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醒
1、夢醒
譚正安有意識的時候感覺自己正在做夢,夢裏有一個背影單薄的女人。她知道,這女人是言曈,是她最愛的人。
僅僅是看着言曈的背影,她便心疼得吃不下睡不着,她知道言曈的疼痛、不甘、失望,因為這些情緒同樣的一直纏繞着她,久而久之真的會麻木,唯一不變的是她眼中深情的眷戀。
譚正安一直跟在言曈的身後,她追着言曈走了三天三夜,穿過紙醉金迷的城市,穿過坑坑窪窪的原野,穿過白天和黑夜。寒冷的夜風呼呼咆哮,夜空中沒有一顆星子,方圓十裏沒有一盞燈火。除了視線,身體其他的感官都已經麻木得沒有任何知覺。
譚正安以為腳下的跟随便是她和言曈之間的天長地久,她滿足了,只要能夠天長地久,走遍荒山野嶺,走斷一雙腿又有什麽關系呢?
可惜她錯了,她沒有留意到言曈已經走到了懸崖邊緣,言曈似乎也沒有看清前方的路,夢裏的天長地久随着言曈的墜崖飛灰湮滅。
譚正安眼睜睜看着言曈墜落,空洞的雙眼突然流出血來,她連最後的視覺也失去了,她多想快點跑兩步随着言曈一起掉下去,如果快一點或許還能抓住言曈的衣衫,可她的腿完全不聽大腦使喚了,只能機械的保持着之前的速度,一步一步走到崖邊,雙腳騰空,終歸随着言曈去了。
重力加速度伴随着天旋地轉的沖擊,譚正安覺得自己的血肉之軀正一塊一塊的被周圍的空氣撕碎,時光從她的身體裏穿過,劇烈的震蕩撲滅了這個冗長而又絕望的夢。
“安姐?安姐?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蒙玉見譚正安的眼皮開始顫動,心中一喜,趕忙撲到床邊詢問。
譚正安睜開眼,明亮的光線刺得她頭疼,不自覺皺起眉,眯着眼緩了一會兒後才看清眼前的光景。她的視線落在蒙玉臉上,一眼便瞧出了不對勁的地方——蒙玉太年輕了,這長發飄飄的青春範兒明顯是她十年前的樣子。
“小玉,把手機給我。”譚正安望着天花板,頭疼得更加厲害。
“安姐,給。你是想聯系王導嗎?你放心,王導上午親自來看過你,交代我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等你病好了再去拍戲。”蒙玉一面将手機放到譚正安手裏,一面開始絮絮叨叨,她比譚正安大好幾歲,一直把這位影後當做妹妹照顧得無微不至。最開始她還是叫譚正安的名字,後來跟着周圍的人一起鬧騰便改了口,譚正安起初聽着別扭,久了也就習慣了。
譚正安沒有回話,她拿起手機一瞧,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這不是多年前的超高像素經典款諾基亞麽?
難道……?
按亮屏幕,上面的日期果然印證了她的猜想,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凄涼。
譚正安覺得蘇轼就是她的知己,這首詞字字句句都在書寫她的心情,她在心裏将這首江城子念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念到她出院。
出院後譚正安直奔拍攝現場,因威亞設備故障她從空中突然墜落,好在下方是萬壽湖,落入水中沒有破相。但冬天的湖水冰冷刺骨,等急救人員将她撈起來時,她已經陷入了昏迷。
譚正安的出現引起了一陣騷動,她出道早,又是科班出身,打小便跟着文工團的老藝術家登臺表演,年僅十七便憑借一個戰亂流亡女孩的角色奪得了影後桂冠,從此以後戲路大開,接二連三捧回了大大小小不少獎杯。
“安姐好。”不少人主動給譚正安打招呼,她的資歷在整個劇組算是老前輩,平日裏行事低調,工作賣力,相對來說很受尊重。
譚正安看着這些久違的面容,心裏感概良多。她回到了二十四歲,帶着前世多出來十年的記憶。十年的時間足夠讓譚正安沉澱出一番波瀾不驚的氣質,這刻進骨子裏的風範随着她的記憶一起回到了這具身體裏。
譚正安帶着溫和的笑容穿過人群,換了服裝很快便投入到拍攝中。
她在這部電影中飾演被迫和親的郡主,可是還沒等送親隊伍到達鄰國便因叛亂而爆發了戰争,郡主的父兄在叛亂中慘遭殺害,從小教她武功的師傅乘亂将她救回,精心策劃,潛入敵國,忍辱負重數載,終于靠美色和智謀斷送了敵國大将軍的性命,離間了君臣關系,歷盡艱辛回到故土,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這一場戲拍的是敵國一位大官宴請同僚,從教坊裏将改名換姓成為頭牌的郡主抓來獻藝。
樂起琴揚,郡主身着緋色紗裙随着琴音翩翩起舞,身姿妙曼,細腰若柳,跳躍回旋,翩若驚鴻,衣袂生風,雲袖破空;那水雲袖騰空之際,漫天的紅杏花瓣紛紛揚揚,遠遠望去,那舞着的女子宛若仙子。
輕靈生香的畫面讓坐在主位上的大将軍連連稱絕,一曲舞畢,郡主蓮步姍姍來到大将軍跟前匍匐行禮。将軍常年征戰,許久未見這般玲珑如水的女子,親自走到她面前扶起佳人。
緩緩擡首,只見她鳳眼低垂,修眉俏鼻,唇紅膚白,絕美的容貌如畫中走出的天仙,叫人一眼難忘。正當将軍喜不自勝時,郡主擡起眼眸,如水的波光裏盛着綿綿嬌羞,使得那微微上飛的鳳眼裏似有千言萬語般勾動人心。
王導一直盯着監視器的畫面,他原以為譚正安在醫院躺了幾天,剛回到片場肯定要先找找感覺,此刻卻被她擡首間的神态所折服,影後就是影後,名副其實。
不發一語勝千言,颔首擡眉盡風情。
花容月貌配上精湛的演技,譚正安再一次牢牢鎖住片場粉絲的心。
“安姐,你這麽拼讓大家很有壓力你知道麽?”中場休息時蒙玉趕忙将手中的羽絨服緊緊裹住譚正安的身體,又拿了熱水過來給她喝,順便調侃兩句解解悶。
“我知道了。”譚正安漫不經心喝着水,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一幅淡淡然事不關己的走神模樣讓蒙玉有些懵。
“拜托,人家在誇你好不好,你好歹也高興一下可以嗎?這般看透世事不慕名利是要怎樣哦?”蒙玉直覺譚正安落水醒過來之後有些不一樣了,眉宇間多了憂愁。
“你倒是提醒我了。”譚正安似乎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給自己的父親打了個電話,說這個禮拜六會回家。
短暫的休息過後,接下來的一場還是拍跳舞的戲。
大将軍把郡主接回藏美人的別院,特地組了一支舞蹈班子供自己戲耍。
重頭戲依舊在譚正安這裏,伴舞的人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有的甚至是從舞蹈班拉過來的臨演。雖然這幾天譚正安沒來,好在她打小就有功底,之前也已經将這段戲的舞蹈動作練過幾遍。
譚正安和伴舞第一次合體排練,王導和舞蹈指導老師站在舞臺邊上看看效果。
随着音樂的流轉,舞姿優美變換,伴舞圍成一圈繞着譚正安轉,譚正安則在舞臺中央輕移蓮步,廣舒長袖,纖足輕點,嬌軀旋轉。音樂接近尾聲,譚正安後仰的頭收回來時,原本應該繼續向前彎下腰去的動作突然卡在那裏。
言曈是沖着譚正安而來的,她七拐八彎繞了許多路子才拿到一個臨演的角色,但她已經很滿足了。從她立志做一個名演員開始,她的偶像便是譚正安。空閑的時候,她一遍又一遍揣摩譚正安的影視作品,然後在心裏幻想着,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像譚正安一樣憑借精湛的演技将人物演的活靈活現該有多好啊。
前一場戲她偷偷摸摸藏在角落裏觀摩過,親眼所見比隔着屏幕帶給她更大的沖擊,她好想沖到譚正安面前跪下來磕八個響頭拜師學藝,但這也只能想想而已,要是真的沖出來只會被人當做瘋子吧。
從上舞臺開始,言曈便一直留意着譚正安的動作和神态,行雲流水幾近完美。她原以為這場排練會一次通過,怎麽也沒料到在舞曲快要結束時,譚正安的動作硬生生的卡主了。
她的手還揚在半空,上半身已經有了微微下彎的趨勢,上一秒還柔媚如水的眼中突然綻放出一絲驚訝的光。
言曈準确地捕捉到了譚正安的變化,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知道引起這個變化的人正是自己——譚正安因為看見自己而卡在了舞臺中央。
“正安,怎麽了嗎?”周圍的人誰也沒有料到這個變故,無不覺得可惜。王導和指導老師對視一眼,對當前的效果已經比較滿意,便沒有多說什麽,只關切的詢問。
譚正安在看見言曈的那一刻,她驚訝得忘記了一切。上一世的記憶層層浮現,原來,我們竟然早在十年前就有過一次照面。後來的錯失與永別,是在懲罰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将你從茫茫人海中捧回手心嗎?
譚正安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歡喜和感概,王導的話将她從恍惚中拉了回來,低聲回道:“沒事。頭暈了一下而已。”
劇組的人都知道譚正安落水昏迷剛從醫院出來,對這小小的狀況也沒放在心上,不少人圍過來關心她的身體。蒙玉聽她說頭暈便格外緊張,及時将她從人群中帶回休息室。
這一次的休息更加短暫,在譚正安的要求下,人員各就各位,重新完整地排練了一次後,這場戲一條便過了。
兩場舞跳下來,言曈沒有再接收到譚正安的半點目光,她在舞臺的中央,身姿依舊是那麽的柔美,面部表情依舊是那麽的貼切到位,她就像神一樣,游刃有餘地駕馭着這個角色,仿佛她本身就是這個命運悲壯而又孤寂的郡主。
言曈的內心有些震撼,該是有多麽厲害的火候才能将人物的靈魂掌握在自己的一颦一笑之間啊!想要追上譚正安的腳步,想要像她一樣星光四溢,想要達到她的表演水平,真的不是想一想說一說、按照臺本走走位就能實現的。
言曈一邊思考一邊離開了片場,她是一個臨演,只有這一場戲,拍完了就該回家了。片場離車站還有點距離,時間不算太晚,她沒打算坐出租車,一路走着想着,走過一個十字路口,被停在路邊的車發出的鳴笛吓了一跳。
“抱歉,吓到你了。”
泉水般清靈的嗓音酥化了言曈的耳膜,轉頭一瞧,竟然是譚正安。她一時有些愣怔,大神級的人物就這般活生生的近距離的出現在她面前。
天吶天吶天吶!咱能點個暫停讓畫面定格在這一瞬讓我先去激動一下下麽?
作者有話要說:
某一天晚上,我突然迸發出一種強烈的想寫一篇重生文的欲望,于是第二天,提綱出來了,人物性格出來了,第一章 也出來了。希望我的洪荒靈感源源不絕,碼出來的字也能戳中各位看官的嗨點~~~
希望大家踴躍收藏,積極評論,多多打分撒花~~~~~~
三言兩語:
言曈:天吶天吶天吶!偶像真棒,能把可以扭斷我老腰的舞跳得這麽好,想來那水蛇腰肯定是軟嫩嫩的賊有彈性賊靈活。(花癡臉)
譚正安:(正在跳舞的動作停住,看向言曈)你是在YY我?(不爽臉)
言曈:不敢吶大神,我是在膜拜您!(可憐害怕臉)
譚正安:很好,賞你過來摸摸你心中軟嫩嫩的水蛇腰。(得意奸詐臉)
言曈:……(驚悚臉)影後你突然這麽騷,是被妖怪附身了麽?
譚正安怒,言曈被pia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