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謝黎拉住他:“我們先好好理一理思路,他是想玩你還是說只是巧合?可是這事太巧了, 真說是巧合我也不信, 而且你們見過面, 他肯定第一眼就能認出你。”

陸歸晚低頭敲了敲腦袋,疲累:“他的演技真好啊。”

“誰年輕時不得碰到幾個人渣呢。”那東東說, “雖然這事是慘了點, 是奇怪了點, 但我們一定能挺過去。”

陸歸晚沒說話。

挺不過去。

一煙燃盡, 他嘆一口氣, 絕望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從現境中脫離。

他還是挺喜歡穆清餘,喜歡開了一個頭後源源不斷地止不住,如同瀑布裏傾瀉而出的流水。他開竅晚,僅有的一次戀愛一趟暗戀送給同一個人, 這份情是他身上無法割舍的一塊肉,割下來傷筋動骨,萬箭穿心。

陸歸晚拿鞋尖撥弄腳邊的小石頭,終于下定決心:“你們先幫我瞞着這件事。”

謝黎問:“你有什麽打算。”

“他在玩我。”陸歸晚擰眉,“但我知道穆清餘現在不喜歡我,打破現狀可能會有反作用, 所以最好維持原樣, 等以後再說,等以後吧。”

他說給自己聽:“他應該會喜歡上我。”

“但是。”他低頭,單手撐額,忍不住, “媽的,騙子。”

陸歸晚走進教室的時候穆清餘早趴在位置上悶悶不樂,他受了這種委屈不好跟人講。本來是想幫陸歸晚掃清隐患,結果翻船。他跑到衛生間叼起衣角看,受傷的地方擦紅一塊。

就連鏡子裏自己的眼睛,都委屈地染上了一抹紅。

他氣勢洶洶過去質問那個賣照片的傻逼,那人居然把他删除了好友。

這怎麽回事小老弟,從來就沒碰到過這種事兒,簡直匪夷所思。

他帶着這份憤怒快要睡着了,凳子突然被人用力往前踢,凳角被迫擦着地面,發出尖銳的拖長響動,穆清餘霍地從桌上起來,往後看,瞪眼:“你踢我幹什麽?”

“腿抽筋了,控制不住。”陸歸晚斂下複雜的神情。

穆清餘訝異地把身體往後仰,不敢置信:“你這幾天怎麽渾身都是病,你要不要去醫院做一個檢查。”

陸歸晚輕描淡寫:“誰知道呢,一切都是命,看不好。”

穆清餘猶豫一會,纡尊降貴地說:“要不我給你揉揉腿?”

陸歸晚一愣。

他這樣看着穆清餘的時候好漂亮,又認真,眼睛像墨色的玉,裏面盛着如霧的星光。

陸歸晚覺得可笑,提了提嘴角,克制想要抓住穆清餘頭發把他腦袋撞在桌上的沖動。他在失控的瞬間移開視線,冷着聲說:“不用了。”

“不用就不用呗。”穆清餘奇怪他的态度,頂了下嘴。

陸歸晚沒理他,趴下睡覺。

這大起大落的一天,終于在詭谲的氣氛中結束,可是發現穆清餘和小甜甜是同一個人這件事後勁好足,陸歸晚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他突然沒有出息地想跟穆清餘睡覺。

只是睡在一張床上,摟着他就好,他單方面宣布他們并沒有分手。

陸歸晚爬起來,大晚上腦子發昏跑到隔壁敲門,裏面毫無動靜,他給穆清餘打電話,那邊懶懶地接了:“我在網吧啊。”

那東東聽見動靜汲着鞋子跑出來,邊走邊打哈:“去網吧啊,那你等等,我收拾一下。”

好尚網吧。

陸歸晚站在穆清餘的視角盲區,看他打游戲。

“氣死了。”穆清餘不斷喃喃,“豬頭,一群豬頭,媽的。”

“為什麽不救我!”他撲到電腦前,手指飛速撥弄鍵盤,一頓操作猛如虎,陸歸晚定眼一看比分面板,0比5。

沒出息,他心想。

在激戰中敗北暫時死亡,穆清餘頹廢地趴在桌上,他身上攏一件寬大的衣服,弓起背時有着一對十分漂亮的蝴蝶骨。

陸歸晚一動不動地看着他,目光終于逐漸柔和,他确定自己依舊無法擺脫這個騙子的魅力,他再一次淪陷在穆清餘的糖衣炮彈中。

站了沒多久,穆清餘很快發現他的存在,他揚手朝他喊:“這兒。”

陸歸晚過去的時候游戲正在白熱化階段,穆清餘匆匆推給他一瓶飲料,視線又回到戰況激烈的屏幕,他利落打出一槍,沒瞄準。

尴尬,穆清餘皺眉,他問陸歸晚:“這個游戲你擅長嗎?”

陸歸晚瞄了一眼:“可以贏。”

“上分局,救命。”穆清餘忙把他拉起來,推着坐下,“陸歸晚,帶我飛吧。”

陸歸晚握住鼠标但不動,勉為其難道:“我飛不起來。”

“哈?”穆清餘不太懂,“飛,飛不起來?”

陸歸晚單手托腮,想到以前那些快樂的時光,惡劣地反擊:“除非你說哥哥加油,哥哥好厲害,我就帶你飛。”

像以前那樣,不是很喜歡嗎,不是最愛玩這套?

穆清餘疑惑地歪頭看着他:“您有事?”

“沒事。”陸歸晚被他奇怪的眼神一看,興致頓時消了。

“別玩了啊,好吧,為了游戲我忍了。”穆清餘走到他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肩,下巴抵在他發上,抱着他搖了搖。

“哥哥超級厲害。”他說,“快帶帶我嘛。”

這個天生的調情高手生着一副太棒的嗓子了,像羽毛輕撓心窩,陸歸晚的喉結上下滾動,帶着不可名狀的悸動。

可是,他又是穆清餘抽屜裏的玩具,是他大海裏一條微不足道的魚。

陸歸晚想到這裏,興致頓缺。

在不遠處偷偷目睹這一切的那東東驚訝道:“難道這就是千裏送自己?送貨上門還被玩弄,小晚實在太慘了吧!”

這苦,甚至不好跟人說。

結束游戲局,在榮德兩米高的圍牆外,穆清餘裹緊身上的外套,奇怪:“你們不回去?”

“不回去,還有事。”

陸歸晚等他跳下圍牆,轉身沿着小路往前走,他的兩個發小緊跟其後,謝黎先問:“現在去哪裏,我們陪你去酒吧喝酒,或者我跟東東跟你去打拳擊,這種事情需要發洩,發洩出來會舒服很多。”

陸歸晚一一否決,漫無目的地閑逛,他的視線在觸及到路邊某處時猛地停住,謝黎和那東東跟着看過去。

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心理咨詢所,路邊的小店看起來很不正規,燈牌暗了一個字,牆漆脫落下來,場景衰敗,破舊不堪。

陸歸晚推門進去。

裏面只有一個年輕的女性alpha,站起來自我介紹說是值班醫生,陸歸晚在空位上坐下,讓謝黎和那東東等在外面。

對陌生人傾吐那些私密事在情緒崩潰的此刻并不是一件難事,雖然事實上在一開始,他甚至連發小都不曾透露。

“請稍等一下。”咨詢師放下筆,“您是說,您曾經有一位相戀半年的網戀對象,自稱自己是女性omega,結果最後發現他是男性alpha?”

陸歸晚嘴角下壓,點了點頭。

咨詢師鎮定,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她微微颔首,做傾聽姿勢,嘴角的職業微笑卻逐漸凝固:“您是說,您後來遇到一個alpha,瘋狂喜歡上了他,但最後發現他們是同一個人?”

陸歸晚冷漠地嗯一句,他開始不适。

他很快從屋裏出來,那東東追上去問:“怎麽樣,有沒有感覺渾身通暢?”

陸歸晚搖搖頭:“她沒收我錢。”

“哇,這也太好了吧。”那東東說。

“她說做不起我這單,讓我找別的醫生。”陸歸晚神色一凜,認真問謝黎,“我能砸了這家店嗎?”

謝黎嘆氣:“小晚啊,我們還是去喝酒吧。”

穆清餘洗漱完上床,睡前打開手機,“大清沒亡”這個群聊依舊熱熱鬧鬧,但今天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躍,好奇心驅使他點開進去。

依舊是些沒譜的料,穆清餘往上翻。

“從我前線男朋友那裏得到的消息,陸歸晚今天晚上去找穆清餘睡覺了!”

“?????”

“話筒給你,務必詳細說說,老娘今晚不睡了。”

“是真的!我的媽耶,陸歸晚是真心實意想去跟穆清餘困告,他抱自己的枕頭,穿着睡衣過去的,但是穆清餘不開門,他在外面敲了整整五分鐘的門,你們敢信!!!”

“太絕望了吧,這種卑微求睡但是被棄之如草芥的的心情我一秒落淚。”

“果然,果然,沒有人能抵擋清清老婆的魅力,我們清清真是漂亮又美麗,可可愛愛人間小乖寶!我要是行我也想上!”

“對!陸歸晚都要愛死他了!每晚想他想得夜不能寐!恨不得夜夜瘋狂doi!”

穆清餘:“???”

他沒忍住,仗着自己小號發言無所畏懼,提問:“穆清餘為什麽會跟可愛兩字搭上邊?”

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有那麽那麽man啊!

群內氣氛正熱,很快有人反問,一陣見血:“所以難道不可愛?”

穆清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四塊腹肌,确定它們還在,才放心,他打字,用小甜甜的賬號發送消息:“可是我覺得穆清餘真的好A啊。”

發完消息之後面帶微笑靜候佳音,可是——

“你一定是辛清流。”

“對啊,你肯定是辛清流,只有他才會覺得穆清餘好酷。”

“榮德十大未解之謎之一:辛清流為什麽會覺得穆餘好man。”

我好想談戀愛:“那個……我才是辛清流。”

話筒離開小甜甜,立即對準辛清流。

“流流啊你不要喜歡穆清餘了,別跟陸歸晚搶老婆了好不好,趕明兒姐妹給你介紹真正的猛男。”

“一個不夠來十個!”

我好想談戀愛:“可是我真的好喜歡穆清餘啊,我覺得他好香,聞起來甜甜的。”

“衆所周知alpha的信息素沒有甜甜的。”

我好想談戀愛:“可是我就是聞得到,我喜歡他,我對他一見鐘情。”

哎,穆清餘看着不斷刷新的聊天記錄,瞬間一個激靈,尴尬泛濫至全身,他爬起來洗了把臉,擡頭看向鏡子,突然覺得有點沒勁。

他茫然地盯了一會鏡子裏的臉,慢慢地鼓起腮幫子,撅着嘴巴,歪頭。

穆清餘一直都感覺自己挺酷的,沒有一個alpha不會這樣想自己,這是他們印刻在基因裏的本能。自從七歲分化開始,他從一個小小男子漢到長得比他父親還要高,從來沒對自己有過任何懷疑。

但似乎不對,有點不對。

穆清餘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他捏了一把臉,松手時發現皮膚上面起了一片醒目的紅印子,他詫異地睜大眼睛,半晌之後咬着音罵道:“操。”

皮膚白到輕微的觸碰就會起紅印,這對一個alpha來說應該引以為恥。

穆清餘心情不佳,拖着步子挪到床前,像老頭兒一般長長嘆了一聲氣。

另一邊,酒吧。

環境喧鬧,歌聲喧嚣,嘈雜的聲音如雷聲鼎沸,那東東捧着手機哈哈大笑,指着聊天記錄給他們看:“穆清餘,卧槽穆清餘,他在群裏誇自己高大又威猛,他心裏就沒有什麽數。”

陸歸晚面前堆滿東倒西歪的酒瓶,他慢慢搖晃着手裏的酒杯,懶散地看了一眼。

他有點兒醉了,又沒醉,意識比身體中用點,身體爛醉如泥,但依舊還記得穆清餘這個名字,三個字在他的面前不斷被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在他的腦海盤根錯節。

辛清流?他依稀聽到這個名字,心想,穆清餘明明就是他的,自始至終都是他的。

他的,穆清餘,是他的他的他的他的。

搶他的東西,他會非常生氣。

陸歸晚在嫉妒中抓起手機,循着本能撥下穆清餘的號碼,那頭睡得有點迷糊了,過好久才接起。穆清餘的起床氣還沒來得及釋放,先聽見了那頭低低的喘息。

深更半夜裏,暧昧沿着電話線爬進穆清餘的耳朵裏,他聽到陸歸晚一聲接着一聲地喊他名字:“我喝醉了,你過來接我好不好,你不來我就找別人,好多人都盯着我。”

“我不是沒人要的。”陸歸晚用生疏的威脅口吻說。

清早第一縷陽光落在人的睫毛上。

“我再确定一遍。”陸歸晚睡在卧室床上,重複,“他昨天真的沒有過來找我?”

宿醉讓他看起來精神恹恹,但震怒又給他的眉眼添了點鮮活,陸歸晚用不敢置信的口吻說話:“真的,沒有?”

那東東苦惱地說:“因為穆清餘給我打電話了,聽說我們在一起,他就放心地沒過來。”

陸歸晚拉高被子,鬧脾氣地躺下,顧自郁悶去了。

“哎。”那東東嘆氣,拉拉謝黎,“你說這怎麽辦啊,這這這?”

他們關上門出去站在走廊上的時候,謝黎跟他比喻:“我覺得小晚像清道夫。”

“嗯?”

“一種入侵物種,他會咬死穆清餘那個魚塘裏的所有魚,只留下自己。”

那東東想了會,說:“我覺得吧,穆清餘這次踢到鐵板上了,我看他到時候怎麽收場。”

一連幾天過去,陸歸晚遲遲沒有來上學,老師說他身體不适請假幾天,穆清餘轉而去問謝黎和那東東,都對此避之不談。

他開始擔心陸歸晚的身體情況,比如是不是那晚在酒吧跟人好上了,結果過度導致腎虧?畢竟本來喝醉酒就容易出事,尤其是陸歸晚這樣血氣方剛的alpha。

所以,靠,敢情他在這兒擔心半天,陸歸晚卻在床上飄飄欲仙?

穆清餘的額頭“咚”地砸在了桌面上,懊惱地閉眼,說不上是什麽感覺,要是陸歸晚真開葷了,他應該得為自己的好兄弟高興,可他莫名其妙樂不起來,甚至連笑都覺得敷衍。

呵呵,他想,呵呵。

就這麽埋怨地挨過了三天,穆清餘詫異察覺到身體的變化,這種改變很難與人言說,難以啓齒,在網上問了醫生,是信息素相融的緣故,他開始變得想念陸歸晚的信息素。

這種思念如同游魚離不開水源,穆清餘又渴又疲累,恍惚中覺得再見不到陸歸晚,他就永遠走不出幹涸的沙漠,快要脫水而亡。

可是,他是A,A啊,混蛋,王八蛋,他為什麽在瘋狂肖想陸歸晚的信息素,想象青竹味是張網,鋪天蓋地地把他包圍,即使0%的排斥反應會讓他無比難受。

但是,但是忍不住啊。

于是在和陸歸晚分開的第四天,穆清餘铤而走險幹出了一件大膽的事——他拿走了陸歸晚放在桌上的備用衣服,占為己有。

備用衣服陸歸晚幾乎沒有穿過,上面染着的青竹味很淡,像捧随時都會消散的煙,若有若無地勾着人的鼻尖,引誘為之犯罪。

穆清餘拿到手,頭埋衣服裏深嗅一口,青竹味在此時對他來說是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清風拂面,陽光驅散陰霾,青草的清香讓他頭重腳輕迷糊了起來,他擡起頭傻笑。

他決定這件衣服就歸他了,直到陸歸晚回來,偷偷再還回去。

下午體育課,穆清餘跟人打了幾場籃球,後半節課他興致缺缺,和葉想挨在一塊兒玩游戲,在他身後不遠的角落,一只手機高高被舉起。

那東東嘟囔道:“小晚你看夠了沒有啊,你什麽時候回來。哎,你怎麽說彎就彎,半個月前你還是個直男吧,半個月後你看着穆清餘的背影都津津有味。”

“這叫愛情來得太突然。”謝黎稍稍停頓,過了會問,“什麽時候回學校?”

陸歸晚說不确定,他專門請了幾天假待在家裏,因為害怕自己情緒過激暴揍穆清餘一頓,為了可持續發展他決定待在可控的地方冷靜。

謝黎說:“今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關于你跟小甜……穆清餘。”

“嗯?”陸歸晚調整姿勢,示意他說下去。

謝黎說道:“我本來疑惑你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後來我想到一個,陸歸晚的資料裏有說,他挑選伴侶的前提是成績必須要好,加上我記得小甜……他以前也一直逮着你好好讀書,所以我懷疑。”

陸歸晚打斷他:“所以你懷疑他是嫌棄我成績差?”

一陣低氣壓的沉默在空氣裏泛濫。

“媽的。”屏幕那頭的陸歸晚無語地揉捏眉心,低頭久久不語,因為他絕望地發現,這真是穆清餘幹得出來的事兒,雖然匪夷所思但其實細想有理有據,是他風格。

聽到屏幕那頭的翻被身,謝黎下意識問:“你怎麽了?”

“起床。”陸歸晚咬牙,臉色變得十分難堪,“回學校,學習,不就是看幾頁書的事,我學就是了,有什麽大不了。”

他起床後去衛生間洗漱,嘴裏叼着滿是泡沫的牙刷,左手舉高手機,凝視鏡頭那邊占據整張屏幕的穆清餘背影。陸歸晚久久望着,突然覺得哪兒不對,低頭瞬間他靈光一現,終于發現違和的地方究竟在哪裏。

陸歸晚的衣服有不少是定制所出,圖案特殊,而穆清餘身上穿着的,就是他放在教室裏的那件備用衣服,如假包換,根本錯不了。

陸歸晚的呼吸一滞,接着被水嗆到,劇烈咳嗽了起來。

他速戰速決,洗漱完後穿上衣服,立即讓家裏司機送他去學校。汽車輪胎碾壓雨後的柏油馬路,一路往榮德飛速駛去。

體育課結束,回到教室的穆清餘趴在課桌上睡覺,這是他第一次偷穿陸歸晚的衣服,在得到對方信息素的安撫後心情放松,他嘴角上翹勾出微笑的弧度,在舒暢的狀态下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

他在夢裏要去參加重要的約會,他有一個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的男人,一個帥氣的alpha。

穆清餘試圖從網住他的記憶困境裏掙脫出來,但無果,他被想要見到對方的念頭牢牢固定在原地。

但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穆清餘低頭發現自己穿了一套奇怪的衣服,這是一條十分漂亮的黑短裙,再往下,是一雙到膝蓋處的黑色長筒襪。穆清餘詫異地睜大眼睛,盡管現在這樣的他的腿是又長又白且又直,但他可是一個男性alpha,這幅打扮根本毫無道理。

他有點兒懵了。

穆清餘微微俯身,一縷長發随即垂至他額前,他伸手一摸,原來自己帶了一頂假的黑長發,他漂亮的眉耷了下來,無精打采地蜷成一團,靠在身邊的楓樹上。

可是他到底是在等誰?

對那個陌生人愛慕的情緒像杯子裏溢滿的水,濕濕嗒嗒地順着杯沿滴落下來,穆清餘在虛幻的夢裏甚至也能到他對那個alpha無邊際的喜愛。

随後,穆清餘猛地從夢境中驚醒,不敢置信地伸手敲了敲腦袋。他剛才是不是夢到了那個人,那個被他的演技騙得團團轉的可憐人。

他伸手按向胸腔,在心髒存在的地方,那裏的心跳聲響如擂鼓。

不是……這……這,穆清餘不知道自己該發表什麽夢後感言,但他在此刻憑着模糊的夢中記憶察覺到,或許他跟那個alpha,是一對真愛。可惜往事不可提記憶不可追,又是他先和那人分的手,根本沒有回頭的理由。

說不出具體的感受,但穆清餘為此悶悶不樂一下午,直到陸歸晚回到學校來上課。

好吧,連陸歸晚回來也不是一件什麽好事,因為他偷穿對方衣服的行徑來不及隐藏,就被徹底暴露在了陸歸晚的面前。

陸歸晚往前俯身,兩根手指揪住穆清餘的衣領朝後一拉,明知故問:“我的衣服?”

“轟。”一團煙花在穆清餘眼前炸開。

被當場抓獲,實在太丢臉。

“衣服?”穆清餘兩眼珠子轉了一圈,裝作無辜地問,“什麽衣服,清清什麽都不知道。”

“噗。”陸歸晚忍不住了,“天哪穆清餘,我第一次看到你這幅樣子。”

“所以?”

陸歸晚拖長說話的尾音:“所以真的好可愛哦。”

“去你的。”穆清餘燥起來,快速把衣服脫下還給陸歸晚,眼神往四周瞄但就是不敢看着他,輕飄飄地說,“還你還你,不就是件衣服嘛,這麽小氣幹什麽。”

陸歸晚的指尖輕佻一片衣角,認真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靠你太肉麻了,我怎麽會喜歡一個A!”穆清餘驚呼,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原因,穿你的衣服是因為上次醫生說的那個狗屁毛病,所以離不開你咯。”

“離不開我?”

死豬不怕開水燙,破罐子破摔,穆清餘用力地點頭:“對對對離不開你。”

他朝陸歸晚勾勾手:“你靠過來,頭低下。”

陸歸晚不清楚他葫蘆裏賣了什麽藥,但思索片刻後還是乖乖把頭低下,穆清餘立即摟住他的脖子,以極其變扭的姿勢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他随之嘟囔:“你別動,讓我聞一聞,我可真太喜歡你……”

穆清餘的聲音在這裏稍稍停頓,陸歸晚的心随之重重一跳,但很快聽到他說:“……的信息素了。”

陸歸晚抿唇,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摟緊自己,穆清餘像吸貓一樣揉捏他片刻,又揉揉他的頭發,不要臉地說:“我覺得幾天不見你變帥了,是不是在外面吸了別的omega?”

“沒有。”

穆清餘仔細分辨:“嗯,确實沒有,我沒有聞到标記的味道,獎勵你一顆糖。”

一顆糖被扔在桌子上,随着被扔的動作而在桌面旋轉幾圈,帶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讨好,陸歸晚拆開包裝紙把糖放進嘴裏,甜味充盈他的口腔,但像魚刺梗在他的喉嚨口。

兩人之間萦繞一股虛張聲勢的平靜。

今天是周四,每到周四下午都有一節班會,班主任施施然地來,宣布這周的活動主題是友誼。

每位同學花半節課的時間給班級其餘同學寫一份匿名評價,例如善良、熱情或者聰明。

教室裏安靜下來,唯留寫字的沙沙聲,穆清餘認真寫下每一份評價。他吹陸歸晚特別帥,寫給葉想我的小寶貝,覺得謝黎特別睿智和帥氣,最後輪到那東東的卡片,穆清餘寫道: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

他開始想象那東東收到卡片時慘白的臉色,覺得十分好玩,這種感覺就好比,雖然河豚劇毒,但有時候戳戳他鼓囊囊的肚皮,依舊覺得無比有趣。

評價收集起來再下發,穆清餘興沖沖地拆了幾份,像開彩票那樣期待着接下來的彩虹屁,然後他很快看到了一排歪歪扭扭的字跡。

漂亮的小寶貝,想把你按在床上狠狠地上,聽你哭着跟我求饒。

穆清餘:“???”

這些字無疑是用左手寫的,所以根本無法從字跡中分辨對方到底是誰,但……穆清餘倒吸了一口氣,他把卡片捏緊又松開,把它揉成一顆紙球,左思右想依舊匪夷所思,于是轉身去找陸歸晚,覺得難以啓齒,偷偷摸摸地說:“我……我遇到一件事,我懷疑我們班有個變态。”

陸歸晚一愣,突然開始劇烈咳嗽。

作者有話要說:變态!tui!感謝在2020-07-14 21:08:29~2020-07-15 21:08: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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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黎黎原上草 20瓶;君栀 6瓶;今天你更了嘛、heitui、今天日萬了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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