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官拜戶部
雪下得很大。
古慕涼回到別院的時候，執書正在房裏烤火盆。
見古慕涼傳承這副奇怪的德行，不由得貓着腰捂着肚子大笑。
古慕涼不理他，這小子，這些天混得熟了，就這般得寸進尺。
無奈笑笑，進了裏間換衣服。
脫下長袍的時候，眼前又是那抹藍色的身影，心裏突然溫暖了起來。忽而又想起層巒宮殿裏的扶桑，自己何必那麽在意呢，什麽時候古慕涼也會因為人家的一句話而失了神智了？
扶桑是是一國的帝王，是天下人的扶桑。
盡管之前早有心理準備，可那樣咄咄逼人的扶桑，古慕涼還是始料未及的。
高處不勝寒。很多迫不得已吧。能取得這天下至高者的支持，大事就成了一半了。
古慕涼理了理衣裳，，整理好了妝容，便又要出門。
執書見古慕涼往外走的身影，想起了桌上未曾動過的飯菜，“公子！你不吃飯了嗎？”
見古慕涼回過頭來，連忙笑眯眯地蹭上前去，“有魚。”
撒嬌的語氣，就像是古慕涼吃了一口魚，就是對他的無限恩賜一樣。
古慕涼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頭，“我在外面吃過了。”
在外面吃過了？
公子的口味向來挑剔，外面的飯食怎能合他的胃口？
古慕涼不理會執書的碎碎念，轉身往外走去，“我晚上回來吃。”
徒留執書呆愣在原地。
古慕涼給宮門口的侍衛塞了銀子，讓他幫忙通傳一下李桂。
黑色的雨傘在雪中顯得格外突兀。李桂一眼便瞧見了。
片刻之後，古慕涼又見到了當今帝上。
依舊是溫潤的眉眼，下巴的線條依舊魅惑，只是帝上這姿勢……
李桂似是不忍心地閉了閉眼，帝上你注重以下形态啊形态！
後者完全沒有自覺，兩只白嫩的腳丫子在岸上晃來晃去。
這樣子的扶桑，好可愛好溫暖。與之前咄咄逼人的那個天下至尊的帝王，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扶桑擡眼間古慕涼來了，“可想好了？”
“想好了。是古慕涼的榮幸。”
扶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此後你只管做好你的臣子，其餘私事，本帝皆不幹涉。”
古慕涼跪了下來，“謝帝上。”
“起。”扶桑繼續翻看手中的冊子，半天沒見古慕涼有動靜，終于把腳丫子從案上撤了下來，見古慕涼沒什麽異樣，又放了上去。
“你可是有什麽要求？”
“帝上明鑒。”古慕涼抿抿唇，略有些尴尬地說，“帝上，草民膝蓋疼。”
扶桑有些愕然，面上卻仍不動聲色。剛想叫李桂給她些藥酒，就聽見她繼續說道，“草民面君，能不能坐着啊？”
扶桑輕笑，“準。”
要是扶桑知道這聲準後來是多影響他作為一個帝王的顏面，怕是死也不會說出口的。
古慕涼得了令，在毯子上坐下來。“多謝帝上隆恩。”
嗯，回去後得叫靈兒趕制個舒服些的坐墊，大殿的地面坐着會涼。
正想着，扶桑突然吩咐李桂，“桂，棋。”
站在一旁打盹的李桂瞬間精神抖擻，卻仍是沒聽清楚帝上如珍如寶的兩個字是什麽，擠眉弄眼向古慕涼求救。
古慕涼做了人情。“帝上要棋做什麽？”
李桂一聽，馬不停蹄地去了。
帝上怎麽這樣，這麽多年了對咱家也是惜字如金，怎麽一見面就對那古當家的吐那麽多金子呢？難道是……哎呀哎呀，亂想什麽，帝上要知道了又該守宮門了……
扶桑仍是兩只腳丫子在案上晃悠晃悠，對古慕涼和李桂之間的互動恍若未聞。
嘴裏卻回答着古慕涼，“下。”
古慕涼：“……”
李桂很快就把那黑玉棋盤拿了來，擺在矮榻上。
扶桑收了腳丫子，拖着一身紅豔豔的衣裳慢慢悠悠地走到榻邊，坐下，盤腿，執黑，布棋，一氣呵成。
古慕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扶桑在叫：“過來。”
古慕涼起身，幾大步走到榻邊，恭恭敬敬地鞠個禮，然後才走到扶桑的對面坐下，脊背挺得筆直。
扶桑見她禮節如此翻覆，心知早上的事情讓她心裏有梗了。
古慕涼啊，其實是個記仇的人。
很快，黑白子就在棋盤上風雲暗湧地你來我往。
古慕涼專心得甚至都沒有細看扶桑骨節分明的手，白皙得血管都隐隐可見，指尖卻瑩潤飽滿，瑩亮的指甲與黑玉棋子相得益彰。
棋盤上黑子隐而不發，卻是一環扣一環，，無從破解。白子則穩打穩進，看似有些弱态，卻在不經意間從最不起眼的地方分布瓦解了黑子的勢力。
一盤棋下來，黑子已成頹勢。
白子一落，黑子無處遁形。
扶桑看向古慕涼，“你很聰明。”
古慕涼起身，“謝帝上贊言。”
卻是偷偷抹了一把汗，只有她和扶桑知道，方才若是一子落錯，便是滿盤皆輸。自己這樣冒險的做法，也只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一盤棋下了一個時辰，扶桑挪到長琴後，手指飛揚，一曲《江南春》響徹未央宮內外。
古慕涼不知什麽時候做到了地上。你說怎麽會有人生得如此好看，偏又什麽都會。
（刻寶：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什麽都會了？情人眼裏出西施啊出西施！慕慕你怎麽這麽快就淪陷了，你忘了我才是你最愛的刻媽了嗎？
衆人：一把pia飛某刻，繼續賞琴。）
扶桑周身的紅衣仿佛會發出光暈，暖了古慕涼的心窩子。
江南，好久沒有回去了，芙蓉酥可還好吃？
一曲《江南春》奏畢，古慕涼也從思念中醒過來。
如若此曲不名為《江南春》，大概于古慕涼而言，更是天籁吧，畢竟，江南有那麽多不該被記起的過去。
扶桑看着古慕涼平靜的表情，眯了眉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古慕涼出了未央宮，穿梭在宮巷之間。
原本是李桂要送她出宮的，不知怎的，古慕涼突然想一個人走走，便叫了李桂先回去複命。
古慕涼從來不是會放任感性泛濫的人。
是時候整理一下這段時間來如此不太平的心境了。
殺害古家的真兇還沒找出來。目前是蘭咎簡和長平最為可疑。
扶桑在這場殺戮裏不知道扮演了什麽角色。不過以此來看，扶桑應該和這件事情沒什麽關系。
至于自己對扶桑的感情，大概是在他身上看見了向往已久的自己吧。随性自然，溫和寡淡。哦，除去早上他的偏激性試探。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種神秘的，撫慰人心的能力。
距離他很近的時候，心裏什麽難平的情緒都會被奇跡般地撫平，甚至，思及江南的時候也沒有平時那種不願意面對的痛。
他就像是一塊磁石，太多面，太富有吸引力。溫和的扶桑，調皮的扶桑，可愛的扶桑……咦？什麽時候竟叫他扶桑了。這個擁有大尋至尊地位的君王，是最尊貴的帝上，直接喊名諱是要被判罪的。
該把這份感情妥帖收藏。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