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革命友情(修)

何田不知道葉加文那句“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具體是什麽意思,但是他今天看不成監控是既成事實,而且一想起自己的豔照還留在這讨厭的人手機裏,何田就一陣反胃。

“我還真有點舍不得……”葉加文舉着手機給何田看:“你看好,我可全都删了,不過你确定不要兩張留作紀念嗎?”

說實話,這幾張照片尺度不算大,該遮的地方都遮了,光影朦胧,色而不淫,照片上的何田既天真又放蕩,勾人極了。

何田看得面紅耳赤,但為了保證此人把照片删幹淨,又不得不看,羞恥的恨不得遁地消失。

辛躍很知趣,站得遠遠的。

最後葉加文依言删了所有照片,何田和辛躍要回學校。

“我送你們吧?”葉加文和藹地說:“我順路。”他随意站在酒吧門前一棵火樹銀花的裝飾燈下,身材颀長,肩背舒展,英俊的面容上偶爾有彩燈斑駁的光影閃過,顯得更加深邃立體了。

何田沒理他,拉着辛躍的胳膊大步走去,辛躍一直相信“顏即正義”,看到美男就很容易丢棄原則,變成牆頭草,他回頭看了看葉加文,輕輕撇了撇嘴,心想,學長還是很帥的。

回到宿舍,辛躍把葉加文塞給他的那小紙盒拿出來看了看,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他英語着實不怎麽樣,撓了撓頭,把這東西遞給了何田:“給你的,不知道是啥,你看看,我收衣服去了。”

學霸何田低頭掃了兩眼,很快确認這是針對初夜後遺症的藥膏,他氣憤地想,這是在變着花樣提醒他發生過的事情嗎?

何田想把藥扔進垃圾桶,可身後隐隐作痛的感覺真實存在,不容忽視,他明知道宿舍裏沒別人,可還是忍不住四下看看,又在心裏把自己鄙視一通,才把藥盒塞到枕頭下面去。

太特麽丢人了。

辛躍從陽臺上收了衣服回來,把自己和何田的衣服仔細疊好收進衣櫃裏,然後拿出針線,給何田那件昨晚被殘暴蹂躏的白襯衫縫扣子。

何田家庭環境很好,父母在品德上學習上對他要求嚴格,但生活上是十分嬌慣的,所以像做飯洗衣服之類生活瑣事,何田一概不會,相反的,辛躍什麽都會。

“辛躍,別麻煩了,一件襯衫而已,再買新的就行了。”何田不好意思道。

辛躍利落地穿針引線,笑着說:“不麻煩,好好一件衣服,丢了多可惜。”

何田只好由着他,自己拿了一本專業書,翻了幾頁又看不進去。

辛躍看出他心神不寧,想跟他聊聊天,其實他有好多問題想問,畢竟他最好的朋友被他認為很帥的學長給睡了,他作為一個純純的小gay,怎麽可能不好奇?

但現在問,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辛躍糾結了好一會兒,對着快要縫好的襯衫自言自語道:“扣子都掉了,這可真夠激烈的……”

何田幽幽地看着他:“……你想說什麽?”

辛躍見他沒有抽刀砍人的意思,遂往前湊了湊,小聲問:“是什麽感覺?”

何田:“……”他看着辛躍一臉真誠的求知欲,又羞怯又覺得好笑。

這時,宿舍門開,他們寝室老大謝銘回來了。宿舍一共四個人,何田最小,辛躍第二小,老大是個運動系直男,振臂一揮,朋友一堆,一般周末是看不見人的。老二有女朋友,周末不是日租房就是漢庭如家,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謝銘一進來就帶來一陣風,他抓起桌上可能放了幾天的半瓶水,咚咚灌下了肚,一瞥辛躍,伸出手捏了捏他細皮嫩肉的小臉,揶揄道:“喲,小躍躍又在做針線活。”

辛躍從小到大早學會了承受各種異樣目光和風言風語,謝銘這種沒有惡意的玩笑一點殺傷力都沒有,辛躍撥開他的爪子,白了他一眼:“是啊,怎麽?你有衣服需要我縫的嗎?我可以給你縫個蝴蝶結。”

“我今天跟吳少涵一起打球了,”謝銘大咧咧蹲在辛躍旁邊,看着他飛針走線:“給他加油助威的妹子又換了一個,這回好像是英語系的系花。”

辛躍手一抖,針歪了一下狠狠紮進手指肚裏,他急忙掩飾地把手指收緊,悶悶地說:“哦。”

“我聽她們女生八卦說,這個有望轉正,還說……”

何田見謝銘沒完沒了地逗弄辛躍,心裏早就不舒服了,忙拉着他轉移話題去聊別的。三個人扯了一會兒淡,終于到了熄燈時間。

謝銘抱着電腦去看小片片,何田洗完澡躺在床上,心想這漫長的一天終于結束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片刻,用手指蘸了一點藥膏,小心翼翼地塗在那裏,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可偏偏辛躍是屬千裏眼順風耳的,頭對頭聽見他這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輕聲問道:“田田,你幹什麽呢?”

何田只好停下動作,沾着黏糊糊物體的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擱。

“你還沒回答我呢,到底是什麽感覺?”辛躍把下巴支在枕頭上,透過床頭鐵欄杆,眼睛閃亮地看着何田。

何田的手還僵在被子裏,難以啓齒的地方連綿不絕的疼,他沒力氣跟辛躍扯,只好敷衍道:“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意識不清,就覺得……就覺得熱……”

“那……疼不疼啊?一點都不爽嗎?”辛躍心有戚戚然。

“有點疼……我求你別問了,行嗎?”何田耳朵發燙,他把頭埋進枕頭裏,一句話都不說了。

辛躍好似沒聽見,又自語似地說:“你說,吳少涵跟他女朋友做過嗎?他前前後後緋聞女友都能湊兩桌麻将了,他是不是都睡過啊?”

辛躍獨自絮叨半天,見何田鐵了心不理他,只好長長嘆息,翻了個身,不再動了。

何田終于松了一口氣,艱難地把藥都塗完,覺得某處涼涼的舒服多了,他拽了張濕紙巾擦幹淨手,剛想睡覺,手機亮了。

何田不情願地拿過來一看,之前葉加文給他發的兩張照片他還沒來得及删,現在下面又多了一條信息:

藥用了嗎?一天兩次不要忘了。

何田覺得葉加文這一定是故意的,他簡直羞憤地想撞牆而死。何田深吸一口氣打算直接把這號碼拉黑。

嗡一聲輕顫,短信又進來一條:

你要是拉黑我,就是怕我。

“……!!”何田心裏咆哮,我才不是怕你!

短信繼續:好了,不怕我就睡吧,不逗你了,晚安。

“……”何田徹底無語,盯着幾條信息糾結了半天,眼神往上一瞟,看見那第二張豔照,他鬼使神差地點開大圖——

這張連側臉都沒有露,他趴在床上,腰臀間蓋着淩亂的被子,被子下面露出兩條大白腿,問題是露腿就露腿吧,為什麽要把腿分開那麽大呢?!

何田把手機摁滅扔一邊,咬牙切齒地想,我才不怕他呢,不但不怕,我還要報複他,讓他知道自甘堕落,荒淫無度的下場!

雖然再一次堅定了報仇的想法,但何田還沒想出這仇要怎麽報,就氣呼呼地睡着了。

他睡着了,辛躍卻沒睡着。

辛躍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想起一些不太願意回憶的事情。

他和吳少涵是同鄉,高中同校,吳少涵比他高兩級。

辛躍從小“與衆不同”,跟其他男生格格不入,長大了也沒太學會看人眼色,時常大腦短路,情商忽高忽低,所以他整個少年時代一直是衆人口中的“奇葩”。

他上高中時,被人欺負,吳少涵曾經伸出援手,從那時起,他便一眼動了心,不可自拔。

他為吳少涵拼命學習,考上這所全國名校,喜氣洋洋地來學校報道,跑去拜見師兄,結果吳少涵看了他一會兒,表示記不得他是誰,而且也沒有帶着他一起玩耍的打算。

辛躍傷心了一天,就又繼續在他卑微的暗戀裏自得其樂了。

辛躍上了大學,在為人處世這方面有些進步,但他不招惹別人,別人還是可以看不慣他。偏偏他原先宿舍裏有個恐同富二代小霸王,對這個看着就很好揉搓的小gay橫挑鼻子豎挑眼,當面諷背地嘲,拉幫結夥排擠他。

辛躍的日子很不好過,但他什麽都不說,一一忍了。

直到有一次辛躍在衛生間打飛機,情不自禁時叫了吳少涵的名字,小霸王不但聽見了,還手疾眼快用手機錄了一段音頻。

小霸王用這段錄音威脅辛躍給他口,他倒不是看上了辛躍,就是單純覺得羞辱這個“小娘炮”很好玩兒。

辛躍這次沒忍住,一拳把毫無防備的賤人給打了。

他那小粉拳根本沒打出問題,倒是給自己惹了大麻煩,挨打就不說了,小霸王把他暗戀吳少涵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聯合宿舍裏其他人把他東西全扔了出來。

那時候辛躍在樓道裏一邊哭一邊收拾他那些七零八碎的小東西,何田是個小正人君子,給他套超人裝備,分分鐘拯救世界,他最看不慣恃強淩弱,當即二話不說過去幫忙,幫忙挨打幫忙還手幫忙收拾東西,還頂着宿舍兄弟的白眼,把辛躍領回宿舍,讓他住了那個空着的床位。

兩個人的革命友情就是這樣建立的。

後來何田又多方想辦法,讓欺負辛躍的人受到了懲罰,這件事算是暫告一個段落,不過他們倆和那些人的梁子也是結下了。

其實最讓辛躍難過的不是別人怎麽欺負他,而是吳少涵的态度。

吳少涵是學生會主席,T大數得着的風流人物,他覺得這件事莫名牽涉到他,就好比自己意氣風發走在路上,被當頭潑了一盆髒水。

吳少涵托人給辛躍帶話,就說了五個字:別再騷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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