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文武雙全
香雲道:“大人奶奶的孫子也是大人。”
醉醫仙起身走了幾步,氣不過,又往旁邊椅子一坐,“讓你們笑,給你們開幾副瀉藥,灌下去,看你們還笑。”
甯婍姮也知點到為止,“大人就不要與她們置氣,我素來少話,你來讓她們開心上一回也好。”
“小主這話倒是中聽。”他指了指香雲和香玲,“看在你們小主的份上,本大人就饒了你們這回。”
香雲和香玲仍是忍不住笑,甯婍姮讓她們出去給醉醫仙煮茶,兩人這才憋笑着出去。
暖閣內剩下醉醫仙與甯婍姮,醉醫仙看着甯婍姮,她因酒意而泛紅的雙頰,讓那胭脂都遜色半分。
也不知是哪裏來的沖動,他說了一句,“小主可得保護好自己,秦國後宮水深。”
他說完,自個愣住了,怎會說出這話。
別說是他愣住,甯婍姮也愣了一下,醉醫仙怎會與她說這個。
她打量了他一眼,見他呆愣,想必也是不知自個為何說這話。
好一會,醉醫仙才回過神,讪讪笑道:“臣的意思是,自古亂世後宮都不平靜,小主這不是才挨了鞭子沒多久。臣與小主也算是半個朋友,一時嘴閑,所以提醒一下。”
醉醫仙岔開尴尬,甯婍姮也不糾結于這話,只當他真是一時嘴快不過腦,“謝大人關心了。”
“如此客氣做甚。”醉醫仙說着,站起身,“臣還有酒局,就先告退了。”
“大人慢走。”
香玲端着熱茶進來,見醉醫仙離開,“大人你的茶。”
“放着,下回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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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玲蒙圈了,下回還能喝?
她問甯婍姮,“小主,醉醫仙大人這是怎麽了?”
“趕着去喝酒。”甯婍姮說着,坐起身,“備香湯,我有些乏了。”
“諾,小主。”
沐浴後,正要入內室。
守門小太監進來通報,如海公公在素悅軒外候着,說是皇上讓她去養心殿,轎子都等着了。
香雲和香玲倒是開心,連忙給甯婍姮更衣。
甯婍姮看着她們倆,這開心的好似她們受寵幸似得。
披上鬥篷,捂着暖爐,甯婍姮走了出去,如海公公見到她,笑盈盈問好。
有了第一次,甯婍姮這次倒是不擔心侍寝一事。
除了林琳琅,新進後妃沒有一個受寵,誰知百裏奚打甚主意。
轎子養心殿殿門前停下,甯婍姮下了轎子,如海道:“小主,皇上在西暖閣書房。”
言罷,示意甯婍姮自個入內。
甯婍姮往西暖閣書房走去,百裏奚一手拿着書卷,看的專注。
書房內清雅擺設,兩旁皆是書櫃,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屏風上亦是關于書畫。
甯婍姮出聲打破了這書房內的安靜,“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裏奚看了甯婍姮一眼,“起身吧。”
甯婍姮起身,卻不知該往何處。
百裏奚又道:“去那坐着,陪陪朕。”
甯婍姮這才在百裏奚左手邊的椅子坐下。
“你的學識可都是你大伯教你的?”
“大伯給臣妾請了先生教的。”
“嗯,這先生該賞,給朕教出了一個文武雙全的妃子。”
“皇上過獎了,臣妾武功不過是皮毛功夫。家裏練武,傳下來就都學一些。”
“嗯。”
甯婍姮見百裏奚似乎沒打算書卷離手,難不成他要在這頭看一夜書,與她搭話一夜?真是怪哉。
忽然,外頭如海的聲音傳來,“皇上,舒牧舒大人,丞相大人求見。”
甯婍姮聽到“丞相”兩字,身子一顫,公子來了。
怕百裏奚看出異樣,她低頭垂眸。想抑制自己澎湃的心情,卻做不到。
百裏奚放下書卷,黑眸迸出厲色,都這個時辰,還入宮求見,必定是有人沉不住氣,大作為了。
他緩緩道:“宣他們進來。”
“諾。”
即使萬般不願,甯婍姮還是站起身,“那臣妾先告退。”百裏奚怎麽可能給她聽去政事。
可讓她意外的是,百裏奚竟然道:“無妨,去屏風後呆着。”
甯婍姮差點以為自個耳朵出毛病了,她看着百裏奚,他也看着她,目光如炬,看不清心思。
她恭敬道:“臣妾這就去。”
語畢,她往屏風走去。
因能偷瞥公子一眼,情緒沸騰澎湃更為兇猛。可也無法抛開疑慮,百裏奚為何轉了性子讓她留下,難不成又在試探她?
若真如此,她切莫不可露出破綻。
屏風後又是一方幽雅天地,香爐冉冉,卧榻上鋪着明黃織錦軟墊,還有團花軟隐枕,旁邊小幾上擺着新鮮水果,一把玉執壺。
從屏風縫隙中可見那頭百裏奚,甯婍姮不敢看得太久,百裏奚也不知屬狗屬鼠,眼尖的很。
只見一紅一紫兩道身影入內,她心猛地“砰砰砰”,恍如隔世,又恍若置身夢中,心念之人,如今就在眼前。
紅衣男人,風流倜傥,美如冠玉,這是溫憐兒所鐘情之人。
紫衣男人,她日思夜想的他,俊美五官仍是那般晶瑩無暇,儒雅之美讓人如沐春風,言行舉止風度翩翩。
甯婍姮眼眶酸澀,身子微微發顫着,她見到他了。
一屏之隔,卻如隔兩世。
意識到百裏奚的視線若有若無掠過屏風,她忙收回視線,坐到卧榻上。
“你們深夜入宮,是皇室宗親那邊有動作了?”
“正如皇上所料,皇室宗親拉攏朝臣,堅持要魏地。”
聽到原慕白的聲音,甯婍姮集中了注意力,她不僅是他的小七,還是他的手下,她不敢忘記他給她的任務,對她的寄托。
“這幫老流氓,以為拿住一個德浩王,就能穩住朕。魏地不給,要麽好好在北唐安心養老,要麽就等着吃牢飯。”百裏奚言語不怒而寒。
舒牧道:“皇上,皇室宗親那來消息了。德浩王意在皇位,若皇上不給魏地,正給了他起兵好借口。各國如今虎視眈眈,一旦德浩王起兵內亂,周遭國家定會落井下石。”
“朕念在兄弟不多,給了他優待,他反倒想着反朕!”
原慕白道:“皇上當務之急,如何應對德浩王起兵。”
“北塘封地只有五千精兵,要麽他偷偷征兵,要麽這朝堂中有人支持他反朕。”
甯婍姮聽到這裏,看來皇室宗親與百裏奚之間定是要鬥個你死我活,聽百裏奚的語氣,皇室宗親若是參與謀反,只怕一個都活不成。那公子是支持皇室宗親?比起對付一個百裏奚,皇室宗親那幫蛀蟲還好對付些。再者,魏地乃是魏國舊地,對公子意義非凡。
舒牧道:“臣以為皇上所言甚是,皇室宗親選在這個關頭要魏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原慕白點點頭,“自停戰以來,皇上大力整頓秦國上下,唯剩皇室宗親未動。他們不願坐以待斃,只要先發制人。”
“丞相說的是個理,但那幫老流氓也沒有膽敢硬氣到與朕叫板,否則也不會在朕登基後,沉寂這麽多年。”
舒牧明白百裏奚的意思了,“皇上是認為有人撺掇皇室宗親?”
“嗯。”百裏奚淡淡應着。
原慕白眼底異色一閃而逝,百裏奚難對付又難纏,精心布下那麽大一盤局,他一句話便拆穿了。
舒牧道:“難道是他國細作?”
“是誰需要你們兩人去調查清楚,最好只是德浩王和瑞英太妃兩人主意。”
“皇上放心,臣與舒大人定會調查清楚。”
甯婍姮聽到原慕白他們離開,她連忙去望了一眼,直到那抹紫色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她收回目光,從屏風後出去,只見百裏奚神色冷厲,拿着書卷卻是心不在焉。
身居高位的孤戾,此刻在他身上盡顯。
她忽然就問自己,當上帝王就如此好?要面對如此多的陰謀詭計,如此多的爾虞我詐。甚至,無時無刻有人想要你的性命。
想殺他百裏奚的人太多了,包括她自己。
“這般盯着朕看,朕臉上可是沾了甚麽?”
百裏奚的話讓甯婍姮回過神,“臣妾失禮了。”
他問道:“都聽見了?”
“都聽見了。”
“可有看法?”
甯婍姮忙道:“朝廷政事,臣妾乃後妃,不可幹涉,也不該言論。”
“如此說,那是有看法了?不必把朕當皇上,只是夫妻間話家常。”
甯婍姮不知百裏奚又在算計些什麽,自古皇帝哪有不會把自個當皇帝。她若說得太過,也不合适,說得不痛不癢,适得其反。
“既然皇上要聽,那臣妾就說。臣妾不懂大道理,自幼生在市井,只知百姓最不願意戰亂紛争。如今秦國百姓安居樂業,對皇上感恩,臣妾所在南州的百姓們無一不歌頌皇上勤政愛民。民心所向,定是賢政也。不軌之心的人卻要擾亂這局面。臣妾相信,百姓們肯定第一個不答應。”
謙虛又把問題抛到百姓這,甯婍姮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回答,片面又不會太片面,懂又不會太懂。
百裏奚聽了,黑眸微阖,視線一直在甯婍姮身上駐留,忖度之色明顯。先提出忠言逆耳,再談及百姓,她如莊敬太後所說,又豈能是簡單女子,卻為可塑之才。
甯婍姮垂眸低眉,任由他盯着她。
片刻後,他才淡淡道:“你看得比許多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