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庭易主
青銅門大體有些像割裂的小世界, 裏頭自有一套章程法則,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被如此束縛。
因是第二回進青銅門,蘇北頗為得心應手, 粗略将周圍打量一圈。窗牖門戶能看出來, 屋內陳設走的是複古路線,那面山水屏風做工精細且占地大, 生将屋子截成裏外兩段。
屋子有些不周正, 屏風往中間一欄,倒是隔出塊死角。正巧又斜側着一面書櫃,像是特地流出塊聽地方聽牆角一般。
蘇北自然不能辜負這份得天獨厚, 他小心翼翼挪着步子櫃子後頭。從狹縫往外看。
因是偏角, 只能看到見太一的半張臉,另一邊則被櫃門以及屏風遮擋住,蒙了團霧, 好賴聲音沒出現問題。
“此番是我最後的機會,若不拼一把, 末法量劫下,聖人都難逃隕落的結局,更何況我一介準聖。”
聲音裏帶着頹然無力, 那股喪勁兒聽在耳中, 蘇北感同身受, 自己有種提拳打在棉花上的挫敗無力。
屋裏頭略作沉默後,似乎找不到反駁的話。蘇北估摸着這天怕是要聊不下去的時候, 看不清臉的那人,卻又拐了個彎,宛若雨後初霁,一掃此前的頹敗:“與其坐以待斃, 不如我自己拼一把。是成是敗,不過是天命。”
“好啦,都是老夫老妻的,我已經粘你數十萬年了,你還不嫌啊。換做旁人七年癢一回,咱們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這回你就當是我任性一回,回不來的話,你只當我丢了,別來找我。”
蘇北看見“太一”的身子僵的不成樣子,縱然沒有涕泗橫流、撕心裂肺,但萦繞在周身的那份眷戀不舍,讓他不禁動容。與此同時,他更加好奇說話的究竟是何人。
兩人的關系不言而喻,從音色上能聽出來是男人。這念頭一閃而過,眼下計較的那裏是男女性別。問題在于太一明明已經在巫妖量劫中隕落,如何會趕上後世的“末法量劫”。
所謂末法,若蘇北沒有理解錯,十之八|九是現代世界。因為科技的沖刷,鬼神辟謠,人族對神的信仰徹底崩塌。
諸天萬界之所以能長存無不是倚仗信仰。封神之後,人族為天地的主宰,他們信仰崩塌,意味着神靈将再無立足之地。
聖人做古,實則與隕落又有何差異?末法,顯然與以往的量劫都不同,因為不沾因果的聖人也将無濟于事。
蘇北本想希望能探聽更多,只可惜青銅門從來就沒讓他滿意過,霧裏看花的手段總是讓人琢磨不透。
它似乎嫌棄蘇北還不夠迷糊,先是從地板開始虛化消失,而後便是衣櫃、屏風、自己,最後才是太一與那未名身份的神秘人。天旋地轉後,被蠱整過幾回,蘇北明白這是要切換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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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這回似乎并未完全跳脫出前頭的時間軸,看樣子大致是前頭的後續,因為房間的格局未變,只在細微處的擺件發生改變。
比如,那面繁複的屏風已然不見,屋子本就寬大,撤去屏風後更顯得空蕩蕩,蘇北連個掩護都沒有。
驚得他後脊背直冒冷汗,但很快他就鎮定下來,蘇北發現“太一”看不見自己。至于是如何确定?因為方才他與太一四目交彙,對方連一絲異動都沒有。
蘇北大着膽子走到太一跟前,戲耍完一通花拳繡腿依舊沒見到反應,懸着心才徹底送下來。
太一坐在桌案邊,上頭并沒有擺放書本,只簡簡單單擱着一幅畫。神情之內一片木然,聯想起前頭那段談話,這是渡劫不成?
畫卷并未攤展開,他留意到太一看畫卷的神色,溫和缱绻,上頭畫着的多半是“太一的道侶”,也就是一直不識廬山面目的另一個人。
蘇北低下頭,有意去抓化,不料手竟然毫無痕跡的穿了畫軸,觸碰不到實物。突逢大變,蘇北喉頭一陣發緊,他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身子沉默。所以,他這是成了魂魄?
青銅門還真他娘的是個糟心物,一點不敢人事。把他攝入門內,都不給點提示。這回門後應當不是局,因為局是要陣眼和陣主的。如這般順順利利,場景稀疏平常的,蘇北猜多半是記憶回溯。
他眼下是名紅塵客,看到不過大致是太一記憶裏一個片段。
他也不着急,若是單純的回憶回溯就不比太過着急。只肖耐心将記憶回溯完,他出手将魂魄收入囊中便能了事。
人死後三魂承載死者生前記憶,并不會面面俱到,只會将幾件刻骨銘心之事承載下來。
所以,蘇北并不着急忙慌。因為察覺出這般好消息,他反倒是有閑心去猜畫卷上畫的是誰。
“太一”手緩緩将畫展打開,眼底帶着無邊的柔情,那一瞬間蘇北心底有些發澀。他從未想過太一會對一人如此眷戀,尋常人瞧見也就罷了,只當是吃了口狗糧。偏偏自己對太一并非無動于衷。
“命燈未滅,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蘇北的呼吸随着架在畫卷上的那只手動作而緊猝,對畫中人的容貌抱着極大的興致。待畫卷徹底呈現在眼底,卻是險些驚掉了下巴。
無他,畫中人容音與自己一般無二。蘇北心想,太一的道侶便是自己?渡劫的還是他?而且看樣子是沒渡成功?真如此,自己與太一就不止一次有過夫妻之實。如此要緊的事,他為何一點都不記得。
甚至太一初見自己的時候,他們并不相識,歸咎起來,莫不成他們兩個都失憶了?陰差陽錯太一身隕,這些刻在魂魄裏的記憶又蘇醒起來?蘇北這下原本有些念頭的腦子徹底癱瘓。
“太一”那縷魂魄回溯約莫到了盡頭,只見周遭不變,唯獨太一的身形開始緩緩破碎消失,最末化成一縷魂魄,落在蘇北的額前消失不見
--它自己進入了識海,同原先殘缺的七魄合在一起。
融合的一瞬,蘇北也徹底脫離青銅門,從沉寂中醒過來,汗流浃背,整個人好似從水池子裏撈出來似的,他沒立時清晰,反而是再将神識探入識海,來到青銅門前。
既然已經知道,太一的魂魄很可能就在門內,為的救活太一,他眼下要緊的是曉得,如何才能将青銅門打開。
他仔細查看起青銅門上的紋路,發現第一上扇刻的是龍鳳麒麟,第二扇則是金烏與祖巫。
第三扇雖未洞開卻能見到通天的誅仙劍陣,第四扇卻是空白一片。說起來前三扇對的應是龍鳳初劫、巫妖大戰與截闡之争。
青銅門開的時候是在量劫過後,蘇北猜測下一扇門要想再開,需得封神之後。如此,他不再如無頭蒼蠅,尋找太一魂魄的法子也有了門路。想起自己與“太一”說的那句“老夫老妻”,蘇北就止不住打寒顫。
倒是不曾想,自己也能如此厚顏無恥。
蘇北閉關并沒太久,不是因他不喜修行,而是鴻鈞合道完畢朝洪荒宣告。合道前一聲不吭,合道後洪荒碎了,但也不影響老師廣播,紫霄宮門戶再次開啓,第一批來的自然是鴻鈞坐下的門徒。
非是只有他們惦記着紫霄宮,而是旁人來了也進不去。明知要吃閉門羹,何苦會親自動身來多此一舉。
第一個來的是女娲,接着是三清、準提接引、紅雲,蘇北難得與他們相聚,聊的倒是熱枕。
西方兩位臉色卻有些不大好,準提看着面前一臉和藹的師弟便滿肚子火氣:“師弟倒是閑趣”
準提想起自己的靈山被付之一炬,心底便在滴血。可惜他多次推演都一無所獲,洪荒能有如此本事的,無非對方自己就是聖人,亦或者他身後站着聖人,且能壓過自己與接引合力推算,至少得有兩位聖人幫忙。
三清與女娲與自己西方教沒有深仇大恨,聖人不許輕易出手,所以自然不會是他們親自動手。既不是聖人動手,那必定是此僚身後站着聖人。
如此一想,可不就是他這好師弟才有如此大臉面。加之陸壓歸妖族,蘇北素來與天庭交好,瞬間便解了準提心中的困惑。
偏偏他還不能發作,因為蘇北行事謹慎,他找不出蛛絲馬跡,即便告到老師哪裏,依舊沒法子定蘇北的過錯。
他們西方教只能自認倒黴,打破牙齒活血吞。但往後,這筆賬他決計是要找蘇北讨回來的
鴻鈞合道之後性子更為冷淡,連以往的客套都省去,而是說起如今洪荒的局勢。巫妖兩族元氣大傷已經不成氣候,後土身化六道輪回倒是将地下穩固住。
反觀天庭卻是一大問題,妖族掌管天庭,立妖仙,好不容易将法度建起來,不曾想如今一朝崩毀。
天庭群龍無首将會是最大的困難,鴻鈞此番召集他們來,為的更多是重塑天庭,定天地人三道。
“爾等以為誰可為這天庭之主?”
女娲道:“弟子以為,若要為天庭之主必定要能公正辦事,且還得是老師門下才能服衆,弟子私以為蘇北師弟能極為适合擔此大任。”
三清也跟着點頭,他們倒是無所謂,單純只是與蘇北交好:“蘇師弟性格根治,剛正不阿,确是頂尖的人選。蘇師弟又是老師您的門徒,若是當選更能服衆”
“不是,師兄師姐,你們便別拿我打趣了,紫霄出版社一堆事等着我處置,師弟實在沒法子□□,做天庭之主于我而言,委實不妥”
三清臉色微頓道:“倒是師兄欠考量了”
蘇北聞言一笑置之,看着準提于接引蠢蠢欲動,他又将話拐了一道彎道:“雖說師弟無心勝任,師弟這兒倒是有推薦的人選。”
“誰?”女娲疑惑問道。她自然也明白,這天庭之主不能讓西方兩位搶了去,老師眼下合完道,不再是他們的老師而是天道。
老師出身玄門,些許是并非刻意的也會偏向玄門。如今,卻不能篤定,西方兩個巧舌如簧,真讓他們把天庭搶了去,只怕是有的熱鬧,這才急急的接下七師弟的話頭,為的就是掐滅西方的苗頭。
蘇北推薦的不是旁人,正是昊天與瑤池,說是推薦也不妥當,畢竟他二人往後本就是天庭共主。
他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而已:“昊天與瑤池同是出身在紫霄宮,有老師這層顏面在不怕管不住天庭那些殘兵。其次,他二人再握出版社時,便能很好的管束好手底下的人手,品行我且能保證,實非偷奸耍滑之輩”
女娲道:“那兩孩子我見過,确如師弟所言,可堪大勇”
“要是怕一時半管不過來,我截教門下有不少閑着的徒子徒孫,正好能幫他二人一把”通天這借弟子倒是大氣,引得在旁的元始白眼,實在是闡教教徒不少,比起截教卻是小巫見大巫。
洪荒之內,要說誰教衆多,非通天莫屬,畢竟截教有萬仙來朝的美名,教中弟子多如牛毛,根腳雜亂。
鴻鈞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道:“如此,便以你們所言”
蘇北推了把傻愣愣的昊天瑤池道:“瞧把孩子樂的,還不謝過老師恩典。”
跟過來給幾位聖人端茶送水昊天瑤池二人,哪裏能知道自己有一日會被上天掉下來的餡餅砸中,回神後納頭便拜,愣是将西方二人看的臉紅脖子粗,好好的機會拱手讓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攻受的設定差不多了,單箭頭失憶。至于太一的問題,會在後面解釋的。
別養肥我,沖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