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看出我并非沈千姿的?”
上官泰得意的笑了笑:“老夫縱橫江湖幾十年,若是連這點看人的本事都沒有,豈不是太丢人?”
聽聞淮陽王身邊出現這麽一個不貞不潔的女子,他着實憂心。可如今一看,他算是松了一口氣。
幸好,這女子不是謠言所傳的那位。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可難以分辨的。曾經,蕭名望為了巴結他,将那位沈千姿帶在身邊,還準備将人獻給她。
對于蕭名望此類本性惡劣、趨炎附勢之人,他厭惡都來不及,又怎會接受那樣的饋贈?
兩名女子雖說相貌相同,都是傾城絕色的人兒。可是只需一眼,就可以辨別出兩人之間的不同之處。
那位蕭家出來的沈千姿安靜怯弱,許是受制于人,所以顯得過于卑賤。
但面前這位,別說見到他有任何卑微的感覺了,他瞅着方才對方應該是恨不得将他們攆出去才對。想他上官泰在京城之中,就算那月凜見到他都得給他幾分面子和禮待,第一次,居然有人如此無視他,将他涼在一旁不聞不問。
不得不贊,此女太過鎮定了。
論氣質,此女也是他鮮少見過的。從容大氣、不卑不吭,面對他,連半分懼色都沒有。就算他府中最受寵的女兒雲沫也沒她如此膽量,敢直面他毫無顧忌的說話。
他上官泰看人無數,若是連這點辨人的能力都沒有,豈不是太浪得虛名了?
對于他避重就輕的回答,沈千姿也沒逼問。反正她跟那個沈千姿本就不是一個人,既然對方辨認出來了,她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沈姑娘,老夫還有一問。”突然,上官泰又嚴肅的開口。
沈千姿看着他,眼底有絲不耐煩:“上官老爺還有什麽問題?”
“你對淮陽王可是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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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千姿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關你什麽事?”
這老頭,是不是管太多了?他們談個戀愛,插足幹涉搞破壞的人已經夠多了,這老頭也想湊熱鬧?
上官泰眯起了眼,犀利的目光帶着一絲威嚴的氣勢,直直的盯着她:“老夫雖說無權幹涉淮陽王的心思,可老夫不會讓別有居心之人留在他身邊。若是禍害,老夫還會将之除去。”
“喂!”沈千姿頓時就炸毛了,想都沒想的就沖到他面前,叉腰兇上了,“我說你這老頭是不是太會管閑事了?我跟他之間的事是你情我願,你特麽插什麽手?別以為你是京城首富就可以拽,你要敢亂來,信不信我連你也揍!”
“沈姑娘!”一旁上官游突然急了,嚴肅的出聲。這女人,不想要命是不?連他爹都敢罵。
“咳咳咳……”床上,傳來某個男人的咳嗽聲。
月欽城手肘撐在床上,試圖想坐起來。他覺得他再不醒來,估計這女人會把他一塊給氣死過去……
沈千姿下意識的轉身,趕緊跑過去将他制止住:“你醒了?別亂動,才給你換了傷藥,別又把傷口扯裂了。”
她眼底有着對他的擔心,月欽城擡眼就能看到。看着她這個樣子,他沒再掙紮起身,而是聽話的躺好。
大手将她柔胰握住,嚴肅認真的對她說道:“上官伯父沒有惡意……”
見他說話有些吃力,沈千姿趕緊将他打斷:“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別說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重新在床頭坐下,她背對着身後的父子倆,目光含怨的瞪着他。
月欽城喉結蠕動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忍住,低聲問道:“上官伯父的話很是讓你為難,對嗎?”
看着他眼底流露出來的那抹黯然的光澤,沈千姿突然心口一緊。她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多少,但上官老爺最後一問他肯定是聽到了的。
默了默,她不答發問:“那你說你對我可是真心實意?”
月欽城濃眉一蹙:“那是自然。”
看着他極快的反應,沈千姿笑了。
“咳咳咳……”房間裏,突然傳來一道有力的咳嗽聲。
沈千姿回頭,一臉不爽的看去。
只見那個被她罵了一通的半老頭很嚴厲的看着她:“沈姑娘,你還未回答老夫的提問。”
還未等沈千姿回答,握住她柔胰的大手突然一緊。沈千姿面色沉了沉,雖然不明白他在緊張什麽,但她沉默了片刻,最終迎視着上官泰逼人的目光,嚴肅的回道:“上官老爺,按理說這是我和淮陽王的私事,我沒必要回答你什麽。而且我也不是那種膩歪肉麻的人,什麽真心實意的話對我來說太肉麻了。我只知道我把淮陽王當做如今的親人,他有事我不會袖手旁觀,他受人欺負我不會坐視不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別人惹他就是惹我。別人動他一根汗毛,我不管那人是誰,我絕對會為他出氣,哪怕拼了命都行。”
聽着她堅定果決的一席話,月欽城眼波忽閃,看着床邊她纖細的背影,眸底的光澤如汩汩溫泉流淌,溫柔而又潋滟。
“好!”突然,上官泰贊賞道。
那嚴肅的臉上莫名的露出一抹笑意,并起身朝沈千姿走了過去。在床前站定,他背着手,居高臨下略帶着一絲威嚴的看着沈千姿:“丫頭,我認你做義女可好?”
他用的認,而不是要求沈千姿拜他做義父,雖然都是一樣攀親的意思,可這隐含的含義明顯就不同。
“爹?!”上官游震驚的喚道。這哪行?
沈千姿同樣震驚不已,回過神來,她眨眼有些懵懵的看着高大魁梧、氣勢威嚴的上官泰,問道:“老頭,你确定你是正常人?”
“……?!”上官泰臉色一沉,連續兩次被她罵,不怒才怪,“你這丫頭好不識趣!我上官泰認你做義女,難道還能有假?”
就在沈千姿準備再說話時,身後某個男人突然拽了拽她的手。“傻瓜,還不趕緊應下!”
“……?!”沈千姿回頭瞪他。但卻看到男人臉上染着一抹喜色,頓時她就無語了。
搞什麽?爹是能随便認的?
‘幹爹’的含義可深奧了,這人不懂,可別亂指使啊。
月欽城挑高眉頭,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這女人,說她聰明,到關鍵時刻就笨死了。
如今她名聲被毀,能挽救她名聲的只有上官家。只要她挂上了上官的名字,別說世人不敢說她半句不是,就連父皇和皇祖母要對付她都得掂量掂量後果。上官家族的人齊心不說,且都護短。能被上官家庇護,比受皇權庇護還穩妥。
這份殊榮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他知道上官伯父是為了他所以想将她護下,否則,以如今外面的謠言,他們想要真正的在一起,不知道會受到多少阻礙。
對于他鼓勵催促的眼神,沈千姿臉有些黑。
她跟那老頭一點都不熟,這一來就要攀親戚,合适嗎?
見她不為所動,月欽城險些都想開口訓她了。這女人,實在是笨得可以!
黑眸閃了閃,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上官家可是京城首富,難道你就不想……”
他故意把‘首富’兩字咬得很重。
聞言,不等他把話說完,沈千姿立馬反應過來,雙眼豁然爍亮。
回頭、起身,她噗通一下就跪在了上官泰面前,抱拳爽快的喊道:“義父在上,請受千姿一拜!”
瞧她這豬腦袋,竟然忘了對方的身份。
丫的,有這麽個大背景的人物,她要是不把握機會,那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了。
甭管‘幹爹’神馬的,她叫的可是‘義父’,跟‘幹爹’兩字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她突然的反應來得迅速、猛烈,險些把上官泰驚了一跳。
回過神來,他突然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
應該是她仰天大笑才對!
就是不知道認了這麽個爹能得到多少好處……
“王爺,不好了!”追魂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進門看着屋內的場景,他趕緊走上前恭敬有禮的喚道:“上官老爺,上官公子,您們來了?”
上官泰回頭,看着他臉上的慌色,沉聲問道:“出何事了?”
追魂抱拳回道:“上官老爺,皇上連下兩道旨意,要宣我們王爺進宮。”
上官泰背着手,冷冷的哼了一聲:“這皇上,當真是連畜生都不如。殺害親子不說,還想趕盡殺絕。若是先皇早知道他是這麽個東西,當初定是不會将皇位交到他手中。”
頓了頓,他直接朝追魂冷聲下令:“你去告訴他們,就說淮陽王正同老夫議事,無暇分身!”
“是,小的這就去。”追魂冷清的眼底閃過一絲喜色,趕緊應聲。
沈千姿從地上起身,有些複雜,不,應該說有些崇拜的看着面前高貴、冷傲、嚴肅、霸氣的中年男人,心裏有着小小的震驚。
原來有錢人在哪個時代都是如此的牛X。她這次認爹是賺了還是賺了還是賺了……。
“游兒,你安排下去,讓人暗中将欽城送回淮陽王府。”上官泰突然朝上官游吩咐道。
聞言,沈千姿不贊同的看向父子倆:“上官老……義父,為何要回淮陽王府?王爺他如今這樣能回去?”府裏還有太後的眼線沒清理完,他們就這樣回去豈不是告訴皇上和太後月欽城受傷了?
上官泰冷肅的搖頭:“如今皇上要探明欽城是否受傷,你們在此只會讓他更加懷疑,不如回府再想應對之策。這兩日,老夫會想辦法幫欽城拖延,當務之急,就是要欽城盡管養好傷。”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床上,月欽城感激的朝他點了點頭:“有勞上官伯父了,一切聽從上官伯父安排。”
“嗯。”上官泰收回視線,朝上官游遞去一眼,轉身,帶着一身威嚴離開了房間。
上官游看了一眼屋裏的男女兩人,抿了抿薄唇,随即也走了出去。
“王爺,您先歇着,屬下這就去幫上官公子的忙。”楊智也不落後,請示完趕緊追了出去。
房間裏,沈千姿坐在床頭一臉擔憂的看着月欽城。
“你能行嗎?”她真不放心。之前替他換傷藥的時候,她看到他的傷口,是被利器所刺,還未合上。加之方才他暈過去的情況,她真擔心他撐不下去。
月欽城突然冷臉瞪她:“本王行不行,難道你不知道?還是你想讓本王現在試一試?”
“……。?!”沈千姿一頭黑線。
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她決定不跟他起争執,認真的警告道:“別再動不動就耍性子,你要再把傷口拉裂,我可就不管你了。”
月欽城抓着她柔胰的大手一緊,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低聲的問道:“方才你同上官伯父說的那些可是真的?”
沈千姿撇嘴:“你可以當做是假的。”
月欽城立馬黑了臉。
見他又要動怒,沈千姿趕緊哄道:“好了,別動不動就甩我臉色看。我要真不管你,我還會在這裏陪你廢話?”
見他神色稍微緩和下來,她主動貼近他蒼白但依舊迷人的臉頰,輕輕的印上一吻:“趕緊把身子養好,否則不給你睡,不給你吃肉。知道不?”
在她看來,他也是個可悲的人,比那個沈千姿差不了多少。
親爹還沒有一個叔叔有愛,這也算得上最大的悲哀了吧?
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未來,但在這個關頭,她肯定是不會離開他的。不管怎麽說,這個男人也護了她不少。就算不為男女之情,也該為了義氣留下。
她沈千姿從來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在這世上,她無親無故,就只有一條小命,有什麽可怕的?
……
淮陽王府
傍晚時分,府中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上月凜。
連下三道旨意都不見月欽城進宮,月凜在宮中反複琢磨,因派去行刺的人一個都不見回去,拿捏不準月欽城是否受傷,不得已他只好尋了個借口趁天黑之際擺駕到了淮陽王府。
書房裏,看着坐在客椅上的上官泰,月凜面色沉了沉,飽含譏笑的說道:“沒想到朕今日來得如此巧,居然同上官家的家主碰上了面。”
上官泰起身,沒有下跪,而是冷漠嚴肅的朝他拱手:“草民拜見皇上。”
對于他冷漠無禮的态度,月凜似乎見慣不怪,背着手威風凜凜的他,臉上帶着一絲冷色:“上官家主不必客氣。這是在宮外,一切俗禮免了吧。”
“兒臣恭迎父皇大駕,不知父皇突然到訪,未能遠迎,還請父皇恕罪。”月欽城從太師椅上起身并朝月凜走近行禮。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頭的兒子,月欽城斂緊目光,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行了,朕不過是臨時起意想出宮走走,順便就到你這裏來看看,既然上官家主在此,想必你也沒空招呼朕。眹就不打擾你們說話了,這就回宮。”他冷漠的話中飽含着挖苦的味道。
月欽城也沒挽留他,只是略顯恭敬的說道:“天色不早,兒臣就不留父皇在此了。不如兒臣送送父皇吧。”
說完,他主動的朝門外的方向走了兩步,躬身候着月凜。
月凜的目光一直都尖利的落在他身上,一會兒掃向他胸口,一會兒掃向他四肢,一會兒掃向他神色。最終擡手制止:“罷了,既然上官家主在此,你陪他就是,朕自己回去就可。”
說完,他那有些發福的身軀帶着一絲冷漠準備轉身離去。
“皇上。”上官泰突然出聲将其喚住。
月凜龍顏緊繃,眸底染着一絲不悅,回頭看了過去。“上官家主有事?”
上官泰突然揚唇一笑,朝書桌後站着的沈千姿招了招手。沈千姿會意,朝他走過去。
“皇上,今日難得一見,正好,草民有一樁喜事想同皇上分享。這是草民不久前認下的一名義女,姓沈名千姿。草民平日因事務繁忙,對她也無暇照料,于是就想着将她安置在淮陽王府,讓她近身伺候淮陽王。雖然千姿身份低微,但如今算是草民的女兒,以後還請皇上多加關照才是。”
他自顧自的說完話,也沒看月凜的臉色,轉頭慈愛的看向沈千姿:“千姿,還不去見過皇上,你這丫頭,怎麽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沈千姿低頭險些失笑,走到月凜身前,朝他跪下行起了拜禮:“民女沈千姿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月凜幾乎是瞪大眼看着地上的女人。她就是那個沈千姿?!
竟然被上官泰認做了義女?!
擡頭,他目光冷冽的朝上官泰看去,微微發福的龍顏上帶着幾分薄怒。好你個上官泰,專門同他作對是吧?
上官泰似是沒看到他的表情,還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皇上,這段時日千姿在淮陽王府備受淮陽王照顧,他們倆也暗中生出情意,草民今日恰巧遇到皇上,借此機會,草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皇上為千姿做主,讓她在淮陽王府能有一席之位。不知皇上能否恩準?”
月凜臉色變得鐵青起來,就差頭頂沒有冒煙了。
冷眼掃了一眼屋裏的三人,他磨牙出聲:“不知上官家主想讓朕賜她何位?”
上官泰笑得親切而溫和,仿佛在月凜面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皇上,千姿雖然出生卑微,但如今算是草民半個女兒,草民懇請皇上許她一個淮陽王側妃之位。如此,也不枉我上官家對皇上的敬愛之心。”
“好!”月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個字。
随即,他鐵青着臉憤袖離去。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有多憤怒。
他憤怒的不是那個叫沈千姿的女人,他憤怒的是上官泰屢次同他作對不說,如今還明目張膽的和他對着幹!
更讓他憋屈的是這些年上官家的勢力越來越強大,他堂堂一朝君王竟然對其莫可奈何。不管他用什麽手段都沒法揪住上官家的錯處,反而讓自己耗費不少人力和財力。
不是他不想動上官一族。實在是上官一族在隴南國根基太穩太深,其家族涉及的産業太廣,稍有不慎,不但鏟除不了上官一族,反而會給自己帶來莫大的弊害。
如今國庫正陷入空虧之中,他更是沒有把握動彈上官一族。他們同淮陽王,算是他最大的威脅!
明着他是皇帝,可在他眼中,那上官泰簡直就是壓了他一頭!這種憋屈怎能不讓他憤怒?!
書房裏
聽着門外的腳步聲漸遠,月欽城皺緊濃眉,捂着胸口忍不住朝身後踉跄了兩步。
“月欽城!”沈千姿從地上起身趕緊跑過去将他攙扶住,緊張的看着他蒼白的臉,“你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她知道他支撐得很難受。別看他方才氣色不錯,那是給他塗抹了脂粉的緣故。否則,就他那青白無力的臉色,不露餡才怪。
面上可以用淡妝僞裝,可是言行還得靠他自己。
想着他或許會牽動到傷口,她心裏就緊張難安。
“我沒事。”月欽城朝她笑了笑,只不過那笑容在他痛苦的臉上顯得有些僵硬和虛弱。
“千姿,你趕緊扶他回房。”上官泰沉着臉上前扶起月欽城另一只手臂,吩咐道。
五十五:二嫁淮陽王
更新時間:2014-8-25 9:05:01 本章字數:17806
正如沈千姿擔心的那樣,月欽城傷口再一次裂開了。
給他重新換了傷藥包紮好,又喂他喝下藥汁,見他沒出現什麽大礙,上官泰囑咐了一些事後,這才帶着自己的人離去。
屋子裏也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沈千姿沒上床,擔心自己睡覺的時候會觸碰到他,而且經過這一天,她心裏的事情多了許多,明明昨晚也忙了一晚,但此刻就是沒有睡意。
坐在床頭暗自皺眉、嘆氣。
她那樣子,幾乎把所有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月欽城哪會看不出來。
“上來。”他低聲喚道,拉了拉一直被他握着的柔胰。
沈千姿搖頭:“不了,我就在這裏坐一會兒,等下我要是困了就去別屋睡。”
月欽城一聽,頓時冷了臉:“可是要我抱你?”
沈千姿見狀,立馬起身蹬掉鞋子就從床尾爬上去。“你別再折騰自己了,我上來就是。”
她覺得他受個傷,最累的人就是她了。不僅要守着他,還得為他操心。人累點都沒什麽,她熬得住,可是心太累了。
擔心這樣擔心那樣,這輩子她還沒這麽為人操心過。
躺在床裏面,同他保持着一段距離。她睜着眼看着頭頂的床罩,嘆了不知道多少口氣,最後幽幽的問道:“為什麽你就攤上這麽個爹呢?不管怎麽說你都是他生的,就算他不喜歡你,也沒必要如此心狠。”
月欽城同樣是望着上方,幽深的眼眸中失去了平日的華光,昏暗沉冷,落寞的神色在他臉上顯現了出來,有着難掩的心傷和心痛。
“我自幼就是他們所選中的棋子,他們不喜我也是理所當然。”
沈千姿扭頭睇睨着他:“心痛嗎?”
“已經不痛了。”痛麻木了。
沈千姿抿着唇沉默起來。每個人都有過去,很顯然,他的過去比平常人更複雜。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不想當面揭他的傷疤讓他再痛一次。
她要想知道什麽,問其他人就可以了。
這恐怕是兩人躺在一張床上最安靜最規矩的一次了。
沈千姿突然覺得有些不習慣,這陣子被他抱着入睡,仿佛着了魔似的讓她多少有了點依賴性。人的習慣就是這樣,只要堅持幾天,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會逐漸成為一種習慣。
忍不住她朝月欽城靠攏了一些,翻身側卧面對着他,腦袋挨着他寬厚的肩頭,雙手輕輕抱上他的手臂,還忍不住的嗅了嗅。盡管他身上有很濃烈的藥味,可是嗅着他的味道,她依舊覺得很踏實、舒心。
她覺得或許就是這種舒心的感覺,所以她才會選擇留在他身邊吧。
本來沒多少睡意的,結果不知怎麽回事,沈千姿挨着月欽城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聽着她淺緩平和的呼吸聲,月欽城側目看向她平靜柔和的睡顏,嘴角微微的勾勒,眸底的黯色不知不覺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為她綻放的溫柔。
她今日同上官伯父的一番話,着實讓他安了不少心。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誰,這些他可以不過問,他只知道她是他月欽城的女人,唯一能讓他擱置在心窩裏的女人。
連續幾日,月欽城都沒上朝,好在平日裏他時不時也會罷朝,這倒沒引起別人多大的注意。
只不過幾日過去,都不見淮陽王府來人,宜壽宮裏,寧珍就有些坐不住了。
華麗的寝宮內,她蹲在寧太後腳邊,體貼的給寧太後捏捶着雙腿,狀似無意的問道:“太後,聽聞淮陽王好幾日都未進宮了,可是出了什麽事嗎?”
寧太後背靠在舒适的軟榻上,聽到她的話,慵懶的掀了掀眼皮,睨了她一眼又将眼皮合上。
“太後,聽說皇上要冊封姓沈的女人為淮陽王側妃,這是為何啊?”見寧太後避而不答,寧珍随即将話題轉移了。
寧太後雖說閉着眼睛慵懶的假寐,可精致漂亮的秀眉卻微微蹙起。“那女人找了上官泰做靠山,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竟使上官泰認她做了義女。”
她不是不想把那女人給除去,畢竟有那女人在,會妨礙他們很多事。可是如今有上官泰在其身後撐腰,他們也不得不暫時打消除去她的念頭。
別的人他們可以無所顧忌,但上官家的人,他們自覺不好惹。如今南方受災嚴重,國庫又陷入虧空之中,他們還想着讓上官家資助一些,把南下的災情穩住,此刻要他們為了一個女人同上官家翻臉,實乃愚蠢之舉。
不就是一個有點姿色的放蕩女子麽,有何好懼的?想嫁入他們皇族,只怕她有命嫁進來,卻無福消受榮華富貴。
聽到寧太後的話,寧珍明顯有些急了,美豔動人的臉上充滿了委屈:“太後,那女人不過就是一名放蕩的舞姬,怎能讓她做親王側室?要珍兒同她平起平坐,珍兒……嗚嗚嗚……”
說着說着,她低下頭抽泣起來。
寧太後睜開美目,看着她的樣子,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溫聲安慰道:“哀家知道這事委屈了你。不過這委屈也只是暫時的,你放寬心才是。你以為哀家會輕易放過她?”
聞言,寧珍收起了抽泣,美目含淚,似是不解的望着她:“太後的意思?”
寧太後貴傲的眼眸中閃出一絲陰冷:“那女人仗着有淮陽王寵愛,之前在淮陽王府裏不可一世,礙于她沒名沒分,哀家和皇上還真找不到借口收拾她。她若是成了淮陽王府的側室,就是我皇家之人,就算有上官泰在其身後為她撐腰又如何,哀家和皇上也有收拾她的法子。”
他們不是要放棄對付那女人,而是以退為進!
敢藐視天威,敢不将他們放在眼中,敢對他們的人動手,這一筆筆的帳他們定是會和她細算清楚!
聽聞寧太後的解說,寧珍心中這才釋然開來,不僅心中豁亮一掃幾日以來的傷心和難受,更是對接下來的日子充滿了期待。
太後說的對!
那女子沒名沒分的他們反而不好對付,倒不如讓那女人冠上皇族的身份,如此一來,要對付她,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憑太後和皇上的身份,要捏死她就同捏死一只螞蟻這般簡單。
難不成身為皇家的媳婦還敢對長輩忤逆不敬?
而尚書府中
得知皇上要下旨将沈千姿冊封為淮陽王的側妃,蕭名望回府之後把張巧音叫到了書房裏,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責罵。
“你看看,這就是你生的好女兒!”
“我早前還真看走了眼,沒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不但勾引上了淮陽王,如今更是認那上官泰做父,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快要飛到我們頭上了!”
“那該死的沈千姿不僅把我兒打傷,至今還讓我兒躺在床上,在淮陽王府中,她更是嚣張不把姍姍這個正妻放在眼中。如今她認了上官泰做父,還即将被立為淮陽王側妃,就她那不可一世的樣子,豈不是更加目中無人?”
那可惡的女人,無名無分的時候就敢嚣張狂傲,不僅傷他兒、辱他女,連太後親眷寧側妃都不放在眼中,更膽大妄為的對皇上的親信常公公施暴,如此嚣張的行徑、如此狂傲的态度,即便皇上和太後能忍,他蕭名望也不願意忍下去!
那女人最恨的就是他們蕭家,如今讓那女人得勢、一朝飛上枝頭,那以後肯定會對他們蕭家不利。
他有這個預感,那女人就是沖他們蕭家來的!
張巧音被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低着頭的她咬牙切齒,心中有說不出的恨。
最近這男人都不去他房中了,她知道他是在怪她沒有管好那個拖油瓶。這段日子,那魯氏在她面前都敢明目張膽的嚣張了。若是再這般下去,她蕭夫人的位置還能保住嗎?
“我說了這麽多,你可有聽進去?!”見她一句話都不說,蕭名望老臉上堆着橫肉,突然厲聲問道。
張巧音一個哆嗦,趕緊應聲:“老爺……妾身、妾身聽着呢。”
蕭名望狠厲的瞪着她,一字一句無情的說道:“那個孽種是你生出來的,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總之你要給我解決好她。若是她再做出什麽不利我們蕭家的事,這筆賬我定是會算在你的頭上!你好自為之,到時別怪我對你翻臉無情!哼!”
這一樁樁的事跟這個女人脫不了幹系,要不是她早前生了那麽一個孽種,今日就不會發生如此多的事,他的兒女定會好端端的在他身邊,又豈會受如今的大難和委屈?
他不是沒想過要休掉這個女人,但眼下的形勢卻讓他不敢下手。那個孽種如今氣焰高漲,又有人給她撐腰,若是他在這當頭将這張氏休棄,萬一那孽種突然袒護張氏,那豈不是多生事端?
他雖然不看好張氏同那孽種的母女情分,可到底那孽種是張氏所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是,妾身、妾身知道該如何做,老爺您放心吧。”張巧音心驚的回道。
看來,那拖油瓶不除,她蕭夫人的位置還真的岌岌可危了。這如何能行?她熬到今日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罪,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身份,她怎能讓一個拖油瓶将她的後半生給毀了?
她不能,也不允許自己再心軟!
這一次,她一定要想辦法教訓那狂傲不羁的畜生,最好能讓她在世上消失,如此一來,她的前程和富貴才不會受她牽累和影響……
……
淮陽王府
這幾日,槐院幾乎被侍衛給封鎖了。除了得力的侍衛在槐院外輪崗守護外,其餘下人拒之院外,只留了平日近身的追魂、楊智還有小柔、明珠四人在院裏。
不少人對槐院突然的神秘表示好奇,但奈何無人能接近,即便想打探點什麽都找不到法子。
正因為槐院沒有多餘的人,連廚子都攆了,于是不少人都猜測這槐院壓根就沒主子,恐怕王爺根本就不在府上。
否則幾天下來,還不得餓死?
能把槐院搞得如此神秘,這也是沈千姿的主意。
一來,有心人接近不了他們,能方便月欽城養傷,二來,她想造出點神秘感,讓別人摸不準他們的動靜,如此一來,有心之人只會抓心抓肺的癢癢。再加上有上官游的配合時常出入淮陽王府大門,估計更能讓人往別處想。至少不會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月欽城一個人身上。畢竟前段時間寶藏的事還沒有眉目,她相信比起月欽城的狀況,更多人想知道的應該就是有關那所謂的‘寶藏’了。
這幾日,他們所吃的食物都是上官游安排人偷偷的送到槐院的。至于做飯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沈千姿和兩個丫鬟的頭上。
對于這些家務瑣事,好在沈千姿曾經獨立慣了,也擅長做這些。而且她還發現,自打她開始下廚掌勺後,某個男人的飯量突然暴增,不說變成了飯桶,但絕對是讓人乍舌的。
看在他這麽給自己面子的份上,為了讓他盡管養好傷,她也樂得整日裏忙活。
用沈千姿的話說,就是人家都把家産交到她手中了,她不過就是做點力所能及的事罷了,有什麽難的?把搖錢樹養好了,才能為她賺更多的銀子。
當然,她這些想法月欽城肯定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估計不要命了,也會把她給收拾慘。
這日下午,院子裏兩大護衛和兩名丫鬟圍在一起,看着沈千姿掄鋸齒鋸木頭。四人臉上無不是充滿了好奇和驚嘆。
“小姐,你這是要做何物件?”明珠睜大眼最先開口。
鋸齒聲呼哧呼哧的響着,沈千姿頭也沒擡的回道:“做張小桌子。”
追魂在一旁冷冷靜靜的看着她的動作,楊智則是忍不住插嘴:“沈小姐,你這桌子會不會太小了?”
看看地上被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木塊,他就沒法理解。這桌腿還沒手臂長呢,如此矮小的桌子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