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京都夜下

重翻茶坊賬目,一疊下來也費了不少功夫,等着蕭楚愔從內堂行出時,外頭天色早已暗了。雖說茶坊夥計都已下工,可因着蕭楚愔還在茶坊裏閱賬,茶坊主事也不敢先一步離行,便只能在外頭候着。

連着等了許久,天都近了半夜,這才瞧見蕭楚愔走了出來。聽了房門開啓,瞧着蕭楚愔走了出來,唐掌櫃急忙迎了上去,笑着問道:“大小姐,您可算出來了。”

“咦?這天色已晚,唐掌櫃怎還在這?”

“大小姐這不是還沒離嘛,東家還沒走,我這哪有先走的理啊。”開頭蕭楚愔來時,也沒見這唐掌櫃如此拘泥,如今她獨處內堂閱賬,出來後倒是瞧着他越站越不對勁。當即順着瞥瞧了身後那谄笑的親侄,心中瞬明根意。

突然如此拘泥警謹,恐是剛才自個在內堂時,這位唐掌櫃的親侄在他耳旁說了什麽。越是這般,越是叫人曉得其中必然有鬼,當即一笑,蕭楚愔說道。

“唐掌櫃言重了,現在既已到了下工時辰,唐掌櫃即便是走,也是合情合理,哪有因着我久呆便不歸家的?若是照了這樣,往後我要是三天兩頭往茶坊跑,難不成每次唐掌櫃都要陪着我,直到夜深?”

“三天兩頭來此?”

蕭楚愔那話顯然叫唐掌櫃略吃一驚,不過他畢竟也是商場上混過多年的,就算實在沒才能,面上佯裝克忍的本事也有。那一刻的吃驚就是一瞬的事,很快的人便壓了面色,随後挂着常笑。

唐掌櫃那一瞬而閃的詫驚,蕭楚愔面上雖不在意,可心裏頭卻是審盯着跟前兩人,故而可沒錯過那面上驟閃一驚。微抿着唇,兩側唇角微着上勾,不等唐掌櫃開口,蕭楚愔說道。

“是啊,這接下來的三月恐得三天兩頭都得往這跑了,畢竟唐掌櫃是知的,三少爺現在就在茶坊上工。雖是懲處,不過我這心裏頭免不得幾分擔心,總得親來瞧瞧,心裏才穩當。”

三少爺竟然被罰着到茶坊上工,說實的一開始聽了這事,唐掌櫃這心裏頭是帶了幾分奇的,不過這茶坊乃是蕭家産業,大小姐讓三少爺上這兒,也沒什麽,故而唐掌櫃也就沒多上心。不過他那親侄卻比他多了一竅心肝,在得聞堂堂三少爺竟然上了茶坊,他這心裏頭多多少少就覺着有些奇怪,尤其是這會子蕭楚愔竟又将茶坊的賬目重新查了一下,他這心裏頭更是七上八下。

茶坊每一年上茶田處采選新茶,處辦茶田所需的一切錢銀以及事物,一直都是他在管看的,多年下來也沒人去留意這些,誰能知大小姐這一次竟順道查了。多多少少叫他有些不安,方才在外頭候等時,他便忍不住開口詢了自家叔叔,大小姐此行何意,是否覺着茶坊做得不妥,特地來看查。

既偷摸着占了利,心裏頭當然提吊着心。

這位親侄擔心的自當是本錢上的貪挪,而唐掌櫃呢?顯然是憂着大小姐覺了茶坊生意不如以往,特地上茶坊審查。心中甚是不安,話也忍不住詢了。誰知蕭楚愔這兒到沒在面上表露什麽,只是嘆道三少爺不争氣,屢屢奢揮,她也是沒了法子才想着讓他來茶坊當夥計,叫他瞧瞧銀子的不易。

至于順帶閱審賬目,純粹是因着家中賬目不慎叫四少爺翻了墨暈了染,她也未審,便順道翻翻茶坊內備下的賬目。

蕭楚愔之語,光從面上還真瞧不出什麽,自是一副因着胞弟不争氣操心操力的無奈模樣。這蕭家的幾位少爺有多混,京都上下恐怕心中皆清,故而一番悶嘆後唐掌櫃也沒在多說什麽,只是笑着,順帶寬撫莫要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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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悶嘆之後,順着瞧了如今天色,蕭楚愔便也不久呆,而是沖着唐掌櫃點了頭示意快些下工,這才帶着螢草離了茶坊。

如今夜已深,唐掌櫃雖想着護送大小姐回蕭府,卻叫蕭楚愔謝絕。致謝略點,而後才攜了螢草行離。

已入夜,縱是白日如何繁華的街市,如今夜下也是蕭條無人,暗漆的街道上除了偶時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便只有她二人碎行的腳步。手中提着燈,随行在蕭楚愔身邊,因着如今這夜深了,蕭楚愔和螢草的腳步免不得快了些。

匆匆趕行,盼着快些入府,只是這急匆前行時,隐間蕭楚愔聽到巷路前方似有異響。金屬碰擊的聲音,宛似兵器相碰,因着從未聞過,故而在聽見異響時蕭楚愔的心是迷的。

夜下京都,天子腳下,深夜異響,着實叫人瘆疑。

便是眉心緊蹙,随後擡起手示意螢草莫要續行,就在兩人頓下警着前方那瘆怪的異響,下一刻蕭楚愔看到遠處街巷中騰飛出數道黑影。黑影如魅從黑暗中脫剝而出,随後朝着她們這處急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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