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若夢(26)
“殿下,宮裏來人了,請您進宮。”
莫雲遠今日好不容易下了朝便想着早早回府陪季燕離,兩人用了午膳,午間小憩後在房中擺好棋桌,對弈了一小會兒,就見陳伯過來禀報。
莫雲遠皺眉,“可有說什麽事兒?若無什麽大事,遂意找個理由,拒了便是。”
陳伯為難的說道,“殿下,是宮裏的洪公公親自來的,聽他說除了請了您,還有那和二皇子也一起入了宮。”
往昔,宮裏傳旨的就那幾個公公,雲淵府裏的人見了也就随便尋個理由拒了便是,皇上也知道殿下不願參加,也不會責怪殿下。
但這洪公公倒是頭一次,他是皇上身邊親信之人,他親自前來,那便是代表着皇上的意思……
陳伯拿不準宮裏頭那位的意思,還是決定過來與殿下彙報一聲。
莫雲遠和季燕離相視一眼,自是都明白陳伯的意思。
季燕離皺眉,“怎的這麽突然,現在易容怕是來不及了。”
莫雲遠對陳伯說,“你先去告訴洪公公,我換身衣服就随他進宮。”
然後又對燕離寬慰道,“別擔心,我去去就回,你若是餓了便先用晚膳,不必等我。”
季燕離想了下,“此番召你,有些突然了些,要不我還是随你一起前去吧?我就在宮門外馬車上等你。”
莫雲遠搖頭,“你留下,也不知道所謂何事要說多久,若真是出了什麽大事,你留下也好留意着府中變化。”
季燕離覺得莫雲遠說得有理,“那你小心些,我總覺得這事兒和景銘脫不了幹系!”
莫雲遠輕輕點了一下頭,“嗯,我會注意。”
崇安帝先是與景淵和景銘聊了些近日朝堂之上的事,問過他們的想法後,然後終于開始聊到今日讓他們前來的目的。
崇安帝拿起面前的茶盞,“前幾日陳貴妃來朕這兒提了一句銘兒要納曹大人的大女兒為側妃?”
景銘恭敬的回答,“是,兒臣早就與她情投意合,想着早日讓她嫁到府中來,府中多個主人熱鬧一些,既能幫着兒臣打理府中瑣事,又能為了我們皇家開枝散葉。”
說到這兒,景銘特意看向景淵,“你說是吧,六皇弟?”
崇安帝也看向景淵。
“皇兄說笑了,我府中的下人還算精明能幹,未曾讓我操心過府中的瑣事,我也不知道皇兄府中那些個瑣事,為何一定要娶位側妃才能解決!”景淵淡定自若的放下茶盞,“再者,皇兄府中妻妾成群,想來确實比我府中熱鬧些許,但我從小就清靜慣了,不愛熱鬧。”
崇安帝聽了這話,又想起朝中彈劾景銘不務正業,沉迷美色的奏章,瞪了景銘一眼,又說道,“話雖如此,但淵兒你也早到了成親的年齡,身邊确還沒有一個暖房之人。”
景淵聽到這話,就想到昨晚,不免覺得自己腰疼。
“兒臣自知身體不好,怕是會耽誤了旁人。”
崇安帝聽了這話有些生氣,“胡說八道!你是朕的兒子,是皇子!旁人嫁于你,那就是她的福份!”
景淵但笑不語。
景銘有些不悅,父皇總是這樣偏心,但還是強忍心中不快,“是啊,六皇弟怎能如此想,我瞧着你這身子不也是日見好轉了嘛,前兩日不還與你那護衛去郊外騎了馬嗎?”
崇安帝聽了這話不知想到什麽又說道,“前兩日陳貴妃帶着那曹氏之女前來觐見,順道提起她那小妹曾在宮中見過你一面,便對你有了仰慕之情。”
“陳貴妃聽聞,想着這些年來,你府中也沒個女主人,便提議着若是讓兩姐妹嫁與你們兩兄弟倒也是一樁美談。”
景銘附和道,“母妃這倒是個好想法。”
“朕瞧着那曹氏的大女兒端莊得體,想來他們家小妹也是不錯的,更何況曹家小妹對你有意,想來嫁于你府中也是願意的。”
景淵聽到此處有些煩悶,“父皇,兒臣若沒記錯,早年間父皇要給兒臣賜婚時,兒臣便告與父皇兒臣早有心屬之人。”
“父皇若是瞧着那曹氏之女不錯,封她個嫔妃當當也是不錯的。”
崇安帝見景淵這副模樣也有些惱怒,“放肆!朕不過是讓你納個側妃,那人難道還敢抗旨不成!”
“他敢!我也敢!”景淵平靜的說道,“我們早已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望父皇莫要為難我。”
“朕不過是讓你娶個側妃,你……你為了……”崇安帝話還沒說完,瞟了一眼饒有興趣看戲的景銘,“你先下去,朕還有幾句話要單獨跟他談談。”
景銘見他們兩人劍拔弩張,按捺心中竊喜,恭敬的退下了。
崇安帝氣極敗外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陳貴妃那日還與朕說了什麽?說你與那日前來的護衛在府中糾纏不清,有傷皇家顏面!”
景淵皺眉不言。
“你是朕的兒子,朕自是了解你的,那日見你對那護衛百般呵護,朕就知道他是你心儀之人,朕那日當着衆人的面,不也沒說什麽嘛。”崇安帝緩和道,“他身份卑微能得你寵愛是他福份,你要娶他做正妃朕也同意,但你日後坐上了朕這個位置,後宮總不能只有他一人啊!”
莫雲遠強忍着聽完了所有的話,“皇上說完了嗎?若是說完了,臣就退下了。”
崇安帝見景淵軟硬不吃,不免龐然大怒,“景淵!你非要如此嗎?”
景淵起身,整理好自己儀态,“皇上,你曾經做不到的事,不代表臣做不到!”
“你……”崇安帝一下沒了火氣,“你這是在怪朕?”
“朕難道對你母妃還不夠好嗎?這些年,你到底在怨朕什麽?”
“臣不敢!”
崇安帝又繼續說道,“朕當年力排衆議,封她為雲妃,對你和她百般寵愛,這下年來,但凡是你不願做的事,朕又何嘗逼過你!”
景淵冷笑,“那你問過我母妃,那些……當真是我母妃想要的嗎?”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我,或許我母妃就不會随你入宮,不會被人害死。”
崇安帝臉色有些哀痛,“淵兒!”
“所以還請皇上不要插手臣的婚事。”景淵說完,對着崇安帝行完禮後便退下了。
岑止見莫雲遠從宮內出來後心情似乎不太好,問道,“殿下,可是回府?”
“不,去老師府上。”
莫雲遠知道現在自己看起來情緒不太穩定,怕回府後被燕離看出,讓他擔心。
岑止驅趕馬車去了岑府,“是。”
岑峥一見到自家兒子就取笑道,“管家來報,說你們倆回府了,你們母親還念叨着算你們有良心,我就說你們肯定是随着殿下來的,她還不信,果然!”
岑峥見莫雲遠情緒低落的樣子,對他關懷道,“殿下,這是怎麽呢?”
莫雲遠端起茶盞,“今日進了趟宮,陳貴妃和景銘暗裏慫恿着皇上給我納側妃。”
“這……”岑峥自然想到了莫雲遠府中的那位季公子。
“我自是拒絕了,與他争論了一會兒,無意間說起了我母妃的事。老師不必管我,我在老師府中平複一下情緒就回府。”
“是,那微臣陪殿下會兒棋吧。”
“好。”
沒一會兒,管家就來報,“殿下,有一位你們府中的小厮求見,說是奉季公子命給您送些東西。”
莫雲遠點頭,“讓他進來吧。”然後将黑棋放于棋盤上,問那管家道,“你可知,是什麽東西?”
管家回答着,“聽他說,好像是什麽玫瑰糕。”
“什……什麽?”莫雲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這個時候……送玫瑰膏嗎?”
燕離他……都不看看場合的嗎?
說話間,那名小厮進來了,對着莫雲遠行了禮,“殿下,小的奉季公子所托為您送來他親自所做的玫瑰糕。”
莫雲遠皺眉看着那個食盒,自己才到岑府不久,這小厮就跟過來了,“燕離是如何得知我在這兒的?”
那名小厮滴水不漏的說道,“季公子本是讓小的将糕點送于宮內,怕您在宮中待得太久,回來時餓着了,讓您在車中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但小的路徑皇宮時便見着我們府中的馬車往岑大人府上來了,小的便跟了過來。”
莫雲遠擡頭對着那小厮說,“你将那盒玫瑰糕呈上來吧!”
那名小厮打開食盒,放在了棋桌上。
岑峥見那玫瑰糕香味撲鼻樣式好看,誇獎道,“季公子真是好手藝啊!”
莫雲遠看也沒看那盒玫瑰糕對着那名小厮說道,“今日本王覺着這玫瑰糕有些膩了,不如你替本王吃了。”
岑行聽到這兒也察覺不對,握緊了手中佩劍。
那麽小厮聽到這話表情僵了一秒然後驚恐的表示,“這是季公子給殿下的心意,小的……怎敢逾矩。”
莫雲遠拿着手中的黑棋把玩,“他知道我不喜歡甜食,從來不會為我準備這些東西。”
“我竟不知我府中居然還安插得有其他人的眼線。”
那名小厮一聽自己被識破了,掏出衣袖裏的匕首就要刺過來,莫雲遠手裏的黑棋就朝着他的膝蓋彈了出去,那名小厮咚的一下跪倒在地,岑行馬上上前拔劍放在他的喉嚨處,岑止怕他自殺,捏開了他的嘴,檢查着是否含有毒藥。
确認後沒有藏有毒藥後,嫌棄的在外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