第26章

餘恪白沒能拒絕掉齊堯,他發現自己依舊不擅長拒絕任何人。

當對方敲響他家的門時,他除了皺眉以外,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如果是在電話裏,他可以幹脆地說出“改天”或者“我有安排了”,但當人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總覺得開不了口将人拒之門外。

所以,十幾分鐘後,不想讓齊堯在家裏過多逗留的餘恪白換了身衣服跟他出了門。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家在哪的?”餘恪白只有這麽一個問題想問他。

齊堯故弄玄虛地說:“我會算。”

這個回答顯然是鬧着玩的,餘恪白不想再繼續追問,只坐在副駕駛上安安靜靜地看着窗外。

手機響起,沉默了大半天的X先生終于發來了短信。

X先生:在幹嘛?吃晚飯了嗎?

餘恪白的心又被提了起來,X先生直接跳過了他們上午的聊天內容,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心裏明白了對方的底線在哪裏。

餘恪白回複說:還沒,剛出門。

等紅燈的時候,齊堯點了支煙,笑着對餘恪白說:“喲,在發短信?”

“嗯。”餘恪白聲音淡淡的,把自己這邊的車窗也給打開了。

舒服的風吹到臉上,他的心情卻沒有因此好起來。

齊堯嗤笑了一聲說:“真是意外,現在還有人發短信。”

“這個世界上什麽人都有。”餘恪白轉過來歪頭看着齊堯,“你就很特別。”

齊堯愣了一下,盯着餘恪白看,直到後面的車按了喇叭,他才回過神來。

餘恪白的話說得有些暧昧,大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齊堯覺得餘恪白這句話并非貶義。

當然了,這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已,在餘恪白心裏,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貶義句。

他覺得齊堯這個人很讓他惱火,不明原因的纏着他,陰魂不散的。

但今天之所以會出來,也不完全是因為無法拒絕齊堯的邀請。

餘恪白想試試不一樣的生活。

他以前的生活裏只有學校和鄭洵,後來離開了鄭洵,就只剩下工作。

正如齊堯所說,他并不快樂。

餘恪白不是那種喜歡追求感官刺激的人,但也會好奇。

生活已經如此無趣,如果能找到什麽可以激起他對生活的熱情的事,也并非不是好事。

X先生對餘恪白說:我也是,晚上要去見個煩人的家夥,本來不想去的。

餘恪白看着手機笑了笑:我也是,真巧。

生命中很多的巧合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巧合,就像餘恪白說了“真巧”,他以為是冥冥注定的緣分,但其實都是別人的一手安排。

就比如,當他跟着齊堯一起走進那個屋子的時候,竟然看到好久不見的鄭洵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抽煙。

餘恪白以為自己看錯了,站在玄關揉了揉眼睛。

“你他媽叫我來……”鄭洵叼着煙轉過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餘恪白。

齊堯笑着靠在身後的牆上看着這兩個人,鄭洵的煙灰掉在了身上。

餘恪白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倒是鄭洵先回過了神,站起來,把煙從嘴裏拿出來,按滅。

“小白?”鄭洵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餘恪白,他的本意只是想來教訓一下臭蟲一樣煩人的齊堯。

餘恪白買的新房就在隔壁,這件事鄭洵是知道的,他從最開始得到消息時就知道了,所以當齊堯對他說自己買了這棟房子的時候,鄭洵差點兒隔着電話丢個手榴彈過去。

餘恪白看向齊堯,驚訝得甚至忘了問一句“為什麽”,他看到那人正對着他壞笑着挑眉,那笑容極其讓人捉摸不透。

“老情人相見,要不要幹柴烈火一下啊?”齊堯伸了個懶腰,懶懶散散地走進去,從酒櫃裏挑挑選選,拿了瓶紅酒出來,然後倒了三杯,一杯遞給鄭洵,一杯塞到餘恪白手中,另一杯自己好端端的拿着。

他笑着握住呆愣愣的餘恪白的手腕,帶着人走向鄭洵,說:“來啊,相逢即是緣分,二位不準備跟我幹上一杯嗎?”

餘恪白無法形容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情,他看着鄭洵,發現這人跟以前幾乎沒有變化,即使已經為人夫,卻也并沒有因此變得滄桑或者成熟。

不過也對,這才幾個月而已。

鄭洵把杯子舉向餘恪白,兩人碰杯,齊堯硬是湊了上來。

鄭洵跟齊堯都只是簡單的抿了一口,餘恪白卻把半杯紅酒一口氣喝了個見底。

“你喝得太急了。”鄭洵皺了皺眉,彎腰從紙抽裏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餘恪白。

紅酒滴到了餘恪白的襯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唉,看起來我應該暫時回避一下。”齊堯對着他們吹了個口哨,拿着鑰匙出門了。

屋子裏只剩下鄭洵跟餘恪白,他們誰都沒想到重逢的場景是這樣的。

兩個人都毫無準備,不知所措。

鄭洵首先開了口:“最近過得怎麽樣?”

餘恪白點點頭:“挺好的。”

這是鄭洵很不願意聽到的回答,餘恪白不在他身邊,過得挺好的,這太諷刺了。

“我離婚了。”他簡單直接地說,“真的。”

餘恪白非常訝異,他完全沒想到鄭洵會對他說這句話,更想不到的是,這才結婚沒幾天,竟然就離了。

“為什麽?”

見餘恪白發問,鄭洵心裏突然竊喜,他覺得餘恪白就是很在乎他,否則為什麽如此關心他:“她……”

鄭洵在想要怎麽去說才能既有說服力又不表明自己被戴了綠帽子。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只好又喝了口酒,尴尬的說:“結婚前她就懷孕了,我不知道。”

餘恪白還是呆呆的看着他,把這句話消化了很久才突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鄭洵不敢再看他,轉向旁邊,覺得十分丢人。

“我還以為是你幹了什麽壞事被她嫌棄了。”

對于餘恪白的話,鄭洵只能翻個白眼生悶氣,到了現在他終于知道了自己在餘恪白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形象。

“我離婚了。”

“嗯,所以呢?”

鄭洵想了想,又點了支煙,抽了一口然後說:“你還欠着我一星期。”

餘恪白慢慢收斂了笑容,好心情瞬間灰飛煙滅。

“五百萬,七百三十天,一天就算是七千塊好了,一個星期四萬九,我還五萬塊給你。”餘恪白直接算了一筆賬,然後說,“鄭洵,我不會再做那種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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