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若夢(36)
季燕離出了宮便直達去了穆王府。
“什麽?父皇派你去岷江?”
季燕離将今日皇上派他去岷江的事告訴了蕭穆,蕭穆難以置信的望着季燕離。
季燕離自嘲的笑了笑,“是,安丞相和蕭若寒費盡心思的将我調走,估計是希望我有去無回,讓我死在岷江吧。”
“別瞎說。”蕭穆不認同的瞪了季燕離一眼,“這麽大的事,父皇怎的瞞得如此嚴實。”
季燕離替皇上解釋道,“皇上也是怕大臣們多想,鬧得百姓人心惶惶吧。”
蕭穆仍然緊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莞爾說道,“你根本沒有患過那病,去了又能有什麽幫助,竹北裝病,讓張太醫診斷你患上怪病也是我的主意,倒又是我連累你了。我去和父皇說,讓父皇撤回皇命。”
“你瞎說什麽胡話呢!皇上要是知道我無故裝病不得起疑心啊。”季燕離知道蕭穆也是擔心他,但還是勸解道,“先不說皇上會不會同意吧!就安丞相和蕭穆費盡心思想把我往岷江送,誰不知道他們安的什麽心思。你覺得他們知道我不會去岷江後就會放棄了嗎?估摸着會選個更遠更苦的把我往那兒送了。”
“是我思慮不周了。”
“行了,何必說這些。”季燕離飲了一口茶,将茶盞方下,“我來你府上告訴你這些并非是想聽你自責的,只是想提醒着你,我不在京中讓你務必小心。若宮中急事,可去我府中找我大哥幫忙。若有些不太方便的事,也可去城南邊兒的岑府找岑止。”
“岑止?”蕭穆覺得有些耳熟,後突然想起來,“這人不是雲遠身邊的奴仆嗎?”
季燕離想了下,解釋道,“不算,只是從小和雲遠關系比較好,然後就跟着雲遠身邊罷了。”
說起岑止,季燕離倒是想起了陸江游,他曾在景銘身邊待過兩年,應是對那些争儲之事十分了解才是。
“對了,岑止的夫人陸江游精通謀略,讓他當你的謀士倒是不錯。”
蕭穆記得岑止一直都與他大哥走一起伺候雲遠,未曾聽人提前過他成婚之事,“夫人?他成婚呢?”
季燕離含糊道,“差不多吧!”
蕭穆倒也沒有糾結此事,反而問道,“此人可信嗎?”
“可信!”季燕離又道,“江游擅長揣測人心,又曾在燕北為景銘出謀劃策當過一段時日,能幫你許多。”
“那他為何又離開了景銘?”
季燕離半真半假的說道,“大概是看不慣景銘胡作非為,又遇上了岑止,兩人暗生情愫,便随我們離開燕北了。”
“都安排妥當了?”
莫雲遠看着晚歸的季燕離,貼心的為他褪去衣裳,伺候他梳洗。
“嗯,已經向皇上求得聖旨,允你一同前往了。”季燕離又說道,“只是不知道安丞相在此時故意将我調走是何意。”
莫雲遠寬慰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是。”季燕離怕自己明日忘了派人去通彙陸江游一聲,對莫雲遠說道,“雖說江游在燕北不能考取功名,為燕北效力了。但他若是願意,我明日走前讓大哥為他拟照一個新的身份,參加科舉。今日我也向蕭穆提起了江游,蕭穆如今身邊正缺江游這種人才。”
“好,我明日讓人去知會江游一聲。”
“嗯,我們也早些睡了吧,明日還要趕路。”
“張太醫,此去岷江,是我牽累你了。”
季燕離一見到張太醫便向他行禮致意。
張太醫已上了些年歲,臉上有了些皺紋,但看起來十分和藹,笑呵呵的擺手,“季将軍,客氣了。”
“一來,四殿下又沒把刀架在下官脖子上,逼下官幫你,是下官自願的。二來,下官早前聽聞岷江的事,便就想前往岷江了,但奈何又走不開,後又聽聞岷江一帶已經醫治好了。如今皇上下令,讓下官前去,倒是滿足了下官心願。”
季燕離:“張太醫醫者仁心,懸壺濟世,我自愧不如了!”
張太醫:“下官只是做下官該做的事罷了,時候也不早了,季大人,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季燕離知道張太醫心系岷江的百姓,不願意耽擱時辰,應聲道,“好。”
季燕離攙着張太醫上了馬車,對前面士兵叫道,“出發!”
岑止正打算偷偷溜出府中,一打開大門,就與門外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撞上。
蕭穆聽了季燕離的話,打算親自前上門邀請那位陸兄做他的謀士以顯誠意。
剛準備拉住門環扣門,府門就打開了。
岑止神色戒備的看着眼前這個黑衣人,“不知公子來我府中,有何貴幹?”
蕭穆不言,擡頭,将頭上的鬥篷放下。
“四殿下。”岑止警惕的看了周圍,然後趕緊給蕭穆讓路,“四殿下請。”
“岑止,你這個王八蛋!你昨夜裏是怎麽和我說的!”
“不折騰我,不折騰我,你又是怎的對我的!”
“你這月裏都別想與我同睡,自己睡廂房去!”
岑止帶着蕭穆來到了客堂,剛走近一些,就聽到一人氣勢洶洶的怒罵着岑止。
岑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內子今日性格活波了些,平日裏還是很冷靜的,四殿下見笑了。”
蕭穆咳了兩聲,敷衍的應和了兩聲,“嗯。”
心道: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
“你還敢回來!”
陸江游一見岑止就來氣,還腰疼,拿起手中書籍就打算向他扔去。
岑止連忙抓住陸江游的手腕,低聲說道,“別鬧了,給我留點面子。四殿下來了。”
陸江游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面前這人是誰了。
前幾日,陸江游收到莫雲遠派人拿來的信件,高興了好一陣兒。
自從來了北齊,自己不是整日待在府中,就是去季府找主子下棋,要是去的時間勤了些,待得久了些,那季公子還會滿臉不高興的将我攆出去。
若是真能在北齊參與科考,那也算圓了自己在燕北的遺憾。
至于為那四皇子蕭穆當謀士一事倒也無妨,既然主子選擇了季公子,季公子又站在了四殿下那一方,那自然是不能讓那四殿下出事的。
“四殿下!”陸江游趕緊站起身來,準備行禮。
“不必多禮。”
“是。”
蕭穆落座于主位,陸江游坐于下方。
岑止親自為兩人沏了一壺新茶。
蕭穆随意的與陸江游聊了些,“懷寧前些時候向我提起過你,說你才華橫溢又精通謀略,聽聞近日,你還在準備科考?”
陸江游:“是,鄉試就在月底了,草民近日正在家中溫習。”
蕭穆又問道,“可有幾成把握?”
“一成!”
蕭穆不解的望着陸江游,不知他這是謙虛還是何意,“嗯?”
陸江游自信的笑了笑,“一成拿不到'舉人'的把握。”
蕭穆聽到這話也笑了,“好好,我很期待明年聽問你中榜的消息。”
蕭穆一向不喜歡自負之人,但不知為何,這陸江游給他的感覺,似是真的有這等把握。
陸江游“是,草民定不敢辜負四殿下的期望。”
蕭穆:“那你可知我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知曉!季公子與我談起過。”陸江游答道,然後接着又說,“能為殿下效勞,是草民的榮幸。”
蕭穆見話也說也說得差不多,該問的也問了,從衣袖裏拿出一塊玉佩,“既如此,你若有事,需要本王的幫助,你拿着這塊玉佩去穆王府即可。”
陸江游恭敬的接過玉佩,“是。”
蕭穆起身,“我不便久待,怕被蕭若寒的人發現,我若需要你,會派人與你聯系。”
陸江游起身相送,“是,四殿下慢走!”
岑止見蕭穆走後,湊過去,“江游……”
陸江游一聽到岑止的聲音就想起昨晚,一把把桌上的茶盞扔了過去。
咬牙切齒的說道,“岑、止!我們之間的賬還沒算完,你還敢往我身上湊!”
岑止趕緊側身躲開,茶盞落地,水也撒了一地。
“我今晚不折騰你了,真的!”
陸江游冷笑,“呵,岑止你真當我是三歲幼童啊,自己滾去睡廂房!”
“喲,這怎的呢?方才就聽到江游在嚷嚷着什麽,這是打架呢?”
陳伯一進來,就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茶渣,和水漬。
季燕離和莫雲遠要去岷江,怕陳伯剛來北齊不習慣,便與陳伯商量着讓他去岑止府中小住一段時日。
正巧岑止府中下人也不多,還未招到幾個滿意的,陳伯過去也好照顧他們兩人,岑止自是歡迎的。
陳伯是老人,陸江游自然不會與陳伯撒氣,“沒,我們鬧着玩呢,陳伯,你放着,別動,一會兒讓岑止收拾就好。”
“我?”岑止難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雖說岑止叫莫雲遠為主子,但岑止自小便與莫雲遠長大,住在雲淵府,那在府中也是半個主子的人。
陸江游瞪着岑止,“不是你,難不成是我嗎?”
“不敢不敢,我來,我來。”岑止趕緊過去搶走陳伯手裏的掃帚。
“哎呦,使不得。”
陳伯說着就要去奪岑止手裏的掃帚,被陸江游攔下。
“陳伯,不用理他,你來府中這些時間好生休息着便是,這些活兒讓下人做了便是。”
岑止哪兒敢說半句不是,趕緊附和道,“是是。”
陳伯也算是看着岑止長大的人,雖說岑止在外面表現得對殿下恭恭敬敬,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實則,還是改不了自己那岑家二少爺的習慣和脾氣。
別說照顧人了,就是自己都照顧不好,生活中還是他大哥岑行照顧他。
現如今,倒是被這個陸公子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