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古慕涼夜釣

而帝上難得地不嫌麻煩了解的人，現在坐在湖畔的大石上。

煥離知古慕涼喜垂釣的性子，特意差人把湖邊的草都去了，怕蚊蟲叮咬着他們的大當家。

沉沉藹藹的天色已經蔓延開來。古慕涼今日似乎心情不甚好。

正襟危坐，靴縷革衣，竟是一副嚴肅的打扮。

煥離十分懂眼色地躲遠了些，生怕他們大當家的心情不好拿自己開涮。

想當年夫人還未去世之時，靈兒尚在夫人身邊侍奉。雖年紀輕輕，卻也懂得輕重，十分得夫人的歡心。夫人本就是極好的人，把自己撿回來拉扯大，雖自己後來脫離般若宮吃了些苦頭，卻也是無怨的。但是煥離記得非常清楚，當時從般若宮落了一身傷回來，夫人便讓自己修養些時日。有一日，靈兒扶着他在河邊散步時，不小心驚擾了這頂頭魔王，于是那天晚上便迎來了古大小姐精心烹調的蚯蚓炖魚。煥離忍住作嘔的沖動謝過了我們古大小姐，那古大小姐還有理了，“你驚了我的魚，我只釣得一條。其餘餌料放着豈不是浪費，就放入湯內當成佐料了。你且喝了吧，我的一片苦心。”說得哀婉凄厲，憑空叫人生出三分不忍。可煥離盯着那碗魚湯，終于求饒，古慕涼這才放過了他。

雖說如今公子性格變了許多。曾經開朗聰慧從不算計人，到而今的步步為營機關算盡。不是不心疼的。

這幾年跟在公子身邊，知公子過的雖是豐衣足食的生活，內裏卻空出了一個大洞。

人生一世而已，如若可以，只願公子安康富足，平安喜樂，再無他求。只是公子決定的事情，一般容不得旁人插手，即便是自己和靈兒也不行。

煥離蹲在遠遠的樹下，用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腦袋裏不知想着什麽。

別看煥離這人辦事利索，卻也是頗重感情。否則當年也不會為報救命之恩歷盡生死脫離般若宮，只為了古清秋一句“殺手這個身份，終不适合呆在李家。你且離去吧！”

古慕涼垂釣之時，容不得旁人打擾。因而煥離撤了院子裏的丫鬟。

夜幕漸深。管家張茂財蹑手蹑腳而來，覆在煥離身邊說了幾句，煥離點頭示意自己很快過去。望了望古慕涼。已經半個時辰，大當家還是一動不動。又轉念一想這院子是在宅子的最中心處，憑誰要來犯，定不是那麽容易。于是起身拍了拍塵土，随着管家來時的路去了。

古慕涼神色嚴肅。釣竿插在石縫間。覺得身子坐得快僵了，便伸了伸懶腰。雙手托着兩腮，若有所思。

夜色越發深了。古靈兒提着食盒走了過來。雖記得煥離的慘痛教訓，但是無論如何，被公子惱也不能讓公子挨餓。

古慕涼依舊是雙手托腮的姿勢，不知道的人以為她魂游天外了。

“靈兒？我不餓。”

“公子，你還是吃些吧。”

“你放着吧。”

“小姐！”

古靈兒只有真正着急的時候才會失口喊古慕涼為小姐。見古慕涼仍是無動于衷，終是離去了。

那适合被古慕涼晾在一旁，瞧也不瞧一眼。

忽而一陣細疾風擦過古慕涼的肩袖。古慕涼吃了已經，站起身來四下環顧。卻見煥離匆匆而來。

“公子，沒事吧？”煥離環顧四周，神情嚴肅，唯恐錯過哪一處可能存在的危險。

古慕涼沒答話，回身一看，竟見一枚繡花針深深插入石中，上面挂着絹布。

古慕涼剛想上前取下布條，不料煥離大喝一聲，“小心有毒！”

古慕涼吓了一跳，而後繼續彎腰去取那絹布，“他武功在你之上，若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無需如此大費周章。”

煥離一愣，“還是工資考慮周全。”卻認識眉頭緊鎖。

古慕涼綻開絹布，看了一眼絹布上的內容，筆跡飄逸，隽秀飛揚，似是有些熟悉。卻是不願再想，把絹布遞給了煥離。

煥離結果，看了一眼絹布內容，似是不信，又看了一眼，确認自己沒有看錯後，眉頭緊皺，看向古慕涼，“公子，阿離不懂。為何說不必徒疑今上？那傳絹人又是誰？為何會知道……”

“師傅曾經占蔔過，當初是發事的人，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首屈一指的當然是當初的扶桑太子，如今的帝上。”古慕涼走回原位，緩緩坐下，“至于那傳絹人，大概是師傅的弟子之一。當然也只是猜測。不過既有一針入石之功，又知師傅占蔔之事……”

“無需疑我。”聲音憑空傳來，冰冷淡漠。古慕涼驀然回頭，竟見一黑影往檐上飄飄然而去。

煥離則提劍欲追，被古慕涼制止，“你且看他功夫如何？”

“天下人皆難出其右。”

古慕涼贊同地點點頭。煥離曾經是第一殺手，身手必是不弱，武功乃是上乘。能靠近煥離而不被發現，又被煥離如此稱贊的人，确實是難能可貴。更是有一種讓人無端信服的能力。

古慕涼繼續垂釣，此時卻是心緒難平。索性收了竿，指着那盒子蚯蚓向煥離道，“阿離，這些就給你補補身子吧！”

煥離：“……”

古慕涼把魚竿交到煥離手裏，抽走了他手中的絹布，緩步悠悠然而去。

“公子！阿離不需要補身子！！！”

街上打更的大爺聽聞此聲，“如今的年輕人，真是沒有節制啊！”搖頭而去。

古慕涼回了屋裏，把絹布撂在火上燒了。喚了古靈兒準備更衣，思來想去，總覺得那黑衣人沒有理由如此為當今帝上澄清，此人當是可信。

屋外的楓樹上，一抹慵懶的藍色身影卧在枝幹上，如墨青絲悠悠下垂，一襲輕衣紫裘，指間一柄碧玉簫，絕色傾城的臉上，毫無表情，腦海裏卻回放着方才古慕涼的卓越身影。想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竟羞了這樹上未落完的紅葉。這古慕涼，當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而同樣的時間點，皇宮內院燈火通明。未央宮內，銀碳燒得正旺，主人卻是不在。

一抹黑影立在扶桑經常卧着看書的貴妃榻旁，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置于榻上，随後又飄飄然而去。

扶桑看到書信之時，悠悠聞到一股蘭花香，怔了怔，拆了信封看了看，随即走到炭盆旁，把書信扔在火裏。那蘭花香竟然更加濃烈，久久才散去。

扶桑精美的臉上，露出一股笑意。既然古慕涼是盟友，便是如虎添翼了。古慕涼此人，确實不可小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