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穆清餘把紙球攤開給陸歸晚看,差點被氣笑:“我覺得我們班有一個變态, 這位是不是對我的能力有點誤解, 他想日誰?”
陸歸晚接過來, 垂眸掃了一眼上面的字,跟着附和:“真是惡心。”
“所以會是誰, 我真的完全猜不到, 啊!煩死了, 要是被我知道, 我就把他拖進小樹林裏狠狠揍一頓, 讓他知道我的厲害,什麽玩意兒。”
陸歸晚說:“首先排除我。”
“說不定就是你呢。”穆清餘揶揄他,“我看你就不像個好人。”
“是啊。”陸歸晚微微嘆氣,話語間萦繞穆清餘聽不懂的憂愁, “誰能想到呢,我壞起來連我自己都怕。”
他說着,兩手撐住桌面,傾低身體靠近穆清餘,唇險險擦過他的耳畔,停留。
“穆清餘。”他把紙條塞進穆清餘手心, 用僅能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和他說話, “這張紙條很奇怪,我們班上有一個變态,你不害怕嗎?”
穆清餘擡起頭,疑惑:“啊, 害怕?不,我不怕啊,我怕一個連面都不敢露的懦夫幹什麽?”
“可是,就算是alpha,出門在外也要保護好自己。”陸歸晚的眼裏閃爍着穆清餘看不懂的光,“據我所知,有些人就是喜歡玩弄A,你一定要小心,這種人心理有問題。”
“诶?”穆清餘停了停,随後滿不在乎,“那我也不怕。”
“畢竟有你在嘛。”他拍拍陸歸晚的肩,委以重任,“你一定要保護好我。”
陸歸晚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撚了撚他的指尖,說我一定會。
穆清餘利落地撕碎那張紙,揉成團後精準抛進垃圾桶:“不想了,浪費時間給這種變态不劃算,有這功夫不如多刷幾道題,害,快期中考了啊,你準備好了嗎?”
“我這次會好好考。”陸歸晚跟他保證,“肯定考得比以前好。”
像變了個人似的,穆清餘奇怪地打量他,随後移走狐疑的視線。
一周過得飛快,周末很快又來了,穆清餘拎着書包去酒吧打工。
他輕車熟路地坐好彈了幾首,中途停下來休息,視線在酒吧室內完整梭巡一圈。
是在那時候發現角落裏的陸歸晚的,藏匿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獨自喝悶酒。
穆清餘總覺得請假回學校後的陸歸晚有點怪,不開朗、不陽光、不活潑,身上的頹靡勁兒一覽無餘,仿佛回到失戀當初。
他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鍵上,躊躇片刻,拉過話筒講話:“現在是點歌時間哦。”
他等了一會,又接着說:“有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顧客給角落裏穿藍衣服喝悶酒的先生點了一首歌,希望他少喝酒、少抽煙,天天快樂沒煩惱。”
指尖按下第一串音符的時候穆清餘悄悄挺直了背,他相信陸歸晚在此刻一定在看着自己。陸歸晚的注視化成穆清餘的靈感和激情,像百靈鳥永不枯竭的歌聲。
一曲完畢,正好有人過來接班,穆清餘把位置讓給他,起身跳下演奏舞臺,他往陸歸晚的角落跑去,跑到一半步子停下,詫異地看向對方身邊多出的男孩。
男孩年紀不大,打扮時尚青春,染了一頭漂亮的金發,因為他的皮膚太白,坐在那兒快要和燈光合為一體。穆清餘很快看清他的臉,一副十分抓人的長相,要命的是,他的眼角有一顆醒目的淚痣。
淚痣,陸歸晚可喜歡死了。
穆清餘挪動着步子往那邊走,猶豫着要不要去打擾陸歸晚的豔遇,但他心裏實在不爽極了,怪異的情緒狠狠抓住他的心髒。
他在走近時聽到男孩酥酥糯糯的聲音,在問陸歸晚:“小哥哥你今年幾歲,有對象嗎?”
他的信息素是春天的花香,明目張膽地勾着人。
陸歸晚醉意熏天,沒說話,男孩伸手去碰他的手臂,又試探性地問:“約嗎?”
“約個屁。”穆清餘快步上前,唯恐再慢一步陸歸晚就貞潔不保,他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去瞪那個大膽的男孩,他覺得自己酷斃了,殊不知在男孩眼中俨然正宮味十足。
“那。”男孩一歪腦袋,大膽問,“玩三匹嗎,我活兒超級好,一定讓你們滿意。”
“滾。”沉默不語的陸歸晚終于開口說話,他看了一眼穆清餘,指着他,“那個,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行吧,穆清餘摸摸鼻子,男朋友就男朋友,也不能在外面跟醉漢計較這種事。
陸歸晚朝穆清餘伸出手,穆清餘握住後被他拉過去,這股力道讓他差點連摔帶跑地撲進陸歸晚懷裏,手又被握得死死的,陸歸晚看着他的眼神也發狠。
像喜歡他,又像讨厭他。
穆清餘不太願意說自己疼,這樣顯得很沒男子氣概,但陸歸晚很喜歡這樣緊緊地握住他,用力到要把他的骨頭都擠到一塊去,他懷疑陸歸晚有點隐約的暴力傾向。
“讓讓。”穆清餘揮開男孩的手,把他擠到一邊,趕他走,“我要跟我男神坐在一起,別打擾我們親熱,你沒看錯,對,我是A,這位是我老婆。”
陸歸晚笑了,摟住穆清餘的腰,将臉貼在他的腰腹上,蹭了蹭。
男孩不舍地離開,穆清餘轉身擰了一把陸歸晚大腿,語重心長地教育他:“下次你應該直接跟他說家裏已經有人了,讓他們都別惦記着你。”
說到這兒,穆清餘有點不開心起來,不自知地埋怨道:“怎麽辦呢,外面怎麽這麽多人盯着你,下次應該在你身上挂一塊牌子,就已經有人占座。”
陸歸晚繼續用滾熱的臉頰蹭着穆清餘的腰。
“別鬧,癢。”穆清餘輕輕打他,又好奇,“那個人剛才往你的口袋裏塞了什麽,嗯……房卡和安全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給你選了最大號的套子,哇,原來你在小O眼裏這麽厲害。對了,他剛才摸了你哪裏?”
陸歸晚終于有一點反應,把手攤給他看:“手背,這只。”
“髒。”穆清餘抽出紙巾沾了點酒,細致地低頭給他擦手,酒的濃度高,擦在手背有股騰起的熱,陸歸晚垂眸凝視那雙忙碌着的骨節分明的手,心床上落了一點火。
他拍拍腦袋,有種頭重腳輕的不真實感,他确實已經喝醉了。
他的耳邊環繞那東東說的話:無論你今天喝了多少酒,記得喝完直接就往穆清餘的身上躺,不要猶豫,猶豫就會敗北,敗北就會失去希望。
還有,把東東說:“是他先對不起你,他是個壞心腸的騙子,你直接上了他都沒問題,可以被原諒,道德都管不了你們之間的家務事。”
陸歸晚于是倒下去。
“哎我操。”穆清餘茫然地接住他,“剛才還好端端的,你突然怎麽了?”
陸歸晚喃喃,聲兒輕,透出點可憐來:“我喝醉了。”
穆清餘拍拍他的背:“那睡吧,等會送你回家。”
話剛落,下一秒他的視線突然天旋地轉,身上壓下一股重力,穆清餘被迫翻了個面,像條鹹魚般茫然眨眨眼。
一股蜻蜓點水的力落在他臉上,繼而往下移,溫熱的觸感緩慢爬行。
穆清餘猛地瞪大眼睛,他在被咬到下巴時才反應過來,通身被雷炸焦了,不敢置信地想:陸歸晚親了他一口,陸歸晚居然親了他一口,陸歸晚特麽親了他一口!
還叫他老婆?以為他是他那位前女友?
讓開,他要殺人了。
不行,穆清餘又克制地想,我是個大人了,我必須成熟又穩重……穩重你妹,穆清餘在心裏暴跳如雷,老子未成年!
他手下用力,試圖推開鉗制他的陸歸晚,推了幾次紋絲不動,一巴掌落下去,這才趁着陸歸晚被打懵的瞬間,連滾帶爬地離開了他的攻擊範圍。
穆清餘拉過書包背上,匆匆而又怒目而視,像只被逼近的兇狠小豹子。
陸歸晚翻身,頹廢地坐在地上,單腿屈起,手搭在上邊,沉沉低頭。
酒氣比信息素的味道更要濃,穆清餘遲疑地叫他名字,後者垂着腦袋低低應了聲,掙紮着爬起來,悄無聲息地張開雙手倒在沙發上,氣息頹靡。
他這麽看好可憐啊,剛被非禮過的穆清餘居然生出這樣詭異的想法,他準備上前拉起穆清餘時,舌尖舔到了陸歸晚殘留在他嘴唇上的酒,酒漬偏苦,又辣,他抽出紙巾拼命擦嘴,更加憤憤。
消失的火氣又熊熊燃燒,他過去用力踢了陸歸晚一腳,沒好氣道:“不管你了,你自己回家,你幹嘛親我啊,我是真的生氣了。”
陸歸晚看着他,說別走,他這聲更像求着人,酒意讓他很不清醒。
穆清餘推開門徑直出去,陸歸晚委屈地癟着嘴,跟在他後面搖搖晃晃地走。他們穿過一片燈紅酒綠的舞區,兩人的影子被燈光拉長,重重疊疊地合在一起,生出點隐秘的暧昧。
“你別再跟着我了。”穆清餘揮手讓陸歸晚走,“你就站那,我打電話讓你哥來接你。”
陸歸晚不說話,穆清餘只當他默認了,但他很快發現不對勁,只要他往後退一步,陸歸晚就會朝前跟一步,他精密地計算兩人之間恰好的距離,若即若離。如果這份天賦用在學習上,穆清餘心想,那就好了。
“我不是你老婆啊。”穆清餘指着自己大聲說話,“我是穆、清、餘,你看清楚了。”
沒用,還是沒用,穆清餘煩得要死:“行,你想跟就跟着,今天讓你進門我就不信穆。”
他們一前一後地慢慢走,陸歸晚的影子追逐穆清餘,像山似地沉沉壓下來。
穆清餘低頭看着地面,他心裏有股散不開的迷惑,攥了攥手。
公交很快來了,穆清餘投幣上車,找到座位坐下發現陸歸晚還杵在門口。司機催促他快點投幣,他茫然地淘遍口袋,搖了搖頭,有些不自知的可憐和……可愛,是可愛。
穆清餘嘆氣,過去把他拉過來,按着他坐好。
但是還是不能讓他進門,穆清餘給自己做最後的心理建設,這是他的底線,他有一種引狼入室的莫名恐慌,他在陸歸晚半合上的眼睛裏看到讓他膽戰心驚的情緒。
喝醉後把他當成自己的老婆,基于此,穆清餘懷疑陸歸晚半夜甚至會來爬上他的床。
他把陸歸晚遠遠地關在門外,簡短地在電話裏和陸知游說明情況和地點,那邊說會叫司機過來接他走,又說抱歉,很有禮貌。
外面的門被不停地撞擊,震得相連的牆壁微微顫動,陸歸晚很快給他打了幾個電話,穆清餘接起,只聽到那邊低低地喘氣:“開門。”
“開個屁。”穆清餘拉上窗簾,倒在床上躺好,“你是畜生嗎陸歸晚,嘴對嘴親,我,我初吻啊我靠,我真的被你氣死了,你能不能有點志氣,你幹嘛來禍害我!”
陸歸晚聲音有點啞,尾調黏連在一起,顧自說話,也不道歉,只勾着人:“開開門嘛老婆,我想進來。”
“不開不開我不開。”穆清餘鬧脾氣,翻來覆去地在床上滾,“你能不能別開黃腔,哎我區域,什麽開門,怎麽聽起來都這麽怪,你可閉嘴吧。”
那頭果真乖乖閉嘴了,穆清餘正松氣,突然聽到噼啪砸窗的聲音,他赤腳踩着地過去看,在路邊暗淡的燈光下,第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陸歸晚蹲在地上,兩手撐着地面,身子略微往前傾倒,挑釁地歪頭看着他。
他實在是壞極了,笑得肆意切乖張,腳邊排着很多小圓泥,是他搓好的子@彈,正在蓄勢待發。穆清餘覺得陸歸晚一定有強迫症,他把那些圓泥放得整整齊齊,像面方正的旗幟。
啪,一顆砸在了門窗上,繼而源源不斷地發射。
穆清餘立即把窗鎖上,背過身靠着牆。
老子的寶刀呢,他氣得在屋裏來回轉,計算着陸知游叫司機過來接人和自己忍耐度的時間差,又聽到窗外陸歸晚高聲喊:“穆清餘。”
“哎,你能不能別叫了啊。”
“穆清餘!”
“哎!在,別叫了我的小祖宗。”穆清餘一面應着,一面低頭去看手機時間,祈禱陸知游能快點過來,他實在要擋不住了。
“穆清餘。”
“哎。”
“穆清餘穆清餘穆清餘!”
“哎哎哎。”
“老婆。”
“哎。”
穆清餘:“嗯?”
一着不慎就入了他的陷阱,他正準備臭罵這個小祖宗時,樓上傳來響亮的嗓音:“那位叫穆清餘的小夥子,我都替你臊,你老公都這麽求着你了,你還不讓他回家?”
那嗓音又繼續對着陸歸晚說:“小夥子,你到底犯了什麽事了你家那位都不讓你進屋去躺着,瞧瞧這可憐的樣子,要不姐給你扔把鍵盤你跪上,跪出息了咱也就能回家去了。”
穆清餘聽得心驚膽戰,實在丢不起這個臉,他立即開門出去,抱緊陸歸晚的腰把人拖進屋,陸歸晚靠在他身上喃喃:“我給哥打電話了,說今晚不回去,不用來接我。”
“聽到沒有。”他又重複一遍,酒氣舔着穆清餘耳朵,“我跟你睡一塊。”
“好好好,你先別在外面丢臉。”頭頂陸續有窗戶打開看熱鬧的聲音,穆清餘的臉上燥得慌,幾乎對他百依百順,“你先跟我進去。”
“好。”陸歸晚乖乖合上眼,放心交給他。
把死豬拖進屋穆清餘先給他洗手,陸歸晚因為玩泥巴手都髒了,穆清餘讓他把手攤開。
陸歸晚坐在馬紮上,雙手攏成接水的姿勢,一副老大爺看誰都不爽的模樣,洗下的污水濺了穆清餘一身,還把他的白背心給弄髒了。
陸歸晚賤兮兮地笑,他的眉很濃,挑着,刻意挑釁着他。
穆清餘氣壞了,他拿起長條毛巾狠狠地抽他,不止一下,陸歸晚的身體往旁邊一閃,躲過了幾次,樂了:“打不到!”
穆清餘哼一聲:“你再不聽話我就真打了,下次別來煩我。”
陸歸晚立即伸出手,視死如歸:“那打得用力點吧,寶貝。”
靠,沒救了,喝醉的陸歸晚有一種讓穆清餘完全下不去手的脆弱感,甚至激發穆清餘作為A的保護欲。他替陸歸晚擦幹水漬,又想給他換套幹淨的衣服,剛解了兩顆扣,陸歸晚身上的紋身露了出來。
紋身紋在靠近心髒的地方,露出一個角,如雲又如霧,撩得穆清餘起了邪念。
居然有紋身,穆清餘驚訝,他鎮定地想,我就看一看,我不摸。
他撩起眼皮,視線落在陸歸晚漂亮流暢的下颌線條上,忽略心底那絲迫不及待的癢意,再次催眠自己:我真的就看看,我不摸。
作者有話要說:tui!這話跟我就蹭蹭不進去有區別嗎?感謝在2020-07-15 21:08:16~2020-07-16 21:14: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山原曠野 10瓶;堇由 8瓶;40750627 5瓶;heitui、已上羨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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