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什麽幫助康進秋？卓睿只說是“舉手之勞”。

康進秋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想了想覺得也是。卓睿每天上下學專車接送，家裏住的別墅也氣派得很。對他來說，發發善心找個人去解決這事兒可能真的就是随手。

不過自從卓睿幫康進秋解決混混那事兒之後，楊思辰和康進秋的關系倒是突飛猛進。雖然大部分時間是楊思辰主動去找他，跟他說話。

楊思辰覺得康進秋這個人有意思又不難相處，和那些哥哥同學們嘴裏的他很不一樣。因為找了幾次康進秋後他發現：康進秋并非不愛理人，而是太被動。

楊思辰話多，很多話他自己也知道無聊得很。可康進秋不管有沒有興趣都會耐心聽完，回答得少但絕不會不會敷衍。

所以他覺得這些瞎傳話的人實在是太不公平！

康進秋其實願意耐心聽每個人說話，可惜沒幾個人有那麽多耐心聽他怎麽說。他又不愛主動去交際，久了被傳的也就越來越扯。

這一點康進秋自己很早就意識到了，倒不會很在意，他不想主動是覺得很多人不值得。

別人不太值得，卓睿倒是值得。

不管卓睿的幫助對他來說是不是動動嘴的小事兒，對康進秋來說，他就是逐漸地想離卓睿近一些。這是他的本能反應。

其實偶爾在高中部或者和楊思辰在一起的時候也會碰到卓睿，通常倆人也只是點頭打個招呼，從來沒多說什麽。

但是康進秋心裏就是想看到他！

所以從楊思辰那裏得知卓睿決定去的那所英國大學後，康進秋在第二批申請快結束前趕緊補申了同一所。等了快一個月，以他的成績和作品集也拿了無條件offer。

只不過不是一個專業。卓睿申的商科類，康進秋申的文學，讀這個方向是他和蘇虹曾經認真談過，規劃過的。

他小時候總認為老師布置的作業都很簡單，花不了多長時間，所以總是拖到最後再迅速完成。結果有一次臨開學的時候生病了，作業卻一項都沒動。蘇虹知道了後，非拉着他得把什麽事情都做好規劃，不準拖拉！

時間長了康進秋也形成了習慣，覺着有規劃的事情做了心裏才踏實。

做出補申的這個決定，康進秋花了一個晚上。他首先想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去，接着又查了這所學校的要求和專業課程。兩所學校都很好，不過就專業排名來說可能是稍遜于之前那所的。

康進秋倒是不在意排名這些，畢竟一直以來他都不想去争外界評定的好，只想盡力去争自己心中的好。

這所學校很優秀，卓睿也在，那康進秋就覺得好。

這些東西康進秋都能想得清清楚楚，但15歲的他唯一想不清的就是：自己這種想盡量跟他在同一所學校的做法算什麽？

這對于很早就跳級，同齡朋友不多的康進秋來說，是個暫時解不出的難題。他只是在跟随內心，知道此時心裏終于有了點兒想要的，對于前面迷霧一般的大學生活好像也有了些期盼。

交了學費完全把這事兒定下來之後，康進秋突然接到了卓睿的電話：“我定了間市中心的studio，這個套房還有一間。聽思辰說你還沒定宿舍，要不要看看住一塊兒？”

康進秋覺得懵懵的。他對住宿要求不高，本打算從學校宿舍挑兩處不會太吵的申請一下，但是顧問還沒整理好，他這兩天正在自己查這些資料。卓睿提出這件事兒提得特別及時！

他看了下卓睿發來的房型照片和一些資料，房子很理想，30平帶小吧臺還有一扇落地窗，位置雖然在市中心但是離酒吧街不近，不會很吵。

康進秋立刻答應了，兩三天就跟顧問确認下來這事兒。郵件收到合同後，他松了一口氣。

很安心。卓睿在，好像什麽都順利！

确實，到了英國事事都算順利。卓睿吃的用的偶爾會給康進秋也準備一份。

他們雖然住的是自己屋內就能解決食宿的studio房型，但卓睿常在這間大套房的公用休息室或大客廳用電腦，偶爾小組學習或者小組會議也都在那裏。所以只要康進秋勤奮出門倒垃圾，或者多到樓下拿信件，就能和卓睿偶遇。

卓睿要給他東西都會發個消息：“康進秋，我多買了一份，有需要的話可以去客廳拿。”

很客氣……

于是康進秋也會偶爾買些蘋果橙子放在那裏。

他沒有覺得兩個人的關系有什麽不對。卓睿經常有替自己着想，那麽這樣應該算是朋友。

但康進秋也有思考，卓睿這位朋友對于自己來說，和其他朋友，或者和楊思辰相比，在他心裏的定位有沒有一樣？

他想過的，如果是楊思辰，自己似乎沒有想時刻跟他相處在一起。

這種感覺好像又很不一樣！

加申學校時沒搞清楚的題目現在依舊沒解開。

不過康進秋不着急，他擅長解題。

到了大二第一學期，有天樓下的Norson學弟過生日開派對，也叫了康進秋和卓睿。

Norson是個卓睿班上的中英混血，家裏在北京英國兩地做酒的生意，中文講得還挺好。

康進秋在休息室見過他們的小組一起讨論過幾回，一來二去Norson也就認識了他。還當着康進秋的面對卓睿說，“你這小鄰居看起來總是很害羞，好可愛！”

這次Norson非常熱情地來敲門叫他一定要來，康進秋之前推辭過他幾次，生日實在沒理由再推就答應了。

不過這種派對對于康進秋來說也是意料之中融不進去。他們唱歌喝酒大笑打趣，康進秋只覺得很困。

他坐在沙發角落看着卓睿和一個中國女生李佩琪在聊天。

李佩琪他認識，是學聯的，一年多前剛來英開學的時候帶他們這批新生做過校園介紹。這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大多時候是李佩琪在說，然後就主動幹杯，卓睿都喝了。間隙有其他男生女生也過來跟他碰杯，他也沒推遲全喝了，酒量看着還挺不錯。

康進秋看着看着覺得沒意思，走到陽臺想吹吹風呆一會兒。

陽臺沒開燈，還有倆大窗簾擋着。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周圍黑漆漆的，手裏還拿着剛才不知道誰遞過來的冰啤酒，喝了幾口覺得味道不是特好，就一直攥着，好像自己也有在參與這個派對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撩開窗簾進來了，是Norson和一位不認識的外國男生。他們倆也不在意角落是不是坐着個人，小聲聊了幾句就親了起來。

康進秋瞬間不敢動了……

兩個男生，就在離他一米多的地方接吻。

口水聲交雜着粗重的喘息聲，還有輕微的不知道誰的一兩聲呻吟。

來英國一年多，康進秋并非沒見過同性接吻，他修的專業課裏也有不少相關的書籍文獻，平時什麽《鐵杉之後》什麽《安妮?李斯特的日記》之類的同性文學也了解過。

但此時此刻，不是在大街上，也不是在書籍電影裏，就在離他沒多遠的地方，在17歲的康進秋眼前——那兩個男生親熱地将嘴唇和舌頭貼合在一起。

外面黑，但是屋裏的光還是照了些從窗簾縫透進來。康進秋看見Norson和那個男生親了會兒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手伸進男生的衣服裏摸着後背，幾次又順着往下摸，嘴上還在時不時地親着。後來那個男生整個身子都軟在他身上，喘息聲也大了起來。

康進秋突然覺得手裏的啤酒拿得有些久，都變熱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過還是用蹩腳的演技裝作不會很在意，然後把手裏那些苦得都有些發澀的啤酒分幾大口都給喝了。好像他很淡定，完全不會被親得水深火熱好像要就地解決的這倆人影響！

但怎麽又真會沒影響。

就在那個晚上，康進秋夢到自己和別人在樓下的大門口閉着眼接吻。

接得身體都碰到一起，渾身燥熱，想讓對方快摸摸自己。接得不顧路人的目光，嘴裏喉嚨裏都忍不住發出聲音。

康進秋想看看這人。

他停下來，睜眼一看才發現——是卓睿。

作者說：平平淡淡，下一章就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