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她趕緊将縫制了一半的衣袍給放在了桌上,像是想起什麽,她又叫了一聲——
“啊!我忘記煎藥了!”
話音剛落,她人就跑沒影了。
“……?!”上官游緊抿的薄唇狠狠的抽了一下。此刻的他是真心的佩服自己老爹的主意,竟然把他交給這麽一個女人去照顧……
兩刻鐘之後,女孩頂着一張花臉進來,手中端着食盤,盤裏放着一碗冒着熱氣的藥汁。
再次将食盤放在床邊,鄭歡樂端起細碗,并沒有遞給他,而是心虛的說道:“相公……等涼些再喝。”說完,她鼓着腮幫子開始對着細碗吹起來。
一縷一縷的熱氣朝上官游的面龐撲去,讓他忍不住的皺緊了眉。幽深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孩吹氣的動作,似是害怕她把唾沫星子吹進碗裏一樣。
他眸底依舊有着嫌棄的神色,可比起平日,此刻的他眸光中還多了幾分複雜。
最終他還是把藥喝了下去。
房裏再次安靜下來,鄭歡樂也沒問他是否要睡覺。或許是知道自己沒資格過問,所以她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收拾好藥碗之後,她又坐回了桌邊,繼續縫制着那件白色的袍子。
“你給誰做的?”看着女人一心都放在手上,上官游冷聲問道。但問完之後他才覺得心裏突然很不舒服,總覺得這句話問得有點傻。
鄭歡樂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快速的低下了頭,“相公……是、是給你做的。”
“府裏沒下人了麽,需要你做?”他濃眉一擰,低沉的嗓音更冷。
以為他是嫌棄自己做的東西,鄭歡樂沒再開口,腦袋埋得低低的,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落到她手背上,片刻之後,她吸了吸鼻子,依舊專心致志的縫制着手中的衣袍。
“把火熄了,睡覺!”男人冷冰冰的命令道,同時将床頭的燭火熄了閉上了雙眼。
鄭歡樂原本打算連夜趕制出來的,見他那邊的火光熄了,她也不好再繼續下去。趕緊把縫制了一半的衣袍和針線放在一只籃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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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沒有上床,而是去衣櫃裏抱了一床破舊的被子鋪在了床邊地上,也不知道她是去哪裏找來的舊被子,反正跟高雅整潔的房間一點都不搭,就在她準備去熄火時,突然傳來某個男人冷冽的聲音。
“你這是做何?”
鄭歡樂一驚,擡頭看了他一下,怯怯的說道:“相公……你受傷了……我怕自己睡覺不規矩碰着你的傷。”
“給本少滾上來!”上官游突然低吼道。特別看到她不知道從拿裏撿回來的破被子之後,那臉就跟鬼魅上身一樣,青白交錯,難看又駭人,幾乎找不到一點平日裏溫潤謙和的樣子。
這死女人,除了做蠢事,她還會作何?
如此做,傳出去,不知道的人恐怕還說他們上官家虐待媳婦,連床都不讓上,還裹這種乞丐才用的被子……
他若是真嫌棄,從一開始就不會讓她住進自己的房間。現在居然給他搞這麽一出,是想向別人訴苦他上官游虐待妻子麽?
當然,他是有些嫌棄這個妻子膽小無能,可為了上官家的顏面,他還不至于做得那麽絕。
看着他駭人的臉色,鄭歡樂又開始哆嗦起來。
就在上官游看着她卷被子以為她是想通了會爬上床時,突然間只見那瘦弱的人兒抱着破被子撒腿就跑出了房門。
“……?!”上官游瞪大眼,臉色鐵青到不行,大手緊緊的攥着,都想跟着追出去把某個女孩給掐死了。
該死的!
他有這麽吓人嗎?
不敢同他說話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床都不敢上了……
花圃裏
兩抹身影鬼鬼祟祟的潛伏在花叢中,借着皎潔的月光,看着從房裏逃也似跑出來的女孩,兩人相視一眼,同時捂上了嘴快速的離開了。
夜已深,上官泰的書房卻是熱鬧無比。上官游是沒機會看到此刻的場面,若是看到了,估計會直接吐血而死。
“義父,你輸了,趕緊拿銀票來!”沈千姿抖着腿,一只手掌攤在上官泰面前,那姿态要多得意就多得意。
“是啊,爹,你輸了,剛剛歡樂可是從大哥房裏跑出來了。你要不信,可以親自去看看。”上官嫣然一樣的得意,臉上都快笑開花了。
她們和爹打賭,看大哥會不會把歡樂給攆出去。爹賭的是‘不會’,畢竟那兩人平日裏也睡的一屋。可她和千姿卻同時下注歡樂不會留在大哥房裏過夜,很簡單,因為大哥受傷,又沒穿衣服,就歡樂那性子,不可能跟大哥同床共枕的。
看着一左一右兩個有些無恥的閨女,上官泰臉黑得都快冒青煙了,還拍着桌子把某個兒子給狠狠的罵了起來,“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留不住!虧得為父給他們制造機會,他也不知道好好把握!人家照顧了他一整日,他沒感激不說,還在大半夜的時候把人家往外攆,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還以為給他們單獨相處的幾乎,多少會發生點什麽事,哪知道什麽事都沒發生不說,之前還能同住一間屋子,現在卻還把人給攆了。
這個混賬東西!不知好歹!照這樣下去,他要何時才能抱得上孫子?
“義父,你也別氣了,估計啊沈大哥不喜歡女人,所以才會一直都不碰歡樂的。”沈千姿似認真似玩笑的說道。
聞言,上官泰突然朝她瞪了過去,罵道:“胡說,沒有的事!”
上官嫣然突然插嘴,“爹,我看千姿說得有幾分道理,你先別急着生氣,你好好想想,這年年大哥的所作所為,難道你認為是正常的嗎?”
千姿不說,她還真沒往那方面想,現在千姿一說,她覺得還真像那麽回事。
大哥好像對女人好像從來都不屑,就算她這個妹妹,以前大哥也總是躲着她。這其中難道真的沒有貓膩嗎?
若大哥是真男人,那為何這麽久了還不碰歡樂?
兩個人,一男一女,躺在一個被窩裏,當真可以什麽事都沒有?
她才不信!
她跟沈韻堂躺一個被窩,那家夥就算不折騰她,那也是毛手毛腳的欺負她。這才像男人好不?
聽着兩個閨女的話,上官泰有氣都不知道該如何發。自己的兒子是如何摸樣,他這個做爹的又豈會不知道?
別說兩個閨女懷疑了,他早都懷疑了。可是兒子不喜歡女人這樣的事,讓他怎麽都不願承認。要真是如此,他們上官家豈不是要絕後了?
男人能懷孕嗎?
看着上官泰神色有些心傷,沈千姿有些後悔不該跟他開這樣的玩笑,“義父,我說的都是玩笑話,你可別當真啊。上官大哥不碰歡樂,許是他對歡樂還沒生出感情來,這種事急也急不來的,更何況歡樂還小,等上一兩年待她長大了,那時候她跟上官大哥相處久了,這感情自然而然也就有了。”
上官泰幽幽的嘆了口氣,“唉……真希望是你說的那樣。”
現在他也确定不了,只能祈禱上官家的祖宗保佑了,希望他們家族能後繼有人。要不然,這該如何是好?
見天色已晚,加上心裏沉甸甸的,上官泰也沒心情再陪兩個閨女玩樂了,從懷裏摸出兩張一千兩銀票,‘啪啪’的兩聲拍在桌上,板着臉恨道:“拿了銀票趕緊回房去,別礙為父的眼,看着你們倆為父就眼疼!”
“呵……”沈千姿和上官嫣然一點都沒客氣,趕緊一人抓了一張往自己衣袖裏塞。
“走,千姿,明日咱們喝酒去!”上官嫣然撇下自家老爹,拉着沈千姿就往門外走。
沈千姿沒開口,只是抿着唇有些複雜的看着她的側臉。
兩人走到花園裏,她才停下來朝上官嫣然說道:“嫣然,盧子傑死了。”
接着頭頂皎潔的月色,上官嫣然看着她認真的神色,嘆了一口氣,點頭,“我知道。欽城哥哥已經同我說了。”
“那你……”沈千姿目光複雜的看着她,就想看看她到底什麽反應。今日白天大家都去外面,她也不好開口。
知道她是出于關心自己才會提到盧子傑的,上官嫣然朝她牽了牽嘴角,“千姿,你不要擔心我,盧子傑有此下場是他最有應得。你也別擔心我會記恨你,他暗中使手段想對付你,對于那樣的人,我才是真的記恨他。”頓了頓,她仰頭看向平靜而安寧的夜空,“說實話,聽到他死了的消息,我是有些難受。但我難受得原因不是因為我還對他有情分,而是我為他的處心積慮而難受。你說他好好的,為何還要再來隴南國呢?來了又不做好事,不是利用這個就是利用那個,活該他由此劫數。”
“嫣然……”沈千姿擡手攬上她的肩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她。
上官嫣然朝她笑道:“好了,都說了別擔心我了,我對盧子傑的感情真的沒你們想象中的那麽深厚,否則我也不會說變心就變心。以前放不下他,那也是因為我自尊心作祟,總覺得像我這樣家世、相貌都無可挑剔的女人就應該得到男人全身心的付出,誰知道那盧子傑卻把我放棄了,對當年的我來說,那幾乎就是一個打擊,讓我把更多的感情轉化成了不甘心。因為不甘心,所以總是惦記着,因為惦記着,所以總是給人假象覺得我還愛着他。其實愛與不愛我很清楚,他只不過是一個教會我成長的人,除此之外,他什麽都不是。對于他的死,我無話可說,每個人在選擇自己所做的事情時就應該考慮到他會遇到的結果。只能說盧子傑太不知好歹了,他若是沒有那麽大的野心,又怎麽會過早的丢掉性命?”
聽着她肺腑的真言,沈千姿這才松了一口氣。能說出這些話,她也相信嫣然是徹底的放下了。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最好的……
想必她那個便宜大哥沈某某在知道這個消息時,應該是最高興的一個吧?
“對了,嫣然,你問過沒有我大哥什麽時候能回來?”想到沈韻堂,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上官嫣然皺了皺眉,“爹說可能還要等一兩日。”
看着她的樣子,沈千姿故意拿手肘撞了撞她,挑眉,“怎麽,想他了?”
盡管月色并不明亮,可依舊能夠看得清楚上官嫣然俏麗的臉上露出的那一抹羞赧,盡管有些不好意思,可她還是點頭承認了,“嗯。”
那家夥都離開十多天來,也不知道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早知道,她就該提出同他一塊出去的。
她在家裏想他,不知道他在外面可有想她?
她估計他應該沒有想她才是,那家夥那麽壞,怎麽可能會想她?
兩人在花園裏聊了一會兒,見天色真的很晚了,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站在房門口,沈千姿聽到房裏還有交談的聲音,不得已,她只好在門口等着。
因為她,月欽城今日并沒有回宮,而是讓人把政務都帶了出來。她站在房門口,隐約的聽到裏面的說話聲,是談論有關盧子傑的。
盧子傑雖然死了,可是對于盧子傑的後事卻需要妥善處理。
她知道同他關在房裏密談的是他剛培養出來的心腹,刑部尚書崔華。
知道他們有事要談,所以她才會沒事做跑去跟上官泰父女倆賭銀子。
大約在門外站了一刻鐘,房門才被人從裏打開。
“下官拜見皇後娘娘。”一名三十左右穿着便衣的男子朝她恭敬的行禮。
沈千姿朝他抿笑,“崔大人請起。”
似乎知道自己不适應在此久留,崔華随即又拱手告辭,“時候不早了,下官就不打擾皇上和娘娘就寝了,下官告退。”
沈千姿也沒留他,“崔大人慢走。”
随即她朝門外站崗的侍衛吩咐道,“送崔大人回去,務必保護好崔大人。”
“是。”侍衛領命。
“謝皇後娘娘。”崔華再次拱手朝她行了一禮。
待人離開,沈千姿這才走進了房裏。
看着男人還坐在桌邊忙着批閱奏折,她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要不我明天跟你回宮去吧,省得你這麽忙還跑來跑去。”
聽到她的話,月欽城擡頭,突然朝她傾身,薄唇在她紅唇上偷了一個香吻,“不必擔心為夫會累壞,等把盧子傑的事處理好,就不會再如此忙碌了。如今朝堂逐漸趨于安穩,只需要派人多加監視某些心懷不甘之人,其餘的事倒顯得輕松了。”
沈千姿點了點頭,安靜的陪着他批閱奏折。
昏黃的燭光映照着他如畫的俊臉,給那認真專注的神色增添了幾分朦胧感。看着面前認真做事的男人,沈千姿情不自禁的揚起唇角。
很多時候她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這個做事謹慎認真,對她又在乎得很的男人真的是屬于她的?
月欽城又忙了差不多兩刻鐘才将堆積的奏折批閱完。擡頭一看身側時,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從何時起,她如此嗜睡了?
竟然趴在桌上都能睡着。
起身,他彎腰将女人小心翼翼的抱了起來,走到床邊輕手将其放在床上,為她脫掉繡花鞋,又給她脫掉外衫,他這才脫了衣物躺在她身側,手臂穿過她的脖子,讓她如以往般枕着自己的臂彎。
看着她恬靜的睡顏,月欽城另一只手圈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潋滟的黑眸溢着許多自責。
自從他登基之後,就沒有好好的陪過她,非但沒陪,反而還讓她陪着他一起勞累。
這幾個月,想必是把她累壞了吧?
等過兩日回宮,他定是要讓她好好補補身子……
……
翌日
上官嫣然睡得正熟,突然間覺得自己渾身發癢。迷迷糊糊之中,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跟她搗亂,不讓她安穩睡覺。
有些氣性的睜開眼,不看不要緊,當看着身上壓着自己的男人,她幾乎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沈韻堂,你回來了?”驚喜的問完,她趕緊揉了揉雙眼,然後瞪着上方的男人猛看,最終确定不是在做夢。
“嗯。”伏在她身上,男人淡淡的回應了一個字,随即薄唇接着輕舔她的耳廓。
那炙熱的呼吸,那癢癢的觸感,讓上官嫣然忍不住的縮起了脖子,可是她越縮,腰間摟着她的手臂收得越緊。
毫無間隙的緊貼,讓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上的男人竟然是一絲不挂。反應過來之後,她臉頰瞬間爆紅。
“沈韻堂……你別這樣……”她羞窘的伸手推他。這男人用不用得着如此猴急?她才看到他,還有好多話要和他說呢。
男人火熱的吻帶着一絲急切,并沒有放過她的身子,見她不從,那冷臉上立馬就寫上了不悅。上官嫣然越是掙紮,沈韻堂越是不放過她,一手控制她的身子,另一只将她兩只纖柔的手腕緊壓在她的頭頂上方,龐大結實的身軀抵壓着她,緊繃的俊臉和她貼近,眼對眼,鼻對鼻。
“想我沒?”他也沒急着掠奪了,停下來緊緊的盯着她。
聞言,上官嫣然臉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耳根,那雙冷傲的黑眸中溢着濃濃的暗火,似乎快把她融化軟了。
“想。”她微微扭開頭,不同他對視。
看着她紅紅的小耳朵,沈韻堂冷硬的薄唇彎了彎,嘴角邊短暫的笑意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是無與倫比的美好。
“那想不想要?”他将那肉肉的小耳垂含在口中,沙啞的嗓音帶着一些邪氣。
感覺到來自他身體的威脅,上官嫣然臉紅的白了他一眼,“不想。”
看到他俊臉冷了起來,她趕緊掙紮掉自己的雙手,抱上了他的脖子,轉移話題笑着問道:“爹說你還要一兩日才回來,怎麽如此快啊?害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事情辦完了,自然就回來了。”沈韻堂幽深的眸光閃了閃。打死他他都不會說是因為想她了所以馬不停蹄連夜趕回來的!
上官嫣然抱着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突然說道:“想必你一夜未睡吧?用過早膳了嗎?要不我去給你拿些吃的進來,你先填飽肚子,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
沈韻堂俊臉沉了沉,單手扳住她精致的下巴,将那微開的紅唇突然吻住——
“等本少把你吃過之後再睡也不遲……”他在她唇上霸道的說完,緊接就是一番攻城略地般的侵略。
天知道這十多天把他憋成何樣了,比起她來葵水的時候都還要難受,至少那個時候吃不到總還能沾點味道吧,在外面十多天,他可是什麽都做不了。
回來若是不把這些天的欠缺給補上,他都覺得太對不起自己了。
九十八:皇上,你死定了!
更新時間:2014-10-7 10:14:47 本章字數:17518
聽說沈韻堂回來了,上官泰從房裏趕去書房,本以為女婿會來見他給他禀報京城外面的情況,結果他耐着性子在書房裏等了近半個時辰,茶水都吃飽了,還不見女婿前來。
不得已,他只好派自己的随從李庚去看看怎麽回事,結果李庚去了之後回來向他彙報,說是姑爺回房之後就再沒出來。
上官泰也不是老糊塗,聽到這事,頓時就拍起了桌子大罵,“這混賬東西,孰輕孰重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