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就在鮑笑回家吃飯的當晚,挂角一個人,抱着毯子在公司吃泡面。
公司其實沒什麽事,主要是他不想回家。身為角馬的老板在聽說他是和男朋友鬧矛盾後很理解地點點頭,直接把自己放在辦公室的睡袋借給了他。臨走時還拍了拍他的肩,一臉的感同身受。
“我辦公室裏還有些壓縮餅幹和飲料,要的話就自己拿,別餓着自己。都已經被欺負成這樣了,我們千萬得對自己好點,明白嗎?”
……靠什麽?吃壓縮餅幹嗎?
老板繼續感同身受:“跨種族戀愛都不容易啊……別多說,我都懂得。”
不不不,我覺得你沒懂。我現在只是在發脾氣,不是被趕出家門啊喂!
角馬老板沒多聽他解釋,在接了一個電話後就滿眼同情地走了。
順帶一提,這位老板的配偶是只母獅子,最擅長的就是吼自己的“窩囊廢”老公。角馬老板還很抖M地将她的吼聲給設成了手機鈴聲,每次接電話之前自己先吓個半死,也不知道他到底圖個啥。
總之,自那天過後,公司裏就只有挂角一人在了。偶爾會有保安來檢查,每次看到他都會給他一些食物和水,附帶滿滿的同情。
……再說一遍,我真的不是給趕出家門好嗎?而且我是睡公司又不是睡山洞,為什麽每次見他都跟支援災區一樣!
挂角在心裏不滿地吐槽着,然後鄭重地往保安的手裏塞了十塊錢。
“下次來的時候,幫我帶一袋泡面,五袋連裝的那種,酸菜青草味。”
接下來他就靠着這五袋泡面過了兩天。這天晚上,他正在吸溜着最後一份泡面,邊吸溜邊刷微博。
頁面上,是一張寫滿文字的長圖。上來第一句話就是:新幾內亞天堂鳥你好,投個稿!求翻牌!
标題就叫“我的貓科男朋友好像總覺得我配不上他”。
本人兔科,顏值勉勉強強有三分吧,男友薮貓,妝前8分妝後6分(對的,他化妝……因為在貓咖打工,所以他平時還是需要化點妝的),個性算是很淩厲很酷的那種。我們大學時代就開始交往了,目前異地,我在新幾內亞留學,他留在國內,基本每次有空我都會飛回去看她,平時也一直保持聯系隔三差五就視頻,感覺兩人關系還是不錯的。然後上一個暑假,他要回非洲老家,我就陪他一起過去,在路上他千叮咛萬囑咐我千萬別自稱是他男朋友,說是怕我被欺負。
Advertisement
我當時就黑貓問號臉了。
什麽叫做“我是他男朋友就會被欺負”?
他也不肯多解釋,總之就是不讓我說。我看他好像還挺在乎這個事的,就順了他的意,然後在非洲因為水土不服,基本也沒見過幾個人,更沒機會提什麽“男朋友”了。回國後他為了補償我,陪了我好久,還和我一起為愛鼓掌,很和諧,所以我當時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直到這次的小長假,我提前買了飛機票和戒指,一放假就飛回國,在他家門口向他求婚。然後他當時的表情吧……怎麽說呢,我感覺他驚是挺驚的,喜還真沒看出來,總之就是一臉“你在發什麽神經”的表情。我當時覺着有些尴尬,就裝作是開玩笑混過去了,但不管是我還是他肯定都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
接下去幾天他對我都一直挺冷淡的。我有偷偷去問他朋友,這個朋友是知道我們在交往的,但聽他的意思,好像我男友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主動提及我的,就算被問起來,也只會說“不是單身,有男朋友”,僅此而已。我就很委屈了,我能感覺我男朋友是愛我的,也是真心對我好,但他這麽遮遮掩掩的是幾個意思?他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他,覺得和我交往丢他的臉了?
說真的,如果不是種族和一些細節不對,挂角簡直都要以為這是自己投的稿了。
比較值得欣慰的是他男友并沒有對他的身份遮遮掩掩……鮑笑在朋友面前還是比較坦誠的,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肯帶他回家而已。
啧,這麽一說好像也沒什麽值得欣慰的诶?五十步笑百步啊!
他搖了搖頭,将吃完的泡面放一邊,搓搓手點開了這條吐槽下面的評論,不意外地看到了一溜的勸分。有人一副老司機的姿态,什麽“貓科就是這樣看不起人的啊,繼續和他在一起被拖死的只會是你”;有人非常直白,大膽揣測“我覺得他就是看上了你的X能力,把你當兔型□□了”;更有甚者,重重敲着黑板,字裏行間滿滿的都是怒其不争——“說了多少遍,不要在垃圾桶裏撿流浪貓!晃晃你的腦袋,有沒有聽到胡蘿蔔滾來滾去的聲音?!”
滾你大爺。
挂角一臉郁悶地關掉了評論,托着腮在電腦前面發愣,嘴巴因為反刍而無意識地動來動去。
分手喊得最響的,往往不是吃瓜群衆就是死都不分的那個。真正的當事人,能當機立斷抽身就走的能有幾個呢?又不是壁虎。
他嘆了口氣,關掉了微博頁面,轉而登上了QQ。他這幾天手機欠費也懶得沖,基本就靠QQ和外界聯系,鮑笑估計也是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煩他,就是每天早上發句早安、每天晚上發句晚安,偶爾還會發一張自制的表情,上面是一個電話聽筒擱在腦袋側面的小老虎,邊上寫着:“歪?別的羊咩咩都回家了,你什麽回來啊?”
每一次,挂角都是算着時間上QQ,看一眼,笑一笑,然後一臉冷漠地關掉對話框,半個字也不回——他是一只高冷的羊,這個人設不能崩。
但今天,他都等了半個小時了,鮑笑的例行晚安還是沒有發過來。
怎麽回事?忙忘了?
挂角皺皺眉,想着給他發點什麽提醒一下,又覺得太刻意了。他猶豫着要不要寫條動态挂給鮑笑看,誰知剛剛打開空間,QQ的消息提示音就響起了。
可算想起來了……他這麽想着,點開了對話框,卻在看清上面兩行字的剎那瞬間變了臉色。
對話框裏幾個大字,明晃晃的。
——挂角,救我。
——我肚子好痛,我感覺我要死了。
要命。挂角的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自己上周做的時候……沒有帶套。
10
總算挂角的腦子還沒壞(得完全),不過片刻就反應過來不管是對于獵豹還是羚羊來說一周的孕期都太短了。旋即他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蹬蹬蹬地跑下了樓。
他手機停機,一離開電腦等同于失聯,想給鮑笑再發點信息問問情況都辦不到。這個時候又太晚了,路邊叫不到車,他心中一急,索性領帶一扯外套一脫,直接果了上半身,撒開四蹄朝家裏飛奔而去,中間還闖了兩個紅燈,屁股被探頭給拍了。
及至回家,剛進門就聽見鮑笑躺在卧室裏哀哀地叫,聲音有氣無力地像只小奶貓。挂角心中一跳,急急喚了兩聲就往裏沖,路過廚房時瞥見砧板上放着一把被切成小段的狗尾草,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跑進卧室,只見鮑笑正躺在床上,人都蜷成了一團。挂角問他怎麽了,他也只會說肚子疼。
想到放在砧板上的那幾段狗尾草,挂角的眉心一抽,決定必須把事情問清楚點:“你今天吃什麽了嗎?”
“沒什麽呀……就水果沙拉、營養劑、貓草……”鮑笑的聲音細細弱弱的,聽得挂角一陣心疼。但他還是繼續發問:“貓草是哪裏來的?是不是就是廚房那些狗尾草?”
“嗯……樓下自己摘的……”他聽挂角的話沒再買化毛膏,這幾天用得都是樓下便利店賣的貓草。但今天回家的時候發現便利店沒開,又看到樓下草坪裏生着一些狗尾草,就自己拔了一些帶回家吃了。
挂角聽他這麽說,登時魂兒都要飛了。樓下那麽大個“禁止食用”的牌子,他可不會以為就是豎着好玩的!
他上次還看到有人在往草坪裏面打藥水好嗎!
不敢再耽擱,他背起鮑笑就往外跑,鮑笑迷迷糊糊的,挂在他背上,感受着身下溫暖的皮毛與背脊波浪般的起伏,聽着急促而有節奏的噠噠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明明肚子還很痛,人卻感覺放松了不少。
“挂角。”他心安理得地說着胡話,“你看,我的床在跑诶。”
“笑笑你說什麽?”在夜色裏飛奔的藏羚羊沒聽清楚他的話,“不急啊,很快就到醫院了,很快就不痛痛了。”
“挂角。”鮑笑繼續說胡話,“我今天去見我媽了。”
挂角:“???”
“我們聊了很久……回來之後,我也想了很多……”
挂角:“……”
等一下,這種臨別告白的既視感是要鬧哪樣?
挂角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笑笑乖,先別說話了,我們先去醫院……”
鮑笑沒理他,繼續呢喃:“就一句話……我想了很久,這件事一定要跟你說……說完我就不說了……”
不要随便立這種奇怪的flag!
挂角感到自己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吸吸鼻子剛要開口,便聽鮑笑弱弱道:“我跟你說哦……我媽說我家隔壁的烏龜去做摘殼手術了……”
挂角:“???”
诶?啥?
鮑笑沒再做聲了。說一句話就不說了,他答應過的。
挂角:“……”
雖然知道時機不太對,但他還是想确認一下:“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個?”
鮑笑弱弱地“嗯”了一聲。
挂角:“……沒別的了?”
鮑笑:“嗯。”
挂角:“……”
這孩子……怕不是給藥傻了吧?
挂角感到很擔心。
11
很快,挂角就把人送到了醫院,雖然差點就被警察給扣下來,但總算有驚無險。
挂了急診見了醫生,挂角急得手足無措,恨不得拿角先把人頂進手術室裏再說。值班的大熊貓卻像是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見人進來,先篤悠悠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才拖長了聲音問:“怎麽了呀?”
鮑笑縮在椅上說不出話,挂角飛快地替答:“他肚子疼。”
他接着還想說什麽,被熊貓慢悠悠地打斷了:“吃錯東西了嘛?”
挂角:“嗯,吃了草。”
熊貓醫生:“……”
挂角:“小區草坪裏摘的,狗尾草,怕給打了農藥。”
“這麽糟呀。”熊貓大夫慢吞吞地說着,來到鮑笑面前,問了幾個問題,又到處按了一下,然後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寫病歷,邊寫邊說:“不會是農藥的啦,安心啦。誰會沒事往狗尾草上面打農藥呀。”
挂角一想也是,這才松了口氣,結果才還沒等他把松的那口氣吐完,又聽熊貓大夫慢聲慢氣道:“就算要噴藥,那也肯定是打除草劑啊,百草枯什麽的。”
挂角剛剛好看些的臉色瞬間又白回去了。
“那、那怎麽辦?”他慌到語無倫次,“這個要動手術嗎?要洗胃吧?是不是得先洗胃?”
“吃了這種東西的話肯定得洗胃呀。”熊貓大夫說着,望了眼挂角,“你倆是什麽關系呀?”
挂角因為他這個問題而愣了一下,随即便反應過來,多半是問清楚了好簽字。他看了眼痛成球的鮑笑,“男朋友”三個字在舌尖轉了幾轉,最後還是被吞下去一個頭:“我……我是他朋友。”
熊貓醫生:“哦,這樣呀。”
“準、準确來說是室友。我們一起住。”挂角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兩人的關系說得再親密點。他緊張地望着熊貓,對方卻似乎完全沒有要讓他簽意向書的意思。挂角慌了,不會因為不是家人就不能簽字吧?
……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嗎?
他正在那兒急着呢,胳膊突然被人給拽住。跟着便聽鮑笑很小聲很小聲、很堅定很堅定的聲音響起:“他是我男朋友。”
挂角的背脊瞬間僵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傻乎乎地轉頭看着鮑笑,表情呆得像一只正面照的角雕:“你說啥?”
鮑笑有氣無力地看他一眼,又望向桌子後的熊貓醫生,再次扯了下挂角的胳膊:“我說,這只蠢兮兮的羚羊,是我的男朋友。”
挂角:“……”
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鮑笑,在他們共同的朋友圈子裏,鮑笑是公認的比較蠢的那一個。
不過算了,這個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現在!鮑笑!牽着他的手,主動承認了他的身份!還是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
要不是時機不對,挂角簡直想去外面跑圈!!邊跑邊喊!鹿角開花!邊開邊跳舞!!
他熱淚盈眶地望着鮑笑,鮑笑撇了撇嘴,再再次扯了扯他手。
挂角被他的小動作打敗了,激動而又羞澀地回扯了一下他的手,順便還捏了捏鮑笑的肉墊子。
鮑笑炸了:“我是讓你幫我往上拉一下!這椅子太滑,我都快掉下去啦!”
12
因為肚子實在痛得離開,鮑笑是整個蜷在椅子上的。而此刻,他的身體已經因為慣性而滑下去不少了。
挂角趕緊俯身把他往上面提了一下,鮑笑注視着漸漸靠近放大的挂角的眼睛,突然問道:“你很開心嗎?”
挂角覺得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但還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鮑笑“哦”了一聲。他肚子的疼是一陣一陣的,現在正好是中場休息,人好受很多,話也變得很多:“為什麽?”
挂角小小地害羞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外人在、我也在,你還肯主動承認我倆的關系……這是第一次。”
“是嗎?”鮑笑歪了歪頭,松開了抓着挂角的手,“诶,疼糊塗了。早知道不說了。”
挂角:“……”
“這樣就能把這個第一次留到下周末了。”他哼哼着,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好讓自己坐得舒服點。
“我今天回家吃飯,順便和我爸媽約好了,下周末帶你回去。不許放鴿子。”
挂角:“……!!!”
他驚訝地看着鮑笑:“笑笑!你吃錯藥了嗎,為什麽突然同意了!”
“因為我媽說隔壁烏龜去摘殼了啊。”鮑笑理所當然地說着,抱着肚子轉了個身,将臉對着挂角,“她說那烏龜和一只兔子好了。為了能更好地抱抱,就決定把殼給摘了。”
“然後我就想啊,如果一只烏龜都可以為了愛情把殼給丢掉,那我為什麽不能。”
“面子也好、傲慢也好,如果也能幫助我倆抱抱,那我暫時放下它們也沒什麽不好。”
“我就這麽想着,然後就順口和我爸媽說了你的事……嗚哇,挂角!”
他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了,因為挂角突然俯身抱住了他,頭上的長角支棱着,看上去活似一棵纏在他身上的樹。
“笑笑。”藏羚羊感動得都有些哽咽了,說出的話都帶着咩咩的顫音,“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鮑笑本來沒那麽激動的,現在被他一搞也有些激動了:“挂角……”
“笑笑……”
“嗯……”
“挂角……”
“笑笑……”
“咳咳。”
“挂角……”
“笑笑……”
……不行,完全找不到插進去的時機。
熊貓醫生坐在桌子後面,默默地往嘴巴裏面塞紙頭,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麽要多嘴問那麽一句。
——能快些結束嗎?他想上廁所了呀。
13
事實上,直到他上完廁所回來,這兩只哺乳動物還跟那兒死抱着不放。感謝竹子神,好歹他們還沒有上嘴互啃。
熊貓醫生表示很欣慰,然後就坐在一邊,默默地開始發光發熱。
又過了幾分鐘,這倆貨終于注意到了他了——熊貓還以為是自己的微光終于打動了他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豹笑的肚子又開始痛了。
“醫生。”挂角總算是想起來自己是來幹嘛的了,擦眼淚的樣子宛如轉身就要上戰場,“我們商量好了。你把意向書拿來吧,我簽字,我是他愛人。”
……你們商量啥了?你們明明只是嗷嗷叫喚着對方的名字然後抱在一起好吧?
“快點吧,不要耽誤笑笑的手術。”
……剛抱了幾分鐘才撒手的人沒有資格說這這話。
“醫生?醫生!那個手術意向書……”
“意啥呀,抓藥去吧。”熊貓抓了抓臉,拿起病歷卡遞了過去,“給開了兩盒藥。回去注意熱敷。”
挂角:“诶?”
他結結巴巴:“不是,不是說要洗胃……”
“我說吃了除草劑的話肯定得洗胃呀,他又沒吃。”
“沒、沒吃嗎?!”
“你傻喲,真吃了誰還讓你抱那麽久。”熊貓又敲了兩下電腦,随便揮了揮爪子,“安啦安啦,現在這方面管得嚴,什麽農藥啊除草劑啊,小區都不讓撒啦,不然那些食草的小朋友怎麽辦?小朋友嘴都饞的呀。”
“那我、我男朋友……”
“腸痙攣,暴飲暴食。”
挂角:“……”
“也有可能是冷水果吃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熊貓下了結論,“先去把藥拿了。”
挂角:“……”
藏羚羊迷迷瞪瞪地接了單子就往外走,剛出門,熊貓又把他叫回來:“等等等等,把你媳婦忘了!搬出去搬出去。”
剛才還哼哼唧唧蔫不拉幾的獵豹瞬間炸毛:“瞎說什麽呢,我不是他媳婦!”
于是剛跑回來的挂角也炸了:“笑笑!你剛才不是這麽說的!”
“我剛才也只說了男朋友!”
陣痛過去,鮑笑的精神頭又好了,耳朵小雷達似地轉來轉去,想了半天,還是改了主意:“不行,之前的話我得修改一下。媳婦什麽的太難聽了,還是不準叫。”
挂角如遭雷劈:“笑笑!你又開始嫌棄我了!”
“我沒有!”
“你有!你都不承認我了……”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熊貓:“……滾出去。”
14
“所以呢?最後你倆怎麽決定的?”
兩周之後,辦公室裏,美洲獅正饒有興趣地向鮑笑打聽,手上骨碌碌地轉着筆。鮑笑飛快地解決着手頭上的工作,抽空答道:“各退一步咯,對外還是只互相稱男朋友,這個不許隐瞞,媳婦兩字也嚴禁提及,他敢提我就咬他。”
“那要是外人提呢?”
鮑笑皺了皺鼻子:“也咬他!”
美洲獅:“……”
“不過應該不會啦。我想到了個好主意。”鮑笑說着,扯了下自己的領子,露出脖子上的一個銀項圈,“我倆前天合買了一對情侶項圈,我把男式的那款給搶走了,這樣別人就不會以為我是受了,嘿嘿。”
不不不,攻受這事,跟項圈的款式無關,主要還是看智商和氣場。相信我,在這兩方面,你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當然,上面那段話美洲獅是不會說出來的。他只是望着鮑笑的項圈哂笑了一會兒,然後問:“所以你倆也見過彼此父母了?”
“呃姆……”鮑笑的表情僵了一下,目光飄忽,“反正他去過我家了。”
美洲獅往前傾了傾身子,好奇道:“怎麽樣?”
“還行吧,我爸媽喜歡他做的海鮮面……如果他不提那熱帶魚的事就更好了。”鮑笑說完,啪地關了電腦,轉頭拿起疊文件拍到美洲獅手裏:“這些,等等幫我交給主管。我這邊工作完成了,先走了!”
“幹嘛,猴急猴急的?”美洲獅愣了一下,想起明天又是個小長假,恍然大悟,擠眉弄眼,“哦,急着回去約會啊?”
“約個毛線,逃命。”鮑笑說着,拿起手機和車鑰匙就要往外沖,突然聽見滴滴滴滴聲響成一片,手機的指示燈開始瘋狂閃動。鮑笑翻了個白眼,咕哝了一句“又來”,接着便打開手機開始清消息。還沒清完,來電鈴聲又響了,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通話,正想着是不是直接關機會比較好,樓下已經傳來了挂角撕心裂肺的聲音:
“笑笑!!你什麽時候跟我去見我爸媽!!!”
美洲獅:“……哈?”
“見啥啊尴尬死了好嗎。吓出病怎麽辦。”鮑笑咕哝着,手機一關就往門口跑,突然又似想到什麽,回過頭來囑咐道:“如果那只羚羊上來問,就說我被老板派出去出差了,知道嗎!”
“呃姆……”美洲獅支吾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鮑笑。”
“嗯?”
“那只羚羊……我是說你男朋友。”美洲獅頓了頓,不忍目睹地捂了捂臉,“在你後面。”
鮑笑:“……”
15
“笑笑!你果然還是……”
“我沒有!”
“你就是……”
“我沒有!”
“可你都……”
“我真的沒有!”鮑笑哀嚎着趴在桌上,耳邊依舊是挂角锲而不舍的聲音。
這個世上最糟糕的事莫過于,你是一只獵豹,而你的男朋友,是一只羚羊。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這大約也是最幸福的事了。
鮑笑模模糊糊地想着,無意識地伸手扶了下脖子上的項圈。
“笑笑……”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