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漫天的火球向顧西她們逼來，可林真的異能也幾乎耗盡，築起的冰牆只有薄薄一層，面對白鼠的風刃簡直不堪一擊。林真一面不肯放棄地築起冰牆一面對顧西喊：“你快躲進空間裏去！”
顧西充耳不聞，舉槍就向白鼠，可那只白鼠學聰明了許多，看見顧西舉起槍就不斷高速移動身形，以至于顧西遲遲不能瞄準，而她已經能感受到火球的炙熱了。顧西還是沒走，還沒到最後一刻，她心裏祈禱着陸尋川的出現，手下也顧不得瞄準連開數槍，只中了一槍，而且還是堪堪擦過白鼠的身體。這一槍沒給白鼠帶來實質性的上海，卻換來了白鼠更大的憤怒。
眼看着火球的烈焰就要舔上車身，顧西握緊了拳頭。
“嘩——”
傾盆大雨！
霎時間空中的火球皆數被大雨澆熄。顧西連忙擡頭去看，陸尋川來了。他站在當頭的那架直升飛機艙口處，揮手指向地上的白鼠。
雷電、火球、冰刃、風刃、木箭、飛刀在一片槍鳴聲中飛向白鼠，各系攻擊織起一張天羅地網，任白鼠的移動速度多麽快也逃不過攻擊。那片令人眼花缭亂的攻擊裏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木系異能者讓木藤破土而出，将白鼠死死地縛在地上。土系和冰系異能者在白鼠周圍築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土牆、冰牆，将其層層圍住。而其餘的遠程攻擊連續不斷地朝牆中飛去。
顧西見此都松了一口氣的垂下了扶住步槍的手。那一刻，她是真的以為勝負已定。
她高興的太早了。
沒人看清那一切是怎麽發生的。連顧西也只能捕捉到一道白影的閃過，等在那一聲響徹蒼穹的尖叫聲中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白鼠死死的抓在手心裏。那白鼠力大無窮，顧西被它攥在手心裏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發出悲鳴，五髒六腑好像都被擠到變形，巨大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的□□，可這一開口就湧出了赤紅的鮮血。
攻擊停止了。
“都給我停下！”“小西你快回空間裏來！”
顧西覺得自己的意識都要渙散了，陸尋川的聲音就好像從遠處傳來一樣模糊，也完全不像往日，那樣焦急的、慌張的聲音，顧西還從沒在陸尋川口中聽到過。她張口想說什麽，卻被湧出的鮮血堵住喉嚨，那白鼠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将她舉着眼前。顧西可以聞到它噴出的腥臭的氣息。
剛剛無數的攻擊幾乎都是擦過白鼠的身體，顧西近看時除了發現十幾處淺淺的擦傷，根本沒發現重創。白鼠速度太快了，遠程攻擊很難重傷它。能像她這樣靠近白鼠的機會，實在太少了。
顧西咬着舌尖，憑着那一陣鑽心的刺痛保持着腦內的清醒，然後艱難地擡起手裏的步槍。不用瞄準了，因為槍口直接抵在白鼠的眼睛上，顧西趕在白鼠反應過來之前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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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鼠在劇痛中加大了手勁，而顧西趕在被捏碎前閃身進了空間。整個人倒在空間內的床上，顧西覺得自己每一次呼吸時身上的骨頭都在顫抖。視線一點一點地被黑暗染上，顧西覺得自己是等不到陸尋川與白鼠的戰鬥結束了。
不過也無妨。
若是贏了，她下一次睜眼自然就能見到陸尋川。若是輸了，她就在陸尋川的空間裏，和他一起消失也好。
抱着這樣的念頭合上眼的顧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是第一次遇見陸尋川的時候，他立在寒風裏，舉槍對着自己，禮貌而生疏地開口說道：“女士，我們只是想搭車而已，絕無惡意。”可在夢中的自己卻擡步走向他，一步一步，越來越近，直到冰涼的槍口抵着自己的眉心。
她在夢中醒來，冰涼的觸覺卻還在眉心。視線還有些模糊，顧西只能隐約看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坐在自己身邊，她知道那是陸尋川，她就知道陸尋川會贏的。顧西開心地望着嘴角，擡起手來去拉他放在自己眉心的手指。可她剛握住，陸尋川的手指就從她手心裏掙脫出來。黑乎乎的人影起身壓過來，将她抱起來靠在了軟軟的靠墊上。
這下顧西的視線恢複清明了，陸尋川一張俊臉上黑雲密布，好看的唇線緊緊抿着，眼睛垂着不看她一眼。
這是生氣了啊。
接下來陸尋川給顧西架好床上餐桌，擺上熱騰騰的的瘦肉粥和藥片，過程中目不斜視，一丁點眼神都不分給顧西。陸尋川的怒火就好像罩在寒冰之中，讓顧西不知如何化解。她只好一邊喝粥一邊讨好地看坐在床邊的陸尋川。
顧西為了讨好陸尋川，打算乖乖地一氣吞下那看起來花花綠綠地一把藥片。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向陸尋川展示自己乖巧聽話吃藥豪邁的作風，就先被藥片卡在喉嚨裏，出師未捷卻差一點身先死。
胸腔那裏感到被一大團硬物梗住，呼吸都十分困難，顧西連忙大力拍了幾下自己的胸口。她是情急之下忘記自己剛剛身受重傷，幾掌下去痛得一張小臉皺成個包子，可偏偏那藥片卻也還沒下去，卡在那裏不上不下的，讓顧西呼痛的聲音都仿若游絲。
唉。
陸尋川都不免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個樣子讓他還這麽繼續生氣下去。他端過水杯給面前卡得滿臉通紅的女孩喂了幾口水，然後把人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輕輕拍着背順氣。
被拍了十幾下，顧西覺得自己好受多了，也顧不上羞澀，雙手就軟軟地環上陸尋川的脖子，臉蛋蹭着他的頸窩，聲音裏滿是讨好的意味：“不生氣啦~？”
不生氣？他都要氣死了好麽？
陸尋川小心翼翼地環住懷裏的女孩，手上一分力氣都不敢往她身上使。魏庭青說顧西受到了擠壓，身體雖然沒有骨折，但是應該有幾處骨裂，要好好養着。不能對顧西發火，也舍不得對她發火，可一想起她被那白鼠抓在爪心口吐鮮血的模樣，陸尋川心裏就好像有大火在燒一樣。
顧西見他不說話，锲而不舍地繼續蹭着他，軟軟地道歉：“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又逞強了，我知道你很擔心，對不起……”
她的話沒說完，整個身子卻被陸尋川拉開，原本還擁在一起的兩具身體此時中間露出了一人寬的空間。原本還在皺着眉頭思考“男人生氣為什麽這麽不好哄”命題的顧西随着陸尋川接下來的動作，眼睛慢慢瞪大，意識也漸漸停止。
顧西被固定在陸尋川的大腿上，眼睛微微擡起就正好看見他的喉結。而此時，她就正好看見陸尋川将手指放在了自己襯衫的第一個扣子上。陸尋川解開第一個扣子的時候，顧西腦袋在那一刻也瞬間當機了，如果是在動漫裏的話，估計她的腦袋會“轟”地一聲冒出白氣來。
顧西就這樣全程保持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的表情看陸尋川解開了所有扣子，眼神飛快地轉來轉去，最後只好害羞的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可陸尋川卻偏偏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身上要比手指的溫度暖些，顧西手掌下就是陸尋川結實的肌肉，還可以感受到他心髒有力地跳動。
可顧西卻沒有了害羞的心思。
掌下的肌膚并不平整，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隆了起起來。顧西挪開掌心看去，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留下的傷疤猙獰地橫在陸尋川的左心口上，雖然傷疤已經是有了年歲的顏色，可還是讓人看着心驚。
“這道疤是我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留下的，被任務目标用砍刀砍中，如果我當時沒有往後退那一步，那把刀就會砍到心髒。”
陸尋川握着顧西的手帶她一寸寸丈量傷疤的長度，然後繼續拉着她的手往下。
“兩年前被迫跳傘，摔斷了兩根肋骨。”
“這裏在三年前中了一槍，差一點就把胃射穿。”
……
陸尋川慢慢地說着，帶她去看自己身上的每一道傷，果不其然看見她手指輕輕地撫過那些他早就已經不再痛的傷，蓄起水光的眼裏寫滿了心疼。他握住那雙白嫩的手，微微彎下身，将額頭抵在她的額上：
“小西，你看到這些傷有多心疼，我看見你的傷就有多心疼。你知道我有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可你卻并不信任我的喜歡對不對？你還是害怕我會離你而去，所以拼了命地要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去變強，去成為那個所謂的和我般配的人，對不對？”
顧西動了動手指和他十指緊扣，可卻垂下眼睛不開口回答，因為陸尋川說的都是對的。她不懷疑陸尋川的喜歡，可也控制不住自己去懷疑将來。他們不般配、陸尋川有一天或許會離開自己，這樣的念頭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陸尋川說的沒錯，她害怕陸尋川會離她而去，她，并不信任陸尋川的喜歡。
可這些話，她難以啓齒。陸尋川沒有繼續追問，可卻突然将她抱起來。顧西上一秒還因為毫無預兆地騰空而驚訝，下一秒卻發現自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四周綠樹成蔭，墓碑林立，這裏并不是在陸尋川的空間裏，而顧西卻并不陌生。
這裏是譚城公墓。
顧西被放下來，自己扶着身旁的墓碑站穩。大半個月不曾來過，顧西有些近鄉情卻，手指在半空中停了很久才撫上墓碑上刻着的字。顧成和、林青禾，那是她爸爸媽媽的名字，這裏躺着她的爸爸媽媽。
“怎麽，會在這裏？”話問出口了，顧西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讓夏侯送我們來的。”剛解釋完陸尋川就在顧西身前單膝跪了下來，從褲袋中掏出一只小盒子繼續開口：
“小西，之前我讓你和我試一試，我說我會加深你對我的喜歡，我知道我做到了。現在我在這裏請你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打消你的不安，這一輩子你都擁有我的忠誠。”
“顧西，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遠處喪屍的嘶吼聲顧西已經聽不見了，她就好像喝了五六罐啤酒一般，腦袋裏暖烘烘的，靈魂發輕随時都可以浮到半空去。突然之間她好像有無數的話要告訴陸尋川，告訴陸尋川他對于自己是多麽的重要，告訴陸尋川就算死亡多麽令人害怕，她都願意為了他沖鋒陷陣……告訴陸尋川，自己是那麽、那麽、那麽地愛他，那麽、那麽、那麽地不想失去他，那麽、那麽、那麽地想要與他長長久久。
可這些，顧西都沒說出口。因為她知道，陸尋川都明白。最後顧西啞着嗓子開口回答他：
“好。”
我願意，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