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濃重的黑霧瞬間從黑貓身上暴漲出來,瞬間遮住了路燈的光。四周漆黑一片,汪洋不覺後退一步,渾身都繃緊了。
這是什麽?
“阿臻!”何音伸手,準确地在虛空中抓住了那只透明的手,“你別激動,冷靜冷靜。”
冷靜?事情僅僅在他頭上,他可以冷靜,但秦家憑什麽毀了他之後,又對她下手?
阿臻的手一掙——沒能掙開,她太瘦了,怕摔着她。
“我知道你這是關心我,但是,阿臻,你看看我。”何音用力拉了一下他的手,語氣加重。“你看我一下——遇到事情,我不可能躲在你後邊,什麽事都等着你解決。我也不想做這樣的人,你想想我是誰。”
阿臻低頭看着眼前的少女,搬出來近兩個月,她心情舒緩,原本瘦弱蒼白、短發如營養不良的少女,現在已經長發披肩,膚色白皙,五官清麗。
她是坤卦的化身,不是某些只能坐在男人背後,一舉一動都需要別人拿主意的女人。
何音目光沉靜,沒有絲毫的慌亂:“阿臻,我們是搬到壽康巷才認識的,這段時間以來,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現在,我想試試你教的東西,給我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無形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打量着她,裏面飽含着擔心和護犢之意。但最後,那目光只化作無奈。
“行。”
何音不覺笑了,松開了手,目光重新落在汪洋身上。
汪洋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只知道黑貓身上騰起黑霧。黑霧瞬間暴漲,原因似乎是因為有人要對何音下手,在何音的安撫下,黑霧又逐漸安靜了下來。
何音在跟黑霧裏的人對話,但對方說什麽,他完全聽不見。
“汪警官,不用看了,你看不見他的。”何音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能力,“你不是奇怪我怎麽知道白骨化的遺體是霍雯雯的嗎?很簡單,我看得到鬼,我身上還有種特殊能力,能吸引帶怨氣的鬼,向我求助。”
“霍雯雯死後沒有去投胎,化作了游魂。汪子珊母親屍骨火化當天,我去了殡儀館,霍雯雯的游魂來找我了。我看到了那張臉,要确認她的身份又有什麽難的?”
難怪,這就說得通了。汪洋點頭:“所以,程楚希呢?”
“程學長,我還什麽都沒看見。”
汪洋挑眉:還?
“如果那個學生是被害死的,或者死得不甘願,鬼魂會産生怨氣,她能看到怨氣。”黑霧消失,黑貓重新蹲坐着,發出低沉磁性的男聲:“但怨氣的産生需要時間。當時程楚希剛去世,魂魄不在周圍,就算有怨氣,也太稀薄。至少等24小時之後,死亡地點附近才會凝結怨氣。”
汪洋不由得看着他。
所以,貓是只普通的黑貓,說話的其實是寄身在它身體裏的黑霧。
何音既不承認也不解釋,只當沒有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哪,問道:“汪警官,咱們做個交換吧,我全力幫你調查程學長的死亡。你幫我個忙,可以嗎?”
汪洋沒有一口應下:“先把話說清楚。”
他是警察,不可能什麽忙都幫。
“放心。”何音輕笑,“這個忙合理合法,還是你的本職工作。”
三分鐘後,何音在門口目送他離開,然後回身伸手:“接下來就……”
她試圖搭阿臻的肩,但這動作實在有點考驗她的身高,她才157,阿臻雖然只看得到一個幾近透明的模糊影子,但他至少185。搭肩膀是不可能了,何音勉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總之,交給你了!”
又二十分鐘,一隊奔馳開進了壽康巷。
黑色奔馳直接沖進11號的院子裏,六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從車上下來。
“你們幹什麽?”何音從院子裏走出來,手裏抓着水管,顯然在給花澆水。她緊張地問:“你們是什麽人?闖進我家幹嘛?”
“你家?”黑色西裝上下打量她一眼,對了手機上的照片:“育華高中,何音?”
何音遲疑地點頭:“對,是我,你們……”
“雲霄投資,秦家的。”為首的将黑色西裝壯漢一揮手,“我們董事長有請,走吧。”
話音才落,兩個高大的保镖就走上去抓住何音的胳膊,帶着她往車上走。
“喂!等等!”何音叫道,“你們幹什麽?放開我!你們又不是警察,憑什麽帶走人!放開!”
保镖們嘲諷地大笑起來,将她塞進一輛車的後座,直接就開走了。
“喵!”黑貓從客廳裏追出來,一路沖出院門,沿着街道奔跑。“喵嗚!喵嗚!”
街角裏,黑霧似的人影靜靜地看着,直到車子開出了壽康巷,才開口:“都拍下來了?”
秦十三抓着手機,感覺着身邊傳來的冰冷氣息,渾身都打哆嗦。“拍、拍下來了。”
“按照計劃做。”黑影吩咐了一句,瞬間化作黑霧飄散而去。
秦十三不由得抹了一把汗,将視頻保存好,按照黑霧說的,把視頻發到幾個視頻網站上,還打了“雲霄投資”、“秦家”兩個關鍵字。
雲霄投資集團跟秦家專門有人負責公關應對的,檢測到關鍵字,公關團隊直接就出錢公關,把視頻删掉了。
可有些事,堵不如疏,原本沒人看到的,一删帖就等于心虛。很快就有人趁着視頻還沒删幹淨,将視頻扒了下來,繼續上傳,還帶上了文字。
【看看能堅持多久,牛批了,舊社會軍閥作風?豪門秦家綁架未成年少女】
點開視頻,只見三輛黑色的車沖進院子,對照了一下手機,将穿着校服的女生抓起,不管掙紮,直接塞進車裏就走。
聲音裏,隐約能聽到幾個關鍵字。
“雲霄投資秦家……”
“卧槽,又是秦家!”
“秦家牛批啦!先是大少跟未成年少女訂婚,在校園裏談戀愛,打着甜寵的旗號幹着欺騙未成年少女的事。回頭又直接綁架未成年少女,厲害厲害,[給跪]”
“這女的還穿校服,模樣好稚嫩,肯定是個學生。啧啧……秦家果然有個專門針對未成年少女下手的惡棍吧?”
“也太無法無天了吧!是豪門就能綁架人?警察沒正事都不敢亂抓人!”
……
輿論在飛速發酵,車隊也在急速往前開,雕花的鐵藝大門緩緩打開,又開進好一段距離。寬闊的道路兩旁是長青的灌木與高大的樹木,道路之後,是一棟白色的歐式建築。逐漸靠近歐式建築,便是修剪整齊的花園,以薔薇、爬藤月季等藤蔓花卉為主。
車子在大宅門口停下,由兩個黑衣保镖“陪着”何音走了進去。經過寬敞得能開舞會的大廳,走上長長的人字型樓梯,在二樓的一間房面前,保镖恭敬地敲了敲門,等裏面響起回應,才将門從兩旁推開,走進去鞠躬道:“董事長,何小姐帶來了。”
屋子裏錯落有致地擺着木質家具,顏色深沉古雅,應該是傳說中的紫檀。一屋子的紫檀家具中間,坐了個穿着白色太極服的白發老人,鼻梁上戴着副圓框眼鏡,正在慢條斯理地自己跟自己下圍棋。
聽到聲音,他擡起頭來,瞥了少女一眼——像檢查一份文件的簽名。總之,何音百分百确定,他眼裏就沒有她這個人。
“何音小姐是嗎?”秦沛淡淡地說,将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出,說:“這是你跟秦箴的訂婚協議,你簽了以後,總該心滿意足了吧?”
“哈?”何音睜大了眼,“老先生,我猜猜看,你不會以為,尚瀾那篇文章是我讓寫的,也是我針對秦家,目的是拆散秦霆琛跟何瑩瑩吧?”
她說着忍不住笑出來:“為什麽?難道覺得,我嫉妒何瑩瑩嗎?”
秦沛依舊自己下着棋:“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小小年紀能用自嘲的方式解圍,也不失為一種應變的方法。”
她才懶得自嘲,她只覺得可笑。何音忍着笑,繼續問:“那我很好奇了,你心裏一邊罵着我心狠手辣、嫉妒他人、面目可憎,一邊為了穩住我,要把自己的孫子拿出來安慰我。老頭,在你心裏,到底是你這孫子不值錢,還是我太值錢?”
秦沛下棋的手一頓,擡起頭來,目光深深。
旁邊的保镖被那目光一看,雙腿登時打抖,連額頭上的冷汗都掉下來了。
何音還面帶微笑,甚至自己走到紫檀木圈椅上坐下,拿起紫砂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她聞着茶香,嘴角的笑意絲毫不減:“秦家的少爺嘛,怎麽會不值錢呢?我猜,是因為我太值錢。”
秦沛眼中驟然出現一陣冷怒,快五十年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麽放肆了!
他正要開口,忽然書房的門被人砰的一聲撞開了。
“爺爺!”秦箴沖進來,直撲向椅子上的何音,口中叫道:“我不管你怎麽想的,總之,我不許你傷害她……”
後邊一個字說得極輕,充滿了錯愕。
因為他伸出去抓何音的手,被什麽東西抓住了。
虛空裏的,看不見的,冷冰冰的,硬得不像人類的……手?或者,爪子?
秦箴保持着伸手的姿勢,臉上驚恐和錯愕交織,表情滑稽極了。而坐在那邊的秦沛,則瞬間站了起來,一盯着何音的目光驟然銳利。
“看,我很值錢,對不對?”何音微微一笑,不說話了,只是拿着茶杯放細細地聞着。
書房裏一時沒人敢說話,起初寂靜如死,漸漸地,響起了粗重的呼吸聲。
秦箴想把手抽開,他試了一次,又試了一次,可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氣,他的手都被抓得紋絲不動!
冷汗逐漸從他背脊上冒出,然後爬上他的額頭。他的臉色漸漸由青轉白,先是看着何音,見何音只是悠悠哉哉地喝茶,又轉頭看向秦沛,無聲地哀求着:
爺爺,救我!
不成器的東西!秦沛暗自罵了一聲,為了秦家的面子,他只能開口:“何小姐,玩笑而已,大家相互開過了,依舊是朋友,沒必要鬧得這麽僵。”
何音笑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秦箴旁邊的地方,一瞬間,秦箴清楚地感覺到,抓在他手上的力量松開了。他吓得雙腿戰戰,想也不想地回到秦沛身邊,低聲叫道:“爺爺……”
秦沛輕哼一聲,罵道:“這麽莽莽撞撞的幹什麽?去,給何小姐道歉。”
這話的意思,是想把事情推在秦箴頭上?
別說秦箴一臉不願意,何音也不願意。
“秦老先生,我呢,不是你們豪門中長大的人,你們那套拐彎抹角說話的方式,我學不來。今天這個事,我明确告訴你吧,不是一個道歉就能完的。”
“哦?”秦沛不覺笑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何小姐,你大概不知道,這麽多年來,還沒有誰敢威脅秦家!”
“沒關系,世上從來不缺吃螃蟹的人,以前沒人,我就來做這第一人。”何音端着茶笑了,忽然換了話題:“秦老先生,你們雲霄投資的公關團隊,到底行不行啊?”
這話一出,秦沛還好,秦箴下意識地掏手機看微博,失聲叫出來:“爺爺,你抓人的視頻被傳到網上了,網友都在罵我們!”
混賬!給人送刀,秦家怎麽出了這麽個蠢貨!
秦沛忍着沒在人前罵自己的孫子,只淡淡一笑:“何小姐,幾個輿論壓力,對秦家來說,只不過是清風幾許,過了無痕。”
話才落下,棋盤邊的電話就響了。
何音看向跟自己隔了個茶幾的圈椅,将手上的茶遞了出去。
阿臻嘗了一口,評價:“今年的明前龍井。”
“好喝嗎?”何音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阿臻點點頭,聲音裏帶了笑意:“有市無價,你說呢?”
何音輕笑,那就是他很喜歡的意思。
書案那頭,別說秦箴已經吓呆了,就連接了電話的秦沛,也被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茶杯,懸空着飛到半人高的地方,像……一個透明的人在喝。可什麽東西才是透明的?
一個“鬼”字已經在秦沛心裏成形,饒是他見多識廣,親眼見到這種東西在面前,他手臂上也不禁炸毛。
“……老先生?”電話裏,沒等到回應的管家焦急地叫道,“老先生,不好了……”
秦沛這才回過神來,強行将自己的目光從那懸空的茶杯上撕走。“出了什麽事?”
話還沒說完,書房的門又被人砰的一下推開。穿着黑色西裝魚尾裙的女人大步走了進來。
身邊帶着個路嶼,正一拳一個解決追上來的保镖,保證沒一個保镖能沖進書房的。
“霍阿姨?”何音也不覺吃驚。
來的不是汪洋?
秦沛也沉下臉:“霍婷,你這是什麽意思?硬闖我秦家?”
“秦叔叔,我還想問你是什麽意思呢。”霍婷冷冷地問,一步走到何音面前擋着。“我家雯雯的事,你別告訴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為什麽将何音抓來、從哪知道何音有什麽能力?大家心知肚明,別給我裝蒜!既然你對雯雯的事一清二楚,就該知道,她是我霍婷的恩人,綁走何音等于宣布我霍婷無能,随便你秦沛欺負,就是當衆打我的臉!你都不顧我們兩家的交情了,還問我什麽意思?秦董事長,你當我還是三十年前那個小姑娘嗎?”
秦沛心裏不覺懊惱,這事怎麽讓她知道了?
秦家跟霍家确實有些交情,現在霍家就剩霍婷一個女的撐着,商場上要面子的都不好對她用下三濫手段,怕被人說欺負單身女子事小,被霍婷反過來做公關事大。
更何況現在,秦沛坐在雲霄投資董事長位置上,又是長輩。
秦沛既覺得霍婷做事沒分寸,又不好跟她起沖突,只能皺眉:“霍婷,你這丫頭活到這麽大歲數了,還不知道收斂脾氣,橫中直撞的。何音既然是泰華的女兒,我請她來家裏坐坐,有什麽問題?”
“呵,坐坐?”霍婷短促地笑了一聲,點點頭:“好,現在坐完了吧?我有事找她,要帶她走。”
說完便回頭,柔聲說:“何音,你別怕,站起來,我帶你平平安安地出去。”
何音還沒開口,便聽一聲喝止:“等等。”
秦沛便沉聲道:“霍婷,我說了她可以走了嗎?”
“哦?”霍婷也挑眉,“那我一定要帶她走呢?秦董,你要動手?你手下這些廢物,數量挺多,在我們小路手下,連一招都撐不過。”
“是嗎?”秦沛淡淡一笑,“那你可以試試。”
話音一落,急促的腳步聲便在門外響起,不知道多少保镖圍住了門口。
霍婷顏色一沉,便要下令讓路嶼動手。
“霍阿姨。”何音溫軟的手拉住她的,仰頭笑道:“他們人多,別讓路先生動手,沒必要……”
“何音!”霍婷使眼色,想讓她別說話。
可何音不但沒停,還拍了拍她的手:“……咱們可是生活在法制社會的,沒道理一個未成年少女被劫持,鬧得全網轟動,你都接到消息趕來了,警察會不知道吧?”
在場的人登時一愣——什麽?警察?
便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管家沖了進來:“老先生!”
他走向秦沛,想報告怎麽回事,何音已坐在椅子上笑了出來:“哎喲,多大事呢,又不是商業機密,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幹什麽?我來替你說吧。全網爆了個消息,說秦家綁架未成年少女,轄區派出所覺得這事處理不了,上交省廳刑偵總隊了吧?怎麽樣?秦董事長,你準備怎麽回複啊?是不是要跟刑偵隊的人也說,想從秦家帶走人,沒那麽容易?”
秦沛的臉色瞬間鐵青。
他不認為自己是綁架,而是請何音過來談話罷了,還好心地給出一份婚約。不過是手下的保镖做事粗暴了些,被有心人拍了視頻,引起誤會了而已。
如果僅僅是視頻傳到網上,全網删掉就行了,可偏偏,這視頻還沒删幹淨,先被捅到警察那邊了。這真是平民作風,哪個豪門出事,不是關起門來相互争鬥,找警察幹什麽?
“當然是因為找警察最有用啊。”何音笑眯眯地提醒着,“秦老先生,先別急着生氣,刑警叔叔們還等着你的回答呢。”
“老先生。”管家緊張地說,“門外來了兩輛防暴車,有至少20個警察。”
這是當他們要頑抗,不行就要上真家夥的架勢?
秦家為了自己的面子不肯放人,警方當然也要為了公信力、職責,哪怕僅僅是面子,勢必将案子搞清楚。否則在自己轄區內發生直接劫持少女事件,全網都知道了,以後全國人民得怎麽往他們臉上吐口水啊?
從省廳到轄區派出所,還不得一條線撸了,挨個查貪腐違紀問題。
秦沛很少跟警察打交道,因為豪門從來不讓警察處理問題。可法治社會,警察這身份在,只要何音還在秦家,那兩輛防暴車,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沖進來,把阻攔的人格殺勿論……哦,抓起來。
“叮鈴鈴……”書房裏還沒人繼續說話,電話又響了。這次是保安經理急聲催促:“老先生,你想好沒有啊?你再不開口,我可要放人進來了,我女兒要考公務員的,我可不想妨礙執法,落個案底!”
那一瞬間,不光是秦箴,連秦沛都清楚地感覺到,就算他們是頂級豪門,也不可能越過法律去。
就像邱家跟廖莉一樣,從前能橫行,是因為沒有人發現,受害的人也沒有舉報。現在……
“讓他們等等。”秦沛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就說,何音只是來家裏做客,一場誤會,這就走了。”
“哎。”何音笑眯眯地應下了,卻坐着沒動。“秦爺爺,你請我來做客,不給我這個窮酸平民,送點禮物,開開眼界嗎?”
秦沛額頭上的青筋都跳出來了,重重地說:“把今年剛買的明前龍井,還有一套茶具,全部打包裝好。阿箴,你親自送到門口去,跟那些刑警解釋清楚!”
“是。”管家趕緊行動,連帶着秦箴都必須收拾表情,免得露出破綻。
只有何音若有所思地皺了一下眉——他剛剛叫什麽?阿箴?
雖然知道這是在叫秦箴,但……
一念還沒想完,東西已經打包完畢,管家恨不得命人用八擡大轎把她擡出去。
何音只好勉為其難地站起來,與霍婷一同往外走。走到書房門口,她忽然又回頭,提醒道:“秦董,剛剛我說的話,你沒忘記吧?”
秦沛先是皺眉——什麽話?
“看來是忘了,那我重複一遍。今天這個事,我明确告訴你吧,不是一個道歉就能完的。”何音抛下一句話,留下兩聲輕笑,終于真的走了。
她一離開,書房裏邊傳來嘩啦一聲巨響。
秦沛直接将整個棋桌給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