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私心
賀山河醒來了,他有些木然地撐起身子,垂了垂眸。
他在床上坐了會兒,似乎還沒從夢境中醒過來。
纖細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緩解頭部的不适感。他的頭疼症狀在雄蟲的陪伴下有了些許好轉,但依舊如一根針似的紮着,時常發出刺痛。
他放下手,吸了口氣,指尖摩擦過床單的溫熱。
門鈴突兀地響起。
賀山河撫過床單的手一下子攥緊。
他一下子翻身下床去開門,走到一半又匆匆意識到自己現在這番形象着實糟糕,立刻返回鏡子前,想着稍稍整理一下,不能被小雄蟲看到自己的狼狽。
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栽倒。
賀山河站在鏡子前,擡頭看鏡子裏的自己。
藍眸中星光微閃,嘴角不聽話地翹起,幾分笑意快要從中溢出。
他花了十分鐘,将自己收拾出了個蟲樣,這才擡腳朝門口趕去,心裏不停想着該怎麽為自己的晚到十分鐘編造一個借口。
他拉開門,半句話卻卡在了喉嚨口。
星光驟然落入湖水,不見了漣漪。
門外站着一個身着白大褂的雌蟲,他面色有些焦急,在看到賀山河出來的一瞬間才松了口氣,将通訊器的界面從通信功能調回到主界面。
賀山河認識這個蟲。
他微微側開了身,讓醫療隊長可以進屋,動作禮貌,表情冷靜,眼睛裏就如平靜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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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隊長仔仔細細打量了賀山河一番,見他的行為沒有什麽異常,這才道:“學校那份證據拿到了,先提前恭喜中将了,您應該很快就要複職了。”
賀山河的睫毛閃動了一下,他的面部表情依舊淡然,只是動作卻頓了一秒。
“那,主人呢?”
語氣中沒有絲毫那種終于沉冤得雪後的欣喜,就仿佛只是一個旁觀者。
“閣下他不小心被卷入考試系統了,估計還要有幾天才會被放出來。”
醫療隊長答道,暗罵了一句那名叫安渡的小兔崽子一次。
這小兔崽子,明知道有這種考試卻偏偏什麽都不說,把唐無恙給坑進去了。
“好。”賀山河點了點頭。
“哦對。”醫療隊長似乎想起來了什麽。
“怎麽?”賀山河問,本想要逐客的話語被咽了回去。
“中将您身份變更後,奴籍會被自動取消,不過您還需要再去警衛部那邊确認一下。”醫療隊長叮囑道。
“還有您和小少爺的關系,其實是靠之前的奴籍聯系的。”
賀山河身體輕顫,牙齒咬破了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
醫療隊長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又道了句再見,就告辭離開了。
賀山河動作冷靜地将門關上。
卻在門緊閉的瞬間失了力似的整個蟲順着門滑落到了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房間裏安靜的過分,只有他過重的喘息聲,就如超負荷了的機器。
……
文游低聲罵了一句,他看着地上癱着的兩位同伴,朝離得較近的張淩遠伸出了手。
張淩遠借力将自己撐了起來,他的身子微晃了一下。
顯然他的狀态并不怎麽好,戰鬥成功後,他整個蟲松懈了下來一瞬,之前強行壓抑的疲憊感就如潮水一般将他包裹吞沒。
郁辛小腿上的傷口又些泛青了,血肉艱難地企圖自愈,但毒素的入侵卻讓這一過程變得極為痛苦和緩慢。
“是沖我來的。你們先跑!”
過度的疼痛反而讓郁辛的頭腦變得清晰了些,他踉跄地站了起來,用命令的口吻:“不過是一場考試,又不是真的死亡,你們先走,我不要緊。”
“走個屁!我早就看那群大少爺不順眼了!”
張淩遠一把拔出腰間的刀,刀刃上滴着滾燙的血。
一大群半蟲高犬狀的怪物沖了過來,那些怪物的眼睛是猩紅色的,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了。
它們橫沖直撞,行為完全失去了控制。
怪物旁,四個打扮精致的少年立着,為首的那個臉上滿是矜傲,臉上寫滿了不屑,他幸災樂禍道:“不是很厲害嗎?怎麽,我們親愛的班長怎麽把自己搞成了這番鬼樣啊?”
他的身邊,一層淡藍色的光罩将他和另外三蟲護在了其中,隐去了他們的氣息,讓怪物無法察覺到他們。
郁辛直接提着尖刀就沖了過去,将自身安危完全抛下。
他知道,這種怪物的嗅覺很是靈敏,他們是不可能憑借逃跑留了一命的。
而且。
他朝那群大少爺那裏望去,眼裏閃過狠意。
就算是光罩,肯定也有時限。
他要将時間拖到光罩被耗盡,以自己的命去換一個機會,讓那群大少爺一起陪葬的機會!
尖牙刺進血肉,郁辛就如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咬緊了牙關,眼裏燃起火光。
他被包圍了。
怪物的數量過多,郁辛就如孤舟,時刻徘徊在被浪潮掀翻的邊緣,僅靠最後的意志力強撐。
他一邊拼殺,一邊盡力将怪物的方向引向那群大少爺,臉上帶着有些瘋狂的笑。
雌蟲的身體早已過了負荷,愈合能力再次被減緩。
突然,他腳上一重,一股力量直接将他向後拖拽去,郁辛一個不穩跌入了怪物群,肩膀處被啃下了一塊肉。
雖然是模拟的考試,但考試中遭遇的任何痛感卻都是真實的,甚至由于是精神體直接參與考試,疼痛的程度還會超過現實。
郁辛眼裏滿是不甘。
“喲,班長怎麽摔倒了呀,還不快去扶扶你們親愛的班長。”
那個領頭的少年譏笑嘲諷:“哦,原來你們每個蟲都自顧不暇啊,那沒事了。我還以為被吹上天了的小隊有多厲害呢?”
“也不過如此嘛!我可是真想看看……你們這群年級前十的雌蟲不及格掉入塵埃後的模樣啊!”另一少年幫襯道。
他故意在淡藍光罩的保護下,破開怪物群,一步步朝郁辛走來,一下子踩在了郁辛的手指上。
骨頭碎裂的聲音被怪物的嚎叫淹沒。
“再告訴你件事吧。你也不用等了,我這個光罩就算再過整整兩天都不會破碎。”
那大少爺勾起了嘴角,故意刺激郁辛的神經,想看對方崩潰失态的模樣。
“滾!”
郁辛低啞吼道。
回應他的卻只有猖狂的笑聲。
郁辛一下子腰部發力,一把将手伸向那少年的衣服下擺,扯着對方的衣服,直接将對方拽了下來。
光罩只隔絕了怪物的感知,卻不直接隔絕攻擊。
可是,即使是撞倒在地,除了給對方添了一點點狼狽之外,沒有絲毫影響。
那群怪物就如完全看不到對方似的,只盯着郁辛一蟲圍攻。
“怎麽,班長是想邀請我下來近距離看你被怪物咬死嗎?”
那少年正要再開口,卻不料一道黑芒掠過,身上的淡藍光罩突然閃動了一下,能量被抽走了一截。
有幾只敏感的怪物頓時将視線轉向了他。
少年一驚,便要從中脫身出去。
身上的淡藍光罩卻徹底碎裂了。
他一瞬間沒站穩也陷入了怪物堆中,慘叫聲從他的喉嚨中傳來。
那位大少爺察覺到異樣,臉色一變,向四周望去。
沒有危險的存在靠近。
只有一個……亞雌??
這種柔柔弱弱靠美貌賺取恩寵的廢物居然在這種考試中沒有找個地方好好躲着?
那麽魯莽啊……
大少爺的眼中閃過輕蔑。
卻見那個亞雌朝他揮了揮手,然後向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怎麽,想尋求庇護嗎?
我的隊伍可不會接受這種廢物型的蟲加入。
這位可愛的亞雌小先生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去救他吧?
大少爺嗤笑一聲,扭過了頭,不再去看那個小亞雌。
反正怪物們會很樂意常常亞雌細嫩的皮肉的。
下一秒,身上的光罩發出咔嚓一聲輕響,細碎的淡藍粉末碎了一地。
大少爺瞳孔縮小。
“外面那個防護罩我不能動,你我難道還不能動嗎?”
唐無恙笑着道。
他攤了攤手,露出柔軟白皙的掌心,指尖綴着微弱的粉色,幹淨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他彎腰,撿起地上一塊石頭,放在手心抛了下,動作如玩樂,然後直接砸向了那位大少爺。
怪物們被石頭的動靜吸引了注意,朝大少爺們撲去,減輕了葉淩遠和文游那裏的負擔。
“你他媽不得好死!!!我記住你了,這次考試出去你就完了!!”
大少爺氣急敗壞地喊道,捏碎了手上的寶石,想要将自己傳送去別的地方。
一道黑芒直接将他的動作打斷。
寶石憑空燃燒了起來,大少爺卻面色驚恐地依舊被留在了原地。
“安渡!快離開!!”
張淩遠被那位大少爺的聲音引來了注意力,他朝那邊那邊看了一眼,卻正巧看到了在怪物群中小小一個的小亞雌。
他頓時有些焦急地喊道。
身邊的怪物沒有給他做多餘動作的時間,張淩遠本身就已是強弩之末,無法沖出去救小亞雌,只好先将注意力收回,手上的動作卻是越發急了。
剛說好要保護那位亞雌學長的,沒想到才沒過多久,他卻只能看着對方在怪物群中,自己無法救援。
張淩遠咬了咬牙,痛恨自己的弱小無力。
大少爺看着那小亞雌一路朝他走來,神經越發的緊繃,他胳膊上的衣服此時被撕碎了,本來精致的形象被毀了個徹底。
他壓下恨意,看着那亞雌一步步走近,等到亞雌在他身邊不到半個手臂時,一把就想将唐無恙推入怪物群中。
唐無恙的喉嚨中發出一聲輕笑,他在對方手掌觸碰到自己的前一秒,主動卸力整個身體向後倒去。
白淨的脖頸就這樣暴露在陽光下,劃過優雅的弧度,宛如一塊上好的玉石。
他落在了一個怪物的背脊上。
那怪物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趴在原地一動不動老實得像個鹌鹑。
靈力從指間湧出,化為尖刃抵在怪物的脖頸上。
怪物瘋雖瘋,到底還是開竅了些許靈智的,此刻被唐無恙一吓,本能地跟着對方的命令行動。
于是唐無恙嘴角噙着幾分混了蜂蜜般甜甜的笑,帶着幾分悠閑,坐在怪物的背上與那群大少爺擦肩而過。
他環顧四周,再次确認小隊三蟲短時間內不會再有生命威脅後,随便找了個枝桠,輕巧地一翻身便躍了上去。
“打怪這種事還是交給強者來做吧,我一個小廢材就不來添亂參和了。”
唐無恙饒有興致道,深紅色的眸中卻滿是冷意。
他也不出手,就看着那群大少爺被怪物咬斷了脖頸後,一陣白光将他們包裹,将他們送走離開考場。
随着一只只怪物的倒下,戰場不斷收縮。
血色從土地的縫隙中浸入土壤,宛如一場盛大的猩紅宴會。
文游解決了身邊的怪物,匆忙朝郁辛身邊趕去。
郁辛倒下的身軀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擾亂着他的思緒,讓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做好了看見最糟糕情況的準備,眼眸卻一下子睜大,寫滿了意外。
平靜的表情出現了龜裂。
這是一種極其詭異的景象。
郁辛的傷口正在一點點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愈合,在他身邊,怪物圍成了一圈,猙獰面目上挂着一塊塊腐肉,粘稠的唾液垂在嘴邊快要滴落卻無一敢靠近郁辛一米內。
“我沒事。”郁辛扯出了一個不太像笑的笑容,企圖安撫對方。
文游沉默片刻沒有揭穿對方的勉強,他舉起刀,刺向那群行為怪異的怪物。
血濺在他的臉頰。
張淩遠也清除了周圍的怪物堆趕來了,他滿臉焦急,但看到郁辛沒事後才誇張地呼了口氣。
“他們的光罩為什麽會碎?”文游問。
郁辛幅度較小地搖了搖頭。
文游将視線轉向張淩遠。
“不知道啊!反正不是我幹的,我哪有這樣的能耐啊,說不定是我們運氣好,路過的大佬看不慣那群大少爺的作風順手幫了我們一把呢!”
張淩遠沒有形象地癱坐在地上,思想挺樂觀。
文游目光幽深。
“哦對了!!”
張淩遠一拍大腿,一下子蹦了起來,又被腿上還未愈合完全的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學長呢?我剛看見學長在怪物群中!”
另外兩位顯然想到了什麽,臉色驟然一變。
“我沒事。”
唐無恙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
文游回頭望去,那位亞雌學長的話語雖和之前一樣簡練平靜,眼角卻微微有些泛紅,像是受了什麽委屈一般,讓蟲不禁心生憐惜之意。
文游擰了擰眉,察覺到有些異樣。
若是對方當真如張淩遠所說的那樣陷入了怪物群,身上毫無傷口看上去只是被吓到了的話,那對方可能隐藏了些什麽有威力的器物。
不過別蟲的寶物他也不好過多打聽,免得被學長誤會他有什麽貪婪的想法。
于是文游還是将疑惑壓在了心底。
張淩遠沒心沒肺的只為學長安全回歸而感到高興,他們在原地歇息了一夜,等每個蟲的傷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這才再次啓程。
剛經過了生死考驗,一夜的放松似乎對小隊內部的緊張氣氛絲毫沒有起到緩解作用,所有蟲繃緊着神經,周遭氣氛近乎冷凝。
文游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張淩遠從他身後探頭。
在看清面前的景象後,他神色頓時一凜,伸手将唐無恙護在了身後。
那是一對被血浸透了的幹枯草木,呈現着猩紅的顏色。幹涸已久的土壤無法吸收過多的水分,一腳踩上着周遭的土地,血水就從地底映了上來,暗沉的紅緩緩流淌。
草木中央,一具碎了一地無法分辨出是什麽生物的骨骼靜靜地躺着。
骨骼上還挂着些許碎肉,似乎是被野獸吞食後留下的殘骸。
唐無恙暗暗皺眉,心中閃過不安。
“別擔心了,這應該是怪物自相殘殺後的骨骼吧,如果是學生的話,早就被自動傳送走了,學院不會讓學生遭到危險的。”
郁辛在經過最初的震撼後,稍稍恢複了冷靜,他出聲安撫道。
“對哦,差點忘了!都怪這學院破系統,模拟場景弄的那麽逼真,差點吓死我了。”
張淩遠拍了拍胸口。
“走吧,別管這個。”
郁辛的聲音安穩,就如夜中一盞明燈。
“學長,你……沒事吧。”
“沒事。”
“那就好,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郁辛心中稍許有些愧疚,以現在的形勢看來,學長若是留木屋中肯定要比現在安全個幾百倍。
他沒來得及繼續往下想,思緒卻被一聲尖銳的呼救聲切斷了。
郁辛下意識擡腳就要趕去,被文游拉了一把。
文游:“別沖動。”
郁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危險:“好,謝謝。”
“小心點過去。”文游皺眉冷着神色補充道。
文游打頭陣,他放輕步子,小心地朝呼救聲音的方向挪去。
瞳孔一下縮小。
文游弓低腰,神色中的戒備快要溢出。
“救我……是異形生物,好多……一大群,不,不是,是一只……好大一只……”
混亂的語句從求救者的口中斷斷續續地冒出。
文游很确信,那是一個蟲族,一個亞雌。
但是,一道抓傷從他的胸口處一直蔓延到腹腔,将他整個蟲剖開,皮肉如一層衣服般批在他的身上,體內的器官随着亞雌的動作隐約還能看到維持生命活動而産生的輕微起伏。
這個傷口,足以夠到被自動傳送出考試的程度。
可是,沒有白光也沒有場外老師的安慰解釋。
那個亞雌的皮肉一點點被腐蝕,在驚愕的目光下,緩緩失去了呼吸。
他死了。
文游一下子頭皮發麻,他用盡了全部的控制力,才使得自己沒有顫抖,沒有腿軟得跪下。
在考場中死亡,是精神體的死亡,這會比單純的□□死亡痛上數倍。
而且,死者的精神體會永遠被困在這個鬼地方。
文游:“快走,快,快離開這裏!”
三個學生勉強穩住心态,拖着有些顫抖的雙腿,離開了這裏。
但所有的理智,卻在見到第四個同學這樣死亡在他們面前後潰散成了一地散沙。
“不能被異形生物殺死!我們自殺退出考試吧。分數算什麽啊!總得先活下去吧!”
張淩遠壓低聲音喊道,他掏出懷裏的尖刀,朝自己的胸口筆畫。
“不,自殺也出不去。”
文游一把奪過尖刀。
張淩遠聽到這句話後,驟然失力,他被唐無恙扶了一把後,才勉強逃過了直接摔在地上的遭遇。
“你忘了那具骨骼了嗎?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具被普通怪物殺死的學生。”
而他,也沒有被傳送出去。
文游沒有将後半句話說出去,但所有蟲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傳送□□擾了!
唐無恙垂眸收回試探的靈力,他的靈力一碰到那些屍體,就有一種被侵蝕的感覺,讓他感到不适。
而那些異形生物一直在暗處,根本無從下手去對付。
唐無恙抿了下唇,深紅色眸子裏,深淵若隐若現。
氣氛極度消沉之時,郁辛突然提議:“先吃點東西吧。”
所有蟲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仿佛都在質問他。
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吃的下東西???
太猛了吧郁辛??
郁辛似乎被這目光噎了一下,他頓了半秒,這才找回了之前正常的語氣:“我們需要恢複一□□力。”
“好。”文游同意道,他将頭轉向另外二蟲。
唐無恙自然沒意見,他本就是抱着鹹魚的心态來混的,如今雖形勢不怎麽樂觀,但以他的能力,也沒到稱得上絕境的程度。
張淩遠似乎還沒從自己的小隊長似乎是個猛男這個認知中緩過來。
他不知在想些什麽,反正可疑地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恍然點頭。
郁辛:“我聽見水聲了,前面應該有條河,我們去抓點魚吃吧。”
文游恢複了一貫的冷靜:“好。”
半小時後,烤魚發出陣陣香味,誘蟲垂涎。
張淩遠吸了吸鼻子,似乎被烤魚勾動了食欲,嘴唇微張,他自己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沉默了。
郁辛拿起烤好的烤魚分給大家。
他的喉結動了一下,語氣有些悶悶地道:“你們這次如果活着出去了,有什麽願望嗎?”
“說什麽如果!我們一定會活着出去的!”張淩遠笑着緩解氣氛道,“至于願望嘛,我想出去吃炸雞!”
“我也!”郁辛似乎被帶動了情緒,笑着應和道。
“那文游呢?”張淩遠拍了拍自己坐着的石頭,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想去帶着哥哥搬家。”文游冷聲道,語氣中卻罕見的帶了幾分沙啞。
張淩遠點了點頭,見文游沒有說原因,識趣地沒有繼續問。
他轉頭,将目标轉向了唐無恙:“安渡學長,你呢?”
唐無恙:“我願山河無恙。”
張淩遠顯然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他想到了自己答的炸雞,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可真是一個遠大的理想,我馬上去重修九年政治課!”
唐無恙笑了一下,眼中的深紅宛如盛放的玫瑰。
他在心裏偷偷反駁:
不,這只是一片小小私心。
……
#蘇維爾事件真相曝光,冤案昭雪,幕後黑手竟是第一軍團的副手#
4030年10月,時隔漫長的九年後,蘇維爾事件的真相終于被挖掘。
曾任第一軍團副手的李某,與軍火商勾結,聯手對原第二軍團中将進行陷害,造成了這一慘案。
……
軍部将恢複原第二軍團中将的軍銜。
賀山河看到這裏,面無表情地将通訊器關閉了。
他沒再去看那些網友們的反應,反正翻來覆去也不過就是那些話語,匿名論壇披個馬甲,誰也不知道背後是蟲是鬼。
他現在就在警衛部的大廳,周圍滿是細碎的議論聲。
賀山河是被醫療隊長硬拖來的,對方看上去比他自己還要激動。
賀山河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不想辜負了對方的好意,畢竟對方為他的事出了不少力,于是只好跟着過來了。
之前領取的號碼被叫到了,賀山河跟随着警衛部蟲員的指示,在醫療隊長的目送下,進入了一間房間。
“您好,中将,請問您是來确認身份變更的嗎?”
工作蟲員自信地開口道,顯然對他的情況已經有着充分的了解了。
賀山河垂下眼眸,沉默片刻。
他有些警覺地望了一眼關緊的門。
“……可以不去除奴籍嗎?”
整個房間陷入了一段更加長久的沉默。
“啪噠”工作蟲員手中的筆被捏斷了。
工作蟲員:“……??”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微弱的嘈雜聲,賀山河似乎隐約聽到了萊因學院四個字,他比了個靜聲的手勢,示意工作蟲員保持安靜。
對話傳入賀山河的耳朵中。
“萊因學院那邊請求支援,有一群異形生物混入了考試,切斷了精神體的傳送系統。
目前唯一留下的傳送途徑,只有考試結束後與學院整體系統相挂鈎的自然傳送系統了。但以目前的傷亡情況來看,大部分學生根本撐不到這個時間。”
“那可棘手了啊,邊境剛剛又傳來異形生物入侵的信號,軍部的駐守隊伍大多都被派去邊境了。”
賀山河的臉色有些難看。
平靜的藍眸下,波濤洶湧。
他閉了下眼。
在主人的安危面前狠下心舍棄了自己與主人為數不多的聯系之一。
“幫我立即确認身份變更。”
“好……好!”工作蟲員松了口氣,有些懵懵地答。
“我等下來取。”
賀山河留下一句話就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大步走到了之前對話的二蟲面前,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開口。
“我想參與這次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二合一,是七貴妃
不會坑的不會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