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粥宴
一抹水藍身影立在風裏,手握碧簫。神仙般的姿容被碧玉面具遮去一半。衣袂翻飛。即便距離這麽遙遠,笑引卻能清晰地接收到來自他的微薄的怒意。
靜默了許久,清清涼涼的聲音終于傳來,“大局。”
笑引心有些塞,大局。真的只是大局嗎?短短時日,你已對她破了無數回例。你給她的笑容,對我而言卻像是中間隔了幾百個輪回的陌生。我不允許,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你的痛,你的苦,你的心你的情,我都是最了解的那個。
終于忍着心痛開口,“對不起。”對不起,差點壞了你的大局。對不起,你因用武而疼的舊傷,還疼嗎?
終究是沒有問出口,默默接受了新的任務,默默地繼續為這人四處奔波。
古慕涼回到別院,立即叫來靈兒執書煥離,制了些燙金的請帖。
古靈兒是越來越佩服公子了。竟能想到百粥宴這等絕妙的主意。
煥離和張茂財很快把請帖送到各家。看着各位達人沉頓的臉色,心裏暗自笑公子的機敏。
這天雪下得很大。各位大人雖咕咕哝哝卻也是來了。為啥這麽聽話?請帖上不寫着帝上也來嗎?
帝上來了自己不來,那得多大架子啊,直接一個大不敬之罪就能把自己家給抄了。
況且,請貼上還注明這可以外帶家屬。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嗎?有女兒的官家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得到當今帝上的垂青,飛上枝頭啊?
未央宮內依舊是暖烘烘的。扶桑半躺着,一身慵懶。
目光是不是瞟向案上的那張請帖。
一旁的李桂按捺不住了,“帝上,這時候也差不多了?”
扶桑沒理。
“帝上,這新晉的戶部侍郎您總不會不給面子吧!當初可是您把他給擡上來的。”
扶桑瞟了李桂一眼。在大尋,官監妄議朝政,是死罪。
李桂一下子反應過來,噤了聲。
扶桑心裏卻另有較量。
古慕涼?真有意思。
但是本帝堂堂一國至尊,豈是你用十萬兩黃金就能收買的?那樣不顯得本帝太沒有尊嚴了嗎?至少也要給個十五萬兩啊!
表面卻是不動聲色。懶懶地起了身。理了理衣裳,一身紅衣,半閉桃花眼。
“還不跟上?”
李桂一個機靈,慌忙跟上。
茫茫白雪之間,一頂鮮紅的十六人擡轎攆,顯得分外醒目。
一行人到了古家別院。古慕涼早在門口準備迎接。
扶桑下了轎攆,李桂慌忙撐着傘上前來擋了雪。扶桑接過李桂手裏的另一把傘,自己撐開了來。邁着步子向前走去,竟是絕世風雅。
古慕涼回過神來的時候,扶桑已然到了跟前。方才,一席紅衣,一把紅傘,眉目如畫。天地之間的雪仿佛都是為他而設,就像是仙人下凡來的氣度和風姿。
古慕涼拜倒下去。耳邊就想起了溫潤而充滿戲谑的聲音,“古大人不是有見君不跪的口谕嗎?”
古慕涼一愣,把躬下去的身子重新掰直。古慕涼啊古慕涼,你真沒出息,美色誤人懂不懂啊美色誤人!
一行人進了別院。過了片刻,許多大人帶着家眷才姍姍來遲。
見帝上坐在主位,十分惶恐。完了完了,竟讓帝上等咱了。顫顫巍巍見禮。咦?帝上沒怪罪。不過怎麽坐得這麽直啊?完了完了。輕輕慢慢坐下。偷瞄一眼帝上。咦,還是那麽直。帝上今天怎麽了?
李桂看着衆大人的反應,懷着一種前所未有的驕傲,在心裏偷偷說,沒見識了吧?我們帝上這是剛剛坐轎子躺得累了!
扶桑若無其事地抿了一口上好的毛尖。這古慕涼,果真銀子多得沒處使啊。
這會客廳,乍一眼看雖是平平無奇,但是仔細瞧着,這門框上都貼了金箔;屋內的地磚用的是黑玉鑲邊景窯磚;這杯子餐具,自己用的是精致的天山白玉;底下人用的是清一色的清州翠瓷。看來這趟沒來錯。
正想着,長平的貼身侍衛就前來禀報長平抱恙難以前來。
衆人心裏忐忑。帝上鮮少出宮,這偶爾的一次長平長公主竟然不給面子地不來?咦,這蘭宰執也還沒到啊!
扶桑淡淡笑了笑,“你回去叫長公主好好養着,有空本帝再去看她。”
剛進門的古慕涼,一聽這話,除了佩服扶桑再無其他。
連會見百官都要懶懶躺着的人,能有事沒事跑出宮?不過是想要樹立一個親情濃厚的假象罷了。無論如何,民心不可失。
扶桑見古慕涼來了,“阿慕,忙完了?”
!!!阿慕?叫我?
古慕涼廢了很大的勁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被這樣叫,心裏怎麽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噴薄而出一樣?
“帝上,臣下已然準備周全。只是……”
“只是什麽?”慈眉善目。
不知為什麽,古慕涼有些不良的預感,“只是蘭宰執尚未……”
像是不敢再講下去一樣,話只說了一半。
“那本帝參觀參觀你這別院吧!”
“嗯?”古慕涼恍然擡頭。衆官也吃了一驚。
“你們留此。”扶桑起了身,“阿慕,你引路吧!”
古慕涼不知道扶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木木地在前面領着路。扶桑則是笑得高深莫測走在後頭。
會客廳裏的百官見老虎走了,議論紛紛。
“看來帝上真的重視這古大人啊!”
“可不是嘛!看來等會兒得好生表現了。要是惹了帝上一個不高興,那……”其餘人深以為是地點點頭。
“這古大人生得也是豐神俊朗的,要是誰家的女兒嫁了他,也是福氣的!”
“不錯不錯,瞧着這為人處世也是頗為厲害的。是個好依靠啊!”
于是大廳裏的各位大家閨秀紅了臉。心想着等下定要讓自己更争氣些。
各位夫人則是紛紛拉着自己的女兒傳授着如何出衆的秘訣。時不時酸嘲你暗諷她一下。
此時遲遲未出現的蘭宰執,正在自家的書房裏急得團團轉。
前來彙報的家丁跪在下首。
“找到了嗎?”
“回禀老爺,沒,沒有找到公子。”
混賬東西。蘭咎簡抓起案上的硯臺一把砸過去。
那家丁額角被砸出了血,卻不敢去擦一分一毫。
蘭咎簡氣得快翹辮子了蘭靖還是沒有找回來。
想昨晚也已經十分深了,帝上身邊的李公公前來說今日宴會務必帶上那小子,說是帝上想為他賜婚。
蘭咎簡為這婚事着急了不知多久。然而蘭靖的臭名已經傳遍了京都上下,哪家的閨秀願意嫁一個只會仗勢欺人,前途無望的敗家子。自己百年之後,家産會不會被這孽障揮霍一空也不确定。為了自己的官聲不損,蘭咎簡并沒有動用權利。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怎能放過?
只是這孽障如今不知跑哪裏作威作福去了!
蘭家遲早要壞在這孽障手裏!
蘭家的列祖列宗啊!
蘭咎簡越想,這氣血就越發翻滾起來。朝着下首的家丁吼道:“還不滾出去!一幫廢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