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蒼騰貓膩
蕭楚寧竟然暈了,可叫蕭楚愔吓的,當時整顆心險着從嗓子眼蹦出。最後也虧得葉知秋相幫,将那暈于街市的蕭楚寧抱回蕭府。
将幺弟抱入蕭府,也顧不得眼下正是深夜,蕭楚愔直接命了家丁将京都內凡是有名氣的大夫全部請入蕭家。這個時辰,攪人清夢自是可惡,不過蕭楚愔也顧不得些許。幺弟受傷吐血,如今又突然暈了過去,她這長姐如何安生。
将京都上下所有大夫全數請入蕭府,待所有大夫搭脈診治,并且說蕭家小少爺不過受了些許內傷亂了氣脈,只需調養幾日便可安妥,蕭楚愔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親自将大夫送出蕭府,并且給了足夠的診金,一番致歉後蕭楚愔這才回了楚寧房中。
看着面色慘白無色,躺于床上現了病孱之态的幺弟,蕭楚愔這顆心別提多疼了。入了屋行至床邊,替幺弟蓋好床被,蕭楚愔這才示意衆人出來,莫要攪了幺弟休息。
剛剛一門心思都在幺弟身上,急着弄清幺弟是否重傷,進府之後也沒多搭理葉知秋。如今送走大夫,蕭楚愔這才至了廳前親自拜謝葉知秋相救之恩。欠了身,致了謝,蕭楚愔說道。
“此次多謝葉公子相救,公子之恩,蕭楚愔沒齒難忘,日後公子若有用得到楚愔之處,楚愔必當全力。”
這一次要不是葉知秋出現,就憑他們幾個哪是那名賊子敵手,恐怕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死不過那人一刀之間。之前那一面之緣,對于這溫潤的公子,蕭楚愔未有多少好感,就算是今夜出現在街市那一刻,她也沒對這人太過上心。
直到楚寧暈厥,葉知秋以內力替幺弟順氣,并且将楚寧送回蕭府,蕭楚愔這才對這人起了謝意。當時真虧得葉知秋,若不然就憑她和廂竹,哪能将暈厥的楚寧帶回蕭府。她和廂竹乃是女子,即便年歲比楚寧大,也搬不動那練家子的少年。
至于蕭楚瑞?這位癡長兩歲的四哥完全頂不了事,讓他将楚寧抱回蕭府,蕭楚愔一路上還得擔心幺弟磕着碰着。
此次的确多虧葉知秋,便是因了幺弟之事,蕭楚愔這一番道謝自是真誠。救人并非為得他人言謝,當初在茶樓搭救那名險些被惡徒拉去窯子的姑娘,葉知秋便曾說過,如今面對蕭楚愔誠謝,葉知秋自當笑應。
面帶溫笑,眼中沒有半分他色,葉知秋說道:“蕭小姐言重了,葉某并未做了什麽。最後那名賊子也是自行離去,蕭小姐這一番謝,葉某受之有愧。”
“楚愔這一番謝,葉公子何愧之有,今日若非葉公子出手搭救,就憑我們幾人,恐怕就成那人刀下亡魂。”
“葉某只是碰巧經過,路見不平拔刀相救乃是俠者之道,蕭小姐實在無非言謝。”
“既是葉公子這般,可這一份謝若是公子不收下,楚愔心中實在難安。賊子之事就算公子不覺因了自己,不過幺弟之事,楚愔還是得道謝,還望公子收下。”話音落後,身已欠落,長姐拜謝葉知秋相幫,邊上三人怎能杵在那兒看着,當即揖禮道謝。
謝,自當要謝葉知秋相救之恩,只是好生生的出去,卻因了一個賊子幺弟成了這般,其他兩位兄長也是奇的。當即迷了神色,楚傑詢道:“四弟,你們可是遇了何事,為何五弟會受重傷?”
“今兒談了生意,長姐心情極好,我們便在外頭多呆了些許,待記起時辰天氣早已晚了。本想回府,不曾想路上竟遇了賊子,那賊子欲奪長姐性命,五弟為了護住長姐叫那賊子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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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遇上了賊子,莫非是前段時日京中刺橫的那些宵小?”楚傑驚詢,楚瑞應道:“雖不清來者身份,不過十之八九。”
提起前段時日京中橫行的賊子,這一顆心免不得提了上來,倒也是記起那些無辜死于刀劍下的千金,楚恒說道:“那些賊子實在可恨,好好如花千金,卻折在他們手中。女子本是至柔之物,不憐香惜玉小心護着也就算了,竟下手殘殺。便是因着這些可恨的賊子,京中不知凋落了多少千金,原想着可算消停了,當不會再行這天怨之事,誰曾想竟偷摸着對長姐下手,實在可氣。”
這連着消停,害得他們都快覺着那些賊子放棄了,不會在盤思着如何尋找梅牌的主人。誰知也就消停不過幾日,竟是從明處轉到暗處,私下偷摸着查詢。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些摸透着尋人的賊子,才最叫人防不勝防。
誰也沒料想那些賊子居然轉明為暗,對于長姐險着遇襲這一件事,蕭楚恒心中是驚的。
當然了,比起長姐之事,他顯然更加憐嘆那些慘死于賊子之手的千金。
要知道那些千金,模樣雖非一等一的尤物,不過也是可人得緊。三弟那一聲長嘆究竟何意,自家人如何不清,可眼下也沒人有那個閑工夫去瞪他,這一件事越想心裏頭越叫人難安,楚傑那兒的面色早就一變三變,煞了白的面色,楚傑說道。
“那賊子實在狡詐,做事叫人防不勝防,實在想不到靜了這段時日,他們還會再度出手。不過當時五弟不是護在長姐身邊,怎的沒将賊子擒下,反而還害了一身的傷,莫非賊子太多,五弟雙拳難敵四掌?”
“賊子并不多,僅一人。”
“僅一人?那怎就傷了五弟,依五弟的身手,對付一人當綽綽有餘。”雖然他們沒瞧過蕭楚寧同外人交過手,不過蕭楚寧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寫封書信回家,他們也會遣派家中小厮上蒼騰探望小少爺。每一次家丁回府,對于小少爺那是羨贊不停,尤其是蒼騰門內對于小少爺的誇贊,連着一天一夜都說不完。
門中師兄弟如此贊誇,想來蕭楚寧的功夫應當不錯,可這一次卻叫人傷得吐血暈厥,楚傑那兒如何不憂。這一事自然奇的,大哥提出,其他兩人也上了心,當是蹙眉,楚恒說道。
“是啊,依着五弟的身手,就算不能将那賊子擒下,也不當受傷暈厥,這是何故?若非那賊子實在強悍,乃江湖上少有的高手?”
“我到不覺着。”楚恒話落楚瑞接口,楚恒再道:“為何?”
“直覺,若說那人是個極強的江湖高手,我總覺得當非如此。畢竟我當時可瞧得真真的,葉公子往那兒一站,那名賊子就不敢動了,如果是個極強之人,哪會恐成這般。而且當時那名賊子還說了……”
“說了什麽?”
“好像說五弟的身手,不過二三流,根本上不得臺面。”
“怎會?”這話可叫他們詫了,面露驚色,就連蕭楚愔也蹙鎖眉心,不過凝思着什麽。
蕭楚寧的身手不過二三流,對于一直覺着自家五弟乃是曠世奇才武林高手的蕭家幾位兄長來說,這樣的話無外乎一道天雷。聞後直接愣于那處,楚恒說道:“五弟身手不過二三流?我說四弟,這玩笑話可不好笑,你這話要是叫五弟聽見了,咱蕭家怕會保不住的。”
楚恒話落楚傑随着點頭,說道:“是啊四弟,這話可不能胡說,五弟的身手怎麽可能才江湖二三流,那蒼騰派的掌門先前不是說了,咱五弟可是……”
這話才剛出口,便見邊上面挂淡溫輕笑的葉知秋微蹙了眉,笑意雖未散去,不過臉上的凝蹙到也清顯。出了聲,斷了楚傑那一番話,在道致歉後,葉知秋說道。
“蕭大少爺,您剛剛說五少爺在何處習武?”
“何處?蒼騰啊!”
“蒼騰?”
“正是。”應答落後,葉知秋面上的笑明顯淡了,那凝蹙的眉心配上入鬓的劍眉,失笑之後倒顯凜沉。葉知秋這突然的詢問,以及失了溫笑的面色,叫幾人登現異色,彼此移眸相互對視,一番凝視後蕭楚恒開口問道。
“葉公子,這蒼騰,可有異?”
“這……”
“若是蒼騰派有何不對,還望葉公子直明。”楚傑急着接口說道,這廂楚傑的話剛剛落下,蕭楚愔正了眸色看着葉知秋,說道。
“我們蕭家乃商販,非江湖之人,只因五弟好武,故而才将五弟送入蒼騰習武。并非我這長姐自誇,我蕭家五弟自幼聰慧,樣樣皆是佳的,習武雖也不過五六年,不過蒼騰掌門人曾親發書信,笑嘆五弟乃是他此生所見最富天資的徒兒。便是蒼騰上下對于我家五弟,也是贊賞有加。我們只知生意上的門道,至于這江湖幫派的事,說真的我們并不清,也是他們說什麽,我們便信什麽。江湖上的事,我們不清楚,也沒有門道去探詢,若是葉公子知曉什麽,望實言。”
葉知秋素來含笑,溫溫公子便是面對方才的賊子,面上的笑意也不見少了,可如今聽了蒼騰二字,卻消了笑意。那漸消失的笑意,着實叫人難安,故而蕭楚愔的心不免沉下。
江湖之事,當是江湖人最清楚,在蕭楚愔的問詢,葉知秋最終開了口。
微顯凝愁,而後看着蕭楚愔,略一思忖葉知秋開口說道:“葉某雖不曾親眼見過蒼騰掌門,不過行于江湖上,倒也聞了些許有關蒼騰之事。”
“葉公子可是聽聞何事?”見葉知秋稍頓,楚傑急着詢問。
“這些也只是葉某道聽而言,不知是否屬真,先前遇了江湖好友,聞了江湖朋友提過。蒼騰上一任掌門卻是個武功極高,聲望極大的高人。只是自從上一任掌門仙逝後,如今這接掌之人,卻是個空有其名卻無其實的無能之輩。打着前輩的名號,靠着蒼騰以前撐下的威望,在各大門派中傲行。可衆人心中卻皆清明,如今這蒼騰掌門人并非能者,而是一個碌碌之人。”
十幾年前的蒼騰的确霸極一方,只是随着上一任掌門仙逝,蒼騰日益衰敗,如今怕也只能靠着以往留下的威名撐撐門面。
原以為五弟拜了個好師傅,待學成歸來,便是江湖上難得的風華佼者,誰曾想這五六年的光陰竟栽在這樣一個空有其名卻無其實的騙子手中。莫說是他們聽了心中覺氣,這話若是叫蕭楚寧聽了,就那孩子天生而來的暴氣和傲氣,誰曉得能不能咽下這一口氣。
遭了騙也就罷了,誰曾想那江湖上的傳聞并非僅是這般,在略頓之後見着蕭家幾人的面色突了變。葉知秋僅是微擰了眉,随後審看,面露幾分憂色後,葉知秋才說道。
“若這蒼騰掌門只是個無為之人也就罷了,偏生他還是個貪利的小人,先前便曾聞人提過,說他曾與他人閑聚時,因多飲了幾杯,便與人笑談門中入了一名富家公子。因着他的胡言,那位公子便信以為真,真拜入他門下。”
富家公子?
縱是葉知秋這番話說得已是含蓄,可這含蓄的話中到底隐了何意,這蕭家怎會不知。
收了個富家公子成了坐下徒兒,恐怕對于蒼騰掌門而言,他所收的并非徒兒,而是一株可以随意搖財的搖錢樹。
雖說蕭家小少爺并非驕縱奢靡之人,然而蕭家畢竟大家,自然不可能叫自家少爺委屈,便是小少爺沒有要求,那大把的銀子也是如流水般送入蒼騰。以前的蕭家大小姐寵着幺弟便是如此,後來蕭楚愔得了這幅身子,因着也是寵了這個幺弟,故而也就沒改了流水送銀子的慣例。
全當交了學費,只圖幺弟在蒼騰真有所學,将來可行大事。
誰知這流水的銀子送了,心思也用了,卻攤上這樣一個空有名卻無實的敗類。葉知秋雖道言乃是途聞,不過依着葉知秋的性子,想來蒼騰無能也是江湖皆知之事,故而才會出口。
哪能想到她心心寵疼的幺弟這五六年來竟如猴般叫人戲耍于鼓掌之中,蒼騰已無敵手,便是下山出了江湖也是年少豪俠,這些年不知蒼騰那混蛋掌門诓了幺弟多少。便是那蒼騰上上下下,恐皆清此事,全當陪了猴耍着玩。
蒼騰那群妖人,實在可氣,聽聞葉知秋所言,蕭楚愔的面色幾乎沉至陰谷。大把的銀子砸了這些敗類,已夠她窩了一肚子火氣,更何況這些混蛋诓的竟還是自家幺弟。
更是不能原諒。
當是陰怒了火,蕭楚愔的眼中已冒氣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