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一
自大建國以來,已經有八十九年了。
當年陪同景帝收複天下的大将軍古殘,養有一女,名叫古清秋。
八年之前,古清秋下嫁富甲江南的富商李冉英為妻,衆人詫異之餘,也是誠心地恭喜。
李冉英身為商賈,穿梭酒池肉林在所難免。迎娶古清秋之後,一時有嬌妻美眷,二是忌憚古殘的威勢,便多勻出了不少時間在家當起乖順夫郎。古清秋也是不負衆望,那一年就生了一個女兒。李冉英雖然盼着兒子,但是看見女兒眉目彎彎,也是十分欣喜,當即就取名為李彎。
可惜好景不長。景帝八年,李冉英約摸是看倦了古清秋的面容,重新穿梭在脂粉堆之間。沒有任何前兆地,便迎娶了一個青玉樓的風塵女當了小妾。
古清秋自幼得寵,脾氣難免嬌了些,見李冉英這樣不顧及自己的感受,一怒之下掀了喜宴。李冉英也來脾氣了,以綿延子嗣,而古清秋膝下無子為由,把古清秋降了小妾,擡了那新進門的做了當家夫人。
古清秋被趕到最荒涼的旁觀園,一時郁結在心,生起病來。
當時只有八歲的李彎,看到自幼疼愛自己的母親寒無被覆,饑無餐飽,便叫了煥離到明都去報信。
原以為能得到撐腰的杆子,沒想到居然是當頭棒喝。大将軍古殘不知道得罪了誰,一夜之間全府上下三十一人,竟是橫屍內院。
古清秋病的不輕,半睡半醒之間聽到這樣的消息,病竟漸漸好了起來。生病這麽多天,李冉英連來探望一眼都不曾,還任由新婦苛刻自己的飲食用度,不知不覺之間也是心涼透。
景帝八年秋,江南尚有暖意。古清秋的病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李彎進院子給母親送食物的時候,看見她正在擦拭許久未動過的長劍,心下沒來由地有些慌亂。
古清秋把李彎額邊的碎發順到耳後,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李彎打開食盒,依舊是兩碗稀粥,三碟鹹菜。
自從前院的那人生了兒子,李彎就不在前院用餐了,跟着古清秋粗茶淡飯過日子。古清秋覺得有些對不住這孩子,太早熟了。
捧了粥碗,一勺一口地把清粥送到李彎嘴邊,李彎心裏有些忐忑,那時候的李彎,還讀不懂古清秋眼裏的堅決。
那天晚上三更時分,前院傳來了一陣男女混雜的嘶吼。随即管家跌跌撞撞闖進來,顫抖着告訴李彎說出大事兒了。
李彎趕到前院的時候,一名醫者裝扮的老人正奪門而出。
李冉英見到李彎,怒從心起,下半身的疼痛,如何比得上喪子喪愛的心痛。一把扯起李彎的前襟,大罵孽障。
李彎撇了撇頭,看着地上已經斷氣的母親,重新看向李冉英,雙眼平靜無波。雖然雙手輕微的顫抖敗露了她的僞裝,但當時的李冉英已經紅了眼,哪裏還記得這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本想吩咐管家把她丢到山裏喂野狼,李彎卻像是看出他想法似的,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只有我一個孩子。”
李冉英看着她拒人千裏的表情,下身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随即怒火叢生,一巴掌扇到李彎臉上。
只有八歲的李彎,嘴角帶着一絲輕蔑的笑意,終于是撐不住暈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六天後的午夜。屋裏燭光閃閃晃晃,靈兒趴在床邊睡得正酣。李彎知道自己賭對了,母親既然敢丢下自己一個人,就一定做好了保障,也就是,讓那個男人不會再生育。
想起母親,一股酸澀湧上心頭。從前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裏回放。即便是再堅強的孩子,淚也濕了枕巾。
天亮之後,李彎想去給古清秋上墳,這才知道古清秋被舉行了最下等的水葬,一時氣急攻心,又暈了過去。
靈兒覺得再次醒來的小姐有些不一樣了。雖然還是巧笑嫣然,靈動活脫,但是卻對李冉英十分親近。
李冉英心裏想着自己的子孫根已經廢了,又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說起來也是自己的血脈,便又對李彎寵愛有加。
然而,李冉英怎麽也想不到,就是這個自己寵愛的女兒,四年之後以私營官鹽的罪名把自己告上了江南運營史的公堂。
李彎這幾年跟着李冉英學做生意,積累了一定的人脈。
這一年,年僅十二歲的李彎差人到青玉樓堵了江南運營史的兒子。運營史好面子,喜恭維,如今這好酒色的兒子被人堵了,叫他如何不惱。于是便買通了殺手勢要把李彎滅口。
不想煥離倒是個高手,三兩下就擒住運營史派來的這不入流的殺手。
運營史看着被打包送回的殺手之後,心下大駭,思考了半天之後還是把李彎請到鶴然樓問問到底要做什麽。
李彎說了目的,倒是把運營史吓了一大跳,古往今來第一例啊,女殺父。心下震撼,為了自己的官聲,狠狠心也就答應了。
李彎照着李冉英的吩咐給運營史送了一百金,運營史顫顫巍巍地手下。
李冉英啊,你可別怨我,是你養了只白眼狼的女兒啊!運營史眼皮子淺,以為李彎此舉不過就是為了李冉英那豐厚的家底。
背後冷汗涔涔,要是不殺李冉英吧,李彎恐怕就以自己收受賄賂告上明都了;還是殺了吧,畢竟李冉英私營官鹽也是确有其事,自己這樣不算是冤枉好人了。
至于李彎,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誠意,卻不知不覺給人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至于她到時候會不會把自家那狗崽子放回來,就賭一把了。
李冉英死了。李彎把他投入青江,讓他和母親為伴。把運營史的兒子養得肥肥潤潤地送回去,就銷聲匿跡了。
百姓之間口舌相傳,也不知把這段故事傳出了了幾個版本。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新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