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千金屢害
昨晚那事因着蕭楚愔再三叮囑,螢草不敢上外頭胡說,便将那一件事壓在心中,誓要讓其爛到心裏。
晚上,一夜之間,八人在面前慘死,這樣的事不管擱誰頭上,這心裏頭也得驚上許久。雖然蕭楚愔到現在都沒明白昨晚那人最後關頭為何要放了她兩,不過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至于人家為何不順道的要走她兩的小命,這樣費心又揪心的事蕭楚愔也不打算去想了。
昨晚慘事究竟為何,她是不清的,不過八條人命可不少,加上這兒可是京都,天子腳下。一夜之間死了八人,這樣的慘案可掩不過去。原還想着她們不報案,路上擱着八具屍體,那打更的更夫總該瞅見看到,誰曾想一夜輾轉不能入眠的她第二天起來竟沒聽見預盼中的滿城風雨,反而安逸祥和得如了平常。
外頭的街上,那可是八具屍體,不是一劍封喉就是缺胳膊少腿的,這樣的事竟然沒掀起軒然大波,街市上仍舊該做什麽做什麽。這外頭一如既往的祥和,可叫蕭楚愔迷了,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莫不是濟國國風如此,老百姓早就習慣一大早爬起來在街道上看見一兩具殘屍,所以不似她所盼想的那樣驚恐失措?
外頭越是靜無聲息,蕭楚愔這兒就越覺着心中難平,處在書房內始終蹙着眉,當瞧見廂竹送了茶進了屋,蕭楚愔直接招手說道:“廂竹,今兒府外頭可有聽到什麽?”
“府外頭?大小姐問的是哪方面的?”
“就是昨兒,昨晚可出事了?”
“昨晚?”因詢微蹙,略一思忖,廂竹說道:“沒啊,外頭一片祥和就跟往常一樣,沒聽說出了何事。”
“沒聽說出事?怎麽可能?”廂竹的話剛剛落下,蕭楚愔已蹙眉壓語,緊蹙的眉,顯然在疑着什麽。因着大小姐這一份思疑,廂竹那兒也瞧出事有不對,當即問道:“小姐,您和螢草,昨兒可是遇事了?”
這話剛剛落下甚至都沒瞧見蕭楚愔應語,便聽見外頭傳來螢草急切的呼聲:“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急切的喊呼,聲音聽着促急,由遠而近直至進了書房。書房乃是大小姐處事之地,實在不是個可以鬧吵的地方,瞧着螢草那急匆入的身影以及不加克制的話,廂竹當即說道。
“螢草。”
這番話帶了幾分斥意,是叫廂竹壓聲呵了一句,螢草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失了分寸,急忙收聲立站。對于這些所謂的規矩,廂竹是留心的,不過蕭楚愔完全不擱心上,此時的她心思皆在螢草剛才入屋前的那一番急切上。
頓了促,而後看着螢草,蕭楚愔說道:“何事不好了?”
這話剛問螢草那兒又急了,急忙看着蕭楚愔,螢草說道:“大小姐,咱們,咱們昨晚見鬼了。”
“螢草,胡說什麽?”子不語之事立即換來廂竹輕呵,只不過這一次的呵斥可沒叫螢草消停,急忙轉了身看着廂竹,螢草說道:“廂竹姐我沒騙你,我和大小姐昨晚真見鬼了。”
“見鬼?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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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還記得咱們昨兒回府時,路上碰上的那事嗎?”
“那事,自然記得。”昨晚才剛目睹,今兒就一股腦全都忘了,要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強,就是腦子本身有問題。很遺憾蕭楚愔兩個都不是,所以昨晚的事她自當記着。看着螢草點了頭,随後瞧着螢草說道。
“雖然大小姐囑咐過那件事要當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可是螢草這心裏頭實在揪心,所以今早就探了一下。結果,結果……”
“結果怎了?”
“結果昨兒那些人竟然不見了,早上也沒聽見有人報官,甚至于都沒人曉得昨晚那事,那些人就那樣不見了。大小姐,您說咱們昨兒,是不是見鬼了。”
那樣慘烈的一幕,如何能說不見就不見的,若真是如此,便只剩下一個可能。
就是昨晚的她們。
見鬼了。
螢草的話叫廂竹聽得雲裏來霧裏去的,好在她還沒叫心中的迷攪的一團亂思,蕭楚愔便讓螢草将昨晚所遇之事如數道出。怎也想不到大小姐昨晚竟攤遇了這樣的事,實在叫廂竹心驚,只是心驚之下不免起疑,惑迷着眼,廂竹說道。
“既然昨晚小姐目睹了那樣可怕的事,那麽那些人呢?那可是八個人,而非一二個,八具屍體被人斬殺于街道上,今兒怎會一點傳聞都沒有?怎麽可能?八具屍體無故消失,怎會有這等離奇之事?莫不會真是……”
“必是鬼神作怪無疑了。”廂竹後頭的話雖沒說出,不過螢草便替她接了話頭。好端端的屍體竟然憑空消失,連點可疑之處都沒留下,若是無緣故實在叫人難以信服,可要是真有緣故?
莫不是真如兩個丫頭所猜,真是鬼神所行。雖然無緣無故來到這兒,已經颠覆了蕭楚愔多年來的唯物主義,可對于鬼神之說,蕭楚愔還是本能起疑。
鬼神,她可不信這種說辭,若是非讓蕭楚愔給一個說辭,比起鬼神之說,她更偏好于有人借了夜色将那些屍體全數處理幹淨。
昨晚遇上的那個男人,定非常人,而那些被他斃命于劍下的孤魂,也絕非一般常人。雖然蕭楚愔不知其中藏了何種門道,不過卻可斷定其中必有內隐。
無論是官家、商家、還是所謂的江湖,總有一些尋常百姓無法探詢的因由,若是想要在這種世道上保命,有些時候不當知道的事,就絕不能知道。雖然昨晚那八具屍體今早無故消失,确實叫人覺着怪疑,可要想不摻和進不關己的事中,這些疑也只能壓入心底。
八具殘屍一夜之間全數消失,京都內無論是百姓還是差爺,無人察覺,竟然如此,這一件事她們也當不知。特地叮囑螢草和廂竹,切莫在提及這一件事,蕭楚愔也将這一件事暫壓心中,不去辯思。
那晚夜下兇事,因為沒有屍首,所以這一件事也就不了了知,本以為那一晚所遇之事随着那消失不見的殘屍,這一件事也将徹底塵封。誰知那八具無故消失的屍首未曾叫人發現,京都內倒是又現了幾起兇案。且與尋常兇案不同,這次被殺之人多數都是養于深閨的富家千金。
富家千金,深閨長呆,素來甚少離府更別提同外人結怨。可就是這些不曾與外人結怨的富家小姐,近幾日卻連連被人發現慘死于閨房之中。昨兒入睡前仍舊安好,誰能知一夜過去,第二日丫鬟喚着小姐晨起梳洗時,卻發現自家小姐已慘死于閨房內,魂散命斷。
不過幾日,便有四家千金無辜慘遭橫死,如此惡事自然引起京都上下富庶人家的恐慌。無人知曉那四家的千金為何無辜慘遭橫運,也正是因着無人知曉,所以才更叫人覺着恐慌。
幾日罩籠,全城皆籠懼意,這事自然也驚動宮中,聖上動怒,下旨查清究竟何人所為。
天子腳下如此目無國法,實乃極惡,官家雖然嚴查,卻始終尋不出眉目,更叫商富人家恐驚。
兇犯此次目标非常明确,便是京都商戶人家的女兒,一開始也有人懷疑,是否京中出了采花淫賊,窺視富家千金故而下手羞侮。可是連着四家千金遭來橫運,卻全都只是慘死,無人生前遭到侮辱,便是如此叫那經辦這次差事的官衙甚是迷惑。
既非淫色,那麽這些平日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為何招來殺身之禍?此番疑迷不僅罩籠在官家心中,連着京都內各家富商心中也是憂的。就恐着自家女兒也遭了賊子惦記,今日人還好好的,明兒就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旁家人心裏頭憂着,蕭家自然也不例外,若是說錢財,蕭家在這京都中也算數一數二,若是說聲譽,這京都四家之首也非尋常人家所能拿下的殊榮。不管從何處看,蕭楚愔這次同旁家千金一樣,皆有危險。
天子腳下,實在不曾想過有遭一日還得防着賊子深夜入府,恐着下一刻禍事擱落到蕭楚愔頭上,這幾日蕭府上下警覺得很。幾位少爺更是日、日防盯,就恐着一個不慎,那宵小賊子混入蕭府欲圖害了自家長姐。
接連數日,瞧着蕭府上下一派謹警,連着蕭楚愔都納悶了,遠遠瞧着蕭楚傑正對着家中小厮囑咐着什麽,蕭楚愔忍不住矗足,而後問道:“廂竹,少爺們這幾日都在幹什麽?還有咱蕭府,近來怎麽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廂竹怎沒覺着府裏哪怪了?”
“沒有?那這一幅幅準備擒賊樣,怎麽回事?”
“哦,小姐您問的是這個。”可算明了蕭楚愔覺着何處怪了,廂竹笑着回道:“府裏這樣,那都是四少爺的意思?”
“楚瑞?那混小子又想做什麽?”
“小姐這次可冤枉四少爺了,四少爺之所以這樣并非動了壞心思,全是為了大小姐。”
“為了我?”
“是啊,小姐難道忘了,近來京都不太平,連着數家千金無故橫死。官家到現在別說抓到人了,連點眉目都沒尋到,幾位少爺也是憂着小姐,生怕讓賊子鑽了空出了事,所以這幾日才讓府中上下留點心神,仔細着小姐的安全。”
一直覺着自家這幾個胞弟就是混,混到骨子裏的那種混,沒想着心裏頭還是憂着她這位長姐的。因着廂竹的話,心中微着一暖,暖了心,忍不住笑道:“看來這幾個混小子也不是那樣的沒心沒肺。”
“幾位少爺平時是挺氣人的,不過要廂竹說,待小姐是實實在在的好。小姐當初險些歸西,雖少爺做得也是氣人,但是廂竹看得出來,少爺們是真的傷得心都快碎了,也是真的惶悔呢。”
廂竹這番話,蕭楚愔心中自然是清的,那溢滲出的暖意更是游暖全身。正因心暖面笑,打算喊着那兒忙囑咐小厮的蕭楚傑過來,誰曉得才一刻沒留神,這個嗜賭成性的長弟竟然同小厮劃起拳來。
屢玩屢敗,不知收手繼續嘗賭,叫杵在那兒盯着這一幕的蕭楚愔越看心裏越覺來氣。剛剛滲入全身的暖意瞬間消了,随後重重哼了一聲,蕭楚愔邁步上前直接走了過去,随後揪起蕭楚傑的耳朵就是一陣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