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卓睿這兩個月來的動作不可能不被卓伯斌知道，所以聞小姐來找卓睿的時候，他一點兒也不奇怪。
不過聞小姐主要談的并非康進秋。
楊思辰的媽媽和卓宇他們挪用了一大筆項目資金去參與了些不合法但來錢快的勾當，還虛報填補了不少。卓睿從一開始就知道，但始終沒管，甚至特意讓項目經理默不作聲開了小門。
聞小姐告訴卓睿：“他讓我轉告你，差不多就收手，別做得太難看。”
可卓睿不太在意，只是說：“我有我的打算。”
卓睿這種态度他們像是早就預料到了，聞小姐把一個文件袋擺在他面前，“你看了就願意提早結束了。”
卓睿拿過文件袋，食指輕輕敲了幾下，沒有打開。卓伯斌既然這麽有把握卓睿會因為裏面的東西而去提早結束這個局，就說明他一定漏了什麽。
聞小姐笑了，笑裏沒有半絲溫度，一字一句地提醒道：“卓先生跟你一直是同個意思，他不會害你。”
卓伯斌的确不會害卓睿，他也只愛自己。
卓睿一直以來縱容楊思辰他媽媽變得越發貪婪，為的就是連帶着卓宇那一幫人一起拿掉。現在卓伯斌叫卓睿盡早收手，難道是因為什麽兄弟情誼夫妻情深？不過是不想連累自己的名聲太過難聽罷了！
從頭到尾他都在背後裝聾作啞，放手讓親兒子去當壞人，臨了也不忘保全自己。
好一招借刀殺人。
聞小姐見卓睿并沒有表現出什麽吃驚，想來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家人，心裏都不知道藏了多少陰冷想法和手段。
她走之前突然想起還有個康進秋，卓睿上心的程度着實有些越界，便警告道：“你最近對那個炮友做的太多了，要有分寸。”
沒想到這話一出，一直沒什麽反應的卓睿眼神陡然變得冷厲，跟刀子似的看過來，讓聞小姐不由得心裏生了點兒懼。
卓睿看着聞小姐，聲音不大，整個屋子卻能聽得清清楚楚：“離他遠點兒。你們既然知道我是什麽人，就得自己有分寸些。”
成年禮，偷拍，楊思辰。
文件袋裏的東西卓睿只看了一次，便不想再看第二次。
卓睿的确漏掉了。
他一早看透了康進秋在身邊的心機，卻漏掉了康進秋這幾年時時刻刻的愛意。
他自以為是地做了多少年的喜歡和保護，卻漏掉了眼皮底下最近最隐蔽的算計……
卓睿再一次過來敲康進秋的門時，什麽都沒有再考慮。
他用力敲着，大聲喊着康進秋的名字。康進秋過來開門的時候，對面正好也開了，那位老阿姨的兒子揉着眼睛罵卓睿：“又是你？你他媽有病吧！兩個男的大晚上又整什麽情情愛愛的！”
卓睿回頭就要上前做什麽，康進秋趕緊死死拉住他的手臂，然後向鄰居道歉。鄰居看卓睿這架勢也有點兒恐怖，罵罵咧咧地摔上了門。
“卓睿你做什麽！”
康進秋把他從黑名單拉出來後，卓睿借着上次公園的事情經常發Rachel的照片，但是康進秋沒有回。這只小狗不愛面對鏡頭，照片上怯生生的模樣讓他不喜歡。
康進秋會想到自己，喜歡卓睿的自己。
而此時的卓睿也不像前陣子那樣耐心，不顧康進秋反對不反對，直接邁進了房門。清醒仔細地看了一圈，房間很小，還沒倫敦住的那個一半好。
他看到角落裏自己送的書放在一個簡易小木架上碼得整整齊齊，喃喃說道：“你願意接受書，願意對書這麽好，就是不願意要我了。”
康進秋不知道他發什麽神經，把門關上，重複了一次：“卓睿，你又要幹什麽？”
“那張照片，明明不是你拍的，為什麽不說？”
“照片？”
“哦……”康進秋沒想到他會這麽快知道，沉吟片刻，垂下眼說：“是思辰叫人做的嗎？”
卓睿轉過身來，盯着康進秋，眼裏滿是血紅：“所以你知道。”
他靠近，整個人把康進秋都有點兒吓到了。康進秋從來沒見他這樣…這樣難過又滿是說不出的破碎。
“康進秋，我還想問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康進秋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麽善人。
在他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規劃謀求愛情時，就越發貪心地想要讓卓睿愛自己，最好愛得跟自己愛他一樣多。
可每次看到卓睿對楊思辰的樣子，康進秋就問自己，我怎麽做得到？
卓睿的眼裏心裏只有楊思辰！
所以無論是那個晚上咬破嘴唇的吻，每次做愛後聽話離開的背影，被人欺負後弄髒了的褲子，還是絲毫不解釋就默認的惡行……康進秋總要卓睿自己看、自己感觸，用日後最深的內疚來填補卓睿對他的那些難以達到的愛情高度。
卓睿誤會他是偷拍者，那康進秋就不去澄清。當卓睿以為這就是他設下的圈套後，交易成立，康進秋真正的戀愛圈套恰好能開始。
這是這場可笑的戀愛規劃中最偶然也最關鍵的一步。
這些年康進秋千算萬算，卻從來沒算過，卓睿或許不需要這些也能達到那個高度……
他沒算，是因為根本不敢想。
康進秋的勇氣背後隐藏着太多擔心和不自信，用幹淨純粹的方法不如各種手段來換取安心。
從一開始，康進秋就讓這些害怕不知不覺斷了許多卓睿走向他的路。
房間只剩下空調掃風運作的聲音，康進秋沒有意識到自己什麽時候哭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離開卓睿後過得很平靜，生活也終将變成再也沒有痛苦的平靜樣子。所以無論卓睿再做什麽，他都能表現出淡然、冷漠、不在乎……
可是七年，康進秋喜歡了卓睿七年，怎麽能騙得了自己的心。
康進秋的眼淚被卓睿抹掉，他能感覺到這只手的指尖都在顫抖。
卓睿沙啞着低聲質問他：“康進秋，你怎麽能這樣！”
“你的算計全都達到目的了。我愛你，離不開你，什麽都想捧到你面前給你。”
“現在你連個機會都不給我，我怎麽辦，你又打算怎麽辦啊……”這個夏天注定漫長又燥熱。
雖然卓睿什麽都沒有說，但楊思辰感覺不太對。
他臨近畢業，提前回了國。卓睿不僅反應不大，而且回複的消息也越發沒了以往的親昵，變得…變得更像是變成了普通人家普通的兄弟。
楊思辰有些心驚。他早在沒回來前就得知康進秋從卓睿家搬了出去，原本是想再裝一陣子不知情，但現在卓睿的态度總讓他覺得不太妙。
于是楊思辰給康進秋打了個電話，有些生氣又着急地問道：“進秋，我剛剛才知道你搬出去了。你和哥哥怎麽了，怎麽可以什麽都不跟我說呢？你搬去哪裏了？我想要來找你。”
康進秋在窗前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眼睛看着樓下正拉着Rachel等他的卓睿。
前幾天卓睿說完那些話，突然低下頭用力吻了下去，康進秋掙紮，卓睿放開時咬破了他的嘴唇。比當初的康進秋更用力，現在離嘴角很近的地方還有一小塊兒剛結好的痂。
卓睿不去找楊思辰讨個說法，倒先用這種方式來報複康進秋的心機。
他說：“康進秋，我要你也記住這個感覺，永遠忘不掉我！”
屋內的空調開得很低，有些冷意。
康進秋感冒還沒好，頭有些疼，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冷氣，還是因為這些天卓睿依然沒有停止的動作。卓睿現在來送書都要帶上Rachel，來得更勤，像是要用康進秋當年真正對他的那種方式将這些習慣不留餘地地刻在康進秋心裏。
康進秋摸了摸嘴上的小痂，輕聲說了住址，告訴楊思辰：“你現在就來吧。”
楊思辰沒有和康進秋見到面，他在樓下先碰到了卓睿。
卓睿剛接完電話要上車，懷裏還抱着只小狗，見楊思辰過來，皺了皺眉什麽也沒說。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這麽一下，楊思辰突然覺得心裏發虛。
他輕輕喊了聲：“哥哥。”
卓睿把Rachel放進車裏，然後站到他身前：“小秋感冒還沒好，別去打擾他。”
語氣和對其他人沒什麽區別，但對楊思辰來說區別卻很大——他沒有再得到卓睿那種對他僅有的溫柔語氣……
近期卓睿的反常楊思辰好像瞬間明白了。
他不死心，沖卓睿笑着問道：“哥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楊思辰的笑美麗又幹淨。很多人說過他笑起來很好看，連康進秋第一眼見到他時也這麽認為，眼睛彎彎的，像月亮。
可卓睿此時卻說：“別笑了，弟弟。”
關系靠近總是伴随着關系遠離。
康進秋站在窗邊看到楊思辰離開了。
他曾經不小心看到卓睿心裏的秘密，現在也見證着卓睿多年秘密的結局。
作者說：不知道這章有沒有看懂，有點兒擔心我沒講清楚。如果有沒懂的可以說嘿！但是就不劇透了……（明天可能有可能沒有，得很晚才能回家）
*關于楊是不是??，其實有點兒難說，看個人理解吧。因為我覺得沒有哪個人純粹的好/不好，他的私生子身份使他不得不做些“壞事”來讓自己生活好過些，但是楊幫助過康也是事實！他是挺複雜的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