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浴桶裏的紅色腦袋上有兩個黑色的東西動了動。
“他還活着!”阿玊的第一直接便得出了這個結果。可她不能接受。這怎麽可能,就這樣活生生的剝掉一個人的皮膚,他竟然還活着。這是多麽殘忍的事。
聽阿玊叫出這個名字,與他一同的那名小厮在聽到名字的那一刻便已獨自躲在角落嚎啕大哭了。
她也想哭,她也想逃,可她不能。她告訴自己要鎮定,同時控制自己僵硬的身體慢慢向那裏靠近。
他想确認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是否還活着。
可她不知道,她眼中的淚水早已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流了。
突然,一個沙啞模糊的聲音刺入了阿玊的耳朵。
“阿”
努力睜大眼睛,将視野全部集中到浴盆中的那個人,阿玊竟然在昏黃的燭光下看到了那個紅色的腦袋上兩片血紅的肉在微微顫動。
“阿……玊……”
聽清楚那兩個字的一瞬間,阿玊腦中那道為自己的理智高高壘起的城防瞬間傾倒。
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那個被剝去皮膚的人正是長安,他此時此刻仍然還活着。
幾步上前,阿玊伸出手試着想碰一碰他的臉,可她怕,她怕她的觸碰會讓他更加痛苦。最終,她只能有決堤的淚水和沙啞的聲音來安撫他。
阿玊:“對不起,長安。如果我早一點回來……”
那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阿玊身旁,見阿玊言語中似乎在自責,他又讪讪嘲笑道:“笑話。你還以為你自己真有什麽能耐呢。真是笑話,哈哈哈哈!”
突然,那男人的笑聲停住了。原來是阿玊實在憤怒,竟然趁他不備單手鎖了他的咽喉。只聽“咔嚓”一聲,那男人便再沒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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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紫涵自從在宮門口看到阿玊後便一直跟着她。看過了前面的兩個場景,就算鄭紫涵再笨也能猜到,在這所有的片段中誰是主角,她應該關注誰。她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想達到什麽目的才讓她看這些的,但她隐約覺得,這似乎跟那件皮裳有關系。
果不其然,當她跟着阿玊來到這底下密室後,她的猜想便得到了證實。
當那扇暗紅色的木門大開,她透過昏黃的燭光看到裏面那個假人的時候她的心咯噔了一下。第一眼她便認出了那假人身上穿着的皮裳。
那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的東西,因為前不久,皮裳連着那個假人還一起放在她鄭家的密室中。
可就算認出了皮裳對于她來說也沒什麽。對別人來說,皮裳或許是件邪器,但對她來說,那只不過是一個貴重的擺設。
從前,她從來沒想過別人為什麽會将皮裳劃分為邪器,可今天,她懂了。
因為在認出皮裳後的第二眼,她看到了那個被浸在血水中的被剝去人皮的人。
那一眼是多麽的觸目驚心,只是一眼,她便覺得頭皮發麻,全身惡寒。她甚至不敢想象,那個浸在血水中的人,那時竟然還活着。鄭紫涵是個現代人,她懂,這種情況下就算用現代醫學那個人也不會活下來。全身沒有皮膚覆蓋,即是全身血肉都暴露在空氣中,這種情況不消多久便會引發感染,而感染對于這個人便是致命的。
“長安!”
隐約中,她被阿玊低吟的一個名字喚回了思緒。一瞬間,她仿佛如遭雷劈,大腦“嗡嗡”作響。
她沒想到那個被活生生剝了皮的人竟然是他。
可是她不懂,看上個場景那長安明明應該是朝中官員,他為何會淪落到此。又是誰,竟然能在不驚動官員的情況下犯下如此慘惡的罪行。
就在她想的入神時,突然有個人從她身體上一穿而過。起初,她只是一驚,可當她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後,她便呆住了。
她忘記了思索那人是什麽時候來的,甚至忘記了她的推想,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那個人的臉。
那張臉是她無比熟悉的一張臉。那張臉的長相跟他爺爺大概有九分相似,那就是挂在他家祠堂裏鄭家先祖畫像上那個人的臉。
鄭紫涵:“他,他是……”
不受控制的,她想到了那個人。
可就在這時,四周突然一暗。黑暗中隐隐一個聲音問道:“他是誰?”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鄭紫涵張嘴便要喊出那個名字了,可最後,她只道出了幾個斷斷續續的字眼。
鄭紫涵:“他,是,是,是……”
沒等到鄭紫涵說出後面的話,那個聲音便替她回答了。
“他是制造了皮裳的人,他也是将我折磨致死,讓我永不輪回的人。他,是你鄭家的第一任家主鄭鋒。”
隐約中,黑暗裏浮出了一張白色的臉,那張臉雙眼微睜,一張薄唇微微啓動。明明是張男子俊朗明媚的帥氣臉,可在鄭紫涵看來,那張臉卻是鬼氣森森。
慢慢的,随着那張臉慢慢向鄭紫涵靠近,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身體也慢慢浮了出來。
第一眼,鄭紫涵看到的是一片刺目的紅。一瞬間他腦海中不受控制的腦部起了被浸泡在血水中那個人隐藏在浴桶內的下半身。不難想象,那個身體一定就如同他那顆頭一樣全部被剝去了皮膚。
“啊……”
就在腦中自動生成那副畫面的同時,鄭紫涵一聲尖叫,雙臂抱着頭便縮了起來。
她很害怕。她害怕看到那個恐怖的身體,更害怕這個身體的主人會擁有的恨意。
突然之間,她莫名想起了骨老板的話。
“這世上因果循環,冤冤相報。”
她懂了!一瞬間,她都懂了。為什麽她會莫名其妙的看到那些畫面,為什麽在那列斷送了她鄭家全族的列車上會有周浩、會有骨老板。
因為這全部是報應,對她鄭家的報應。是皮裳的複仇。
鄭紫涵:“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鄭紫涵嘴中不斷重複着這三個字。
如果說以前的鄭紫涵是個無憂無慮,對于族中之事從來不會追根究底的人,那麽現在,她便是已經為自己過往的愚鈍所害。如今想來,過往種種,她為什麽對皮裳就從沒追根究底過呢,明明是那麽可疑的東西。
“哎!”
突然,一聲長長的嘆息自身邊傳來。鄭紫涵幾乎是聽到的瞬間便打了個寒顫。她能感覺到那個人就站在她身邊,她猜不到那個人會對他怎麽樣,可她有預感,那個東西一定不會放過她。
放棄
鄭紫涵在陷入瘋癫後,阿玊試了很多辦法都無法把她的理智換回來。所以只能任由她漫無目的的做出一系列誇張的動作。但好在她那個瘋癫的樣子也并沒有持續多久便獨自抱着頭蜷縮在了角落。
見她平靜了下來,阿玊也不再理她。因為此時此刻最讓她挂心的是那邊正在金光大作的“皮裳”。
曾經,她聽鄭家人說過。對于皮裳最致命的便是他肉身的骨灰。只要将那骨灰往皮裳身上輕輕一撒,就算皮裳牢不可摧,也會被這一擊打的粉身碎骨。
阿玊不懂這其中緣由是什麽。但既然能傳出這樣的話,那必定是有些關系的。
突然,一個斷斷續續的哭聲在這個關頭悠悠傳入了阿玊的耳中。
聞聲望去,原來是一直蹲在牆角的鄭紫涵在哭。
看她哭的那個樣子,阿玊覺得她似乎已經從那種不受控制的狀态中恢複了過來,于是有些無奈的走了過去。
其實她并不想這麽虛假的過去探望。她明白自己非常的讨厭鄭家人,對鄭紫涵這個往皮裳身上撒骨灰的人更是讨厭至極。可她不得不過去,因為鄭紫涵是鄭家人,或許她能夠想到一些救皮裳的辦法。
阿玊:“你沒事吧?”
輕輕拍了拍鄭紫涵的背,她明顯感覺到了在她碰觸她的一瞬間鄭紫涵身體條件反射打的那個冷戰。
冷不防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鄭紫涵呆了呆,然後慢慢把頭擡了一點,露出了一條縫隙。透過縫隙,她看到了阿玊的臉。
第一反應,她還以為那個阿玊突然能看到她了,可等她再看,才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個阿玊并不是那些片段裏的阿玊,而是那位骨老板。
鄭紫涵:“我,回來了!”
口中呢喃着這句話,鄭紫涵表情略顯呆滞。
而站在她身旁的阿玊并沒有聽到她的這句呢喃,因為另一邊,圍繞在皮裳周身經文的光芒已經随着那些文字的暗淡而消散。
看到這幅情形,阿玊的心沉了又沉,面上也不似方才那般淡定。
一把拉起鄭紫涵,阿玊凝着一雙秀眉,語氣不耐的問道:“你有沒有辦法,他這個樣子恐怕會灰飛煙滅。”
好半天,鄭紫涵都不吭一聲,只是拿着一支手不斷的抹着臉上的淚水。
看她那個樣子,阿玊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