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繭

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星期天,這顆被我忽略的燦爛蝶繭忽然開始動了,就像是一顆心髒一樣,蝴蝶的翅膀花紋在被撐得透明的繭上顯現。我立刻将自己的窗戶大開,甚至連滾帶爬的跑出去敲響隔壁黑寡婦的門向她要蜘蛛絲,黑寡婦沒有問我原因給了我很長的一截,我對她連連道謝。

“沒什麽可謝的,看到你那個表情沒人會不給你吧。”她對我笑笑,六只眼睛眯在一起。

我回到家把蜘蛛絲黏到牆上,蝴蝶翅膀如果不能血液流通會一輩子飛不起來的,我必須給它一個能充分展翅的條件。

繭的律動加速,我能看見其中的黑紅花紋,終于,一只手從繭中伸出,另一只手馬上跟上。金黃色的繭被撕裂,黑色頭發的年輕男人慢慢從裏面爬了出來。

他順着蜘蛛絲爬行,黑寡婦特意沒有給我粘性很強的那種蛛絲,沒有釀成什麽慘劇。

他是一只紅裙曉绡蝶,在蝴蝶中不能算漂亮。他沒有鳳蝶的叉尾,沒有藍色大閃蝶的絢麗,沒有王蝶的巨大蝶翼,可他是我的蝴蝶,是我的,是完完全全屬于我的蝴蝶。

我失憶了這麽久,按照之前的生活軌跡活着,沒有抱怨,沒有不适,可總有一種淡淡的游離感。那不是我的生活,是失憶之前的我的生活,明明都是我,可我卻像被嫁接的果樹,沒有自己的軀幹。

但是這只蝴蝶不一樣,他是我的,徹徹底底屬于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沒有任何關聯,是切實屬于我的存在,是我孤身一人這麽久之後唯一擁有的東西。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看着在微風下展翅的蝴蝶,仿佛膜拜着一位神明。

完成展翼的蝴蝶從蛛絲上翻下來疑惑地看着我,觸角輕點我的頭。我激動的一把将他抱進懷裏,甚至忍不住自己的哭聲。

蝴蝶依然不明白現在的狀況,但還是用那對巨大的前翅把我擁抱。

我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蝴蝶一直沒說話,乖巧的坐在地上看着我。他應該很高,現在的動作類似于人類抱膝坐在地上所以比我矮了一大截。我掏出家裏僅剩的蜂蜜拿給他,他也沒客氣,特化過的長舌頭伸進蜂蜜罐子裏慢慢舔。

我家裏沒有能給蝴蝶穿的衣服,之後還得去商店買。一股奶孩子的使命感從胸口升起,看着剛破繭的蝴蝶我抓起紙筆開始記錄要買的東西,蝴蝶舔着蜂蜜,偶爾擡頭偶看看我,安靜的就像不會說話。

“對了,你沒有名字!”我一拍手,太過激動的我甚至忘記了常識,蝴蝶看着我不說話。

“既然你是紅裙曉绡蝶不讓入就叫你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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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我….”

我尴尬的撓了撓頭。

“我不記得自己叫什麽,你叫我人類?會不會太生疏了?”

”啊啊啊!我到底叫什麽啊!”我抓狂了,狂揪自己頭發,沒看到绡有些冰冷的眼神。

整個下午我都激動地慌張又冒失,剛破繭的绡吃完蜂蜜就去睡了,我看他睡得挺香的幹脆就出門買東西,一路上都在忐忑绡會不會直接飛走。我回家的時候绡正在椅子上玩我的電腦,看到他沒有離開我長舒了一口氣。

“來吃飯吧!”我今天特意花了高價買了一點點高級蜂蜜,僅次于蜂王漿。

绡依然不說話,只是點點頭,乖巧的我父性大發,心都要融化了。

可能人類的常識幹擾了我的判斷,我覺得破殼的東西都是剛出生的幼崽,完全忘記了蝴蝶是毛毛蟲的成年體,我現在當孩子奶的绡是一只成年男性。

晚上的時候我讓了一半的床給绡,這種終于有什麽屬于現在的我的滿足感讓我很快就熟睡了過去,甚至打起了呼嚕,一旁的绡爬起來冷漠的看着我。

绡在破繭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估計是被螞蟻逮了還賣了,他只是不太理解身邊的這個男人怎麽回事。他的手沿着我的脖子慢慢向下摸,那具與蟲族完全不同的身體之中埋藏的是蟲族沒有的脊椎骨

“哺乳動物?”绡輕聲自語。

他當然知道被賣掉的結局,有的會被寄生物種當做孩子的溫床,有的會被買回去吃掉,還有一些會被當做性奴。但是他從來不知道誰會把破繭的成年蝴蝶當幼崽養,還跟看到救贖了一樣抱着他又哭又笑。

“人類?”他默念這個稱呼,繼續在我身上摸索。

我和他知道的哺乳動物都不一樣,沒有毛發,沒有尖牙,沒有利爪,和他比起來才更像一個幼崽。绡所知道的哺乳動物沒有一個長得靠攏蟲族,我除去弱到不行,沒有蟲族身體構造,和內置脊椎怎麽看怎麽像一只畸形了的蟲族。

“蟲族?”绡繼續在我身上摸,甚至在我手上開了個小口舔舐我的血液,那是溫熱的哺乳動物的血,绡徹底迷茫了。

“混血?”他探索了半天還是沒能得出個結果,于是把重點轉移到另外的地方。

蝴蝶破繭就是為了繁殖,現在被當做幼崽養他沒什麽異議,不過他還是很想滿足自己的繁殖欲望的,這件事重點就是他旁邊這個我生不生得了。

蟲族的性別是根據他們的蟲身來的,比如蜂王的上半身看起來是男性,可他的蟲身是雌性,他的性別也就是雌性。蟻後則比較喜歡哺乳動物的乳房結構,所以她自己也拟了一對,她的蟲身也是雌性。大多數蟲族不喜歡乳房結構,覺得礙事,所以看上半身是完全不知道雌雄的,上半身只和他們的審美有關系。

梢扒掉睡得和死豬一樣的我的衣服看到了陰莖的結構,但這并不能代表什麽,雌雄同體的蟲族多得是。他又把我翻了個面确認了一下确實有能夠插進去的地方。

雖然绡依舊對我是個什麽表示不理解,但他大概明白他的繁殖欲望并不是無處纾解,于是開心的用四只腳把我抱在懷裏安心的睡了,甚至準備明天去把身體裏儲滿花蜜。

我太弱了,不值得他過度警惕。

睡夢中的我要是知道自己清白不保肯定直接跳樓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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