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

“你去哪裏了？”渺渺見滄海走向她，走過去攔住去路戲耍他。

“我去拿新娘的衣服了。”滄海掂了掂手上的七彩嫁衣回答渺渺。

“真好看。”渺渺看着嫁衣贊美道。

“趁別人不注意，你試試吧。”滄海如此提議說。

渺渺搖頭，說：“不要。”

“為什麽？”滄海問。

“你不知道人家說我們什麽？”渺渺說。

“我們怎麽了？”滄海不解。

渺渺不說什麽，只是對他說：“你快把嫁衣送去吧，不然新娘家裏該着急了，晚上就要過門了。”

滄海這才驚覺，嫁衣還在手裏，不能再耽擱了，只好匆匆離去，可是他心裏還是想着渺渺說的剛才的問題。她為什麽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呢？我們之間也要有秘密了嗎？

滄海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新娘家裏的仙人和他客套說話，他都不以所然。

玉寒宮中響起歡慶的樂曲。天邊的彩霞火紅的燒了一片，滄海和渺渺躺在雲彩上，眺望過去，玉寒宮就聳立在那茫茫的火紅之中，仿佛有人放了一把火，燒了天宮。

“你不要進去看看嗎？”

“又不是我成親，我去做什麽？你要進去嗎？”

“我也不要，要是我進去了，于飛丢下新娘和我跑了怎麽好。”

渺渺如此回，滄海笑了。

“對了，早上我讓你穿嫁衣，你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滄海終于問出了久久纏繞在心頭的問題。

渺渺斜着身體，用手肘支撐着下巴，看着仰面躺在雲彩上的滄海緩緩開口：“他們說我和你在一起，他們還說我脾氣壞，相貌醜，個性古怪，說話直白，他們說我配不上你。可他們不是你啊，他們憑什麽為你打抱不平？我想他們是在嫉妒，嫉妒我這樣壞，你卻仍然願意同我說話，他們那麽好，你也不願意理睬他們，為什麽大家都認為只有兩個資質相等的人才能在一起呢？為什麽一個普通女子嫁了好男人就叫高攀呢？我想，就算這個女子各方面不如那個完美無瑕的男人，她不也是獨一無二的麽？既然這個世界找不出第二個她，那她不重要嗎？她和那個男人應當是一樣的，不存在什麽高攀之說，因為她死了也沒有人是她了，她是無可替代的呀。他愛的是她啊，不是嗎？可世人在人世間流傳的就不是這樣一回事了。”

“人可真奇怪，男人和女人都一樣。”渺渺道。

“一個普通女人找了個條件好的夫婿就有一大推嫁的不如意的女人再背後說，那男人眼睛瞎了，這個女人那裏配的上他。”

“一個普通男人找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也有一大推找不到的老婆的男人在背後說，他以後一定要戴綠帽子的。”

“人心真可怕，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個樣子，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會願意同我說話嗎？或許你還是願意同我說話的，但我一定不會回複你了，因為我怕自己玷污你啊。所以我一直沒什麽朋友。要是有一天我變成那樣子，就連你也不得不失去了。”

渺渺說：“所以我要成仙，我要努力讓自己不成為那樣。”

滄海聽了，若有所思的回答她：“我想即使你成了仙，也不如你意的。你沒有發覺很多仙人都是那樣的麽。”

渺渺皺眉的回：“你不要戳穿呀，你戳穿了叫我怎麽辦，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個目标的，如果我現在放棄，我又要到哪裏再去尋找目标呢？難不成你要我成魔，成妖去嗎？”

“魔和妖也沒有什麽不好呀。”滄海這樣說。

“這我知道，可我要是成了魔和妖，我要怎麽和你做朋友。”渺渺問他。

“你放心，我不會在意的。”

“你現在當然不在意，可怨不得別人在背後天天說呀，你看，我現在是個人，他們還在背後說我配不上你呢，要是我成了妖魔，那還了得！”

此刻的滄海也不在毫無所思的仰面躺在雲彩上，他的目光轉向渺渺，他對渺渺說：“你的話總讓我刮目相看，不過我想你知道，不管他們說什麽，我都不在意，因為我不想聽的時候就可以不聽，不想說的時候可以不說，呵，我想神仙還是有點好處的。至少可以屏蔽那些不喜歡的人和事。我現在有點理解為什麽天天有人喊着要成仙了。”

突然之間渺渺不語了，她不懷疑他的真誠，她只是害怕成為他的負擔，害他成為衆矢之的，被衆仙所排擠。

渺渺借故天色已暗離開了，而滄海還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麽？渺渺覺得：人應當沒有秘密，因為一旦有秘密，卻只能自己隐藏起來，你就會責怪他沒有察覺你的痛楚。你既渴望對方發現秘密，又希望他永遠也不會發現，你只能就這些矛盾下去。可大家都知道沒有人心裏不存在一個秘密。這足以可見，活着是多麽艱難的事情。活下去的人是多麽堅強的人。他們要保守那麽多秘密，他們要永遠這樣矛盾下去，直至自己死亡……

渺渺離開後沒有回房間，而是站在月湖旁看湖水，今夜的紅色燈籠染紅了湖水，看上去頗為凄涼。

“你怎麽還敢站在這裏。”

渺渺轉身，回男人：“三少爺不是也還敢站在這裏麽，為什麽我不敢呢。”

于翼笑了，他的長相比起于飛來說，多了一份硬氣，性子也更加從容，雖然年紀比于飛小，不過做事嚴謹，為人處世也更加老成，長相就不用說了，自然神仙是沒有不好的。

“你跳下去過，我沒有跳下去過。”于翼回應。

“我跳下去過，可三爺為什麽到現在還不警覺要來這裏呢？”

于翼又笑了，說：“我忽然明白于飛為什麽喜歡你了，你真的和其他仙女不同，是一個有思想的凡人。”

渺渺聽了，回答：“有思想也沒有用啊，思想又不不能賺錢，又不能成仙，又不能變漂亮……人類很膚淺的，對于女人只看這些。有了思想別人會覺得你很奇怪，還會有于飛那樣的公子哥來招惹你咧。”

于翼笑了，說：“我到不這麽認為，沒有思想就沒有活過，只是他人附屬品。”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看看我知不知道。”

“你知道……滄海為什麽每次來月湖等我嗎？”

“你知道月湖的故事嗎？”

渺渺點頭回：“我知道，月湖是地獄惡靈聚集之處。”

“那你知道他母親跳入月湖化為鯉魚洗滌惡靈的事情嗎？”

渺渺不說話，于翼看着她，說：“看來你不知道。”

渺渺又追問：“他母親為什麽要跳入月湖呢？”

于翼答：“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我也不太清楚。”他又笑着說：“也許是我母親逼她跳的。”

“你知道滄海要娶百花仙子的事情嗎？”于翼說：“我聽府裏面人說你和他在一起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呀，雖然他說過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可互相喜歡并不代表就在一起了呀。我們還是朋友。”渺渺義正言辭的回。

于翼說：“那就好了，不然他要成親的時候，不知道你該如何難過呢。”

“我們是沒有在一起，可不代表他成親我不難過呀。這不沖突，因為難過是一種情緒，你本以為你不在乎的，可它來的時候，你也控制不住它。”

“你有想過離開這裏嗎？于飛已經成親了，你在這裏，他只會日日魂牽夢萦于你，這對于青瑤來說多麽殘忍。而家裏又要幫滄海選親，你又命不久矣，也許我這話說的沒人情味，但我覺得你應該另擇他處去。”

“離開這裏嗎？”渺渺低聲念叨着，她低頭看自己的手，發現自己的肉身忽明忽暗的變成了飄渺的霧氣。她知道于飛給她的仙丹支持不了肉身多久了。或許她應該離開這裏，去找另外一個法子活下去。

于翼沒有再說什麽，是說天色太暗就離去了。

渺渺獨自坐在月湖旁邊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 一星期更新一次，每周五更新，周五沒有更新就周六，周日。小說不會太長，準備20章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