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只是單純地騷擾同門,總覺得不至于就這樣把身有宗主血脈的私生子掃地出門。而如果騷擾的對象是射日之征後身價大增的斂芳尊、雖然大家都不直說但誰都心知肚明的異母兄弟,那嚴重性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一樁十足的醜事,非得斷了不可。要斷當然不能拿斂芳尊開刀,只能從修為不高的莫玄羽下手了。
還有金淩。金淩讨厭斷袖,當然更讨厭糾纏他小叔叔的斷袖。
觀蘭陵金氏上上下下門生的态度,都對莫玄羽頗為嫌惡,看來已公認是莫玄羽單方面糾纏金光瑤。
若果真如此,那麽方才金光瑤看到莫玄羽,依舊一派談笑風生,全然若無其事,這個人實在是有些……
由此進一步推斷,也許那封信裏,寫的就是這件事?
魏無羨立刻推翻了這個猜測。
他相信,金光瑤這種人不會真的對莫玄羽動什麽心思,很可能莫玄羽顏面名譽掃地只是他一手策劃的騙局,只為把也許會威脅到自己的另一個私生子驅逐出局。金光瑤一定會把握好界線,絕不會與莫玄羽有什麽**上的牽扯。況且,雖說斷袖狎昵上不得臺面,但仙門望族之中,兼好男風也并不是很稀奇的事,秦愫出身世家,多少了解一些,不至于因為丈夫可能跟男人有過什麽就嘔吐,反應還如此激烈。
金光瑤的聲音傳來了:“阿茗,我要去主持場面了,之後再來看你。”
魏無羨從他自己寫的那疊手稿裏一點一點扭了出來,貼着牆壁,繼續往上挪。終于挪到了那間格子裏,可他還沒看清這裏面是什麽,忽的眼前一亮。
金光瑤走了過來,掀起了簾子。
一剎那,魏無羨本以為被他抓住了。可是,微弱的火光從簾子外透進來,他發現自己剛好被籠罩在一片陰影裏。
前方有個圓形的東西,擋住了他的紙片人身軀。
金光瑤定定地不動,似乎在與這間格子裏裝的東西對視。
半晌,他問道:“剛才是你在看着我麽?”
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靜默了一陣過後,金光瑤便放下了簾子。
Advertisement
魏無羨消無聲息地貼上了這個東西,摸了摸。冰冷,很硬,似乎是一個頭盔。
他轉到前方,果然,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孔。
封印者要叫這顆頭顱看不到、聽不見、說不得,因此,這張臉的雙目和口耳都被刻滿咒文的鐵片牢牢封住。
而魏無羨潛到這裏來,就是要将頭顱上的封印解開,讓已被他們運送到金麟臺下、蘭陵城內的無頭屍感應到他的頭顱,然後在百家衆目睽睽之下、殺上金麟臺,殺到金光瑤的面前。
魏無羨用紙片做的袖子在系着鐵片的繩結上拉扯,扯到一半,忽然感覺被一股強勁的吸力往前一拽,貼到了聶明玦的頭顱之上。
金麟臺另一邊,藍忘機坐在魏無羨的對面,一直在盯着他的臉。看了半晌,手指微動,垂着眼睫,舉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很輕很輕,和剛才紙片人在上面撞的那一下一樣輕。
忽然,魏無羨的身體向前傾倒,藍忘機霍然起身,将他接入懷中,擡起他的臉一看,魏無羨的眼睛仍是閉着的,眉頭卻緊緊地蹙了起來。
強制共情!
這顆頭顱的怨念竟然強到把他吸了過去強制共情!
陳情 蘭茗芷柔
金光瑤的母親孟氏女是雲夢一所勾欄的名人,當年素有煙花才女的美名,據說彈得一手好琴,寫得一手好字,知書達理。不是大家閨秀,勝似大家閨秀。當然,再勝似,說出去到了人家嘴裏,娼妓還是娼妓。
金光善偶經雲夢,自然不能錯過這位當時正青春嬌美的煙花才女。他與孟女流連缱绻數日,留下信物一枚,心滿意足,飄然離去。回去之後,當然也和以前無數次一樣,把這個許諾無數的女子抛之腦後了。
對比起來,莫玄羽和他的母親已經是頗得垂青,至少金光善有段時間還想起來有這麽個兒子,曾把他接進金家一段時間。孟瑤便沒這麽幸運了。娼妓之子,比不得良家之子。
孟女為金光善産下一子之後,如莫二娘子一般,前等後等,心心念念盼着這位仙首回來接走自己和孩子,悉心教導孟瑤,為他将來進階仙門做準備。然而兒子長到十幾歲,父親仍舊沒有消息傳來,孟女卻已病危。臨終之前,給了兒子金光善當年留下來的那枚信物,讓他上金麟臺去,求個出路。
孟瑤打點行囊,跋山涉水,從雲夢出發,到達蘭陵。
到了金麟臺下,被擋在了門外。他便取出信物,請求通報。
金光善給的信物是一枚珍珠扣子。這并不是什麽稀罕物件,金麟臺上随手一抓一大把。最常做的用途,就是在他外出拈花惹草打野食的時候贈以佳人。拿着這個不值錢的小零碎物件充作稀世珍寶,搭配山盟海誓,許諾來世今生。随手就送,送完就忘。
孟瑤來得實在是很不巧,當天正好是金子軒的生辰。金光善與金夫人、家族親眷正在為他設宴慶生。三個時辰過後,天色已晚,他們出去放燈,一齊起身,準備出門,家仆這才瞅了個空,前來通報。金夫人見了那枚珍珠扣子,想起金光善以往的種種劣跡,當場臉就黑了。金光善連忙把珍珠碾成一堆碎末,大聲斥責家仆,再悄聲吩咐他想辦法把外面的人先趕走,別讓他們出門放燈的時候撞上了。
于是,孟瑤便被人從金麟臺上踹了下來。從最上面一級,一直滾到了最下面一級。
據說他爬起來之後,什麽也沒說,抹掉了額頭上的鮮血,拍拍身上的灰塵,背着行囊就走了。
要說起蘭月郡主和孟瑤母親,當年蘭月郡主仙逝後這唯一最得力的侍女也他日流落青樓。
“謝謝阿瑤哥哥”那最不過是才四歲的藍茗,孟瑤已經年長她四歲。
她手裏拿着的糖兔子是他好不容易從別處偷來的,哄着她高興罷了。
府內的人皆冷眼旁觀與他,唯有這個女孩是他的軟肋。
“阿茗,我還能見到你嗎!”孟瑤手裏攥着那糖兔子,她居然說叫他不要去偷他便在茶館裏跑了一天的工,給她買了這個有她小字的糖兔子。
“阿瑤哥哥,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可以來姑蘇找我啊!”
那個少女以前是蘭月郡主的千金,後者又是姑蘇藍氏藍三小姐,名分尊貴高不可攀,而他左右不過娼妓之子。
他原本想着投靠金氏哪知道會被那樣對待,卧薪嘗膽十餘年。
紙人羨撲騰着袖子左閃右躲,靈活閃避,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閃了幾下便吃力,險些被恨生劍尖咬中。再這樣下去,非被刺穿不可!
忽然,一旁的藍茗瞥見一旁牆壁前的木格之上,靜靜躺着的一把長劍。這把劍多年無人觸碰擦拭,劍身和四周已經落滿了灰塵。
她連忙将那劍順手推給了那張紙人,
随便!
紙人羨飛撲到木格裏,在随便的劍柄上用力踩了一腳。
铮的一聲,應召而出,劍鋒彈出了劍鞘!
随便從鞘中飛了出來,插入恨生森然詭谲的劍光之中。金光瑤右手手腕靈活地轉了幾轉,恨生仿佛麻花一般,絞上了随便雪白筆直的劍身。他見一絞之下,随便竟然分毫不損,旋即撤手,讓兩劍自鬥,甩手一道符咒向紙人羨飛去。符咒在半空中燃起熊熊烈火,紙人羨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灼灼熱浪,趁雙劍在空中戰成一直一彎兩道銀光,飛速撲動紙袖,沖出了密室,飛出寝殿。
“阿茗!你還是好休息吧”
藍茗被這金光瑤整座寝室內點着的香迷暈半分,視線逐漸模糊。
魏無羨一手摸着自己頭頂,一手摸了摸藍忘機的下颌,道:“哎呀!對不住。藍湛你沒事吧?”
被他摸了兩下,藍忘機輕輕撥開他的手,看着另一個方向,搖了搖頭,表示沒事。魏無羨拉他道:“走!”
藍忘機也不多問,先起身跟他一起走,然後才道:“去哪裏。”
魏無羨道:“寝殿!金光瑤的鏡子後面有一個密室,他夫人撞破了他什麽事,被他拖進去了,
七七也還在裏面!”
因要搶占先機,便顧不得潛行了。兩人勢如排山倒海,人擋踢人。藍忘機佩劍而行,金光瑤把這些安插在寝殿附近的門生都訓練得十分機警,一旦有人侵入,即便阻擋不住,也會大聲示警,提醒寝殿內的主人。可此時此刻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們的示警越是動靜大,情形越是對金光瑤不利。因為今日并非常日,乃是清談盛會開宴之日,無數仙門世家都齊聚于此,示警聲除了會提醒寝殿內的金光瑤防備,也會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