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一種被人扒了衣服當街示衆的感覺。

餘恪白站在鄭洵面前,看着那人淡定地喝水,只想把手裏握着的手機丢到對方的臉上。

但他不能這麽做,長久以來的習慣讓他不會對鄭洵說出任何過分的話更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雖然他已經出離憤怒了,但習慣使然,他只是反複地問:“是你嗎?”

他心裏是知道答案的,自己終究是被人玩弄了。

就這麽一顆心,也沒想着非要送出去,甚至都已經準備好讓這還不算濃郁的感情慢慢淡化,想着日子久了就好了。

卻沒想到,鄭洵沒有放過他。

餘恪白想不通像鄭洵這樣的人為什麽要折騰自己,這簡直毫無意義。

鄭洵見餘恪白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皺了眉,放下杯子說:“你別這樣。”

“是你。”餘恪白往後退了兩步,半天沒有再說出話來。

鄭洵心裏亂成了一鍋粥,他想解釋,但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他心虛的不敢看餘恪白,只會煩躁地揉着自己的鼻子。

“我先走了。”餘恪白覺得自己再多留一會兒都是笑話,他為自己之前袒露過的心聲感到羞恥。

“小白!”鄭洵見他要走,趕緊将人拉住,“我不是有意騙你。”

餘恪白覺得委屈,他跟在鄭洵身邊兩年都沒有覺得委屈,但現在,幾乎快要控制不住想要跟對方吵架。

“嗯。”他淡淡地回應了一句,然後試圖抽出被鄭洵拉着的手腕。

鄭洵将他攥得很緊,上前兩步,站到他面前。

此情此景,如果是兩個情真意切的人互訴深情,那麽将是一段日後的佳話,然而他們兩個并非如此,一個覺得被玩弄十分受傷,一個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

鄭洵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詞彙如此匮乏,他不知道該怎麽說餘恪白才能好過一點。

他說不是有意騙他,連這句話都是假的。

他就是故意的,從一開始發信息的時候就是故意的。

他假裝陌生人,每天從生活的縫隙裏探索餘恪白的秘密。

他是有些懊悔的,以前親密無間的時候從未想過多了解對方一點,到了現在反倒每天都覺得不知足,想要聽餘恪白說更多關于他自己的事。

鄭洵覺得自己蠢,一是因為竟然這麽容易就被餘恪白抓了包,二是因為,竟然浪費了那麽好的兩年時光。

人生有很多個兩年,但跟餘恪白在一起的,目前為止就只有那兩年而已。

鄭洵腦子有些亂,他覺得自己可能意識到了什麽,比如,他很在意餘恪白。

“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了嗎?”

餘恪白聽了鄭洵的這句問話,皺着眉無奈地問他:“難道不是應該你跟我說些什麽嗎?”

眼前這個人,騙了人卻連道歉都沒有。

餘恪白從來都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可在鄭洵面前,突然較真起來。

“啊?哦哦對,我該解釋一下。”可鄭洵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只是說,“想你了,又不好意思找你。”

一句“想你了”,說得餘恪白心尖兒一抖。

他以前沒少聽鄭洵說這句話,比這更肉麻的也不是沒有聽過,但似乎沒有一次比現在更讓他動容。

但鄭洵的這句話還是來得晚了些,餘恪白的想法已經說的很清楚,他不想再做鄭洵人生的附屬品,雖然可能并非不幸福,但餘恪白更渴望成為一個獨立自由的人。

把那模模糊糊的感情藏在心裏就好了,躲開鄭洵,他好不容易重見天日的自尊心也就不會再受傷了。

對于現在的餘恪白來說,生命中僅剩的也就是這點兒所剩無幾的尊嚴了。

在過去,一次次被他塞進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甚至被鄭洵的家人當面羞辱,餘恪白從未說過一句抱怨的話,他永遠都是低頭認罵,什麽難聽的話都照單全收了。

現在逃離了那種生活和那種眼光,雖然發現自己對鄭洵産生了感情,卻也不想再回去了。

沒有必要。

他們之間不會有結果。

因為兩個人,誰都不勇敢,餘恪白不敢嘗試愛情,鄭洵不敢嘗試為了他反抗世界。

當然,或許鄭洵不是不敢,餘恪白想:他應該只是不願意。

“坐下聊聊吧。”鄭洵拉着餘恪白往沙發旁邊走,結果被餘恪白掙脫了。

“不聊了。”餘恪白非常果決地說,“我最讨厭別人騙我。”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出門的時候咬着嘴唇仰起頭,硬是把要掉出來的眼淚給忍了回去。

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可哭的。

餘恪白往外走的時候在心裏罵了自己幾句,快速跑了出去。

被留在房間裏的鄭洵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他一直看着門口,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裏更慌了。

他去拿起被餘恪白丢在一邊的手機,看到了幾分鐘前餘恪白發過來的信息。

就是因為這條信息,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鄭洵打開短信,一字一字,仔細地看着。

那句話看得他心酸,為了自尊推開了他。

鄭洵覺得自己大概能理解餘恪白今天離開的理由了,也能明白對方為什麽因為這個騙局如此氣惱。

他得承認,是他做錯了事,但說出道歉的話對他來說,又談何容易。

長這麽大,鄭洵還真的沒跟誰道過歉。

他的手在通話鍵上猶豫了好久,就在終于決定要撥通電話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鄭洵吓了一跳,看是他前岳母的來電,雖然不願意,也還是接了起來。

“小洵啊!你快來醫院!”前任岳母聲音似乎帶着哭腔說道,“潇潇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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