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從頭開始的日子裏

雲潋訝然:“你……”

斷虹笑了笑:“怎麽,不難猜吧,此世的确只有三把神劍,天柱不容妄動,我亦非劫空,那麽究竟從何而來,豈非顯而易見?”

九幽之海兇險異常,化神修士在此都難以立足,有這層天然險阻,業火之門才安穩了許多年。

後來柳玄帶着禦辰遁入幽冥,兩界通道開啓後業火攜帶無數惡靈湧入人世,人界死傷慘重。清玄宗被指認為罪魁禍首,陷入千夫所指的艱難境地,不得不交出斷虹劍,合五宗之力重新構築封印。

被沉入深不可測的九幽海底,不知日月光陰,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成不變的黑暗,就這樣過去了千百年,直到禦辰擺脫柳玄的囚禁自幽冥逃脫,飛升之際将斷虹劍一并帶走,他這才得以重見天日。

這顯然是段不怎麽愉快的回憶,斷虹語氣森冷,三言兩語簡單帶過。

忽然他愣了一愣,皺起眉像是在努力回憶什麽。

雲潋看他臉色古怪,問:“怎麽?”

斷虹遲疑着回答:“剛才突然想起來,五大宗布陣之時有只六尾妖狐闖到海上搗亂,不過當時我已沉海,沒有看得很真切……”後來那只狐貍好像還跳下海,拼命想要把他撈上去,不過很快被五宗長老制伏。

雲潋了然的點頭:“肯定是星河。”

他屈肘給了斷虹一拐,問:“感動嗎?”

斷虹回了一記狠踹:“閉嘴吧你。”

兩人潛入海中,追上柳玄時,對方正準備通過業火之門。

那是兩扇伫立在海底的沉重石門,只開啓了一線,青白色的火焰絲毫不畏懼冰涼的海水,自門後瘋狂的向外噴湧,所過之處,湧動的水流中映出一張張猙獰的鬼臉。

業火逃離九幽之海後肯定會在人間引發災禍,雲潋問:“怎麽辦?”

斷虹秒答:“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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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更省事,雲潋毫無意見,眼看柳玄已經跨入幽冥,忽然閃身至禦辰身後,在柳玄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把便宜師父打暈,随即帶着人飛身退走。

轟然一聲,斷虹已将業火之門封上,他本就是此處封印的陣眼,此時随手幾道劍影組成劍陣,将兩扇石門封得滴水不漏,就是讓雲潋動手也無法輕易打開。

雲潋眉眼彎彎,屈指輕敲石門:“看不到那小子現在的表情,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斷虹心有同感的點頭,嘆了口氣:“真想把本尊也這麽關上一次。”不過真正的柳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裏去,禦辰飛升後生怕被找到,根本不會在任一世界久留,柳玄獨自一人,關不關起來也都差不多。

自九幽之海離開,在斷虹的要求下,兩人将沉沉浮浮的業火全部撈起來打包,回萬靈峰的途中,順道給五大宗分別送去一份小禮物。

業火突然現世,直接襲擊五大宗門,修真界一時人仰馬翻,平息流竄的業火之後又趕緊前往九幽之海,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潛入海底後,最終發現并沒有業火外逃的跡象,卻在附近發現了昏迷的禦辰。

人荒馬亂持續了小半個月,業火事件剛剛平靜,然而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發現禦辰的恰恰是文淵宗的賀仙谷,救人的過程中,他注意到禦辰身上的劍意似乎發生了變化。聯系到此番業火鬧騰的動靜不算小,這次來九幽之海探查,清玄宗竟然沒讓最該到此的斷虹同來,他迅速推斷出萬靈峰的劍契出了問題,斷虹劍很有可能已經不再屬于禦辰。

賀仙谷滿懷小心思,将禦辰送回清玄宗。然而清玄宗此時已經無暇顧及他的試探,因為就在整個修真界動蕩不安,各大宗門人心惶惶之際,原本住在萬靈峰上的四個人不知何時悄然離去,自此杳無音訊。

五月初夏的南方郊野,綠樹四合,野花滿坡。這裏景色秀美,卻沒有多少靈氣,與修真界距離遙遠。而四下也沒有多少人煙,最近的村莊要翻過兩座山包才能抵達。

青年男子坐在一株枝葉繁茂的廣玉蘭下,花期早已過去,樹木的清香依然沁人心脾。

他穿着一身綢緞質感的黑衣,長發随意的垂在肩上,午後燦爛的陽光自枝葉的縫隙間灑落,斑駁的落在他的衣袍上,黑衣上閃爍的暗金紋路便在碎金般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只雪白的狐貍伏在他懷裏,滿臉幸福的享受着順毛,突然前爪一伸分別搭上對方的雙肩,同時兩爪變成了一雙五指修長的男人的手,眨眼間,頭生狐耳的白發青年就将黑衣青年壓在了身下。

雪白與漆黑的發絲交纏,白發青年低下頭,把臉埋進對方的頸窩,撒嬌般的輕蹭着。

“星河你找死?”被壓住的人微微皺眉。

白發青年輕輕擺動尾巴,語氣軟糯可憐:“傷還沒好,有點痛……”

斷虹冷笑,捏住星河的尖耳朵,用力掐住:“裝可憐我就治不了你了,趕緊起來!”

漂亮的淺琥珀色狐貍眼頓時眼淚汪汪,星河抖抖耳朵,索性兩眼一閉,趴在斷虹懷裏裝死,一副打死都不起來的無賴德性。

“起來。”斷虹說。

星河緊閉雙眼,只當耳旁一陣風。

斷虹拿他沒轍了,以前還能硬下心腸直接趕人,記憶恢複後,白狐假裝出來的委屈都會讓他心生不忍。

忽然想起沉入九幽之海時,闖入陣中拼命想要将他帶走的狐妖,斷虹伸手捋了捋柔軟修長的狐尾,喊了聲:“星河。”

這一聲呼喚低沉溫柔,星河幾乎是下意識轉過頭,下一刻,唇上就被淺淺的吻了一下。

星河頓時僵住了,自從離開清玄宗後,斷虹對他的态度逐漸軟化,但依然保持着距離,他完全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是對方主動。

“阿虹你……”星河愣愣的道。

斷虹臉紅到了耳根,語氣依然十分冷淡:“叫我什麽?”

星河連忙改口:“……斷虹。”

“讓你改口了嗎?”掐了掐薄薄的狐耳廓,斷虹的聲音越來越低,“喜歡怎麽叫就怎麽叫吧,我沒意見……唔!”

措不及防被吻個正着,斷虹下意識往後躲,背緊靠着樹幹避無可避。

察覺到他的抗拒,來勢洶洶的吻頓了一頓,稍稍拉開了距離,鼻尖觸着鼻尖,星河注視着他,眼神裏寫滿了不安和慌亂。

于是斷虹心軟了,錯開視線,往前傾了一點,主動将唇送上。

星河的神情由不可置信變為欣喜若狂,得到許可之後不再小心翼翼,放心大膽的攻城略地,直到斷虹受不了了,掙了幾次都沒掙開,忍無可忍的咬了他的舌尖,才戀戀不舍的停下。

斷虹一巴掌糊他腦門上,另一只手擦着嘴角不住的喘氣,羞惱交加的瞪着星河。

星河自知理虧,搖身一變成白狐,油光水滑的大狐貍往對方懷裏一趴,搖頭晃腦的打滾撒嬌,長尾卷住對方手腕,仰着腦袋軟聲軟氣的低聲叫喚。

斷虹沒能再繼續板起臉,抱起狐貍亂揉一陣,心底本就沒多少的一點氣惱便煙消雲散了。

初夏的微風細細,流雲自碧藍的天空橫過,白狐左右望望,忽然從斷虹懷裏掙脫,閃身鑽入了草叢中。

斷虹疑惑的看過去,卻見星河只是在附近的草叢裏穿梭,沒過多久,靈敏的白狐跑回來,嘴裏叼着一束起五顏六色的美麗山花。

大概猜到了這狐貍想幹嘛,斷虹耳根剛消下去的熱度再度升起。

白狐變回人類的模樣,英俊的青年眼中飽含深情。

星河以無比鄭重的姿态,将他的全部心意連同花束奉上:“阿虹,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你就特別喜歡。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你別讨厭我,別趕我走好不好?”

“……”斷虹生平第一次如此認真徹底的反省,他平時到底是多兇,才會讓星河在告白的時候都只敢說這麽弱氣的臺詞。

這一沉吟再擡頭,就看見星河的臉色有些發白。

斷虹心頭一跳,不知道他又胡思亂想了什麽,趕緊把花接下來。

“我說過我讨厭你嗎?”斷虹不悅的問。

星河搖搖頭,剛剛回轉了些許的臉色又蒼白起來,要哭不哭的問:“……你現在要說了嗎?”

青年瞬間變回毛團,伏在草叢中,拿尾巴蓋住耳朵:“你說吧,你說了我也不會聽的!”

“……”斷虹突然很想揍狐,可惜時機不對,必須忍住。

在蜷成一團的白狐身邊坐下,對方用尾巴緊緊捂着耳朵不肯松開,斷虹無可奈何的盯了一會兒,擡起手撫上柔軟的狐毛。

指尖在雪白的毛皮上一筆一劃,星河漸漸察覺了,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全神貫注在對方的動作上。

斷虹在他背上用手指輕輕劃着字跡。

星河跟着念:“我、喜……”

斷虹大怒:“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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