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尖叫聲打斷了尚瀾的話,好些學生都往一個方向跑。
楊心拉住一個跑過的女生問:“白樞,怎麽回事?”
“有……有人跳樓了。”女生也是高二A班的,此時已經吓得面色蒼白,手腳一齊發抖,“好、好像是高三A班的程楚希學長。”
“你說什麽?”楊心失聲,差點哭了。“怎麽可能是程學長?不可能!”
“我、我沒敢看。”女生也快哭了,“地上都是血……”
跳樓自殺?何音一心兩用,心念一轉就把楊心跟女生往尚瀾身邊推。“尚小姐,我去那邊看看,她們倆吓壞了,麻煩你安慰安慰,守着他們,我很快回來。”
“阿音!”楊心不放心。
何音頭也不回:“我去看看,你們倆別去,會做噩夢的。尚小姐,拜托你了!”
在她回來之前千萬別離開。
事發地點在第三教師樓,跟校門口有一段距離,何音趕到的時候,外邊已經圍了不少學生。學校的保安拉起警戒線,勸說學生回教室去,等待警察過來處理。
遠遠地,只看到地上有一灘血跡,和一具被白布遮蓋的屍體。
何音的目光落在屍體上,不由得眯了一下。
來得遲了些,死者的魂魄已經不在附近了,何音無法斷定魂魄是按照常規自動偏向地府了,還是變成鬼離開了。似乎有微弱的黑氣在屍體上聚集,但還太微弱了,她不确定是真的有怨氣,還是太陽太大了,她眼花。
“走了,都回去!”保安驅趕着學生們,“有什麽好看的?都回去!”
學生們議論紛紛着,忽然一個中年人從教研樓上沖下來,直撲向地上的屍體。
“不!程老師!”保安趕緊攔住他,“現場要等警察過來看看,你不能進去!萬一有點什麽事,學校說不清的!”
“不、不!”中年人哭吼着,“怎麽會是楚希?不可能!他馬上就要拿到麻省理工的錄取通知書了,怎麽會自殺?不可能!讓我看看,我一定要看看!放開我!楚希是我的命啊!”
哭聲凄厲至極,更何況這是個中年男人的哭聲。保安明顯了解內情,臉上露出不忍心的神色,下意識地要松手。
“老師。”忽然間,清泠泠的聲音響起。
周圍的人一下子朝何音望去,何音懷裏抱着黑貓,白襯衫格子裙給她穿着,像女巫服似的,有些瘆人。
“你的悲傷相信很多人都能理解,但是,我勸你不要破壞現場。萬一這位學長留下些痕跡,卻不小心被你破壞了,導致該受懲罰的人逍遙法外,怎麽辦?”
程老師登時一愣:“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何音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讓周圍的人都聽了個清楚。“現在早讀之前,校園裏最熱鬧的時候,很簡單就能想到,在學校自殺會引起學生恐慌吧?我聽說這位學長是個非常善良優秀的人,總覺得他不是故意吓我們的。”
不是故意吓人的,那是因為什麽?
何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話頭就留着了,沒有将話說滿。
程老師擦掉眼中的淚,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哪個班的?”
何音淡淡地說:“我是高二f班的何音。”
程老師的神色一動:“原來你就是何音?那你有沒有看出什麽異常?”
哦?還知道她的名號?何音沒有回答,只說:“警察應該快來了。”
剛說完,警笛響起,警察就到了。
幾個警察從車上下來,其中一個路過時,瞥了何音一眼,目光中,若有所思之色一閃而過。
這位警察小哥……何音暗自記下,轉身回了自己的教室。
楊心和那女生正等在f班門口,尚瀾也靠在欄杆上不停地用手機打字。
一見何音回來,楊心便圍了上去:“阿音,怎麽樣?”
“是你說的那位程學長。”
楊心和女生一呆,眼淚嘩啦就掉了下來:“怎、怎麽會?程學長那麽溫柔的人……”
溫柔不一定幸運啊。何音嘆了口氣,摸了一把楊心的頭:“別難過,人有勇氣選擇死亡,一定是因為活着比死更痛苦,死亡才能給他平靜和快樂。結果已經形成,他已經做了選擇,我們只能在難過之餘,尊重他的選擇。”
以及,想想他為什麽做這個選擇。
為什麽,他會選擇早課之前這個人最多的時候,在教師樓那裏跳樓呢?
何音沒将這個問題說出來,一擡頭,便看到楊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麽了?”何音問。“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阿音,你……”
“很冷漠無情嗎?”何音問。
“不。”反而是楊心身邊的女生搖頭,“你好理智,好成熟啊。”
“對啊。”楊心也說,“還有上次邱家的事,阿音,跟你比起來,我怎麽覺得自己像個小屁孩一樣?”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們有父母保護疼愛,這個年紀,本來就該像個孩子,要那麽成熟幹什麽?”何音握握楊心的手,溫柔地安穩着。“別難過了,回去上課吧。”
“嗯……”楊心應了一句,垂着頭。
何音看她還蔫蔫的,便從帆布包裏取出個東西放在她手心:“好了,不難過,給你個好玩的東西。”
楊心登時眼睛一亮:“哇~阿音,你從哪弄來的?”
竟然是個草編的蚱蜢,這不是古裝偶像劇裏面才有的劇情嗎?
“我家院子後邊長了棵棕樹,我看葉子綠油油的,就割了來玩。”
楊心歡喜地翻來覆去地看:“阿音,真的是你編的啊?你怎麽這麽厲害!”
“練練手而已。”何音沒打算告訴她,她想找些東西追蹤鬼怪和氣息,剛好學了點法術,就想用草編蚱蜢充當個殼子。她揉揉楊心的發,轉頭對旁邊的女生說:“今天沒準備夠,明天給你補一個,回去上課吧。”
女生驚喜得不敢相信:“我、我也有?”
“嗯。”何音點頭。
女生大喜過望,美滋滋地看着楊心手裏的草編蚱蜢,回去上課了。
程楚希自殺給她們帶來的陰影,終于消退了。
何音目送她們離開,走到尚瀾身邊說:“小孩子很容易滿足,也很容易相信別人的話,對不對?”
“對。但你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你也是個未成年。”尚瀾低頭打着字,一篇稿子已經在她腦子裏形成,馬上她就要發出來。
何音沒有阻止她,只看她頭上慢慢地冒出一些金色的氣息,将晦暗的病氣吞了一點。
原來她以筆和文字作為武器,也在行善積德,所以病氣始終不會要她的命嗎?
這是好事,但她的丈夫……還有這篇稿子……
何音心中擔憂,卻沒有明說,趁着尚瀾沒工夫理她,将一個折成三角形的符咒丢進她的包裏。
“尚小姐,謝謝你照顧她們,你還有事吧?”何音體貼地說,“你有事就回去吧。”
“嗯,你也別難過。”尚瀾安慰了一句,拎着包走了。
何音在走廊站了一會兒,确定能感覺到那符咒的力量,才回到座位。
黑貓已經趴在她桌面了,頭也不擡地問:“看開了?”
“嗯,看開了。”
何音翻出平板和筆記本,準備做上課的筆記:“并不是每個同學都會嘲笑我,看不起我,以前是我太封閉自己了。我想要朋友,自己也得表現出善意。再說了,這些都還是孩子,我跟她們計較什麽。”
阿臻提醒:“你也還是個孩子。”
“抱歉,我不一樣。”何音下巴微揚,驕傲地宣布:“我是自己的戶主,我靠自己的收入作為主要經濟來源,法律上承認我是個具有完全民事能力的公民。我去警局做筆錄,不需要監護人在場,因為我就是自己的監護人。”
阿臻失笑,正要笑她,上課鈴聲響起。這節課挺重要的,何音趕緊拿了電容筆開始做筆記,等下課鈴響了,她才發現,她的前桌空着。
那個花樣美男呢?
那男生叫什麽來着?噢,許承鈞。
何音在育華高中上了快兩個月的課,從來沒見他缺課過,他出什麽事了?
課間的時候,何音特意聽了幾聲班上的議論。
“許承鈞怎麽翹課了?”
“不知道,剛剛問他,他說心情不好。”
“切~什麽心情不好?肯定又認識哪個漂亮姐姐,被拐走了。”
看來沒什麽問題。
何音放心下來,心裏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尚瀾。
不知道她的病情怎麽樣,不是說霍家的新聞是她接受治療之前寫的最後一個稿子嗎?現在又要去捅馬蜂窩?勇氣可嘉,行為值得表揚,就是不知道給她的符咒能擋多少災。還有。她頭上的病氣不重,但別耽誤治療才行。耽誤了治療,神仙也救不了她。
想着想着,何音不覺又啞然失笑。
“怎麽了?”中午教室沒人,阿臻借着黑貓的爪子,檢查着她的課程筆記,“傻了?”
“沒,就是覺得我變得婆婆媽媽的,對什麽事都牽腸挂肚,覺得自己對世人都有責任。”何音忍不住跟他吐槽。“阿臻,都說乾天為父,坤地為母,我是不是太母性泛濫了?”
“世事和能力都會改變人,乾天剛銳,坤地慈悲,你繼承了坤卦的力量,自然會受坤卦的影響,逐漸悲天憫人。這不是壞事。”阿臻先解釋了一遍,才問:“你又擔心誰了?”
“那個記者尚瀾呗。”何音玩着手機嘆氣,“她今天看到秦霆琛送何瑩瑩來上學,兩人光明正大地在校園裏談戀愛,氣壞了。我估計她要寫稿讨伐秦家,擔心秦家找她麻煩。”
“哦?”阿臻檢查玩了筆記,鎖了屏幕。“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勸阻?”
“怎麽勸啊?那是她的事業、理想、和正義感,我總不能說,你別惹秦家,像其他媒體似的誇秦家就完事了。良心不良心的,有自己的安全重要嗎?”
何音擰眉:“這話我說不出口,光是想想我就會怪自己沒用。我才說完自己是坤卦的化身,要像警察一樣主持正義,祛除黑暗,留下光明,轉頭就跟人說,你別搞正義啦,秦家搞死你啊——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所以,她不阻止尚瀾去追逐理想,她只能在尚瀾的包裏放一張用她的血畫的保護符。
“希望有用,希望她別把事情搞得太……”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何音就愣住了。
黑貓往她手機上一瞥。
還真是說什麽來什麽,尚瀾離開育華高中還沒到一個小時,又發了條長微博。
标題叫《跟未成年在校園裏談戀愛,秦大少,你的道德呢?你的社會責任感呢?》
她在長微博裏寫了秦霆琛每天送何瑩瑩上學的事,并且再一次強調:“社會有保護未成年的責任,我們不反對真愛,愛情是自然發生的,誰也阻止不了的,我自己也是高中時跟對象暗戀。但愛情發乎自然,道德卻應該存在每個成年人的心裏,有些事就不該做。因為未成年人還分不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好朋友的感情,什麽是單純的依賴。”
“秦霆琛在校園裏跟未成年談戀愛的行為,非常惡劣,校方不加以阻止就算了,秦家竟然也大肆宣傳,某些媒體還為了讨好秦家,說這是‘豪門甜寵’。豪門是真的,甜寵未必,這簡直就是做個最壞的榜樣。”
“愛情是正當的,自由的,它可以存在你心裏。但成年人決不能跟未成年人保持戀愛關系,社會也不該支持成年人跟未成年人的戀愛,頂着婚約的名號也不行。因為這種不對等的戀愛關系一旦被合理化,就會有人打着戀愛的名號,把性侵和猥亵,說成戀愛時正常的男女交往。以後一旦未成年人遭到侵犯,對方說來說一句‘我們是未婚夫妻’,難道就合理了、能逃過輿論和法律的追責嗎?”
“某位大少,如果你真的愛自己的未婚妻,請耐心地隐藏你的愛,等她長大,等她三觀成熟,明白什麽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愛情,更應該平等!”
尚瀾在媒體界本就有正直敢說的名聲,粉絲很多,這次矛頭直指秦家,悍然無懼。文章一發出來,登時引起軒然大波。
無數的網友參與讨論,種種問題争論不休,但有一點是所有網友一致達成共識的。那就是,成年人跟未成年之間,決不能存在戀愛關系,否則,就是給侵犯未成年人一個借口。
“今天豪門闊少能跟17歲的未婚妻在高中校園裏談戀愛,明天是不是就能養父跟養女之間玩養成系?那以後遇到未成年受侵犯的案子,是不是都可以說,我們是戀愛關系,我們只是在做情侶之間的事?”
“未成年就是沒有完全民事能力的人,怎麽分辨她說的願意是不是被誘騙?未成年報案時,做筆錄都需要監護人在場!”
“之前一直有自媒體營銷號誇秦霆琛跟何瑩瑩,底下還一片叫着好甜的轉評,我都懷疑自己的三觀。29歲男性跟17歲少女,還甜寵?這兩人之前權力地位完全不對等,戀愛應該自由而平等,在不平等的關系裏,還不是地位高的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輿論迅速發酵,甚至還有人在放學的時候去采訪何瑩瑩:“何同學,你在戀愛裏有自主權嗎?你們是平等的嗎?”
何瑩瑩乍然被人一問,也愣住了:“啊?我……我……”
她被記者吓得後退了幾步,一隊車在她身後停下,黑色西裝的保镖圍上來,一下子将人都擋住了。秦霆琛将車門打開,把何瑩瑩拉了進去。
“哎……”記者還想追上去,車子卻開走了。
秦家大宅裏,秦沛憤怒地一甩手,将平板摔了出去。
“砰!”平板在地板上砸了個粉碎。
“老先生……”助理吓得臉都白了。“我們馬上讓網站删帖,同時去教訓那個記者!”
話才說完,遠在城市那一頭,藏在尚瀾包裏的符咒悄然化作青煙,飄散無蹤。
秦家大宅裏,秦沛冷冷地哼了一聲:“蠢貨!秦家是什麽身份?是記者敢亂寫的嗎?對方分明是借題發揮,想破壞霆琛跟瑩瑩的婚事!——給我接何泰華!”
助理馬上給何泰華打了電話,事情鬧得太大,連秦霆琛都親自送何瑩瑩回家,叮囑最近別讓何瑩瑩出門,何泰華還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
一接電話,他連身帶心加上聲音,全都在發抖:“秦……秦老爺子……”
秦沛的聲音冷冷沉沉:“何先生,你生的好女兒啊,連秦家的新聞都敢随便編排!”
何泰華叫苦不疊,連聲喊冤:“秦老爺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何音雖然是我們何家的骨肉,她不是在何家長大的,她沒有受過教養啊,她就不認我這個當爹的。老爺子,我要是能管得住她,還會把她攆出去嗎?”
“哼,不要跟我玩心思,你打的什麽主意,我不知道?”秦沛先出了口氣,吓了何泰華一回,才慢悠悠地說:“這麽說來,你跟這個女兒,是沒有感情了?”
何泰華也是商場上混的人,哪能不知道這話的意思:“沒有感情,一天都沒當過父女,那小畜生回來就跟讨債似的,整天跟我鬥雞眼。再說了,就算有感情,我們教不了,總得請人教不是嗎?”
很好。秦沛滿意地笑了:“那我醜話說在前頭,你這女兒太不懂事了,我可要替親家公好好地教教她,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辛苦您了。”何泰華連聲說,“要是能教好這個小畜生,咱們何家的祖宗都感謝您。”
秦沛笑了一聲,把電話挂了。
不用他親口吩咐,手下自然知道該怎麽做,車子直接出門去了。
雕花鐵藝大門一關上,保安就用私人號碼發消息。
[箴少,剛剛老爺子的助理開車出去了,看樣子,表情不大好。]
好了,成了!秦箴坐在房間裏,捏着拳頭無聲地喊了聲耶。
他辛辛苦苦蟄伏一段時間,所有的精力都在調查何音搬到鬼街以後的所作所為。終于,他确定了,何音真的會玄學!
他一直想着何音什麽時候對何瑩瑩下手,等着她惹怒老爺子,日夜祈禱老爺子或者秦霆琛對何音下手。
現在,時機終于到了!
英雄救美,一定是每個女人都無法抗拒的吧?
車子從秦家開出時,何音剛騎着電車回到壽康巷11號。她正要開進去,忽然聽到個聲音叫道:
“何音同學。”
何音一抓剎車,雙腳放下穩住車身,回頭一看。旁邊停了輛黑色的車,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那張臉……是白天那個警察。
“你好,我是省廳刑偵總隊1支隊的刑警,叫汪洋。”男人亮出證件。“有些情況想向你了解一下。”
何音頗為意外,将車支好,摘了安全帽下來,問:“小哥,我犯了什麽法?”
“不不,你沒事,我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情況。”汪洋問,“今天程楚希的死,你發現了什麽異常嗎?”
何音的眼睛不覺眯了一下,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用問嗎?露餡了。”黑貓跳到電動車尾箱上,嗎?是省廳刑偵總隊的。”
何音不大清楚警察體系裏面的總隊、支隊是什麽意思,但眼前的男人忽然看到貓說話,也只是吃了一驚,沒有被吓到,足以見得他不是一般人。
“你果然有些不一樣。”汪洋說,“霍家的案子辦得太順利了,要不是聽小宋說起,我都不知道,還有你這麽一位暗藏的大神在。小宋那混小子,光顧着幫受害人申冤,竟然聽看出你話裏的破綻。別說學校做社會調查怎麽可能去殡儀館,殡儀館又怎麽可能給一個學生看冰櫃裏的遺體。就算是給看,冰櫃也只能保存遺體一年,沒有經過防腐處理,放在裏面三年,遺體早就成白骨了,你怎麽可能看到遺體就認出那是霍雯雯?”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何音同學,你會玄學?通靈?”
何音想承認的,但她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不好!”
如果這位警察看得出,那其他人呢?如果有人了解案情,會不會也察覺出破曉?
“汪警官。”何音急聲說,“我沒有發現程學長有什麽異常,我去的時機不對。怨氣還沒有形成,他的魂魄也不見了,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變成厲鬼了。但是,我一定會幫你們調查的,全力配合,只求你幫我個忙。”
阿臻也瞬間想到了一點,身上的黑霧瞬間暴漲。
他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