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古慕涼看戲
古慕涼被長空潋拉着談論了幾番史籍,借口還有賬務處理,長空潋這才羞愕地言有失禮數,不再拉着古慕涼滔滔不絕典籍之事。
這日恰好是十月廿一,天陰沉沉的。
古慕涼向來早起慣了的。古靈兒推門進來時她正站在窗邊吹風。肩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秋衣。
古慕涼聽見古靈兒的開門聲,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一室靜默。
古靈兒深知今天是什麽日子,也難怪公子悶聲不語。于是緩步到鎏金的衣箱內取了那貂毛制的華雪白裘,輕輕地搭在古慕涼身上。
“轉北風了。”古慕涼沙啞的聲音響起。
古靈兒似是被吓着了,腳步略頓了頓,“公子今日要出去走走嗎?”
“我想去聽戲。”古慕涼轉過身來,一雙明眸滿是水霧,聲音卻仍是平淡無波。
“好。”古靈兒挪開心疼的眼光,“我去叫阿離準備一下。”
古靈兒關門聲落,古慕涼緊了緊身上的裘衣。回身把窗子關得嚴實了,這才走到屏風內側,換了一套絲白籠月衫,自配了黑玉玲珑佩,穿了純黑的長靴,頭發卻還是散散地披在肩上。
古慕涼在銅鏡前坐下,打小以來,這頭發是最讓自己頭痛的事情了。
古靈兒進來時,古慕涼正趴在梳妝臺上小憩,見古靈兒進來,便也直起身來。額上落着淺淺地紅印。說道,“你可來了。幫我束束發吧。”
古靈兒笑開,“我們這聰慧的公子啊,竟是連束發都不會的。”
古慕涼見她調笑,便也抿唇笑了一笑。
古靈兒拿過象牙頭梳,一手托着古慕涼的如瀑青絲,一只手拿着頭梳緩緩梳落,“公子這些頭發養得真好。”
“想那首烏竟是極有效果的。”
“公子要束成什麽發束?”
“往清朗了束吧!”
主仆二人一言一語見,古靈兒已為古慕涼束了發。只是簡單地把青絲束到腦後。
古慕涼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雖是被自己的臉擋了去,但依稀可見腦後的青絲束直至腰際,垂順自然。不禁贊道,“自是靈兒手巧。”
“那是公子生得妙。”古靈兒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飾物。正當要把那狼目鎏珠收進盒內時,聽得古慕涼道“等一下。”
古慕涼拿過她手裏的珠子,往額上比劃了一番。古靈兒會意,幫着把那珠子綴在額間。
再一看,又多了幾分風姿。便繼續收拾,嘴上還是不停,“還是公子有眼光,會打扮人。”
古慕涼從扇匣裏取了黑面金竹扇,起身走到貴妃榻旁,慢吞吞的躺了上去,拉過毯子掩着肚子。方才說道,“也是,當初靈兒洞房花燭之夜也是公子我精心之作呢!”
古靈兒不知想到了什麽,滿臉羞赧,卻不再答話。
臨出門前古靈兒又幫古慕涼添了烏絨小襖,怕她冷着。
一行三人到達戲院的時候,念塵館內已是紛紛攘攘。
好不容易穿過了人群到達煥離一早就訂好的雅座,那小二一上來一個不經意竟将那茶水撒到古靈兒身上。古慕涼眼光犀利,向那小二看去,那小二原就做錯了事情,再被古慕涼一看,吓得連連求饒。
古靈兒見狀,忙說,“公子,他原也是無意的。我回去換一套衣裙就好了。”
古慕涼收回了目光,轉眼看向煥離,“你随靈兒回去吧。女兒家,又濕了衣裙,路上要小心些。”原本古慕涼也只是按照直覺吩咐煥離,沒想到一路上還真出現了一點小摩擦。
等到煥離和古靈兒回來的時候,戲已經開始了。
是煥離特意點的《故人嘆》,戲文講的是一戶落魄人家的孩子上京趕考,本就三歲能詩五歲寫字,招了衆人的嫉恨。到達京都後被一衆官家子弟調笑誣陷,最後峰回路轉柳暗花明,贏了狀元之譽。衣錦還鄉之時卻不認糟糠妻,不認苦寒母,其妻原也識得幾個字,作了一首《故人嘆》,重新贏回郎心。
這本也是喜劇,還是一出頗為出名的戲。當時寫瑛皇後為鼓勵婦女識字,封了這出戲為當年的戲魁。
可是古靈兒卻看得滿臉怨色,坐在古慕涼身後,時不時拿眼刀刮煥離。煥離接收到古靈兒的眼神,擠眉弄眼,古靈兒也是瞬間就懂得了他的意思。
是啊,就算煥離不點,公子也會點的。
當時公子不喜習文,古老将軍便帶她來賞了這出戲。而今,古家一門的忌日,不能祭拜先人,便也只能以此形式緬懷了。
也不知道古慕涼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反正她沒有理會兩個人的眉來眼去。徑自喝着茶,看着戲。
其實這出戲她看得都能把戲文倒背如流了,還有,這毛尖似乎不是上品啊。
然而這天,古慕涼賞足了戲,也意外地當起了八卦之人。
“公子公子,那不是長空府裏的小姐嗎?”古靈兒突然起身俯在古慕涼耳邊說道。
古慕涼順着古靈兒的眼光看去,果然是那長空念。
那日在長空府內之時,直至晚間才看到這位長空小姐。長空念尚武,雖是年紀輕輕,卻已是禦封的校尉。
她的師傅是當今的骠騎大将軍柳昌禮,再又長空念性情奔放,那長空潋基本上管不住她。
今日在此見到,古慕涼卻也頗為吃驚。
古慕涼其實對長空念也有一定了解。她與長空潋乃是親生的雙胞胎,可不知為何,性情卻是迥異。念善武,潋尚文。
大将軍柳昌禮雖有一房正室八房夫人,卻是膝下無所出。因着長空念她母親的緣故,再加上長空念對武術頗為癡迷,為習得一身武藝竟是在大雪天裏站了兩個時辰,一時傳為佳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