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路過?
這是他家門口,又不是十字路口,哪兒那麽容易路過。
想到她專程來找自己,晏寧被王俪桐弄糟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溫青钰紅着臉轉身,一臉的窘迫,打算繼續從樓梯原路返回。
晏寧喊住她,說:“慶餘,你可以從電梯下去。”
“哦,對。”溫青钰神情慌亂地越過兩個人,走到電梯前,按了下樓。
她在等電梯,因為爬了半天的樓梯,不停地大口喘氣,對比王俪桐那低低的哭泣聲,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晏寧一聲不吭地看着溫青钰,心裏在想,是不是要跟王俪桐曾經的金主打個照顧,讓他好好收拾一下爛攤子。他實在懶得再跟王俪桐讨論分手不分手的事情了。
溫青钰擡頭,能很清楚地看道電梯門裏照出的王俪桐,她發現王俪桐哭腫的眼裏流露出對自己的忌恨,不覺打了個顫。溫青钰原本熱出一身汗,這一刻卻覺得有些冷。大概是樓裏的冷氣開得太足了。
先前溫青钰回到家,吹幹頭發,換上睡裙,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入睡。
她心情沮喪極了,明明已經很晚了,卻怎麽也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想到晏寧剛才的話越是覺得胸口悶得難受,最後她忍不住,決定去找晏寧問個明白,什麽叫她說話不算話?因為手機無法開機,她也沒來得及記下晏寧的號碼,于是決定直接去他家。
如果不問明白,她怕自己今晚會徹底睡不着。
走到晏寧所在那棟樓下,她才想起自己的門卡不能刷,進去的數字密碼她也不知道……但是按了半天的門鈴,也不見有回應。她站在樓下的臺階上徘徊,想晏寧會不會已經睡了?還是他在洗澡所以沒聽見?
正要決定回去明天再問之時,這棟樓的別的樓層的戶主要刷卡進門,她立即跟着進去。
進電梯同樣要刷卡,刷卡只會跳出戶主所在的樓層。這位戶主是住在七樓,晏寧則是住在可惡的頂層——二十一樓(标記的是二十一樓,實際是十九樓,因為四樓和十四樓數字不好,所以是沒有這兩個號碼的樓層)。溫青钰無奈,只好在七樓從電梯下來,穿過兩層防火門,通過樓梯一路往上爬,累得氣喘籲籲。如果沒有記錯,晏寧所在這棟樓設計的都是一梯一戶,每層的建築面積近五百多平方,當年開盤價在四千萬左右。頂層的售價,想必是要比這個高點。
溫青钰的房子是一梯兩戶,面積是兩百平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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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樓可以說是本地段售價最高的了。這幢樓的設計十分奢侈,一梯一戶的電梯和樓梯都是按照5a級寫字樓裏的标準。
這碧嘉苑似乎也是出自博得集團。
溫青钰打量着電梯的質量,心裏默嘆,職業病又犯了。
她微微擡眸,不去看電梯裏王俪桐和晏寧的身影。
電梯門開,她擡腳邁進,剛要關門,發現晏寧也跟着進來。
至于王俪桐,大約是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電梯門被關上,也有可能是她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像棄婦,故而沒跟上。
溫青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晏寧,問:“你不需要回去看看?”
晏寧道:“不着急,我正好有事找你。”
溫青钰:“哦。”
“你找我?”晏寧問。
“嗯。”
“找我什麽事?”
溫青钰卻問:“你确定不要回去看看她?”
晏寧被她弄得想笑,說:“那好我回去看看。處理完這件事,我再去找你。”
等電梯停在一樓,晏寧目送她離開後又上了電梯,回去找王俪桐。
溫青钰慢慢往家走,心裏想,暫時還是不問了吧。擱誰發現未婚妻出軌,都不會好受。他既然和王俪桐已經到了訂婚的地步,估計感情也不是一天兩天。
至于她自己,且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溫青钰回到家,又簡單沖了涼,換上睡衣。可能心裏不再去想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她慢慢進入淺眠。
突然,一陣門鈴聲響起。
溫青钰迷迷糊糊地起身,按下視頻,發現晏寧站在樓下。
她猛地驚醒了。
不一會,晏寧上來。
溫青钰開門,晏寧雙手有限地插在褲子口袋,歪着頭問:“你真是慶餘?”他露出侵略性的目光,大約是在警告溫青钰,如果敢冒充慶餘,他會将她折磨得連骨頭都不剩一根。
溫青钰擡眸,說道:“我姓慶,阿嬸說,這是歡慶的慶,是個好姓;可我是個不帶把的丫頭,是一個多餘的人。”
這句話,當年溫青钰對晏寧說過一次。
晏寧記得,且記憶深刻。
她當年的下一句話就是:“所以我叫慶餘。”
晏寧聽完,眉頭微皺,呼吸有些沉重。他瞄着她的睡裙,衣服胸前印着一個可愛的卡通圖片,目光往下,看見她光潔的小腿,和精巧的腳。腳上穿着人字拖,腳上的指甲幹淨,跟她的手指甲一樣,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
慶餘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不是夢裏。
他喉嚨動了動,問:“不請我進去?”
溫青钰側過身,讓他進來。
她剛關上門,就被晏寧拉入懷中,待她還沒反應過來,雙唇就被晏寧覆上。她怎麽推都推不開,嘴巴又被他強行占據,一時間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于是用雙手不停推他的胸膛,借以表達自己的抗争。無奈力量懸殊太大,她窩在晏寧懷裏,像只被束住手腳的貓咪一般,只能任他擺布。
晏寧像發洩怒火一般蹂.躏她的雙唇,直到連自己都覺得透不過氣才松開,手卻不老實地撩起她的睡衣,當看到她腰側的胎記時,突然輕笑了一聲,又低頭觸了觸溫青钰嘴唇,離開前還用輕輕咬了一下她的下嘴唇,手指按在她腰側的胎記上。
“你還真是她。”
面色如常,一副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關系的模樣。
溫青钰漲得滿臉通紅,半天沒找出合适的詞斥責他。
“你放開我!”溫青钰大口喘氣,擰眉瞪着他,“晏寧,你怎麽變這樣了。”儀表堂堂,氣度不凡,關上門後行為卻像個流氓,“你別碰我!”
早知道就不讓他進門了。
晏寧卻不放開她,也不言語,只是盯着她的臉看,好像恨不得把她這張臉映入眼中。他真不願承認,自己會完全認不出慶餘。當年的慶餘,可是深深刻在他腦子裏的,無論歲月如何侵蝕,都未曾變過。也許是因為記得太清楚,所以長大之後的慶餘,他才會認不出來吧。
溫青钰又态度強硬地要求:“晏寧,你快放手!”
晏寧依然不放開,卻反過來責問她:“你那晚就認出我了,為什麽不跟我說你就是慶餘?還一本正經地說什麽相親。”
溫青钰惱道:“我……我是想跟你說我是慶餘來着的。可你都戴上婚戒了,我……我們十年沒見了,晏寧。”
人生才不過短短幾個十年。
十年前的一中和現在都是完全不一樣的,更何況從青春年少踏入青年的這十年。
“婚戒?”晏寧舉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現在有嗎?”
他先舉起了左手,後又換成右手。溫青钰看得真真切切,他的十根手指頭,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白淨修長是十指也沒有任何戴過戒指的痕跡。
當晏寧用一只手抱着她的時候,她努力掙脫着,發現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勁,身體卻離晏寧更近。最後,她只好放棄抵抗。
“有嗎?”晏寧靠近她的臉,朝她耳根吹着氣,聲音充滿蠱惑。
溫青钰抿唇,深吸一口氣,壓制內心的焦躁不安,說:“你肯定是今天才摘下戒指的。”
晏寧點頭說道:“我承認,不遇到你,王俪桐沒有背叛我,我的戒指現在還會在手上。不過那不是婚戒,只是訂婚戒。我解釋完了。現在換我來問你,如果今天你沒有遇到我,或者說你不知道我和莊莊認識,你是不是就要答應試着跟他在一起了?”
溫青钰這一會被他惹得一肚子的郁悶,冷冷地反問:“關你什麽事?”
“怎麽不關我的事。”晏寧想起了一些往事,目光有些冷冽,“你眼睛早就出賣了你自己。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那又怎樣?”溫青钰被他說得再次紅了臉,可惜她又沒能力掙脫晏寧的禁锢,只能用眼神表達不滿。
晏寧勾了勾唇角,說:“是啊,那又怎樣?對你來說,嘴上喜歡一個人,再跟另一個人好,也沒什麽大不了。我猜,如果今晚你順利跟莊莊在一起,假如我還來找你,怕是你也一樣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喜歡我吻你嗎?你都沒反抗,心裏就很喜歡的吧?”
說完這句話,晏寧的臉色沒有一點笑意,而是冷得讓溫青钰心裏發涼。
溫青钰氣得渾身發抖,怒道:“晏寧你、你大半夜就是來侮辱我的嗎?你!”
她感覺十分委屈,怔怔地瞪着他,用力咬着下嘴唇。
晏寧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拉開門就走。
溫青钰立即鎖上門,頭靠着門,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才過去幾秒鐘,晏寧又在門外按門鈴,溫青钰心想,倒要看看他還想怎麽編排自己,于是拉開門,冷着臉問:“你又要說什麽?”
晏寧又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笑道:“我就是提醒你,別因為我剛才吻了你,晚上就激動得睡不着覺了。”
他看着溫青钰的表情,知道自己今晚是真的惹惱了她,為了防止她抓起門側玄關櫃子上的那個裝飾花瓶砸過來,他毫不猶豫地關上門,一路疾步回到自己家。
他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就會賴在她家不走了。
一晚上,他怎麽都無法入睡。
本是要提醒溫青钰不要輾轉難眠,誰知道,真正輾轉難眠的是他自己。
他喜歡溫青钰,但仍舊深深記恨以及懷念慶餘。
當慶餘等同于溫青钰時,他心裏湧出的,竟是連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喜悅。
他分明聽見內心深處,有個得意聲音在嘲諷自己:那個叫晏寧的,別裝了,別逞強了,別端着你的驕傲和自尊了,你看見慶餘就在眼前,明明高興得想立即把她變成可以正大光明同居一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