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實踐出真知
“Kevin,今天這麽早啊?”
年輕漂亮的秘書小姐Linda正在對着小鏡子補妝,身後辦公室的大門猝不及防地開了,她的老板葉加文一陣風一樣走了出來,吓得她拿在手裏的粉撲差點掉在鏡子上。
葉加文看了看她,眼中帶着了然的笑意,十分紳士地一點頭:“今天周五,你沒什麽事也早點下班吧,有約會是吧?”
Linda慌忙用手把鏡子化妝品蓋住,幹笑了兩聲:“哦,謝謝老板,您周末愉快。”
葉加文本來已經往前走了,聽見她這話,又停下回過頭,揚起英挺的眉峰,沖她搖了搖頭:“不要叫我老板,SL只有一個老板,在英國總部呢。”
Linda趕緊點頭,覺得臉頰有些熱,看着葉加文面帶微笑飄然而去,在空氣中留下淡雅的男士香水味,她收緊的心髒猛地回血,快速跳動起來。
Kevin,葉加文,調任大中華區營銷副總的時間還不太長,Linda還沒徹底摸清這位新領導的脾氣秉性,不過單從外表來看,她就心甘情願為這位風度翩翩的新晉大紅人服務,年終獎少點都不會換工作,畢竟這年月上哪裏去找個顏值高,氣質好,脾氣還不差的頂頭上司去。
葉加文在工作上十足勞模屬性,日常加班就不肖說了,又因為營銷工作的特殊性和現在即時通訊工具大發展,7天*24小時随時随地拉人上線開會是經常的事。
所以他今天一早出了辦公室,這讓還在公司熬着的苦逼加班狗們欣喜之餘,也不免想入非非。
葉加文徑自穿過辦公區,對四面八方投來的各色目光視而不見,對迎面走來跟他打招呼的下屬微笑回應,一直到進了電梯,才輕輕呼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來。
微信未讀第一條就是小天發來的,這是他今晚的約會對象,近幾個月他跟小天在網上聊得熱火朝天,今天是第一次約見面。
小天:今晚臨時有點事,晚飯估計吃不成了,直接酒店見?
葉加文想了想,回道:好,我在香宮酒店訂個房間。等你。
他又不是不通人事的毛頭小子,對方一個小0都這麽主動了,他還裝什麽清純?過往兩個人聊得開心,都想見面進一步談,是在餐桌上坐着談,還是在床上做着談,只是一個進度問題,對方願意,他不介意按個快進鍵。
葉加文在樓下随便吃了點東西,買了一瓶紅酒和一束花,開車朝不遠處的五星酒店而去。
……
同一時間,T大大二男生宿舍。
何田正盯着電腦上的word文檔發呆,文檔上只有一個标題行:《邊緣人群調查系列——男性性工作者的生存現狀以及社會反思》
他的好朋友辛躍從上鋪跳下來,沖到他身後,一手搭着他肩膀,一手在他書桌上亂翻:“有吃的嗎?有吃的嗎?”
何田撥開他細長的爪子,無可奈何地撩了他一眼:“沒有。食堂去不去?”
辛躍嘆了口氣,站直身子,雙手叉腰,環顧一圈這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宿舍:“大禮拜五的,沒有約會,還吃食堂,丢人吶,田田!”
何田作勢踹了他一腳:“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叫我何田田,不許叫我田田,只能叫何田,聽懂沒有?!”
辛躍嘻嘻哈哈躲開了:“好好好。知道你嫌這名字不夠氣勢,配不上你‘偉岸’的身姿,但這怪不得我啊,要怪怪你爹去。……何田同學,你幹嘛呢?不會還在寫作業吧?知道你學霸,但也不至于這麽……”
辛躍看了看他的電腦屏幕,頓時震驚了:“你們社工系作業這麽難嗎?田田你厲害了。你連Gay吧都沒去過吧?還要寫MB,難為你了呀……”
何田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穿上衣服,推着辛躍出門:“不寫了,吃飯去吧。”
何田家境優渥,還是個五好學生,在大多數人看來應該屬于“別人家的孩子”,他自己也很知足,要說起來,他十八年的人生基本順風順水,不太滿意的事情也就那麽兩三件。
其中之一,就是他這個名字。這要追溯到他快出生那會兒,他那有文化的親爹正在讀漢樂府,尤其喜歡《江南可采蓮》,覺得這首民歌充分體現了古代勞動人民樸質的審美,和清新健康的愛情觀,當即決定不管是生個男孩還是女孩,都取名叫何田田。
何田生得比同齡人清瘦秀氣,小時候白白淨淨的經常被當做小姑娘,長大了個子是竄起來了,五官也長開了,可還是一張素白的娃娃臉,一頭天生自來卷,眼睛又黑又圓,一笑兩個小酒窩,從小到大的外號除了“小甜甜”就是“甜妞兒”,他覺得自己特別冤。
“要不咱們也出去玩吧?天天死宅怎麽找到男朋友……”吃完飯,辛躍跟何田站在小賣鋪旁邊喝可樂,辛躍看着不遠處籃球場上荷爾蒙與汗水齊飛的男同學,渾身上下寫滿了生無可戀。
何田并不覺得自己宅,他認真學習并不代表他是個書呆子,相反他覺得自己的業餘文化生活豐富多彩,社團參加了好幾個,是學生會的外聯部長,還在一個社工組織做社會實踐。
“你不是說這輩子除了吳少涵誰都看不上嗎?”何田慢悠悠地說,把瓶子裏的可樂喝光,老老實實丢進可回收垃圾桶裏。
“吳少涵……不喜歡我呀。你知道單戀有多苦?”一聽見這三個字,辛躍的眼神馬上黯淡下去,他摳着可樂瓶上的塑料紙,郁悶地說:“我煩死了,你就陪我出去轉轉嘛……”
“我知道一個gay吧,好多帥哥的,我們就去喝一杯養養眼也是好的呀,就在香宮酒店前面那條街上。”
何田忙搖頭:“我才不去gay吧,聽說很亂的。而且我明天還要去社工中心。”
辛躍不死心:“你們這些未來的社會工作者,應該為人民,尤其是為社會邊緣人群服務對不對?你不深入基層,怎麽知道人民的疾苦?世相萬千,田田,實踐出真知。”
何田可說不過辛躍,一臉糾結。
“而且說不定還能碰到MB,你不是在做‘男性性工作者’研究嗎?見都沒見過,研究個屁啊,紙上談兵……”辛躍見何田的表情有細微的松動,趕緊在旁煽風點火。
“你怎麽知道我沒見過?我在社工中心有個案主,他好像就是幹那個的……”何田搶白道,他已經心動了,去了解一下新奇的世界也無妨,還對學業有幫助。
辛躍一笑,看出他的心思,推着他往宿舍走去。
……
葉加文到酒店開好房,時間還早,他洗了澡換了衣服,懶散地靠在床頭,一邊聽着電視一邊刷他和小天的聊天記錄。
你來我往的打情罵俏全都略去,葉加文主要把小天發給他的照片仔細看了一遍,小天說要保持神秘感,發給他的不是側臉就是背影,且不知用了多少P圖軟件,加邊框配文字,撲面而來一股“夏日微醺”的小清新感。
葉加文此人善于透過現象看本質,管他什麽感,總之他眼前照片上這白白嫩嫩的小0可以幹。他不由得腦補了一番兩人今晚應有的香豔畫面,覺得渾身燥熱,口舌發幹。
葉加文擡眼瞥見自己帶過來的那瓶紅酒,覺得可以先來點找找感覺。他一邊自斟自飲,一邊從包裏摸出了幾個套套,一個個檢查過去,有至尊超薄的,有螺紋凸點的,還有涼感裝,持久裝,都是SL集團旗下安全套品牌Duse最新推出的産品。
空窗期有點久了,葉加文想,自家的新産品都沒有嘗試一下的機會,真不是個稱職的營銷總裁……唉,小天怎麽還沒來?
他給小天發了條信息,對方回複:在路上了,有點堵車,等我,麽麽噠。
……
何田穿着幹淨的白襯衫,簡單的牛仔褲,無聊地靠在門上看辛躍換衣服。辛躍對着鏡子狂抓頭發,從鏡子裏看見何田的倒影。
“你就這樣?畫風不對吧。”辛躍沖過來,随手把棒球帽反戴在頭上,蹲下身把何田的褲角挽到腳踝以上,站起來摸着下巴又看了兩眼,還是不太滿意,幹脆把他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再拿着香水一通噴:“……哈哈,這還差不多,甜妞兒,你真是美哭我!”
何田慌忙躲閃,急道:“我不要噴香水啊!”……
兩個人一路打打鬧鬧出了學校,在人來人往的校園小路上收獲了不少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
辛躍是彎的,他喜歡校草吳少涵的光輝事跡全校皆知,何田對自己的取向不太明朗,他整個青春期乖的很,從沒談過戀愛。
辛躍對這個問題很好奇,某次邀請他一起看GV,還興致勃勃地問他有沒有反應,何田有反應,但他不好意思承認。
何田和辛躍過從甚密,漸漸也就習慣別人的目光了。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番茄,跟黃瓜茄子站一起的時候,還能算個蔬菜,可身邊總跟着個小蜜桃,他就被襯托成一個鮮靈靈的水果了。
這家本市著名的gay吧名叫“七色”,剛剛轉進酒吧所在的那條街感覺就不一樣了,暗示着雄性荷爾蒙的煙酒味飄蕩在空氣中,暧昧慵懶的氣息像貓爪子一樣搔着一顆顆不安分的心,活色生香的煙火氣中又裹挾着一點神秘感。
辛躍笑嘻嘻的:“我仿佛聞到了奸情的味道。”
何田不太自在,小聲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辛躍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拽到酒吧門口,一個穿着黑色緊身T恤的肌肉型男經過他們身邊,沖兩人吹了個流氓哨。
何田不安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朝他暧昧地笑笑。
酒吧門口的服務生看見他們,笑呵呵地說:“二位确定沒找錯地方吧?我們這裏不接待未成年人的。”
何田:“……”正好,現在走還來得及。
辛躍不樂意了,拿出身份證拍在那服務生臉上,虛張聲勢道:“誰未成年?看清楚啊,小爺我都十九了!”說着就拉起何田進了門。
酒吧裏燈紅酒綠,人聲鼎沸。七色有個經典保留節目,反串秀,這會兒正有一群花枝招展穿着裸露的男人們在臺上走臺步跳舞扭屁股,顧客們圍了好幾層,端着酒,拍手叫好吹口哨,站在前排比較浪的,就直接把百元大鈔塞到喜歡的演員內褲裏。
何田跟辛躍坐在吧臺随便點了兩杯啤酒,辛躍沒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興高采烈地鑽進人群,跑到前排去看型男跳豔舞。
何田最初還有點好奇心,探究地看着周圍形形色色的男人們,可喝了兩口酒他就覺得有點上頭,嘈雜的人聲,炫目的燈光更讓人頭昏腦脹,他後悔不疊,就不應該聽辛躍的撺掇,自己果然還是不适合這樣的氛圍。
何田正準備去外邊透透氣,兩個高大的肌肉型男走過來,特別自然地坐在了他旁邊。
“嗨,一個人?剛才好像看見你還有一個朋友啊。”其中一個笑得爽朗,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在桌面上滑給何田:“我是旁邊健身會所的私教,有什麽需要的,給我打電話。”說完,他沖何田眨了眨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那眼神暧昧極了。
何田臉盲,他看着眼前這兩個男人都長得差不多,可能有一個是進門跟他們吹口哨的?另一個胳膊上有紋身的男人也說話了,照樣遞過來一張名片:“我也是。你的朋友們如果需要服務,別忘了推薦我們,叫我阿良就行了。”他伸出一只大手捏了捏何田的肩膀,眼睛往他手腕上瞟了一眼,何田覺得自己的骨頭可能是要碎。
“哦。”何田暈頭轉向地應了一聲,下意識地跟着那男人的目光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點多了……
他還清醒着的那部分腦子飛轉起來,服務?健身服務?還是別的服務?聽辛躍說過,gay圈0多1少,其實鴨子裏有不少是外形健壯陽剛的攻。想想自己那篇關于男性性工作者的坑爹論文,何田壯着膽子把名片收好了,想跟面前這兩位再聊幾句,又不太敢看他們。
這時候,辛躍沖回來,臺面上散亂放着五六杯酒,他随便抓起一杯就灌下了肚,一轉頭跟兩位肌肉男自來熟地打招呼,那兩個跟他嘻嘻哈哈,招呼侍應生,熱情地要請他們喝酒。
何田一向不會拒絕人,再加上辛躍興奮地在旁邊勸酒,就跟着亂七八糟喝了幾杯,被酒精點燃了興奮的引線,頭更暈了。
眼前的人漸漸模糊,何田覺得自己胃裏一陣翻騰,手腳都不受控制了,他無力地搭住辛躍的手臂,說:“你們玩,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