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居讓康進秋對卓睿的了解增加了很多。

日常的卓睿帶着天然的嚴肅和距離，對于外露的情緒和感情都能做到良好控制。

但是到了床上——他就開始光明正大地展示所有壞心眼，甚至早晨醒來還總有連他自己都難以抑制的起床氣。

例如周末康進秋還沒睡醒，卓睿就會故意抓着他的手來幫自己解決晨勃，把康進秋弄醒後再讓他履行當時為了同睡一張床而“親口”許下的承諾。

康進秋總是表現得很無奈，在迷迷糊糊中又是掙紮、又是随他去。實則心裏是欣喜的，畢竟卓睿好像越來越習慣着有康進秋的生活。

他們沒有談過那天楊思辰來的事情，楊思辰和維維待了一周多也就又回了倫敦繼續上課。這件事好像一小片積雨雲，下過雨就消失了。當你再看同一個地方時，會覺得好像它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雨确實下了。

不過楊思辰走之前倒是去公司找了康進秋。

見到康進秋，楊思辰沒有問他跟哥哥同居的事情，而是問他：“哥哥知道你的公司離家裏那麽遠嗎？”

康進秋語塞，搖搖頭。

兩個人聊了些其他的，依然是楊思辰說很多很多，康進秋認真聽，再慢慢地回答幾句。一切和從前沒有不一樣。

分開之前康進秋跟楊思辰說了聲抱歉。

他并非認為自己追求卓睿這件事情本身對楊思辰來說有任何過錯，是一直以來瞞着這位難得的朋友讓他感到歉意。

楊思辰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繼續接話，最後還是像往常一樣笑着叫他多多照顧好自己。

一切又好像是有所不同。

戀愛規劃的第二階段緩慢且難以快速見到成效。不過好在開始第二階段後，康進秋對于自己跟卓睿的相處愈發得心應手，覺得一切都發生在正常的軌道上。

他已經習慣了早早起來去搭地鐵上班，下班回去如果阿姨還在就幫着一起準備晚飯，已經走了的話就随便吃一些，在沙發上邊看書邊等卓睿回家。

而卓睿和往常一樣，對他沒有太多的笑，偶爾還會發些脾氣，尤其是楊思辰打來電話之後。康進秋膽子大了也有過反駁，用幾句出乎卓睿意料的話提醒他：

沒有我，你和你弟弟也不可能。

不過更多的時候是康進秋主動示弱。卓睿晚上已經會縱容沒有安全感的康進秋抱着他的手睡，他不想因為這些又引得卓睿好幾天不理他，前功盡棄，于是就會厚着臉皮纏着卓睿問一些“愛情視頻”裏學到的臺詞來求和好。

這是有效的。卓睿喜歡他的身體，也喜歡和康進秋在一起的性。他們會在屋子的很多地方做愛，樓梯、餐廳、沙發、每個房間……

康進秋目的明确，他要讓卓睿在每一處都擁有關于自己住在這裏的潛意識。

有争執也有火熱的性愛，這種生活給了康進秋戀愛假象，讓他沉浸其中，覺得冰冷的關系和冰冷的卓睿都在有所轉變。

可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蘇家的狗生了幾只小狗崽兒，康進秋從狗媽媽懷孕期間就經常來照顧它，現在看到了這群小的，更是喜歡得不行。

以前蘇虹就很喜歡狗，康進秋沒什麽朋友總窩在家裏時，她就會帶康進秋去流浪狗中心做志願活動。可是康豪總說生意忙，家裏還是不要養。

外婆難得看到內斂的小外孫對什麽喜歡成這樣，就讓他帶一只回去。康進秋兩眼放光，打算先問問卓睿家裏能不能養寵物。

他跟卓睿講的時候特意仔仔細細描述了小狗崽兒可愛的樣子，好讓卓睿更容易同意：大概就是小小只，目前還是手掌那麽大，走路走得不太好，偷懶的時候還會外八字滑到地上趴下……

還沒講完，卓睿直接拒絕。

“康進秋，你真把這裏當成你家了嗎？”

小狗的樣子突然從康進秋腦海裏消失。

他過了段略微理想的日子，覺得一切都在按照戀愛規劃進行着，就誤以為這樣真的能獲得愛情，誤以為卓睿也會允許他慢慢地走進心裏。

可事實是，卓睿始終分得清清楚楚：這裏，只是卓睿的家。

許是康進秋失神不語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憐。

卓睿看着他，像是等價交換一般補償給他另一件事情，問他：“康進秋，要不要一起跨年？”

卓睿對康進秋并非一無所知。他知道康進秋的父親自己回了香港，現在北京的親戚就是幾位外公外婆幾個，不過好像關系也就那樣。他也料定康進秋沒什麽朋友，英國北京都是，平時只要回去都能見到這人在家裏。所以這樣的邀約，康進秋應該會開心些，也沒什麽理由拒絕。

果然，康進秋聽了是有些心動，也很意外。

“一起…跨年？”

“嗯，到時候我來接你。”

其實跨年前後這段時間是康進秋公司最忙的時候，承接的年會也多，所以最近他就已經開始需要偶爾加班熬夜了。

之前他不太喜歡将跨年變成形式主義大于感情的行為，沒有意義的最後一天和普通的前364天沒什麽區別，他通常是一個人準時入睡。

但現在，是卓睿主動邀約。一起跨年。

康進秋快速想了下楊思辰好像在社交平臺的評論中提過要跟維維、還有一些同學一塊兒去冰島跨年，心裏便放心了很多。

于是沖卓睿笑着點點頭。

他願意跟卓睿一起體驗形式主義，給普普通通的第365天賦予意義和感情。

康進秋也容易知足，覺得這是規劃之外的驚喜。因為有了這個邀約，他好像可以選擇性忽略卓睿說的那句難聽的實話。

可能，卓睿就是不喜歡小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