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竹林裏的雪還是有一些厚度的， 簡秋栩三人邊走，邊用折下的竹枝把腳印掃掉，以免方氏一族的人查到她的頭上來。

花了點時間， 三人悄悄地回到了家裏。簡秋栩快速地把彈弓拆了， 并讓覃小芮把熟石灰藏好， 而後三人匆匆趕往河邊。

剛剛抱頭亂竄的方氏一行人， 見到方安平，又氣勢洶洶了起來。“村長， 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簡氏衆人無故毆打我們方氏一族，他們橫行霸道，村長，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放屁！明明是你們無故攔阻我們，你們先動的手！”大堂哥大聲呸了一聲。

“村長， 他們簡氏一族颠倒黑白，明明是他們無故阻攔我們， 是他們先動的手。村長，他們這是故意殺人啊！我的眼睛，眼睛啊！村長，一定不能放過他們。”方氏一個青年捂着眼睛怒罵， 其他人也跟着怒罵起來。方安平是他們方氏的人， 颠倒黑白他們肆無忌憚。

“你們方氏一族才是颠倒黑白的人！”簡氏這邊衆人憤怒。

“是你們先動的手，村長，我們的眼睛好痛，肯定是中毒了， 肯定是簡氏衆人撒的毒。”方氏衆人喊道， 他們都知道眼睛裏進的是什麽東西，卻故意把它說成了毒。“村長， 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放屁！這些東西可不是我們撒的。”大堂哥怒道。

“這些東西只撒向方氏的人，不是你們簡氏人幹的，還能是誰？我看就是你們簡氏的人做的！無故打人還下毒害人，我這就禀報裏正去。”方安平一臉怒意地下了決斷。

“對，村長，現在就禀報裏正！”方氏衆人肆無忌憚地說着，有些人還拿着長竹得意地挑釁着簡氏衆人。

聽到方安平這種誣陷他們的話，簡氏衆人心中愈加憤怒，舉着長竹，怒氣匆匆地指着方安平衆人。

“方安平，你作為一村之長，應當秉持公正的态度，可不能睜眼說瞎話！”簡氏族長簡樂為匆匆趕來，他嚴肅的表情中帶着怒意。

方安平不甚在意地看了他一眼，“什麽睜眼說瞎話，證據都擺在這。這毒只撒到我們方氏一族，沒撒到簡氏一族，肯定就是你們簡氏一族做的。”

簡樂為是簡氏的族長又如何，他可是萬祝村的村長，村裏的事他說了算，簡樂為又能怎麽樣。只要把事情定了性，告訴了裏正，裏正是站在他這邊的，簡氏一族的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如果真能把他們簡氏一族趕走了再好不過，那些地就會回到他們方氏一族的手中了。

“這位村長，你可真搞笑。你憑什麽認為東西只撒到你們方氏一族頭上，沒撒到我們簡家人身上就是我們簡家人做的？縣令斷案都得要人證物證，你可比縣令大人厲害呀，無憑無證單憑一面之詞就把事情定性了，可真是厲害呀。”簡秋栩冷眼走了過來，她可真是見識到了方安平的偏心與不公了。

這樣的人能當村長，不是裏正眼瞎了，就是裏正和他沆瀣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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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沒有證據，我們方氏的人眼睛都被下了毒就是證據。你個小丫頭片子，插什麽嘴，一邊去。”方安平沒見過簡秋栩，但看她走到簡家一邊，猜到她就是簡樂親家剛回來不久的親孫女。牙尖嘴利的竟然敢質疑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哦，既然你有證據，那就沒必要去找裏正了。涉及下毒的事，該找的人應該是縣令大人。方樟，你跑的快，趕緊到縣衙報官去。”

“二姐，我這就去。”簡小弟點頭，作勢就跑。

方安平一臉怒意地呵道，“報什麽官，小丫頭片子一邊去。這是村裏的事，村裏自己解決，用不着你多事。”

“依大晉律法，凡涉及到謀害他人性命，錢財的事都必須經由縣衙審定，你既然說我們簡家人下毒謀害你們方氏的人，這事自然就不能讓村裏自己解決了。聽說我們縣令楊大人清正廉明，肯定能查出是誰下的毒。”簡秋栩掃了方安平一眼，心中冷笑。村裏人有事不喜歡報官，她可不是。前世作為一個秉公守法的公民，她可是很喜歡有事找警察叔叔這句話的。來了大晉，她自然也喜歡有事找縣令了。

“什麽大晉律法？這事就是村裏的事，用不着報官！”方安平怒道。“這事不用查了，就是……”

“看來村長沒有熟讀大晉律法。大晉律法四十五條便有這條規定，不僅規定謀財害命的事要經過縣衙審定，連打架鬥毆都得經過縣衙審定。楊縣令公正廉明，他定能查出是誰下的毒，以及哪一方先動的手。先動手的一方肯定會受到處罰，坐牢砍頭是逃不脫的。”

打斷方安平話的并不是簡秋栩，而是出現在簡秋栩身後的人。簡秋栩轉身看了他一眼，發現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他面容跟簡樂為有三分相似，不過神情沒有簡樂為那麽嚴肅，而是給人一種穩重溫潤的感覺。

“方雲，真有這條規定？”簡樂為雖為一族之長，但他識字不多，并沒有完全熟悉大晉的律法。他像這個時候大多數人一樣，認為村裏的事只要不涉及到人命，都不需要縣衙管。

“肯定有，方雲說的肯定是真的。”簡方榉在簡秋栩說出這個律法的時候就相信了。不過知道簡秋栩聰明懂這些的只有自己家人，簡氏的其他族人心裏半信半疑。簡方雲是讀書人，簡氏衆人會更加相信他的話。

“當然！”簡方雲點頭。

“那還等什麽？咱們報官去！”

“對，報官去！縣令大人肯定會還我們公道的。”

被方安平誣陷的簡氏衆人忍不住了，既然縣令大人能判決今天的事，那他們肯定要找縣令，可不能讓方氏族人繼續欺壓他們。

這下方氏衆人急了，這一報官可不就要被縣令大人查出是他們先挑釁和先動的手？查出來他們就要坐牢了。

“村長，不能報官啊！”這個時代，民都是怕官的。看到簡氏一族真的要去報官，方氏一族的人個個心裏都害怕起來了。這下也嚣張不起來了，有個別的人還偷偷地溜走了。

“村長，怎麽辦？千萬不能讓他們報官！”

“對啊，村長，得趕緊想辦法。”方氏那些人也不顧眼睛還難受着，一個個瞪着紅腫的大眼焦急地問着。

方安平心裏氣的要死。他們方氏一族今天竟然落了下風，大晉怎麽就有這條律法！然而盡管心裏氣憤，他卻不得不阻止簡氏一族報官，“哎呀，都是誤會，誤會！沒事了，大家就散了吧。”

“一句誤會就能解決了嗎？我們就是要報官去！”簡方榉可不想這樣就放過方氏的人。

“對，報官！”

“都是一個村的，大家要以和為貴嘛。樂為啊，你可得說說方榉，他這樣會影響鄰裏和睦的，這種心思要不得。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方安平立即扮起了老好人，剛剛的咄咄逼人仿佛不存在。

簡秋栩心中嗤笑了一聲。

族長簡樂為站在一旁沒說話，簡方雲走到他身邊，低聲了說了些話，他聽了，眼珠子動了動。

“我呸！什麽以和為貴，你們方氏一族的人做過嗎？今天不能這麽就算了，我們就是要報官去！錯的不是我們，楊縣令自會還我們公道。”簡方榉對方氏一族的人一直心存怨氣，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替族人出一口氣，他不想放過。

“對，我們就是要報官！”

“欸，方榉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都說了是誤會，沒人有錯。這事就這麽算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散了。”方安平惱怒簡方榉不識擡舉，此刻只能忍着。“樂為，你讓大家都散了吧，咱們一個村的，可不能壞了我們村的名頭。”

“我們簡氏人雖然大方，但今天這事就是你們有錯在先，根本不是什麽誤會，不能說算就算了。”簡樂為神色嚴肅地看着方安平，“你們給我們道歉，還有賠償我們治傷的錢。”

“憑什麽道歉賠錢！”方氏族人一聽要給這些年被他們壓着欺負的簡氏族人道歉，心裏非常不願意。

“不道歉不賠錢那就報官。”簡秋栩冷聲說道。“族長，既然他們不肯道歉賠錢，那沒有什麽好說的了。等報了官，楊大人自會讓他們賠錢道歉，還會讓他們坐牢。”

“好，方樟，你現在就去縣衙報官。”簡樂為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

“族長爺爺，我現在就去！”簡方樟拔腿就跑。

“村長，不能報官啊！村長！”方氏衆人見簡小弟跑開了，心裏急了。

“等一下！”方安平氣急地喊住了簡小弟，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歉賠錢，去！”

害怕坐牢的方氏衆人不得不忍着怒意給簡家衆人道着欠，跟方安平一樣咬牙切齒地把身上的錢賠給了簡氏衆人。

“我們走！”丢了面子又失了錢，方氏一族的人心裏更加怨恨他們簡氏的人了。

“就這樣讓他們走了？”簡方榉心中意難平，不明白族長怎麽不報官。兩族早已勢如水火，哪需要什麽和平共處。“族長，為什麽不報官？”

“對啊，應該報官讓縣令大人把他們抓起來。”

“行了，族長這麽做肯定有族長的道理。”簡樂親打斷了族人和簡方榉的話，他相信簡樂為肯定是有什麽原因，才沒有報官的。

“可是……”簡方桦就是不憤。

“大堂哥，我剛剛說的律法并沒有說完。大晉律法寫明，打架鬥毆者，不管對錯，參與鬥毆的都要罰二十大板。剛剛方雲哥跟族長爺爺說了，所以族長爺爺才沒報官。”簡秋栩這幾天才把大晉律法看完，在某些方面，大晉律法是很嚴的。所以，很多人不敢輕易報官。簡秋栩一來就讓簡小弟去報官，也不過是心中認為方氏的人根本不懂法，用報官來吓退他們而已。

“是啊，剛剛方雲跟我講了。如果報官，不管誰先動的手，你們都得挨二十板子。二十板子可不輕，得躺半個月，現在天寒地凍，傷着了可不好。”簡樂為不想因為報官，而讓族人受到傷害。大家生活都不好，再傷着了，日子更不好過。

“早知道我們就該多打他們幾竹竿！”簡方榉憤憤地踢了地上的竹子一腳，心裏非常的不甘。

“怎麽律法是這樣的？明明是方氏的人打我們，我們才打回去的？怎麽會連我們也罰？”大伯母疑惑，“這律法一點都不好。”

“嬸子慎言，這律法乃先皇所立，不可随意質疑。”簡方雲打斷了她的話。

張金花聽他這麽一說，也不敢多說了。

簡秋栩看了簡方雲一眼，并不覺得他是一個死忠大晉律法的人。

“律法是這樣，方安平他們回去後肯定也知道的。他們知道我們不敢随意報官，下次肯定不會上當了。”羅葵說道，“今天我們讓他們道歉賠錢，他們心裏肯定更加記恨我們。”

“怕什麽，都記恨了我們這麽多年了，也不怕加上今天的事。看到他們咬牙切齒又不得不道歉的模樣，我心裏開心！”

“對啊，我們也不怕他們。要是他們下次再過分，我們也不怕挨板子，告他們去！”

這些年來簡氏一族被方氏一族打壓着，每個簡氏人心裏都有着氣。然而他們都沒有想過去告官。如今有了告官的法子，大家都想着，方氏一族的人下次如果再以多欺少，他們也不怕挨板子，就去告他們。

“大家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先動手就行。好了，各自回家去吧，你們身上都有傷，趕緊回去包紮包紮。”

聽族長這麽一說，族人各自扛着自己砍的竹子回去了。他們身上都有着不同的傷，有幾個人臉上還被劃出了幾道口子，留了不少血。有幾個腿一拐一拐的，走路都有些艱難，顯然身上受傷不輕。

爺爺大伯和大堂哥臉上也青腫了幾塊，打架的時候他們在最前面，身上肯定還有不少的傷。

她娘和大伯母那些婦孺好一些，沒有被打到頭和臉，加上她們在後面，冬天穿的也厚，身上倒沒有什麽。

簡方雲幫着其他族人把竹子帶回去，簡小弟也跟過去幫忙扛竹子。

大家合力，散落在地上的長竹很快就被撿起帶走了。

“爺爺，我扶着你。”簡樂親走路也有些拐，顯然也是被打到腿了，簡秋栩趕緊過來扶着他。“小芮，你去縣裏請個大夫過來。”

“不用費這個錢了，小傷，一兩天就好了。”簡樂親擺擺手，不讓簡秋栩去找大夫。

簡秋栩見他說話中氣很足，應該沒有什麽內傷，便聽他的，讓小芮去買點跌打擦傷的藥。

“哎，這一遭大家身上傷的不輕，希望沒有什麽事。”簡樂為并沒有跟着其他族人回去，而是來了簡家，進了正屋。他之前嚴肅的臉上有了些愁容。

“方氏的人是越來越過分了。”簡樂親嘆了口氣，“再這樣下去，族人日子過得越來越不安寧了。”

“爺爺，族長爺爺，他們今天又是因為地找我們麻煩嗎？”簡秋栩拿出自己受傷時剩下的藥膏給簡樂為擦着，打探起今天的事來。

“不是，這次不是因為地，而是因為竹編的物品。萬祝村竹子多，每個人都會用竹子編點東西，平常雙方用這些竹編的東西換些小錢。最近一段時間，簡泰幾家編出了新花樣，外面的人喜歡，都跟他們買。方氏那邊編的東西賣不出去，他們就來找麻煩了，說我們搶了他們的生意。”簡樂親說着有些無奈，這些年來類似這種事情屢屢發生，他們族人勢弱，方氏一族的人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欺上一頭。

簡秋栩真是見識到了方氏一族的蠻橫，自己東西做的不好賣不出去，怪別人東西做得好截了自己的財路，真可笑。

“族長爺爺，族人編的東西一年能賺幾個錢？”

“這竹編的東西也不值幾個錢，賣的好的話，一年能賺個兩三百文錢吧。”簡樂為估算了一下，“我們簡氏地少，收入來源少，平時都是到外面打短工貼補家用。冬天很少人家招短工，只能靠竹子編些玩意賣。錢雖然賺的少點，但至少也算一筆收入。”

一年才賺兩三百文，這也太少了。

簡樂為有些擔憂，“不過這錢也不好掙，我來的路上就看到方氏有些人已經偷摸學會了簡泰他們編的法子，估計不用多久，他們就像以往一樣，降了價賣，把客源又搶過去。”

“這種事情以前經常發生？”

“發生好多次了，編東西的法子來來去去就那些，我們這邊一旦出了什麽新鮮的東西，不用多久，就被他們學過去了。”簡樂為嘆了一下，“所以我們想要多賺錢，難呀。雖然價格便宜了，為了多賺些錢，也不得不便宜賣掉了。有些人的還賣不掉，白費了心思。”

所以方氏這些人，是當慣了盜版分子。

“族長爺爺，村裏的竹子是共有的嗎？”簡秋栩想了想，問道。

“不是。”簡樂為搖頭，“當初朝廷把荒地劃給我們，連同荒地上的竹子竹林那些都劃給我們了。以這條河為界，河的北面的竹子都是我們簡氏的，南面是方氏的。不過方氏那些人經常來這邊砍我們的竹子，我們也管不過。”

“不是就好。族長爺爺，既然編織竹子的法子這麽容易被學了去，那我們可以做一些方氏學不了的東西賣。萬祝村到處都是竹子，不一定只能靠編織竹制品賣錢。”

“竹子還能用其他法子賣？”簡樂為驚訝，他們祖祖輩輩就只懂得用竹子編籃子，竹簍。從沒想過竹子除了用來編東西，還能做些什麽。

“小妹，你是不是又有了什麽賺錢的點子？”簡方榉聽簡秋栩這麽一說，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他小堂妹肯定是有了賺錢的法子！

“确實有。”簡秋栩點了點頭。

“什麽法子？”家裏人一聽，全都焦急地問了起來。如果簡秋栩真的能有法子給族人賺錢，他們族人以後就不會過得像現在這麽窮了。等有了錢，族人就能壯大，方氏一族的人就欺壓不了他們了。

這些日子他們家有了制作香皂賺錢的法子，心裏都興奮。但是想到只有自己家賺了錢，族人依舊沒辦法賺錢，簡樂親和簡明義他們心中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如今聽到簡秋栩說有法子讓族人都有錢賺，他們心裏都亮堂起來了。

“你真的有法子？”簡樂為是第一次見到簡秋栩，他不像簡家人那麽相像她真的能想出什麽法子來，但心裏還是期盼着的。

簡秋栩點了點頭，“竹子不僅能用來編織各種東西，其實它還能用來造紙。”

“造紙？竹子能造紙？”簡樂親震驚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孫子簡方雲在縣裏讀書，紙有多貴，他是知道的。普通的紙都要一兩一刀，更別說那些好紙了。那些好紙別說買不起了，他們連見都很少能見到。如果竹子真的能造紙，他們族人就真的能賺到錢了！

“能。”簡秋栩确定地跟他們說。這個時候造紙用的幾乎是漁網、舊布、麻頭和樹皮，她親哥上次給她帶回的大晉最好的紙，從品質上看的出來也是用樹皮做的。這個時候用竹子造紙肯定很少，或者還沒有人用竹子造紙。用來造紙的竹子最好的是毛竹，而他們萬祝村，到處都是毛竹，原材料根本就不愁。

“那要怎麽造？”簡家人也都激動了起來，圍着簡秋栩問着。

“方法不難，就是步驟比較多，花的時間也比較長。族長爺爺，我只是知道法子，沒有動手做過。如果我們要做的話，肯定要嘗試多次才能成功的。如果能制作成功，做出來的紙不比現在最好的紙差。”用毛竹制作紙的步驟其實都很簡單，不過竹子造紙的方法她好多年前看過的，有些遺忘了，需要好好縷一下才行。

“真的！”聽到竹子造出的紙比現在最好的紙還要好，簡樂為心髒都砰砰跳了起來，當即決定，“做，不管做幾次才能成功，我們都要做。”

“法子我要先整理整理，明天才能拿出來。”

“好好好，不急不急！能記起來就好！”簡樂為努力壓着激動地心情。

“真是太好了！如果我們真的能把紙造出來，族裏人就不用長途跋涉地出去外面找工了。小堂妹，你真的是我們的財神爺！”大堂哥興奮地說着。

家裏的其他人也興奮着，身上的傷和今天打架的事都抛到一邊了，只盼着簡秋栩能盡快把造紙的法子拿出來。

簡秋栩看大家這麽興奮急切，吩咐覃小芮把藥給大家，便回房整理起竹子造紙的方法來。

家裏人見她回了房，知道她回去想法子了，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起來，連走路聲都輕了，就怕吵到她。

簡秋栩回到房間後，仔細回想以前看過的法子。毛竹造紙的法子是她無聊的時候看的，雖然看的不是很專注，但主要的步驟她還是記得的。她根據主要步驟往前後回想了一下，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能把其他的步驟也想了起來。

看來重生一回，記憶也跟着回春了，她趕緊把步驟記錄下來。

用毛竹造紙，一共需要十七個步驟。看竹體裁、伐竹作料、砍折竹子、浸竹于塘、刷洗竹子、去皮存質、切碎竹子、捶搗如絲、研磨纖維、入煌蒸竹、入池漚洗、攪拌竹漿、瀝幹竹漿、清洗竹漿、抄漿成紙、透火焙幹、揭起成帙。

列好了步驟，簡秋栩分別把方法詳細地寫下來。

前面三個步驟很簡單，挑選需要的竹子砍下來即可。這十七個步驟裏，最主要的步驟是浸竹于塘、去皮存質、入煌蒸竹、入池漚洗和抄漿成紙。

浸竹于塘需要把成捆紮好的竹子放入池塘中浸泡，要浸泡100天左右，讓竹子褪去粗殼和青皮，這一工序被稱為“殺青”。這是用時最長的步驟。

去皮存質需要将竹子表面已經泡軟的青皮，用刀削去，獲得竹纖維。

而入煌蒸竹則是将竹漿放入煌桶內，與石灰一起蒸煮八日八夜，達到軟化和漂白的作用。

竹漿入池漚洗是為了提高竹漿的細膩程度，獲得品質更好的紙。

最最關鍵的步驟是抄漿成紙，它的關鍵在于施膠劑。抄漿成紙的時候沒有施膠劑，抄漿出來的紙不防水又脆，根本不好用。施膠劑的作用是提高紙張的抗水性和抗油性。

這個時候造紙用的施膠劑應該是澱粉，簡秋栩想要得到品質好的紙，所以打算選用松香。用松香做成的施膠劑，可以形成憎水夾層提高紙張的抗水性和抗油性。

塗塗改改，等她完全把竹子造紙的詳細法子列出來後，天已經黑了。她寫的認真，沒發現房間裏已經點上了燈，而且不止一盞。

簡秋栩數了數，她的房間裏整整放了五盞燈，估計是家裏人把房間裏的燈都拿過來給她了。她伸了個腰，拿着一盞燈走去了廚房。

廚房裏，除了族長，家裏人都在。竈裏燒着火，印着每個人的臉都紅彤彤的。

“小妹，法子想出來了？”簡方榉一看到她，立即站了起來。

“好了。”簡秋栩把燈放到飯桌上，發現桌上的飯菜都還沒動，應該都在等着她吃飯。

“我去看看。”簡方榉一聽，就往她房間裏跑。

“我也看。”家裏的其他人也跟着他跑了進去。他們實在是太好奇用竹子怎麽造紙了。

等他們拿起紙才想起自己不識字，于是簡小弟充當起讀書匠，一個一個字的念給他們聽。

簡秋栩也在一邊聽着，發現她寫的那些字她弟竟然已經全部都認得了。

厲害了！都不用夫子教了，她弟是認字神童啊！

“方法聽起來真的不難，小妹，我們一定能做出來的。”聽了簡小弟念的法子，簡方榉覺得造紙法子雖然步驟多，但現在都寫的清清楚楚了，真的不難。

“對，等族長明天過來，我和他商量商量，咱們趕緊開始，先把竹子砍了。”簡樂親拿過紙，真的恨不得現在就去砍竹子。

簡樂為家裏。

簡樂為想到族人以後能造紙就坐不住，在房間裏來來去去的走着。

這些年來看着族人被方氏一族欺壓，作為族長，他心裏難過呀。他無時無刻不想着族人能過上安寧的好日子。

如果樂親小孫女的方法可行，他們族人以後定能壯大，壯大了也就不會被方氏一族欺壓了，今天這種事情肯定就不會發生了。

方平安家裏

方氏不少人在正堂裏等着方安平回來。

從河邊回來後，方安平就氣沖沖地拿出了律法翻看，翻到了第四十五條。雖然他識一些字，但律法遣詞用句他看不太懂，只能讓人去把在外念書的兒子方才華叫回來。

方才華一解釋完第四十五條律法，屋裏某些方氏族人就氣地炸鍋了。

“他媽、的，簡氏那些人肯定不敢報官，我們被簡氏那群人騙了！竟敢騙我的錢，我現在就去要回來。”有人憤憤不平，揮着拳頭就要去找簡樂為。

“你怎麽知道簡氏那些野蠻人不敢報官？萬一他們不怕挨打，真的去告官呢？到時候我們都要坐牢挨板子！”有人拉住了他。

“我敢肯定他們不敢！不行，我一定要去把錢要回來！”

“急什麽急！”方安平呵斥他，此刻方安平也一肚子怒火，自己竟然被簡氏兩個小毛孩給耍了，“錢我們有的是機會拿回來，而且是雙倍的拿回來。不僅如此，還得讓他們磕頭道歉。”

“村長，你有什麽法子？”

“下次逼他們先動手 ！”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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