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溫青钰目光期待地看着他。
晏寧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其實跳坑無所謂,他是怕自己跳進去之後,溫青钰生氣地站在坑邊不理自己。
幸好這時候服務員端來了飯菜,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
他轉移話題:“你在信裏都給我寫了什麽?”
溫青钰認真回憶,“其實我也記不大清楚,想到什麽就寫什麽,都是一些瑣事。反正你都沒收到過,提這些幹什麽。”
“就因為沒收到,所以才好奇。”晏寧剝了一個蝦,蘸好醬,送進她嘴裏。自從發現溫青钰很喜歡吃海鮮,但是特別讨厭剝殼之後,他就把剝殼這活兒攬自己身上了。
溫青钰點頭道:“挺好吃。”
晏寧立即殷勤地再給她連剝好幾只,順便問:“下午還會忙嗎?”
“肯定要忙啊,趕進度。”溫青钰哂笑,補充一句,“我這麽忙還不都是在給你賣命!”
“瞎說,咱倆是夫妻,我的錢還不是你的錢。”晏寧正了正色,“再說我也很賣命的,尤其是晚上。”
溫青钰下意識地點頭,不過她轉頭就看到晏寧笑得像看見滿山桃花開,頓時覺得他剛才的話好像有些別的味道。她這一想就明白了,差點把嘴裏的飯食噴出來。她伸手忙捂住嘴,咽下飯食後喝了幾口湯,瞪他道:“大白天的咱能不能不在公共場合……”話沒說完,嘴裏就被晏寧塞入一只蝦。
那句話完整地應該是:大白天的咱能不能不在公共場合隐晦地耍流氓?
“看你嫁得多好,你老公對你的喜好一清二楚。”他目光婉轉地停留在溫青钰身上。他這句話絲毫沒有打折扣,他可不光是清楚她對外界的喜好,同樣也清楚她身體的喜好。
恩,溫青钰身上任何敏感點他都門兒清。
“我看你娶得也很好,你老婆又漂亮又聰明又大方,對你還一往情深。”
“你還敢自封聰明,你就是個小笨蛋。”晏寧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伸手擦去她嘴角的醬汁。溫青钰在他眼裏,其實真的是個傻乎乎的姑娘。他的話裏話,她總是半天才能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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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青钰咬着嘴唇,道:“我哪裏不聰明?好歹是q大博士,智商怎麽着也得算是中上那一類。”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鬥嘴,不知不覺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溫青钰看到時間時吓了一跳。她完全沒感覺到,總以為才過去二十分鐘。
她想,下回不能跟着晏寧一起吃午飯,回回她都是最晚一個到辦公室的。估計經理的怨氣正在累加,大概是看在她特殊身份的份上不敢爆發出來。
為了不然經理難做人,她下班的時候多少都會晚走,有時候也是為了和晏寧一起回去。正好也省掉她的車錢。
她決定等忙過這陣子就去學開車,晏寧如果有什麽酒局不能開車,她就可以代他開車,也省得叫代駕。
之所以冒出這個念頭……其實是因為,有一次送晏寧回來的代駕司機是個美女。
溫青钰雖然自己沒喝醉過,但是溫哲钰那小混蛋給她印象深刻,醉到一定程度逮着頭發長的人就叫杜蓉。
她這點小心思自然不敢讓晏寧知道,畢竟這中無中生有的揣測不太好。可是晏寧這樣優秀的一個人,她怎麽能不擔心,還是未雨綢缪更好。
後來她和晏寧說了之後,晏寧十分憂愁地說:“我老婆這樣優秀一個人,我每天也擔心得很。”
最後她一直沒能學開車。
于南溪因為男友的背叛行為,內心的創傷短時間裏不容易恢複。
雖然她看起來每天還是那樣開開心心的,不過溫青钰知道,她表面的不以為意都是裝的。真正放下不在乎的話,不會這樣刻意向別人表明我很開心。
她作為朋友,不希望她強顏歡笑,只希望她能快一點走出來。
從下午回公司上班開始,她就發現于南溪一直不在狀态。
晚上加班的時候,溫青钰給所有人都叫了外賣。
和于南溪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最近怎麽樣了?下午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
于南溪嘆息道:“昨天晚上下班的時候他來求我複合。”
“你……對他還有感覺?”
于南溪搖頭,說:“應該不是,我就是有點兒遺憾,如果他真的有他自己說的那樣愛我,怎麽可能舍得背叛我?”她面露愁容,“還是說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
“我想,每個人的自制力都是不一樣的。”
“反正我拒絕了。”于南溪低下頭,“幸好認識時間沒多久,不然我怕自己會更糾結。如果結婚後才發現……想想都覺得心裏發涼。到時候有了孩子,是離還是不離呢?心裏橫着這根刺,不離肯定也過不下去,可是離了要面對的問題又有很多。”
“你想太多了,等遇到真心對你好的人,你就算胡思亂想也很快會被他安撫好。”溫青钰想到自己的經歷,又重重地對于南溪點點頭。
“我都不敢再報太多的希望。”于南溪丢下碗筷,“心情真是糟透了,希望他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別亂想了,回頭還得趕進度。”
于南溪垂喪着臉,說:“真羨慕你和晏總。你跟我說說,你們高中時候是怎麽分手的?”
“他出國了,然後我家裏聯系方式也都換了,所以,就錯了這麽多年。”
“難怪你大學的時候沒接受任何人……能比得上晏總的人,好像是沒幾個。”于南溪滿眼欽佩,“晏總和你,看來都是長情的人。”
溫青钰道:“他……”
她微微一笑。
晚上她加班到九點多,九點鐘的時候同事差不多都離開,她看到時間後,給晏寧打了電話,不過他沒接。
她繼續自己未完的工作。
晏寧不知道什麽之後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桌子上叩了幾下。待她擡頭,他說:“老板命令你回家。”
溫青钰白了他一眼,一面收拾東西一面說:“我剛才還想打你辦公室電話,問問你幾點結束。”
這個點兒,還在加班的同事并不多,晏寧大膽地摟着她的腰說:“原來咱倆心有靈犀。”
他總是這樣,連公司大樓的看門的都知道她是晏太太。
溫青钰曾表達過不滿,認為這樣影響不好,好歹身份在那兒。
晏寧卻說:“我這光明正大地和媳婦牽手礙着誰了?比起那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人好不知道多少倍。”
溫青钰想了想,竟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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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項目快結束的時候,也到了孟和的婚禮。這可是溫青钰第一次和晏寧一起回a市。雖然晏寧多少年沒回來,但是晏寧的父母每次休假的時候還是會回到a市,所以家裏的那套房子還在,而且還裝修過一次。
上回,晏爺爺的身體恢複之後,晏寧父母也再次回到了工作崗位,目前家裏還只有保姆一個人。保姆是晏寧媽媽請來的,沒見過晏寧。
當初晏寧出國的時候,晏寧母親請假送他,他臨走的時候讓母親幫着照看自己撿來的小土狗小憨。晏母順口說:“要不暫時給孟叔叔家,讓孟和幫你照看,畢竟小憨跟他也還算熟。”
晏寧當時就沉下臉,道:“不用,我的東西,以後都不許讓孟和碰。”
晏母當時也沒多想,以為兩個孩子因為一個突然出國而鬧別扭,畢竟從小玩到大。
他走那天,小憨似乎有感覺,一直咬着他的褲腳不松開,後來他沒辦法,只能用狗繩将它系在屋裏。小憨滿眼垂憐地望着晏寧,端坐在原地,低低地哼唧着。
弄得晏寧心裏怪不舍的。
不過看到小憨這樣,他就會想要慶餘,于是更加堅定了出去就不回來的念頭。
晏母因為工作關系,不可能有時間照顧小憨,于是托人找了一個保姆。
保姆雖然沒見過晏寧,不過她見過晏寧的照片,立即打開門。
“是晏寧對嗎?”保姆和之前晏爺爺請的阿姨不一樣,不習慣叫人少爺。
晏寧點頭,拉着溫青钰進屋。
每年他和父母聯系的時候,都會詢問小憨的情況,不過這只狗大概被照顧得很好,到現在還健在,但是看起來和以前有點兒差別,感覺老了許多。
這麽長時間沒回來,小憨根本就不認得他。看見晏寧和溫青钰進屋,小憨十分不友好地龇牙,發出警告的低吼聲。
保姆走過去,輕輕拍着小憨的頭,說:“憨憨別叫,這是主人回來啦。”
溫青钰盯着小憨,驚訝地說:“這麽多年,小憨還在?它這年齡算起來是我們人類七八十歲了吧?”
晏寧點頭,慢慢走近,對小憨道:“小憨?”
小憨狐疑地歪着頭,瞪着晏寧。
晏寧又叫了一遍它的名字。
小憨終于慢騰騰地站起來,低頭嗅了嗅晏寧的氣味,然後又走過去聞了聞溫青钰的腿。随後它又慢騰騰地回到自己窩旁,卧在那兒,趴着頭不再理會晏寧和溫青钰。
小憨的智商在狗中算是平平,多少年過去,也不記得晏寧和溫青钰的氣味。不過每回晏寧的父母回來,都會喊它小憨,因此盡管保姆總是叫它憨憨,它還是清楚不管叫小憨還是憨憨,都是在叫它。
保姆道:“一個月前它還活蹦亂跳的,這個月就越來越懶,幾乎不怎麽動。我抱過去給獸醫看過,獸醫說它歲數大了,估計快活到尾了。”
溫青钰想上前摸摸小憨,不過小憨的眼神看起來還存有戒備,于是她只能蹲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小憨。
她本以為,這只土狗早就離開,想不到還能再見到,心裏特別開心。她擡頭看着目光同樣溫柔的晏寧,有種回到高二的感覺。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小憨搖着尾巴特別興奮地去圍着她轉圈。
現在的小憨,看着老态龍鐘,兩只眼睛像是裝滿了故事。
保姆對晏寧說:“晏寧,我不知道你們口味是什麽,是偏辣一點還是偏甜一點?”
晏寧把溫青钰的口味告訴了阿姨,阿姨立即記在心中,出門買菜去了。
溫青钰走到自己當初住過的那間房,如今已經被晏父改成藏書間了,裏面擺滿了各種書籍以及各種與航空有關的模型。
晚上兩個人一起睡在晏寧的房間。房間裏的床單保姆都給換上了新的。
晏寧的房間采光特別好,這麽多年過去,家裏哪怕裝修過,他房間的布局也沒改變。溫青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房間裏熟悉的一切,露出幸福的笑容。
聽着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她想起第一次來晏寧家的緊張和局促。
那天她受了傷,不敢站在淋浴頭下洗澡,只能用毛巾擦拭。到現在,她的膝蓋上還能看到當時留下的疤痕。
後來身上的傷口痊愈,她特別喜歡在晏寧家洗澡,因為私密性特比好,她再也不用在公共浴室裏緊張地背對着人洗。
晏寧洗完澡出來,看見她竟然還一臉傻笑地坐在椅子上發呆,立即上前把她攔腰抱起,放在床上。
溫青钰笑着鑽進被子裏,指着窗戶道:“窗簾拉上……”
晏寧拉上窗簾後迫不及待地回到床上,順手将浴巾丢在一旁。
前幾天溫青钰處在生理期,他可是好不容易憋到今天。
如果不是溫青钰不習慣兩個人一起洗澡,他剛才在她洗澡的時候裏就會忍不住。
激烈的晚間運動過後,溫青钰軟趴趴地伏在他的胸口。
溫青钰想起剛才自己情不自禁地叫聲,紅着臉問:“你這房間膈應效果怎麽樣啊?”
晏寧道:“應該還行吧。”
保姆是住在離廚房最近的保姆間,就算膈應效果差點,也不可能耳朵那麽靈能聽見她陶醉的呻.吟。
溫青钰抱着他的腰,輕聲呢喃:“一回到這兒,我就想起,高中的時候你對我有多麽好。”
哪怕心裏再介懷他有過未婚妻,她也能全部忘掉。
晏寧對上她的眼睛,問:“我現在對你不好嗎?”
“現在……現在不一樣啦。”溫青钰笑着躲開他亂動的手,說,“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比起來,當然是前者給人的印象更加深刻。”
“以後我不會讓別人對你雪中送炭。”晏寧挑起她的下巴,溫柔地舔了舔她的雙唇,“錦上添花也不行。”
溫青钰笑着按住他的嘴,說:“我覺得那時候,就兩個人對我特別好。”
晏寧立刻緊張地問:“還有另一個?誰?”
溫青钰道:“阿嬸啊,還能有誰。”
晏寧輕舒一口氣。他剛才被吓一跳,差點以為她會說孟和。
溫青钰把阿嬸和自己的故事從頭至尾一字不落地講給晏寧聽。
晏寧聽了之後,把她摟得更緊了,說:“真後悔沒能再早點認識你。”
溫青钰問:“剛才你以為我會說誰?”
“我還以為你要說孟和呢?”
溫青钰笑了,說:“他只是追過我的人之一,我全部都拒絕了。”
再說,孟和那時候老是跟她作對,她高中時候對孟和以及楊真真那幫人,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連厭惡的情感都不願意分給他們。如果後來不是因為孟和同晏寧關系好,她也不會同孟和保持聯絡。
後來孟和不死心,讓她再考慮考慮,還說很多感情處着處着就有了。
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他撩起她的劉海,郁悶地說:“咱們等過幾年再要孩子吧。”
溫青钰很想要孩子,說:“你不喜歡小孩嗎?”
“喜歡,特別喜歡和你生小孩。”他認真地說,“太喜歡了,所以不願意你十月懷胎。”
他一想到,如果溫青钰懷孕,那就得一年多不能碰她,簡直要命了。
“要不我們去香港找人代孕?”晏寧小心翼翼地提議。
不過話音一落,胸口就被溫青钰咬了一口。
溫青钰從他懷裏掙脫,整個人縮進被子裏,說道:“我才不要,我自己的孩子由我自己來生養。”
“那好,都依你。”晏寧輕輕嘆氣。過了一會,他把溫青钰從被子裏撈出,繼續把她禁锢在自己懷中,同時擡手摸着她的臉,壞笑着問,“牙齒疼不疼?”
溫青钰沒好氣地瞪他,說:“你才牙疼。”
“那讓我看一看。”
他把舌頭鑽進溫青钰的嘴裏,吻得越來越深。
第二天清晨,溫青钰一直到十點多才醒。
晏寧和保姆說股,不用叫醒她吃早飯。
等她醒了之後,保姆才又做了一份早餐給她。
吃完早飯,晏寧陪着溫青钰一起去給阿嬸掃墓。
阿嬸的墓地前十分幹淨,沒任何人送花。墓碑前落滿了塵土。溫青钰買了兩束菊花,一束白色一束黃色,放在墓碑前。
晏寧立在墓碑前,虔誠地感謝這位他不曾謀面的長輩。
如果不是她當初給了溫青钰極大的鼓勵,恐怕她也不會考入一中,也不會和自己相遇。如果這樣的話,他真不知道自己身邊現在站着的人會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這樣一份刻骨銘心的感情經歷。
溫青钰道:“當時我立這塊墓的時候,特別想找一張阿嬸的照片,後來沒找到。不然你現在也能看到她的樣子。她是一位特別慈愛的老婆婆。”
墓地裏刮起一陣風。
晏寧怕她冷,把她摟入懷中,說:“看到你現在過得這麽好,她一定不會後悔自己當初對你的幫助。”
“希望如此,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如果有下輩子,希望她能兒孫滿堂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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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完墓,溫青钰想給孟和選一個結婚禮物,她很糾結,不知道選什麽好。
晏寧道:“結個婚而言,又不是死了,送什麽禮物,給他包個紅包就成了。”
“瞧你這話說的,幹嘛這麽損。”
“我是提醒你,你送禮不合适。”晏寧打個比方,“如果我和你婚禮上,冒出一個大美女送禮物我,然後你又知道我曾經追過那個人,你會不會心裏不痛快?”他怕溫青钰多想,立即追加一句,“我這就是打個比方,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在我身上發生。”
因為他只在高中的時候追過慶餘,從沒追過別的女人。
“啊?”溫青钰低頭沉思,覺得好像是不太好,“那就你送呗,你們倆的關系一開始可比我跟他好多了。”
晏寧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現在,他沒把孟和弄得傾家蕩産,沒讓他聲敗名裂,已經是看在彼此認識多少年的情分以及家裏長輩的關系上手下留情了。
他說:“與其想買個什麽禮物送給他,不如想想晚上穿什麽。”他微微低頭,在她耳邊道,“我爸媽今晚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