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可饒恕(四)
“我當時是看見了她,看見了她跟三個男孩在一起。他們相互追逐,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在玩兒吧,而且,她當時笑得挺開心的。”
什麽啊?王可宜你不說了姐姐是你最好的朋友嗎?就跟親姐姐一樣的感情啊,不是說是半身嗎?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在能讓你如此珍惜的人了嗎?為什麽啊,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啊!你背叛了姐姐,真是該死。
“是的,就跟證人說的話一樣,我們調查到,死者和三名被告在暑假的時候就相識,是朋友,或者是另外一種關系。但是并未有原告所說的強迫關系。”
警官先生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啊?明明,明明說好,明明如此承諾要還姐姐一個公道的啊,怎麽可以這樣。不是說為人民服務,公正嚴明的辦事嗎?這,是在幹什麽呢?真的,這個世界究竟怎麽了啊!
“盡管在內部發現了三名被告的dna,但是外部并沒有撕裂的痕跡,所以,這并不符合強迫的樣子,相反,我認為死者可能長期保持這樣的關系,因此才沒有撕裂的痕跡。”
姐姐的名聲就這樣敗壞了,法醫的話不就是在說明姐姐就像個妓-女一樣嗎?呵,太可笑了,明明是受害者,卻好像變成了加害者,一點憐憫也不配擁有。
在休庭的時候,父親帶着吳楚去洗手間找周岳麓,他哀求的讓周岳麓說點別的話。但這個所謂正義的警官卻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就這樣從跪着的父親身邊走過去了。
“本庭撤回原告上訴,三名被告無罪釋放。”
錘子敲響,整個世界都死掉了。
再回到海邊就只剩下了吳楚一個人,父親在回來的途中因病去世了,現在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了。王可宜搬走了,聽說是獲得了某個有錢人的自助,不過誰知道呢?真相又是什麽呢?
然後,他又想到跟那個男孩的約定,于是吳楚就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一個人來告訴他,其實他還沒有死。可是沒有,第二年的暑假,一個人都沒有來,吳楚感覺自己真的死了,就連靈魂也消失殆盡。
終于,有福利院的人發現了一直一個人生活的吳楚,将他送到了孤兒院。而那個時候,吳楚什麽人也不見,什麽話也不說,沒有辦法,孤兒院的人只能找一個社會上的兒童心理醫生來解決這個問題。
“為什麽不說話呢?你看,這個世界是那麽的美好,每一個生命都是如此的珍貴而值得我們珍惜,不管是山上的草木也好,還是海邊的石頭也罷,這一切都是自然的禮物,我們需要好好的去觀察,去找到這些美好,發現自己的意義啊。”
“找到美好……”吳楚終于說出了他來到這裏的第一句話,他偏着頭問這個年輕的女性,“可在我的眼中,有些人已經死了。”
吳楚眼中的死寂令心理醫生感到心疼,她将吳楚抱在懷裏,溫柔的說:“死去的人就沒有生命了哦,你只需要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好,不要介意他人的看法,只要自己開心,知道世界的意義就好。”
開心?不,只有悲傷和淚水才會讓自己進步,只有不忘記心中的痛苦,才能真正的為姐姐為父親報仇,是啊,我存在的意義不就在于此嗎?為了複仇而存在。而世界的意義,不就是深深的絕望嗎?
呵,對啊,你們給予我的絕望,我會加倍的,更加深刻的歸還。
“醫生,謝謝你!”吳楚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明白了這一切意義,也不會在像之前這麽下去了。”
從那天起,吳楚成為了孤兒院的活躍分子,他樂于助人深受孤兒院老師的喜愛,但他一直不願意被領養。好像是受了心理醫生的啓發一樣,他開始熱愛自然,成為了一名環境保護者,他向往藍天,向往大海,向往更深更深的東西。
在他十七歲那一年,有一個俊朗的青年找到了他,看着青年這懷念的神情,吳楚想了半天才對上號。
他笑着問:“是你啊……趙牧之,是嗎?”
面前的青年點點頭,吳楚笑得更開了:“怎麽感覺你還是老樣子啊。”
“怎麽會?”趙牧之有些報赦,“倒是你變化的很大。”
“人總是會變的啊,遲早而已。”吳楚低垂着眼眸,眼睛看着腳下碧綠色草地,“你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還不錯吧。”看着吳楚這個樣子趙牧之不知為何有一種擔憂,他急忙說到,“當初第二年我不是故意不來的,只是我父親送我去a國了,今年才回來。其實我很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我的心在想你,全身上下無一不在想你。”
“你真惡心。”吳楚面無表情的看着趙牧之,“你是變-态嗎?”
“不,不是的。”趙牧之被這樣看着沒來由的心慌,他的眼神四下躲閃,嗫嚅道:“我只不過是想在你身邊罷了,不想再離開你了。”
“不想離開我?”吳楚好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良久,他将眼角的濕意擦幹。
“不管我怎麽樣都不離開我?”這句話倒像是調侃了。
“嗯。”趙牧之依舊回答的堅定。
“那如果我殺人呢?”
趙牧之聽得出來這句話包含的認真,他略一抿嘴,繼而堅定的點頭:“我會陪着你。”
如果實在剛失去父親那會兒,吳楚肯定會被打動,可是啊,你在最需要的時候消失,不需要的時候又出現,這可得怎麽辦呢?吳楚可還沒有做好原諒任何人的準備啊。
“你喜歡我?”吳楚挑眉問到。
趙牧之有些不知所措,他着實沒有想到吳楚會問如此直白的問題,可內心的答案還是不自主的噴湧而出,他說:“是的,我喜歡你。”
“有多喜歡啊?”
“想要将我的全部都給你的那種喜歡。”
呵,還真是直白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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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王可宜的時候,吳楚已經二十一歲了。在他和趙牧之确定關系的這幾年裏,什麽都玩兒過,而趙牧之一如既往的追随也未曾使吳楚張開心房。
吳楚找了很多當年參與這個事件的那些人的資料,簡而言之,混的都不錯,特別是周岳麓,都可以稱得上是傳奇人物了。不過,那又怎麽樣呢,該還的帳,還是得一點一點的還清啊。
王可宜的見面倒是在意料之外,他們約在了一個咖啡廳見面。這麽多年了,王可宜到時出落的落落大方,身上的衣服收拾無一不是名貴的牌子。
“不知道王小姐今天找我來有什麽事?”在裝模作樣的點了杯咖啡之後,吳楚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假笑。
“你至于這樣跟我說話嗎?這九年來,我也一直在忏悔,你就不能原諒我嗎?”王可宜皺着眉頭的樣子實在是我見猶憐。
只不過吳楚只是陰沉的說道:“原諒你不是我的事,是姐姐的事。你沒必要征求我的原諒,姐姐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人。”
“你以為我當年想這樣做嗎?他們找人威脅我,說,我如果講了真話他們就找人輪了我,但是如果我說假話的話,就可以給我的家庭一大筆錢。而那個時候母親病重,我,我也只能這樣選擇。”說着說着,王可宜竟哭了起來。
吳楚只是冷眼看着,沒有說話。
“後來,官司打完了。我想方設法的接近了當初威脅我的那個人,成為了他的情-人,離開了故鄉。那個人有權有勢,他用金錢收買了因為女兒重病所以需要錢的警官,用權勢威脅了法官和法醫,所以當初的證詞完全是一邊倒。”
吳楚似乎是在壓抑着什麽,可始終沒有說話,良久,他擡眼看向王可宜,說:“你知道在回去路上父親就死了嗎?他痛恨自己的無能,所以先一步去找姐姐了。”
王可宜呆住了,她僵硬的搖頭。
“你知道有什麽方法讓我能原諒你,讓姐姐能原諒你嗎?”吳楚把玩着咖啡杯的杯柄,站了起來,随意讓咖啡澆在桌子上,流下來的髒了王可宜的裙子,吳楚慢慢接近她,在她的耳邊狀似親昵的說道:“去死吧。”
說完,便準備離去。
“你很想殺了我們吧,我可以幫你。那個人現在對我很信任,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搞到公司的黑料,以及他和他兒子所犯下的所有罪證。”王可宜拉住了吳楚,“到那時,我就會去死。”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的懲罰太輕了嗎?只是讓他們的名聲和財産收到威脅,不不不,我會讓他們感受到絕望,比我感受到的還要什上千倍、上萬倍的絕望!”
作者有話要說:
跟我說,我寫的一點也不虐,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