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若夢(37)
季燕離帶着莫雲遠一行人,日夜兼程的終于趕到了岷江附近。
還未到岷江,就被附近的一群士兵攔下,“什麽人?”
季燕離身旁一個将士趕緊上前了兩步,說道,“這位是季将軍,我們乃奉命前來支援岷江。”
士兵聽過這話,眼色有些古怪,與旁邊一位士兵對視一眼,說了幾句話,那名士兵看了兩眼季燕離就急匆匆跑了。
“快去告訴曹知府,說是上頭派人來了。”
那名士兵看了季燕離兩眼,就急匆匆的跑了。“是,是。”
剩下那個士兵說道,“季将軍請随我來。”
然後将季燕離他們帶往了別處,并未讓他們進城。
一處荒地外,有一些簡易的搭起一些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以供大夫救治患病的百姓。
季燕離雖說來前已經猜到岷江的百姓并不好過,但未曾想到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患病的百姓臉上紅腫,有的百姓,身上更是起滿了紅色斑塊。
“季将軍,還是請帶好面紗,此病會傳染。”
一旁看守的士兵見季将軍來了,趕緊拿着準備好的面紗遞給他們。
“怎……怎會這麽嚴重。”
季燕離先是替雲遠系好面紗,然後自己再将面紗系好。
倒是張太醫神色自若的系好面紗後,詢問在這兒待了許久的大夫,“這病具體可有哪些表現,與我說說。”
“剛開始患病的百姓,臉上只是會出現損傷等,并不明顯,嚴重的時候皮膚就會導致容貌損毀,甚至有出現肌肉無力等狀況。”大夫擦了擦臉上的漢,說道,“下官也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張太醫一邊觀察患病的百姓,一邊問道,“還有嗎?将你所現在了解的都說與我。”
大夫不敢大意,将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這病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導致斷手斷腳的情況。
之前,下官本以為只是簡單的小病,後來才發現這病竟會傳染,現在岷江一帶的百姓幾乎全部感染這等怪病。”
說到這兒,大夫有些愧疚,“下官慚愧,枉為下官學了這麽多年的醫術,竟連這是何病都不知曉,也沒辦法醫治,下官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力去抑制住這怪病,不讓他發作,還并未找到能控制這惡疾的方法。”
張太醫也是頭一次見着這病,寬慰道,“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等怪病。可否将你這些日所開藥方給我看看。”
“自然,自然。下官這就去拿。”
從方才起,季燕離就覺得很奇怪,為何士兵不讓他們進岷江,反而把他們帶離了別處。
“為何要将患病的百姓安置在這野外,不進城中?”
那名士兵回答,“這也是之前幾個大夫吩咐的,說是因為城裏的東西,百姓才會感染上這惡疾。”
季燕離擡頭望了幾眼,“那之前幾位大夫呢?”
那名士兵閃爍其辭的答道,“都卒……卒了。”
季燕離自是發現了他的古怪,與莫雲遠對視一眼。
莫雲遠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他們才剛來這兒,并不了解岷江這帶的情況。
季燕離看着前方正被惡疾折磨的百姓問道,“那岷江的百姓可都在這兒呢?”
“是……是!”
季燕離看着所剩不多的百姓問道,“只剩這些人呢?”
那名士兵不敢直視季燕離的眼睛說道,“是的。”
季燕離再次問道,“城裏……沒人了?”
“是……”
季燕離還打算說什麽,一個肥頭大耳的人身後跟着一群官兵走了過來。
“這位便是季将軍了吧?下官方才知曉,急急忙忙趕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季燕離客氣的回應,“想必大人就是曹知府了吧?”
“是是。”曹知府本就圓潤,一笑,臉上的肉就擠到了一起,“季将軍有什麽問題問我就行,他一個士兵哪兒懂得什麽?”
曹知府沖那個士兵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然後又殷勤的看着季燕離,似是無意的提道,“先前大夫說,城中太過危險,下官便将百姓們移了出來,封鎖了城門,派重兵把守,避免不知情路過的百姓闖了進去。雖說條件是差了些,但好歹能保住他們性命,季将軍,您說是不是。”
“是!”季燕離又試探道,“不過,曹知府也知道,我們此番來也是為了解決這惡疾一事,既然城中是發現惡疾的關鍵所在,那我更應當前往城內一探究竟。”
曹知府畢竟是在官場混過的人,态度自然的說道,“哎呦,季大人,這可使不得啊。您身份尊貴,怎能進那裏去,城中如今危險,您要是想知道些什麽,您一個話,下官就來了,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是嗎?曹大人所言有理。”季燕離随即表示道,“那就有勞曹大人了。”
“是是。”曹知府突然發現季燕離身後還有一位白衣男子,長得甚是俊俏,趕緊朝他伸過手,“這位便是将軍夫人吧?”
季燕離厭惡的看了一下曹知府的手,總覺得他看雲遠那個眼神怎麽色迷迷的。
季燕離不動聲色的将莫雲遠自己身旁,“曹知府見諒,我家夫人不喜歡與旁人接觸。”
曹知府被季燕離這麽明顯的拒絕,也不覺尴尬,樂呵呵的說道,“無事,無事。瞧下官這記性,季将軍一路奔波趕路,應是十分累了,下官應先帶季将軍與将軍夫人休息才是,請随我來。”
“我們不住這兒?”季燕離與莫雲遠随曹知府走了一段路,說道,“城門已封,這是去哪兒?”
曹知府:“季将軍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您的身份怎能與他們同住一起,這附近原是有幾處人家,這些時日季将軍與貴夫人就請委屈一下你們,暫住于那兒了。”
季燕離本是以為與百姓同住,到了以後才發現哪兒來的百姓,全是官差。于是,問道,“原住在這兒的百姓呢?”
曹知府神情自然的說道,“聽說岷江鬧惡疾後便急急忙忙搬走了,我們瞧着沒人便住了進來。”
曹知府推開一間收拾妥當的房間,“條件簡陋,季将軍和夫人請多擔待。”
季燕離想起那群患病的百姓,住的還是幾塊破布搭起的篷子,心中就有一股無名怒火,剛想說話間被莫雲遠攔住。
莫雲遠客氣的對曹知府笑了笑,“哪裏,曹知府費心了。”
曹知府一張圓臉上堆滿了笑容,“那下官就不打擾兩位休息了。”
季燕離正想說話,聽見腳步聲并沒有走遠就停了下來,應是那曹知府和他下屬還在外面偷聽。
季燕離與莫雲遠相視一眼,莫雲遠就知道他的意思,開口說道,“那位曹知府倒是識趣,雖說這裏條件不如家裏,但燕離你也應當裝裝樣子,方才何必那般生氣。”
莫雲遠還生怕外面那行人聽不到,加大了一些聲音。
莫雲遠一番話既是對剛才季燕離生氣一事做了解釋,又打消了曹知府的疑心。
在外面偷聽的曹知府笑了笑,果然他們兩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揮了揮手,示意一群人跟着他輕手輕腳的走了。
季燕離聽着外面的動靜,沒了聲響,走到門前确認了一下,确定曹知府已經走了後,說道,“這個曹知府絕對有問題!”
“是,但現在還不好與他撕破臉皮。”莫雲遠看了一些屋內,然後又翻了翻一旁的櫃子,“燕離你看,這屋中不僅有衣物還有好多貴重物品,若真的是逃走之人,怎會不帶走銀兩和衣服。”
季燕離摸着那幾塊粗布做的衣服,“還有那城中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需要如此遮遮掩掩。”
莫雲遠摸了一下茶幾,發現幹幹淨淨的,“想必,這幾日曹知府對我們也是多加防範,等過幾日他消了疑心,我們再想辦法進城一趟。”
季燕離:“也好,先簡單收拾一下,這些日,先暫且住在這兒。”
季燕離走到張太醫身旁,見他在研究一個男童的手臂,“張太醫,如何呢?”
張太醫搖了搖頭,“下官也是頭一次見這症狀,很是蹊跷。”
季燕離看着那男童很虛弱的躺着他母親懷裏,他母親臉上也布滿紅紅斑,已經看不清原來模樣。
季燕離有些于心不忍,問道,“那可以解決辦法?”
張太醫依然搖頭。
“開飯了,開飯了!”幾名士兵吆喝着。
季燕離看了一下,一人一碗清粥和兩個饅頭,雖談不上多好,但現在這個情況已經很好了。
莫雲遠發現有好些人都只吃了一碗清粥和一個饅頭,将另外一個滿頭藏了起來,眼前的這對母子也是,母親讓孩子把他那份兒吃完了,自己再喝了一碗粥,将兩個饅頭收好不動。
季燕離也發現了,問道那個男童的母親,“你們這是在幹嘛?怎麽不吃啊?”
那個母親擡頭望了望他們欲言又止,然後又看了眼不遠處的士兵,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季燕離皺眉,越發覺得這曹知府,還有這些人都透露着一種說不出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