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貓白貓
“臣妾惶恐，臣妾只是說出事實。臣妾以前與家中走南闖北，見到太多暴政下的百姓，水深火熱，百姓叫苦不堪。”
“可喜歡兵書？”
百裏奚忽然話鋒一轉，甯婍姮差點沒反應過來，“爹娘未離世前，看過一些。”
“聽你的話，應對兵書有興趣。那頭書架有不少兵書古籍，若有興趣，拿回去看。”
“謝皇上。”
“今夜你所聽得說得，不可洩露半句。”
百裏奚說着，眸色淩厲，等着甯婍姮保證。
果真留下她就是為了考驗她，甯婍姮語氣淡然的保證道：“臣妾明白。”
“坐吧。”
甯婍姮從書架上随意找了本兵書，坐下翻閱。
百裏奚也不與她說話了，只是時不時看她一眼。
直到她乏了，他又讓她先去後殿歇着。
見他沒有離開之意，甯婍姮只好先回後殿。
待她睡下沒多久，百裏奚來了，更衣後在她身旁躺下。
甯婍姮今兒個淺睡，稍有動靜，她便醒來。
感到錦被內龍涎香味萦繞開，她背對着他，她能感到他一直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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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睜眼，不知他會有何動作。
這時，只聽得他幽幽一句，“還未睡吧？”
甯婍姮眉頭皺着，他怎知？
她只好睜眼，轉身。
一轉身，眸光撞入他眸中，他的臉離她的臉如此之近，他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
“朕吵醒你了？”他眸中似帶着笑意。
“臣妾該死，未等皇上回來。”她說着，不着痕跡的避開他直視的視線，他的眼瞳像是漩渦，要将她卷入進去。
“朕說了，你乏了便歇着先，朕有那麽多事要處理，不必等朕。”
“謝皇上寬容。”
百裏奚看着眼前甯婍姮低眉垂眸，不與他視線相交，他眸中笑意更盎然。他喜歡如此近看她，總會發現她的不同面。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由得她躲閃的餘地。
甯婍姮的手被他緊握住，他掌心的溫度包覆她的手，她心頓了一下，随即做好準備。緩緩閉上眼，該來的總會來。
見她閉上眼，百裏奚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幾下，拉着她的手，放入錦被中，“困了吧，早些歇着。”
甯婍姮這下有些手足無措了，她睜開眼，百裏奚已經合上眼，她望着他側臉的冷峻線條，也不知是燭光原因，還是他本身情緒變化，柔和了些許。
也許天下有不少柳下惠，坐懷不亂。但她無法将百裏奚和柳下惠聯系到一起，溫香軟玉在懷，他還能心如之水。難不成，真有隐疾？也不對，若真有隐疾，又怎麽會寵幸林琳琅。
百裏奚對麗妃和林琳琅還有香貴妃都不一般，她們在他心中是否有一席之地？
公子還未給她下一步行動指示，公子所謂的殺了百裏奚，還得等到合适時機。否則她現在就可以殺了百裏奚，想着她的手動了一下，差點沒忍住伸出手。
可她才一動，百裏奚低沉的聲音，“可是冷了？要不要叫宮人再添一床錦被。”
甯婍姮頭皮一陣發麻，幸好她沒有動作，“臣妾只是想翻個身子。”
“嗯。”
百裏奚仍是閉目應答。
甯婍姮想抽回被他握着的手翻身，但他卻握的更緊，“別動，就讓朕這樣握着。”
甯婍姮心中甚是排斥，可如今身份，她也只好任由他。
翌日甯婍姮起身時，百裏奚已先起身去上朝，她手被他握的發酸。
活動了手一下，才坐起身。
香雲和香玲還有宮女入內伺候她洗漱更衣。
甯婍姮前腳回到素悅軒，林琳琅後腳就跟着來了。
“婍姮，我這可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說着，沖甯婍姮暧昧笑笑。
甯婍姮問道：“用早膳了？”
“這不是來你這蹭吃的來了。”林琳琅說着，往甯婍姮旁邊一坐。
香玲笑道：“那奴婢這就給兩位小主準備些好吃的去。”
用完早膳，甯婍姮本打算只在附近走走，可林琳琅偏要拉着她去禦花園逛。
巧的是今兒個這個點逛禦花園的人不少，那頭于師師和吳多蔓又不知為甚争得面紅耳赤，鴻貴妃坐在亭中，悠閑的品茶，時而回了一兩句。
淑妃竟然難得不去湊這個熱鬧，而是與呂八子和董芝一道慢悠悠走着。
蕙貴妃與劉貴人還有李貴妃一行人與淑妃打了招呼，一道往前走。
林琳琅嘀咕道：“逛個禦花園都碰見這幫祖宗。”
可遇見了，避免不了上前問安。
甯婍姮和林琳琅走過去，給淑妃和鴻貴妃她們問安。
淑妃見是甯婍姮，忙道：“甯寶林莫要客氣，快起身。”
蕙貴妃也道：“琳貴人也快起身。”
淑妃對甯婍姮态度更為熱絡了，“平日裏不見甯寶林出來走走，今兒個難得一見，往後可要多出來走走。”
甯婍姮回道：“臣妾不愛走動，所以甚少出來。”
一陣寒暄後，淑妃和蕙貴妃才領着一大幫子人走過去。
經過亭子，甯婍姮和林琳琅又給鴻貴妃問安，鴻貴妃壓根不拿正眼瞧她們兩個。
林琳琅這直脾氣差點要發作，甯婍姮拉住她，“謹言慎行。”
林琳琅只好作罷。
于師師見到甯婍姮，忽然轉了風向，“喲，這不是甯寶林。”
“見過于昭儀娘娘。”
“別，受不起。甯寶林如今可是皇上身邊大紅人了，本宮還得指望着甯寶林在皇上面前，說一兩句好話。”
甯婍姮冷漠的撇了于師師一眼，“于昭儀娘娘客氣了。”
林琳琅為甯婍姮打抱不平，甯婍姮也只是淡淡的招呼她走人。
于師師越看甯婍姮越不順眼，冷嘲道：“還真以為自己獨特，真當自個是晴宮的主子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甯婍姮頭一次聽說大秦後宮中還有晴宮。
原本悠閑的鴻貴妃一下子站起身，對于師師壓低聲音怒斥道：“什麽晴宮！你給本宮閉嘴，不想死就別多話！”
于師師一下子就安靜下來，連忙看向甯婍姮，不見甯婍姮回頭，應是沒聽見。
甯婍姮看向一旁林琳琅，問道：“她說的晴宮你可知道？”
林琳琅一臉莫名，“甚麽晴宮？後宮中不曾聽聞晴宮。”
甯婍姮看了香玲和香雲還有嬌兒一眼，她們三人都表示在宮中呆到現在，都不知有晴宮的存在。
公子也不知有晴宮存在，晴宮如此隐蔽，又是為何？解開晴宮秘密，是不是對計劃有利？甯婍姮心中一番斟酌起來。
忽然，叮鈴的聲音傳來，一黑一白，兩道圓團兒朝甯婍姮這沖過來。
“狐子，貍子，你們跑慢點，別沖撞了各宮娘娘。”緊随着其後的是幾名宮女太監。
黑白兩團一下子撞到了甯婍姮腿上，有力的沖擊，甯婍姮往後踉跄一步，香雲和香憐連忙扶住。
甯婍姮看了地上那黑白兩團，是西陸的野貓，一公一母，它們被養的身材肥大，脖子上系着紅緞帶，挂着大鈴铛，此刻正對着她龇牙咧嘴，很是兇狠，似是不滿她攔住它們去路。
她秀眉微蹙，秦國後宮為何有人養這未馴化好的野貓。西陸人都是把野貓馴化，才當做家養。這兩只野貓，顯然野性還在。
幾名宮女太監跑到甯婍姮和琳貴人跟前，兩名太監将貓兒抱起，然後跪下，“驚擾了兩位小主，罪該萬死。”
甯婍姮淡淡道：“看管好，沖撞了誰都不好。”
林琳琅本就一肚子火過來，當然不客氣，“你們連兩只貓都管不住，若是傷了人怎辦？哪宮養的貓兒，這般沒規矩。”
“是皇後娘娘宮。”宮女回答。
林琳琅剩下的話都被噎住，皇後養的貓兒，她還能說甚，只好擺手道：“行了，去吧。可別讓它們再竄出來了，好好看管着。”
“謝兩位小主。”
看着宮女太監離開，林琳琅道：“沒想到皇後娘娘如此溫和的人，養了兩只這麽悍的貓兒。”
“嗯。”甯婍姮應着。林琳琅是想法簡單，不覺皇後心思深，全都被皇後細心經營的溫和面具給騙了。
這時，香玲有些不滿道：“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沒看管好貓兒了，幾次跑出來吓着人。香貴妃娘娘之前就被這兩只貓兒給撲了，回去大病一場。連淑妃娘娘也是，被這兩只貓兒躲在暗處吓着，休養了幾日。最倒黴還是鴻貴妃娘娘，讓貓兒給抓了。”
“那還不看管好！”林琳琅也表達了不滿。
甯婍姮不語，看似巧合無意，貓兒這有野性的東西，旁人也說不好。但她知道西陸人，連老虎都能馴好殺人，要把貓兒馴得懂事，也不是什麽難事。
嬌兒道：“也不能怪皇後娘娘，有時這貓兒送李貴妃娘娘那，有時放蕙貴妃娘娘那養着。貓兒太聰明，只要一個不留神就給跑了。”
林琳琅是理解不了，“兩只貓，還要幾人養，真是麻煩。”
甯婍姮道：“許是閑來無事，也想宮中熱鬧些。”好一步棋，幾人輪流養着，怪不得出了事也找不到主。
天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甯婍姮和林琳琅只好打道回府。
解下鬥篷，甯婍姮到暖閣看書。
香雲去備果脯水果，香玲給甯婍姮煮了香蘭露，她讓香玲把茶杯置在小幾上，稍涼了再喝。
看了幾頁書，她坐直了身子，一手搭着隐枕，香玲給她拉了拉軟毛毯子蓋好腳和身子。
這便是後妃生活，日過一日在這深宮中打轉，重複着前一日過日子。有些人閑得慌了，便鬥；有些人想繼續往上爬，便鬥；有些人是細作，更要鬥。
她端起茶杯，熱氣撲鼻的酸澀味道讓她猛地幹嘔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