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

第一章。

亞平寧半島的冬季陰雨綿綿，淅淅瀝瀝的小雨幾乎每天都在持續，夜晚的佛羅倫薩街頭燈火明亮，夜色下的歐式古建築多了幾分神秘的色彩，林菲韻在大街上淋着小雨漫步，已經降到冰點的氣溫讓她忍不住瑟`瑟發抖，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走到路邊一幢複式公寓前，她才停下腳步，擡起幾乎快要凍僵的手指，生硬地輸入密碼，然後進入。剛一進門，就被男人壓在了鞋櫃上。

“我身上有雨水，先去洗個澡。”她擡眸看着他，對他露出一個妩媚的笑容。

“今天沒開車麽？”池韞看着她被雨水淋濕的卷發，語氣涼涼地說問出了這個問題。

開車？她哪裏有心情開車呢？

想起來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一幕，林菲韻自嘲一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與別的女人那麽親密，她大概會因為他的這句關心欣喜好長一段時間吧？

想到那個女人，林菲韻面無表情地推開了他，走到沙發前，将身上的外套脫`掉，在他的注視之下，快速地朝着浴室走去。

溫暖的水柱沖刷在身上，她才覺得自己的血液一點點回暖，她閉上眼睛，感受着浴室裏氤氲而起的濕熱氣息，腦海中卻不斷地閃現着過去的回憶。

她和池韞維持這樣的關系有三年了，開始時，她也以為自己能夠獨善其身，她以為自己玩得起成年男女之間的游戲，或者是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讓他喜歡上自己。

後來，她發現自己錯了，時光是一劑慢性毒藥，讓她慢慢地對他上了瘾，戒掉需要承受太深的痛楚，她不願意，更舍不得。

二十分鐘的時間洗完澡，她拿了平時自己用的那條浴`巾圍在身上，朝着他的書房走去。

每天晚上，他都會坐在這邊回複工作郵件，或者開視頻會議。

可是今天，她走進的時候，他卻不在。林菲韻蹙了蹙眉，将濕漉漉的頭發壓到耳後，準備出去找他。

他在起居室的落地窗前站着，颀長的身影背對着她，林菲韻快步走到他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腰，下一秒鐘，才發現他在和別人通電話。

“嗯，我也想你了。你早點休息。”他的聲線低沉而溫柔，在詭谲的夜裏，多了幾分調`情的味道。

只可惜，不是說給她聽的。林菲韻覺得自己的胸口有點悶，準備放開他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摁住了。

他的手很暖，和她比起來更甚，沒過一分鐘，就将她的手捂熱了。他只需要一分鐘，就可以将她的手和心全部捂熱，而她用了三年，都沒能将他的心捂熱。

“bye.good night.”身前的男人終于挂斷了電話，可她的心卻不能像他挂斷電話那樣幹脆地複原。

電話那邊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那個已經和他訂婚的女人，溫柔、單純、嬌羞，和他一樣是混血兒，随家人來佛羅倫薩生活，是佛羅倫薩有名的富豪家庭，父親紳士大方，母親溫和從容。

林菲韻見過那個女孩子很多次了，她的名字她也記得真切：Andrea，念起來的時候，舌尖和牙齒輕輕觸碰，有着說不出的纏隽韻味。

如果單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和池韞，真的是很般配，天作之合，說得大抵就是他們了吧。

很可惜，她不是那個旁觀者。

——

**

正想得出神，男人已經将她甩到了沙發上，腦袋湧上的暈眩之感讓她迅速地回神，她擡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男人，心底五味雜陳。

“為什麽不穿衣服？”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帶着濃濃的質問。

林菲韻想都沒有想，用同樣的語調回他：“反正穿了也要脫，不穿正好方便。”

“對了，今天我有點不舒服，你快點，做完了我好趕緊休息。”她一邊說一邊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笑吧，忘了他剛才打電話時候溫柔的神态。她這麽驕傲的人，何必在他面前那麽難堪。本身就是這樣解決生`理需`求的關系，怪她過分認真了。

池韞在這方面一向簡單粗`暴，今天晚上尤其。

她身體不是很好，雖然已經适應了三年，但是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還是讓她疼得溢出了淚水。

“……疼。”

池韞沒有理她，繼續動作。結束的時候，她幾乎要昏過去了。他好像一生氣的時候就喜歡用這種方式折磨她。

他們第一次的時候，她被他弄得一整天都疼得要命，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但是那個時候，她心裏是開心的。

每個女孩子都有很傻的時候，無論她平時多麽精明，在喜歡的男人面前，永遠都處于劣勢。

在池韞面前，她就是處于劣勢的那一方。他們兩個人這種不上道的關系，是她先提出開始的，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夠漂亮，身材也夠好，只要日子久了，他一定會慢慢喜歡上她。

她一直都知道身體是女人的武器，只要肯付出，便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可轉眼間三年已經過去，他的心，她仍然沒有得到。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很可悲，明明條件不差，想找一個像模像樣的男朋友簡直易如反掌，可她偏偏為了他留在佛羅倫薩，雖然在這邊的生活質量不是很差，但是和在英國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直到得知他早已訂婚的那一天，她才終于明白一個道理：妄圖用身體留住男人的女人是最傻的。

而她偏偏做了最傻的這種人，在知道他有婚約在身後依舊賴在他身邊不肯離開。

她年紀明明已經不小了，道理她都懂，只不過知易行難，她就是離不開他。

知道他訂婚之後，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時不時地面對他和未婚妻在公衆視線中大方地秀恩愛，但是真正看到的時候，曾經做過無數次的心理建設竟然在一瞬間崩塌。

她終于明白，有些真相，不是做好心理準備就可以用平常心面對的。

“你今天很不專心。”一陣不悅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沉思，林菲韻這次才回過神來，但是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便将她扯到懷裏抱住，手腕不斷用力，他似乎要用這樣的動作來表示不滿情緒。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想休息了。”她的聲音很冷淡，又帶了幾分濃濃的疲憊。

真的很累……

她不知道自己圖什麽。三年了，付出了這麽多，卻換不到他的一次溫柔相待。

何況她剛剛才到過一次，身體正處于疲憊的狀态，要是再來的話，她根本受不住。

“你很沒有職業道德。”池韞瞥了她一眼，松開了手。看到她坐起來之後，他冷聲說道：“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要想別的事情比較好，不然會很掃我的興。”

頓了頓，他又問她：“……我以前好像跟你說過我的規矩。是吧。”

林菲韻低頭看了着腳下的地毯，眼底有悲傷轉瞬而逝，之後她又挂上了平日裏虛僞的笑容，以一副無所謂的姿态反問他：“Eddie你是在跟我說職業道德麽？”

“那你知道什麽是職業麽？”她頓了頓，繼續說：“職業是人類謀生、賺錢的跳板和敲門磚，陪你我可是從來……沒拿過報酬的。”

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挂着妖冶美麗的笑容，不知道是在笑這件事情，還是在笑自己的傻。

眼睛酸得厲害，可是她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如此狼狽。

池韞冷哼了一聲，擡手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底的濕潤，漫不經心地問她：“所以你是讓我為上了你三年這件事情買單麽，Linda……”

“是我自己犯`賤。”林菲韻強忍着哭泣的沖動，冷淡地拍開他的手。丢下這句話就要離開。

剛起身，就被池韞狠狠地抓住了手腕，疼痛感從手腕處傳來，她有些惱羞成怒地回過頭看着他：“你放開我！”

“覺得自己虧了是麽。”池韞看着她的眼睛，冷冷地說道：“一開始我就說過我不會娶你，我和Andrea的婚約你也很早就知道了。我沒有逼你。”

他的聲音一直都是這麽清冷，面對任何事情，他都能保持自己優雅的姿态，聽他用這樣無所謂的語氣道出她三年的付出，林菲韻的心涼了一大截。

果然是不喜歡的，所以也不會有一丁點的在乎，哪怕她已經浪費了三年的青春，都沒能換來他的一丁點心軟與同情。再看看他對Andrea，溫柔又體貼，或許她根本不需要付出什麽，他就可以把整顆心都放到她身上了吧。

她的人生真的很失敗，被自己弄得一團糟。

“我知道了。一切都怪我，怪我自己犯`賤。”她自嘲地笑出了聲，眼睛裏一片空洞，“那麽，我以後不會再犯`賤了。”

池韞的眉頭一皺，琥珀色的眸子緊鎖在她的臉上，“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們……”她深吸一口氣，将手從他手中抽出，然後閉上眼睛，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們結束吧。”

這是他們維持這樣的關系三年以來，她第一次這麽絕望地對他說話。

“結束？”他冷笑一聲，再次狠戾地抓住她的手、捏住她的下巴，眼中有火焰在攢動，他諷刺地笑出了聲：“就你剛才那副樣子，也敢跟我談結束。”

“每一個男人碰我，我都會有反應。”她別過頭，不去看他臉上的表情，故意說出這種讓人誤會的話，“放開我。”

她的話讓他十分不悅，他開始的變着法子的折磨她。

“每一個男人都可以，是麽？”他的語調毫無起伏。

林菲韻轉過頭不去看他，狠了狠心，咬牙道：“……是！”

“呵。我會讓你沒有力氣去找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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