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現在醫院裏關于信息素的匹配檢測一共有兩種,AO匹配度檢測和AA排斥度檢測。

前者婚戀用途居多,測試雙方是否适合成為伴侶,後者适用日常生活朋友之間的檢查,簡言之,判斷兩個alpha能否成為朋友,alpha之間信息素的排斥反應大,如果無法兼容,只能分開。

畢竟誰能逃得出基因的吸引和排斥。

報告遞到自己面前,陸歸晚翻開,訝異地挑了下眉,看一眼後沒說話,穆清餘讓他直接說結果,陸歸晚讀給他聽:“信息素匹配度數值,百分之零。”

“等等。”穆清餘眨眨眼,“你确定零後面沒有別的數字?”

醫生打斷他們:“确實0%,很罕見。”

面前兩個alpha陷入天大的沉默。

醫生露出職業笑意,安慰道:“其實100%和0%都算一種緣分。”

穆清餘搶過報告,自己完整翻閱一遍,他不死心:“醫生确定沒問題嗎,我對他平時沒有太大的排斥反應。”

醫生解釋:“排斥反應包括生理和心理,你們可能不懂,我準确點來說,你們是不是看到對方有時候覺得莫名其妙很煩,特別是手心癢,想打一架。”

陸歸晚往後一靠,大爺似地點頭:“是,有。”

“喂?”穆清餘霍得轉頭,“可以不用這麽誠實的。”

陸歸晚狀似無辜地聳了聳肩。

“那我也不裝了,攤牌了,彼此彼此。”穆清餘托腮,聲音黏黏地說,“很多時候我都特別想揍你一頓。”

“是這樣的。”醫生保持職業微笑,“這不能怪你們,這是信息素在作祟。”

從醫院出來,兩人肩撞肩,并排站在路邊等出租。

穆清餘剛挂完針,身上的紅點這才消了,他身體稍緩,閑下來,正在認真研讀醫生給他列舉的注意事項。

“第一點。”他順便念給陸歸晚聽,“盡量避免過度、持續時間較長的□□接觸。”

旁邊沒有詳細注明,穆清餘自己猜想:“也就是說,普通接觸是可以的。”

陸歸晚就站在旁邊,擴展:“親吻、性@行為要避免。”

穆清餘覺得可笑,提了提嘴角:“用不上。”

他繼續:“第二點,發@情期盡量不要接觸,如果要接觸,請做好防護準備。”

陸歸晚漫不經心道:“可以。”

“第三點。”穆清餘甩了甩紙,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盡量收着自己的信息素,過度釋放信息素會影響對方情緒。我每個月都會去打隔離劑,除非剛好到周期才會控制不住。”

陸歸晚懶懶地擡眸:“不太想收。”

穆清餘狐疑地盯着他。

“你知道的。”陸歸晚敷衍地笑笑,“像我們這種alpha,比較厲害,不釋放信息素,會憋死。”

穆清餘翻了個白眼:“自戀狂。”

因為身上的症狀已經消了,還能再湊合着過,穆清餘懶得再去宿舍換衣服。他撐着下巴翹腿在算題目時,那東東沾了一身汗,手指轉着籃球回來了。

他經過穆清餘身邊,又錯愕定住,慢慢轉過身,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噘嘴聳鼻,彎下腰湊近聞了那麽兩三下,肩膀瞬間垮了下去。

穆清餘在百忙之中賞賜他一個眼神,剛正面和他交鋒,就見那東東臉色大變面目衰敗,把籃球往地上一砸,自己扭頭跑了出去。

“喂!”穆清餘沒叫住他,只好踩住彈跳的籃球,往後一勾卡到了陸歸晚的座位下。

莫名其妙。

他繼續低頭做題。

那東東站在天臺吹涼風,今天風大,風把他的衣袖吹得獵獵作響。

謝黎擡眸看了他一會,玩游戲的手指動作不停,那東東用餘光掃到他,一腳踢過去:“玩個屁,沒看到我心情不好。”

謝黎躲開,語氣無奈:“我的祖宗啊,就算有天大的委屈,到現在也該停了吧。”

那東東兩手下垂趴在鐵欄上,有氣出沒氣進:“現在就是覺得做人沒意思,很沒意思。”

謝黎指着下面:“跳下去,跳。”

那東東茫然地抿唇。

謝黎适時提醒他:“左手小可右手小美,生活怎麽會沒有意思。”

那東東道:“順序錯了,左手小美右手小可。”

謝黎樂了:“這還有區別?”

那東東哼笑:“你不懂,左手比右手更加靠近心髒,說明相比小可我更喜歡小美。”

謝黎點了下他的腦袋:“天天在想什麽。”

那東東矜持地白了他一眼。

謝黎抱手,後背随意靠着欄杆,問原因:“所以到底是誰惹我們小霸王不高興了?”

那東東說名字:“穆清餘。”

他把穆清餘穿陸歸晚衣服這件事跟謝黎說,謝黎錯愕:“就這件小事?”

“這是小事?”那東東不悅,湊過腦袋悄悄地說,“你有沒有覺得小晚對穆清餘很特別,還借衣服!我都沒穿過小晚的衣服!”

謝黎奇怪:“你好端端為什麽要去穿他的衣服。”

那東東也跟着奇怪:“你不想嗎?”

“我他媽為什麽會想?”謝黎發現自己跟那東東的思路根本不在一條水平線上,他苦惱地仰頭望了一會天,敗下陣來,“你每天一個人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

在對視的沉默中他立即福至心靈:“你不會是……”不會喜歡小晚吧。

那東東懵懵懂懂地看他:“不會是什麽?”

謝黎盡量說得委婉一點:“你是不是對他有好感?”

那東東被風吹成傻逼:“?”

謝黎試圖說服他:“你是不是沒發現自己哪裏不對勁,不然按照正常邏輯,你從教室裏面跑什麽,你為什麽會因為借了一件衣服就生氣,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謝黎開始肯定:“對,你喜歡他,我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那東東:“?”

他整理完思路,猶豫地問:“你是說我喜歡穆清餘?”

謝黎:“?”

“我去你的!”那東東火冒三丈,“謝黎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是不是阿姨天天給你吃補品把你的腦子吃壞了,我跟穆清餘才認識幾天,還有我是A,A!A!!!我從來不搞AA戀!哦對了,老子喜歡一個人,至于一直跟他對着幹嗎?”

謝黎有點被他帶偏了:“打是親罵是愛,再說你也還沒分化,誰知道是A還是,等等。”他為那東東的理解力崩潰,“我沒說你喜歡……”

那東東撒腿就跑,不聽:“絕交,我們玩完了謝黎,臭孫子!”

他把天臺的門重重甩上:“臭孫子!”

謝黎沒追不上那東東,忍不住停下來罵:“傻逼,你給我回來!操,那東東你這個傻逼!站住!”

“臭孫子!”那東東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傳來,“剛才叫我小祖宗,現在叫我傻逼,你的川劇變臉哪裏學的,還有兩幅臉,絕交!”

謝黎重重一拳砸在牆壁上,煩躁地抓頭發。他懷疑是不是小時候,他跟小晚兩人哄着那東東用腦袋砸核桃,把他的腦子砸壞了。

穆清餘今天受了一下午的罪,總覺得如芒在背,他起先只當是早上的事故留下的短暫後遺症,直到有一次轉身,恰好發現那東東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東東才微微回神。

穆清餘無聲問:“看我幹什麽?”

那東東迅速把頭低下,埋進手臂彎,露出一頭毛糙糙的黑頭發,耳後根紅了一大片,穆清餘狐疑地嘀咕一句,正準備轉身回去,又見後者偷偷擡了只眼瞄着他。

穆清餘抛了張紙過去:“喂?”

“不用理他。”謝黎的手掌按在他的課桌上,擋住兩人之間的火熱視線,他帶着一言難盡的表情,無聲解釋,“他這裏有病,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子。”

“哦。”穆清餘終于轉過身了。

晚自習,他出去放水,衛生間建在一層樓的拐角,他剛走到那裏,正面迎上從樓下上來的林疏言,穆清餘和他擦肩而過,煙草味的信息素在一瞬間釋放到頂點。

他忍着心底的煩躁。

alpha之間慣常使用信息素進行挑釁,本來這事司空見慣,但到了穆清餘這裏就無比困難。即使他個人對水蜜桃味并不介懷,但耐不住這味對于alpha來說實在拿不出手。

人家拿刀他拿蜜?太掉價了。

林疏言的視線追随穆清餘,直到消失不見,他回頭問朋友:“他跟陸歸晚什麽關系?”

“前後桌。”

林疏言笑笑:“信息素是什麽味,我都勾他兩次他還沒反應。”講到這兒他着重道,“你說他是不是不行?”

朋友也笑:“可能是真的不行。”

林疏言提了提嘴角:“廢物。”

他轉身往衛生間走,順便拉過暫停使用的警示标志攔在路中央,又朝朋友使了個眼神。

他那位朋友無奈地笑了笑。

林疏言要做的事,除了陸歸晚那幾個人之外沒人攔得住,他骨子裏不少肮髒龌龊的東西,他們最知道他的情況,但明面上還要把他捧得高高的。

這位家裏和陸歸晚家是世交,來頭同樣不容小觑。

穆清餘剛挂斷電話,背後傳來的關門聲讓他心頭莫名一驚,回過頭時先看到林疏言打在地上的投影,穆清餘的視線往上移,對上他的眼,皺眉:“有事?”

在完全封閉的空間裏,煙草味的信息素立即彌散開。

穆清餘迅速捂住鼻子,在高壓下,滿是敵意的信息素侵占他的神經,呼吸如同被人用手緊緊勒住了,理智站在懸崖邊。

“你的信息素呢?”林疏言不屑地勾起嘴角,那張漂亮精致的臉龐睥睨面前無力的alpha,“不釋放出來的話,打算一直被我這麽壓着?”

穆清餘軟得雙腿像塊爛泥巴,跑到窗邊将頭探出去,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

舒緩過來後他憤怒轉過身,眼角都紅了:“林疏言你是瘋了嗎,這裏是學校!”

林疏言挖了挖耳朵,不聽。

穆清餘頭疼地摁住額頭,他警惕提防着林疏言,但身體漸漸力不從心。

信息素像煙氣,從他的身上彌漫了出去。

林疏言皺眉,怔住:水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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