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這……這怎麽可能?”裴松感覺到晏掌門身上不斷拔高的威壓,驚得瞪大了眼睛。
風且吟按住了懸在腰間的靈劍,側頭對紀珩道:“你先帶着那條鲛人下山,阻止鲛人王攻上來,再把裴清換回來。”
紀珩點頭,幾步過去把看到晏掌門後登時大怒的鲛人一把扛起來就往門口沖。
晏掌門見狀,雙目中閃過一絲陰狠,“今天你們誰也別想離開海晏派。”話畢,他雙手大張,掌心浮出一柄黑氣萦繞的長刀。
在那把長刀出現的一瞬間,周圍的氣溫陡然下降,院子裏那些花草樹木上的露水甚至結成了冰。
“這是……邪器!”石崇志感受着從那把刀上傳來的陰冷嗜血氣息,不由震驚地叫出聲來。
“連邪器都有了,看來這晏掌門入邪道的時間絕對不短了。”裴松道:“他如今有金丹巅峰的修為,又有邪器在手,我們鬥不過他。”
風且吟道:“你們先給師父傳訊,我擋一擋他。”話畢他迎上前去,懸在腰間的靈劍同時出鞘,劍鳴清越嘹亮,恍若風嘯!
晏掌門的目光一直盯着扛着鲛人的紀珩,見風且吟敢上來送死,他冷哼一聲,提起長刀用力一砍!
靈劍和長刀碰撞在一處,發出令人心頭發麻的呲呲聲,彼此的威壓相互碰撞,将這處小院的靈氣攪得天翻地覆。
石崇志只看了一眼,雙目就險些被那驚人的威壓刺瞎,他轉頭被身邊的師弟師妹道:“咱們先行離開,通告整個海晏派,将後山的百姓帶出來。”金丹期修士的鬥法可不是他們這種層次能幹預的,留在這裏除了變成風且吟的累贅外并沒有什麽用處,還不如先遣散海晏派的人,以免被波及。
衆人紛紛點頭,石崇志又轉頭去看扛着鲛人的紀珩,問道:“那條鲛人對晏掌門而言必定還有用處,紀兄弟,你有把握帶着鲛人沖出去麽?”
紀珩點頭道:“有。”
石崇志對紀珩的能力本就有幾分猜測,得到紀珩的肯定後就放下心來,衆人便趁着風且吟為他們開出來的路,開始往外撤離。
然而金丹修士的神識何等浩瀚,就算不用眼睛去看,晏掌門也對他們的動向了若指掌,見那些劍宗的弟子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冷冷一笑,手中長刀頓時溢出濃如墨色的邪氣,狠狠一刀朝着面前的劍修砍去。
雖然劍修的武力普遍比同階修士高,然而晏掌門的修為畢竟足足高了風且吟兩階,被金丹巅峰的修士使出全力一刀砍下來,饒是他用手中靈劍穩穩接下這一刀,胸膛依舊被過強的威壓震得一陣悶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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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刀将風且吟震得退後十幾步後,晏掌門身形一晃,立刻瞬移到了紀珩面前。
他左手成爪,抓向紀珩扛在肩上的鲛人,右手提着長刀砍了下去。
這把灌注了他全力的邪器不住溢出陰冷的黑氣,像是一條狡詐的黑蛇,吐着陰毒的信子狠狠咬向紀珩。
在晏掌門看來,他這一擊足以将眼前這只才築基巅峰的蝼蟻碾成粉末,他甚至看都不看紀珩一眼,在他眼裏,這樣一只蝼蟻根本沒有為他分神的必要。
然而下一刻,他的左手抓空了,而他握着邪器的右手,突然被一股大力震得虎口發麻。
怎麽可能?晏掌門眼底忍不住露出驚色,卻見那個扛着鲛人的青年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刀,同他手中黑氣四溢的邪刀不同,那把刀的刀身上纏着道道雷霆,那些紫白色的電蛇像是一頭頭貪婪的饕餮,兇狠地朝他撲了過來。
但凡修邪道的,最畏懼的就是天雷業火,晏掌門自然也不例外,看着那個青年揮舞着手中纏着道道雷霆的長刀撲過來,他心頭一瞬閃過畏懼,然而下一刻這點畏懼就被他厭憎地壓了下去。
就算對方手裏拿着的是天雷鑄就的神器又如何,他如今已有金丹巅峰的修為,何須畏懼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
莫說是他現在有邪器在手,就算是手無寸鐵,憑着金丹巅峰的威壓,也能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掀飛!
這些想法電光火石間從他心頭掠過,憑着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晏掌門忘了剛剛被震得發麻的虎口,更沒去在意這個青年淡漠的神色,他臉上甚至挂着幾分輕蔑,揮刀砍了過去。
乓!兵器碰撞的聲響中,他手中那把邪刀像是脆弱的竹片,被對方一刀兩斷!這一幕發生得太快,晏掌門躲避不及,被旋轉着倒飛回來的斷刃削掉了肩頭一大塊肉。
剎那間鮮血噴濺,而在這血霧之中,那個青年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就那樣滿臉漠然地提着刀,扛着鲛人從他眼前穿過,突然,“啪”的一聲,晏掌門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無比的鲛人手印,原來是那鲛人趁着紀珩從晏掌門身邊穿過時,迅速甩了他一巴掌!
“啊啊啊……”晏掌門雙目赤紅,仰天發出一聲屈辱不甘的怒吼,然而紀珩從他身邊穿過的速度太快,等他回過神去追時,對方早已不見了人影。
一旁看着的風且吟自然不可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他手中靈劍橫掃而去,劍氣在半空中卷起一股飓風,在寂靜的夜色中如同一頭巨獸将晏掌門卷了進去。
這飓風是由劍意化成,每一縷風都是冰冷的劍鋒,晏掌門甫一卷進去,渾身上下就被割出了無數道血淋淋的口子。
但他到底還有金丹巅峰的修為,這些劍意化成的風刃至多只能傷他皮肉,無法觸及他的根本。
風且吟眼見晏掌門很快就破開飓風出來,目光沉了沉,單手握着迎風,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上去……
紀珩扛着鲛人,很快就沖到了山下,這時離天亮僅有一個時辰,而北海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數不清的海妖從海底湧了上來,密密麻麻鋪滿了整片海灘。
紀珩掃了一眼,立刻瞄準了海妖大軍的正中央。
藍紫色的夜幕下,海妖大軍的正中央,十個蝦兵簇擁着一頭巨大的螃蟹橫着往海晏派的方向行來,那頭螃蟹跟被煮熟了一樣通體赤紅,兩只眼珠有人族腦袋大小。
而裴清就在它的背上,被幾根水草綁着。
紀珩看了一眼,計算出以這群海妖的速度再有半個小時就能抵達海晏派,便對肩上的鲛人道:“我現在就帶你過去,你勸你姐姐退兵并放了裴清。”
鲛人一直被他頭朝下扛在肩上,雖然紀珩跑得快,但對于鲛人來說這個體位一點問題都沒有。聞言就直接道:“好。你現在帶我去找我姐姐。我讓她把裴清放了。”
對于紀珩來說,踏過海妖的千軍萬馬跑到妖王面前還真不是一個難事。于是很快,他就将鲛人帶到了妖王面前。
這群海妖的妖王正是前一天傍晚綁架了裴清的那個鲛人,同樣是碧綠眼眸碧綠魚尾,但她的顏色比鲛人王子略淺,看見紀珩扛着弟弟過來時,她的雙瞳陡然一縮,幾乎變成橢圓狀,耳鳍也張縮了幾下。
但是很快,她就放松了下來,甚至從蝦兵蟹将擡着的水晶箱中一躍而出,魚尾在落地的一瞬間化作了兩條筆直雪白的長腿。
“姐!”被紀珩扛着的鲛人一見到她,立刻從紀珩背上跳了下去。
妖力受損太重無法化成人形的鲛人像個炮團一樣砸到了妖王身上,把妖王砸得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鲛人似乎有特殊的交流方式,妖王扶住弟弟的腰,兩人額頭對碰一下後,她再次看向紀珩的視線已經柔和許多。
最後,妖王命令海妖大軍撤退,讓蟹将把裴清放了。
紀珩還記得風且吟打不過晏掌門,見鲛人族放了裴清,就想立刻回去看着他的任務對象,然而他帶着裴清剛剛轉身,就被那個鲛人少年叫住了。
鲛人墨綠色的眼睛直直盯着紀珩,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一直到憋紅了整張臉,才從眼角擠出了一小滴淚。那淚水脫離了眼眶,就變作一滴透明的水晶。
鲛人張開手,接住了這滴水晶,然後将它遞到了紀珩手裏,“這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滴淚,送給你。祝你找到刻骨銘心的愛情。”
紀珩收下了那滴水晶,将之交給系統分析成分,然後表示他并不想要尋找愛情。
鲛人少年笑得狡黠,卻沒有再說話。
海妖退兵了,紀珩帶着裴清返回海晏派。
在回去的路上,裴清看了紀珩一眼又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道:“紀大哥,你喜歡那條鲛人嗎?”裴清聽不懂鲛人語,剛剛看着那條漂亮的鲛人跟紀珩說話,還哭着送他水晶,心裏頓時冒出了點想法。
紀珩果斷搖頭,“不喜歡。”
裴清松了口氣,想起風師兄,鬼使神差般問了一句,“那你喜歡風師兄嗎?”
紀珩頓了兩秒,搖頭道:“不喜歡。”
裴清:“……”
他們趕到海晏派時,風且吟和晏掌門的争鬥已經鬧得整個海晏派的人都知道了。
紀珩掃了一眼,發現海晏派的弟子大多面帶惶恐,他們不明白自家掌門為什麽會和來自禦劍仙宗的使者打起來,更不明白為什麽平日裏慈眉善目的掌門會突然變成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