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的嘔吐之聲,默默蹲下去,把散落在地上的幾張紙撿了起來。随手一舉,在一旁的九盞蓮芝燈上一點,讓它們慢慢地燒了起來。
看着灰燼一點一點落到地上,他略帶憂傷地道:“阿愫,你我夫妻多年,一直琴瑟和鳴,相敬如賓。作為一個丈夫,我自問待你很好,你這樣,真的很傷我的心。”
秦愫幹嘔不出東西了,伏在地上,嗚咽道:“你待我好……你是待我好……可是我……寧可從來不就認識你!難怪你自從……自從……之後,就再也不……你做出這種事,還不如幹脆殺了我!”
金光瑤道:“阿愫,你不知道這件事之前,我們不是過得好好的嗎?今天你知道,你才嘔吐,覺得不适,可見這原本并沒有什麽,都是心中作怪而已。”
秦愫搖了搖頭,凄然道:“……看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請你實話實話。阿松……阿松他是怎麽死的?”
阿松是誰?
金光瑤訝然道:“阿松?你為什麽要這麽問我?阿松是被人害死的,害死他的人,我也已經清理掉了,為他報仇雪恨了。你提他幹什麽?”
秦愫道:“我知道。可是看了這封信後,我現在懷疑,我以前知道的都是假的!”
金光瑤慢慢解開下颌帽帶的繩結,取下軟紗羅烏帽,将它放在桌上,自己則在桌邊坐下,臉現疲倦之色,道:“你在想什麽?阿松是我的兒子。你以為我會做什麽?你寧可相信一封信,也不肯相信我麽?”
魏無羨心道:“原來是金光瑤那個六歲夭折的兒子。”
秦愫崩潰一般地扯着自己的頭發,尖聲道:“就是因為是你的兒子,所以才可怕!我以為你會做什麽?你連這種事都幹得出來,你還有什麽事不敢做?!天哪!”
金光瑤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告訴我,讓你看這封信的人,是誰?”
秦愫抓着自己的頭發,道:“你……你想怎樣?”
金光瑤道:“那個人能寫第一封信給你,今後就能寫第二封、第三封、無數封信,給其他的人。你打算怎麽辦?任這件事被人捅出去嗎?阿愫,算我求你了,求你無論是看在什麽情分上,你告訴我,叫你回來看這封信的人,是誰?”
陳情 所謂真相
魏無羨也很想聽到秦愫說出來,究竟是誰。一個能潛入金麟臺主人寝殿的人,一個能接近仙督之妻的人,一個看穿了金光瑤某種不可告人的秘辛的人。
Advertisement
信中所寫的,一定不會是單純的殺人放火之類的的惡事。能夠令金光瑤的妻子看了之後惡心或者恐懼到嘔吐。并且難以啓齒,所以就算在場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秦愫依舊連質問都只能斷斷續續的,說不出口。
但若是秦愫真的老實交代了送信人是誰,那就太蠢了。因為一旦說出來了,金光瑤除了會去對付那個人,同時,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封秦愫的口。
至于用什麽手段,那就不是別人能預料的了。
好在秦愫雖然從年少時就一派天真,人卻不傻,沒有立刻回答。金光瑤正襟危坐在桌邊,燭光之下,眉目如畫,神色冷靜。半晌,他起身過來,俯身似乎要去扶她。
秦愫一把打開他的手,伏地忍不住又是一陣劇烈的幹嘔。
金光瑤的眉尖抽了抽,道:“我真的這麽讓人惡心嗎?”
秦愫道:“……你不是人……你是個瘋子!”
金光瑤看她的目光之中,充滿了一種悲戚的溫情。他道:“阿愫,你覺得我髒,覺得我惡心,這都沒什麽。可是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了,別人會怎麽看你呢?你是我的妻子啊,怎麽能逃得了幹系?”
秦愫抱頭道:“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不要再提醒我了!!!我真恨不得從不認識你跟你沒有半點關系!你當初是為什麽要接近我?!”
沉默片刻,金光瑤道:“當初我是真心的。”
秦愫哭道:“你還在花言巧語!”
金光瑤道:“我說的是實話。我一直很感激你,感激你不在意我的出身,感激你從不對我母親說過什麽。阿愫,我也是無可奈何,別人不害阿松,阿松也必須死。他只能死。如果讓他再繼續長大,你跟我……”
秦愫舉手扇了他一耳光,道:“那這一切的究竟是誰害的?!你為了這個位置,還有什麽做不出來,啊?!”
金光瑤受了她一耳光,白淨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一個紅紅的掌印。他閉上眼,片刻之後,又是一個微笑,無視秦愫的推拒摔打,将她扶了起來,道:“阿愫,你真的不肯告訴我叫你來看這封信的人是誰?”
秦愫道:“我告訴你,讓你好再去殺人滅口?”
金光瑤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看來是病糊塗了,岳丈已經外出雲游修養了,這段時間我就把你也送去,和岳丈共享天倫之樂吧。”
他口裏說着要送秦愫去休養,卻扶着渾身無力的秦愫,走進了層層紗幔之中。紙人羨蹑手蹑腳地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算算時間,應該還夠用,也跟了進去。
進去之後,他發現,原本安着一面巨大落地銅鏡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黑洞洞的門。
金光瑤一定在他妻子身上做了什麽手腳,秦愫的雙眼睜得大大的,還在流淚,眼睜睜看着丈夫把自己拖進一間密室,卻不說話也不喊叫。
魏無羨貼着地面跟着爬了進去,銅鏡随即合上,半點聲息也無,沒有一般機關開關時會發出的沉重機括聲。金光瑤把秦愫輕輕地安放到牆角邊,拍了兩下手掌,密室裏幽幽亮起,是牆壁上的燈盞自燃了。
這似乎是一間藏寶室。
前方牆壁上則是書格,一冊冊的線裝書和卷軸布置得井井有條。左右兩面的牆壁前都是形狀不一的多寶格。魏無羨随眼一掃,紙片一凝。
那正室坐着的就是失蹤已久的藍茗啊!她現在身穿金氏金星雪浪的家服,頭上戴着的金冠也是華麗奢侈。臉上化着的濃妝,卻絲毫不掩飾她絕美的容顏,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蘭月郡主。
“七七……怎會!”他心中縱使一萬分之一疑惑,但也只能強壓下心裏的酸楚。
“金光瑤!你把秦愫怎麽了!”藍茗起身,将他推開連忙查看秦愫的樣子,但此人奄奄一息怕是不施以援手便片刻喪命。
金光瑤兩眼盯着那女子,腦海裏似乎浮現了很多往事。他一把拉住藍茗的袖口,貼身在她耳邊笑到“阿茗怎能這樣說話,你以前從未不這樣對我說話的”
魏無羨心下憤怒,但是更加疑惑的是金光瑤對待藍茗的态度。
魏無羨忽然發現,一間格子的前方,用一道簾子擋住了。簾子上畫滿了血紅的咒文,是封禁紋。
一張紙片人貼着牆根,慢慢地往上挪去。半寸半寸,挪得極慢。那頭金光瑤還在溫聲軟語地求秦愫,突然,像是覺察到什麽,猛地回頭!
密室內除了他們三人,空無一人。
金光瑤站起身來,走到多寶格前,仔細地察看了一遍牆壁,并未看到異樣。他這才負手走了回去。
“阿茗,你的傷勢若不是我日日将血祭奠給你,你還哪有活路”
金光瑤的話讓她的手一顫,藍茗憤恨卻又無奈。
“金光瑤!”他突然閃身站在她的身後,一手點擊她的脈絡,後者則是倒在了桌子一旁。
紙人羨像一片書簽一樣,扁扁地夾在一本書裏,還不敢立刻出來。他的眼睛緊貼着前後兩張書稿的紙張,忽然間,覺得眼睛所見的這幾個字好生熟悉。
有秀骨,潦草,略輕浮。
這是他的字。
魏無羨再仔細看這幾個字:“……異于奪舍……”、“……複仇……”、“……強制結契……”還有一些破損和字句不清之處。
這下,他确定了。這本書,是他的手稿。
所載內容,是他四處搜集整理資料、再加上自己的推斷後寫的一份關于獻舍禁術的文章。
當初他寫過不少這樣的手稿,都是随手寫、随手扔,丢在夷陵亂葬崗上。這些手稿有的在圍剿之中被毀掉了,有的就像他的佩劍一樣,留了下來,被旁人藏了起來。
魏無羨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也許,金光瑤就是那個莫玄羽曾經騷擾過的人!
莫玄羽得知的獻舍禁術殘損不全,儀式沒做足,只能是從這份破損的手稿上學來的。
這份手稿的主人是金光瑤。而既然是禁術手稿,這種東西,自然不方便讓旁人看到,因此金光瑤一定會小心保存,謹慎收好。如果不是很親近的人,決不能看到這份手稿。
親近到什麽地步?聯想莫玄羽是因為斷袖騷擾同門才被趕回莫家莊,實在很難不讓人多想。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