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個下午溫青钰都在思忖如何讨晏寧父母的歡心。

她覺得自己已經給晏爺爺留下一個壞印象,不能再讓公婆也失望。她選了好幾套不同風格的衣服,問晏寧哪一套更合适。

在晏寧眼裏,溫青钰穿什麽樣的都好看,他的回答幾乎不能給溫青钰任何參考意見。

哦,不對,他剛才在溫青钰挑選衣服的時候給過一個建議。他說:“只要別穿泳衣見他們就行了。”他的建議換來了溫青钰的一個白眼。

晏寧覺得溫青钰就穿本裏的衣服就可以了,他此前說那句話,不過是想她別挂念着給孟和選禮物而已。

唉,沒想到溫青钰當真把見他父母看成一見重大的事情來處理了。

溫青钰選購衣服動作很快,完全不像女生。

晏寧奇怪地對她說:“莊莊以前的女朋友能逛一天街,最後只買一雙鞋子。你的風格更像是男生逛街。”

溫青钰解釋:“大學的時候,我為了節省時間,就養成這樣快速逛街的好習慣。”這習慣的前提之一是,她只需要選擇合适的衣服,不用去擔心價格。

晏寧挺喜歡和溫青钰一起走進各個店裏,看着她挑選衣服然後自己刷卡付賬。店員那些恭維的話,溫青钰簡單純粹的笑容,都讓他有種自己還很年輕,正談着戀愛的感覺。

想不到這感覺轉瞬即逝,溫青钰買衣服的動作也太快了,他還沒逛膩,溫青钰就已經對他說可以回家了。

回到家,溫青钰發愁地看着這幾套衣服,不悅地埋怨幾句:“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弄得我現在好緊張。”她越想越擔憂,“你爸媽會不會很生氣?畢竟我們領證之前都沒跟他們說。”

“誰說我們領證的時候沒告訴他們?”晏寧笑着把她新買的衣服都放入衣櫃,“我的身份從未婚改成已婚後的第三天,我就通知過他們。再說,他們倆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可不是我爺爺那樣特別喜歡控制別人的老頑固。”

晏寧父母從來不幹涉他的事情,當初晏寧說不回國,他們也只是委婉地勸過幾句,後來晏寧說訂婚,他們只說你喜歡就好。

所以當晏寧通知他們,自己已經領證結婚時,晏父只是随口問了問對方的工作情況,晏母多關心幾句兒媳婦的家庭狀況教育情況。

晏寧父母很清楚兒子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他們就算反對也沒用。唯一能壓得住兒子的就是他爺爺,不過自從他出國後,爺爺似乎也拿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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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寧的父母是下午五點多到達a市機場。晏寧和溫青钰親自去接機。雖然晏寧安慰她不用緊張,可是溫青钰還是不受控制地緊張。她兩手握在一起,時不時低頭看看自己的腳,腦海裏不止一次地想初次見面,自己是叫爸媽還是先叫伯母,是應該熱情一點還是收斂一點?

晏寧看出她太過在意,便說道:“我爸媽工作很忙,小時候對我約束就不多。長大後,更不太管我的事。我們的關系像朋友。所以,別緊張。你這一緊張,他們反而會不自在。”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示意她放松點。

等溫青钰真的見到晏寧父母的時候,才明白他說的都是真的。晏寧的父母對她似乎沒有任何不滿,可能換成任何人都不會有不滿。他們對自己的兒子,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就連在飯桌上,他們都會主動靠近溫青钰的專業聊話題。

之後,溫青钰對晏母崇拜得一塌糊塗。

一個人的學識會影響他的談吐,一個人的涵養會塑造他的氣質,一個人的胸懷則成就他的人格。晏母的談吐氣質,讓她有一種和科學家聊天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努力學習很多年才能比得上晏寧的母親。

晏寧的母親甚至還教她怎麽讨晏爺爺的歡心。

溫青钰一一記下,決定找到機會就去試試看。不管成不成,她心意是到了。如果晏爺爺還是不喜歡她,那她也只能無語問蒼天了。

晚上休息的時候,晏寧手放在她胸口,笑問:“忐忑的小媳婦見完公婆了,這下安心了沒?”

溫青钰連連點頭,推開他意圖不軌的手,說:“安心了!都說兒子智商随媽媽,今天我算是徹底相信這句話了。你這學霸的基因全來咱媽。”

晏寧哪裏肯輕易松開她,抱着她親了半天才撒手。

“爸媽都在,你別逗弄我。”溫青钰紅着臉,拿眼斜他一眼,“聽話,今晚好好睡覺。”

晏寧摸着她的下巴,說:“你就躺在我旁邊,讓我怎麽好好睡?”

溫青钰躲着他再次伸進來的手,正色道:“那都怪我不好咯?”

“不然怪誰?”

溫青钰愣了一下,手指抵在他胸膛處,反駁他:“你這叫強詞奪理。”

“……我還無理取鬧吶。”

溫青钰再也憋不住了,嘻嘻笑了起來,在他懷裏扭來扭去,不過就是掙不開,明明沒覺得他用多大力氣。

這時,晏寧的手機提示有短信進來。

溫青钰趕緊提醒他:“你有短信,快去看,說不定是重要的事情。”

晏寧眼皮都懶得擡一下,說:“垃圾短信。”就算不是垃圾短信,在這個時候打攪他,在他眼裏也是垃圾短信。

他解開溫青钰的衣服,動作細膩地吻着她的脖子。

這個時候,短信又來了好幾條。

緊接着是電話,一聲接一聲地響起來,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

溫青钰見晏寧絲毫沒有去理會的意思,便伸出手,努力地把他手機拿過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晏寧把手機翻扣在床邊,說:“不接。”

煩人!

“接啦,我看是國外的號碼。不然一直吵好煩。”溫青钰笑着從他手下把手機摳出來,快他一步替他按了接聽鍵。

溫青钰把手機放在他耳邊。

晏寧無奈地笑着,手肘撐在床上,側躺着聽電話。

他說:“喂?”

最好這個人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晏寧……”

晏寧從溫青钰手裏拿過手機,沉下臉問:“有事?”

這聲音,溫青钰也認得。

王俪桐這大晚上打晏寧電話,想幹什麽?

她壞笑着豎起耳朵,緊緊地貼在晏寧的胸口,光明正大地偷聽。晏寧見她笑得賊兮兮的,一副等着要捉奸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幹脆把她摟在懷裏,開了免提。

溫青钰趕緊捂住嘴,生怕自己發出聲音被對面聽到。

對面的王俪桐似乎在哭。

晏寧嘆氣道:“王俪桐,你又怎麽了?”

“我在一個人故地重游,突然就想你了,特別想。”

晏寧聽出了她聲音裏的一樣,面色凝重起來,問:“你在哪兒?”

“還記得你那次醉駕嗎?我就在那兒……我現在想,如果當時我們兩個人真的淹死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在開車?”

“是啊,這裏的景色一如從前,好像沒什麽變化。”

“你別犯傻。”

王俪桐眼前一片模糊,想着那一年和晏寧同時落水的畫面,不禁狠心把油門踩到底。

她問晏寧:“你愛過我嗎?”

“你冷靜一下。”

“你愛我嗎?”

“王俪桐。”晏寧的聲音裏透着不悅。

王俪桐嗚咽着道:“晏寧,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晏寧無奈地說:“別犯傻。”

“對一個不愛你的人,問這樣的問題,是挺傻的。晏寧……”王俪桐似乎笑了一聲,“我真的,挺想恨你的。”

溫青钰伸手幫他關了免提,對他微微笑了笑,然後穿好睡衣,端着杯子起身出去。走出門時,她替晏寧掩上門。每次她想忘記晏寧過去的時候,王俪桐便會冒出來,不得不提醒她,分開這麽多年,晏寧屬于另外一個女人。

哪怕那個女人對她說過,晏寧的心不在她身上,她還是會覺得有一點點兒不舒服。

太在乎可能就會這樣。

她到了一杯熱水,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心想,晏寧和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過去?

二十五分鐘之後,晏寧從樓下下來,坐到她旁邊。

剛才他挂了王俪桐的電話,便打給了國外的朋友,讓他們去湖邊看看王俪桐,并且把王俪桐的號碼報給她。随後他又問了王俪桐在國內的這位金主,才知道金主最近遇到了困難,他家裏的那位似乎看到了他和王俪桐的照片,便使了手段讓王俪桐在國內的圈子裏混不下去,連王俪桐的家人都知道她為了錢曾經被人包養,随後王俪桐被逼着出國。他和王俪桐分手的時候,給過她一筆財物,所以她短時間應該不會缺錢。

她情緒失控,想必還是金主的老婆弄的。

女人狠起來,也不容小觑。

他猜王俪桐在國外這幾天也不好過,不然以她的個性,還不至于心灰意冷到這個地步。

這不過短短兩個多月,不過任何和王俪桐有關的事情他都讓時超儀去處理,時超儀十分盡責,在晏寧面前,王俪桐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晏寧剛才對那金主說:“我記得你對我說過,她是你喜歡的女人,既然喜歡,就好好對人家。如果她真出了什麽事,我一點都不介意把你拿照片威脅人和你上床的事情抖露出來。”

金主當即表态這就出國,去安撫王俪桐。

晏寧道:“最好你去的結果是安撫而不是善後。另外,跟你夫人說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

剛才,王俪桐在電話裏哭得泣不成聲,哭着哭着電話都斷了線。

他真有些擔心。

不過按照時差算,這個點兒當地應該是下午三點多,不像當年他撞進湖裏的是在淩晨。

他輕描淡寫地說:“王俪桐可能喝多了,情緒不太穩定,我已經讓那邊的朋友去照看她。”

溫青钰低着頭,端起茶杯,“嗯”了一聲。

“不開心了嗎?”晏寧緊張地看着她。

溫青钰擡頭對上他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有點兒難過。你……你曾經差點淹死過?”

晏寧嘆氣,說:“那天和朋友聚會,不小心喝多了。開車的時候走了神,沖進了路邊的湖裏。”

“當時她也在?”

晏寧點頭,說:“聚會結束時間太晚,她和我順路,本來請她開車,可是她對我的車不太熟悉,當時酒的後勁沒上來,我感覺自己沒醉,就換成了我開。”其實不是後勁沒上來,是那酒有問題,他雖然喝得多,但是他不是第一次喝酒,對自己的酒量有把握,就算醉了也沒到開車犯迷糊的地步。

可是那天,他越開越覺得興奮,身子輕飄飄的,渾身發燙發熱。他轉頭看着王俪桐,竟然把她看成了慶餘,差一點就親下去。後來他拿出自己放在車上的紅酒,一面開車一面喝下大半瓶。王俪桐見他面色赤紅,剛說了一句勸,就被他狠厲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然後,他就真的醉了過去。

“怎麽會喝那麽多?”溫青钰微微撇嘴,“原來莊莊說你酗酒是真的啊……”

晏寧看着溫青钰,猶豫了很久。

他不希望溫青钰心裏有疙瘩,但又不知道如何說得清楚。真說起來,他出國的原因有很多,爺爺的強烈要求,她的消失不見,孟和的刻意誤導。

初遇王俪桐,是在國外朋友舉辦的私人派對上。王俪桐似乎是被介紹進去幫忙打掃,她面容清秀,沒有化妝,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有幾個所謂的朋友大概是見她好看,纏着她不讓她工作,還害得她摔破了一瓶紅酒。

他看到王俪桐半跪在地上,低頭認真地清理碎玻璃,就忍不住走上前替她解圍。

他從來不主動和女士說話,也不會發善心幫助人,那是唯一的一次。因此他的朋友會錯了意,以為他看上王俪桐。各位朋友似乎見不慣晏寧總是孑然一身輕,或者說各位朋友見不慣他獨善其身,總是想方設法地給他們制造機會。

後來他每次參加什麽聚餐,都能看到王俪桐。

久而久之,就熟了起來,且成為朋友。

王俪桐所在的學校學費昂貴,她是完全自費,加上各種生活費用,加起來需要很多錢。不知道為什麽,他看着王俪桐想到了當年的慶餘。

他看出來王俪桐對他的心意。不過他對王俪桐說了,自己暫時沒有交女朋友的打算。王俪桐似乎并不在乎,兩個人成了彼此心知肚明的所謂朋友。

晏寧發現,自從身邊多了一個王俪桐之後,好像日子也簡單了不少。

莫名其妙湊上來的女生少了很多。

為了省去那些麻煩事,他便默認了大家的誤解。

不過,他從來沒有把王俪桐介紹給莊焱凝那一批人。他的朋友分為兩類,一類是酒肉朋友,一類是真的朋友。

王俪桐在他身邊呆了那麽久,一直都沒和莊焱凝那幫認識。

車子撞進湖裏的時候,晏寧還在醉夢中沒醒。

晏寧真應該感謝自己當時在國外買的是非常普通的轎車,沒有強制落鎖功能。王俪桐在看到他把車沖向湖面之時,立即打開車門,自己從車裏出來。随後她又鑽回車裏,打開他的安全帶,拼命把他往外拽。她嗆了好幾口水,往外的時候衣服又被車門刮住,心裏越來越着急,可是越着急越離不開車。

水漫過頭顱,窒息感讓他難受,求生本能促使晏寧清醒過來。他睜開眼,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往車外而去,順便抱起身邊的王俪桐。王俪桐那個時候已經暈了過去。

他拖着王俪桐往湖面上游。等把王俪桐拖到岸邊,他怎麽也叫不醒她。他知道王俪桐是因為自己溺水了,便用自己拙劣的救人技巧給她做人工呼吸,一直到她醒過來。如果當時王俪桐真出了事,他估計自己會內疚一輩子。

王俪桐哭着撲倒在他懷裏,說:“晏寧,吓死我了,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晏寧猶豫了幾秒鐘,然後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說:“別怕,我在呢。沒事了,都過去了。”

淩晨時分,周圍連個人都沒有,他身上的通訊設備又都已經失去功能。

當時也是十月份的夜晚,天氣并不暖和,加上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王俪桐凍得嘴唇發紫。

他于是一直抱着王俪桐,給她取暖。

那一次之後,他想,要不就王俪桐吧,反正和誰都無所謂。

他雖然一直都不願意相信孟和的話,可是孟和說的胎記都是真的。

他多少次強迫自己再回去确認一回……

但是內心的驕傲和自尊又讓他下不了決心。

當時在湖裏睜開眼,看到王俪桐死死拽着他的衣服,而且是要往外拉他的姿勢,他心軟了。

他告訴自己:世界上有很多女人,又不是慶餘一個。

他想,時間總會讓他忘掉不應該記住的人。

不過,兩年之後,已經絕交的孟和突然給他發了一封電郵。

——晏寧,我要結婚了,你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就這樣一封郵件,讓他徹夜無法入睡。

他想,孟和都結婚了,那慶餘呢?她現在在哪兒?她變成什麽樣了?她的親生父母對她好嗎?她應該早就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了吧。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我一點都不想慶餘。

一點都不想。

他笑了笑,一點都不想,騙鬼呢。

越是想忘記的人,越忘不掉。他也不知道慶餘什麽地方讓自己如此沉迷,也許是因為初戀,也許是因為她是他遭遇的第一個挫折。

懷着這種複雜的念頭,他回國了。回國第二天,他在電腦前坐了四個多小時,一直想給孟和回郵件,告訴他一聲我回來了,順便問問他慶餘的近況。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并且戴上了那枚訂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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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寧并沒有把所有事情都和溫青钰講,他只是大概描述自己和王俪桐落了水,但是命大,兩個人都沒死。

溫青钰握住他的手,低下頭問:“她肯陪着你一起死,你當時……也是喜歡她的,對嗎?”

晏寧吃驚地挑起她的下巴,說:“我不愛她。我知道我這樣也很不好,可是青钰,我沒辦法騙自己,我也沒有騙她,她一直都知道我惦記着高中時候的初戀。”

“那她一定特別愛你。”溫青钰又低下頭。

“她……”晏寧也一直這麽認為。不過回國後的那件事讓他開始懷疑。可能王俪桐天生就是演技派,也可能她真的是無可奈何。

“她不會有事吧?”

“還不知道。電話聯系不上,我想應該不會有事。”晏寧怕她多想,“青钰,我當初是誤會了你,也沒找你确認,就出國。可我們現在在一起,我們是一家人。我希望我們以後的生活裏,沒有猜忌和懷疑。”

溫青钰思考了幾分鐘後,對他搖頭道:“我不會多想,我就是替你感到擔心。以後再也不讓你喝酒了……”

晏寧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就算只喝一杯酒,也會找代駕司機。”

“不要找女的。”溫青钰弱弱地看着他,“萬一遇到女流氓……我怕你喝醉了不安全。”

“你吃醋了?”晏寧勾起唇角,說道,“回頭我雇個司機得了。”

“我是覺得你這張臉長得不安全。”溫青钰想起之前網上爆出一女子當街強暴了一個男的,她怕世界十大無奇不有。

晏寧低頭親她的額頭,說:“那我們上去休息?”

溫青钰放下手中的杯子,聽話地讓他牽着自己上樓。

躺在床上,溫青钰抱着他的胳膊,好奇地問:“晏寧,你當年誤會我什麽了?”

晏寧想了想說:“我以為你找到親生父母,就不要我了,所以很生氣。”

溫青钰緊張地坐起來,說:“怎麽可能,我又不是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怎麽會不要你。”

晏寧假裝正經地讓她躺好,問:“哦?這麽說……如果遇到比我更好的你就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溫青钰用被子蓋住頭,“睡覺,晚安。”

晏寧笑着,把她的頭露出來,說:“放心,我不會讓你遇到更好的人。都領證了,遇到你也不能想走就走。”

溫青钰口拙地解釋:“我不走。”

晏寧問:“那你是不是比所有人都愛我?”

“嗯。”她眼巴巴的看着晏寧,想不通他為什麽要問這麽膩歪歪的問題。

“可是我怎麽沒過到你說你愛我?”

“一定要說嗎?”溫青钰扭扭妮妮,不好意思張口,“我都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

“但是你老公就是想聽。”

“我愛你。”溫青钰咬着被子,聲音跟蚊子一樣。

“聽不見。”晏寧饒有興趣地看着懷裏嬌羞的小媳婦。

“我愛你。”溫青钰聲音提高了幾分貝。本來就是晚上,屋子裏靜悄悄的,兩個人又抱得這麽緊,明明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見。

結果晏寧還是搖頭說:“說的好勉強的樣子。”

溫青钰無奈,捂着臉,又加大了音量。

“要發自肺腑?你看你,流于表面,一點都不走心。”晏寧繼續挑剔。

嬌羞的小媳婦嘴一撇,不幹了。

溫青钰可不想大半夜在屋裏大喊我愛你然後被公婆聽到。

晏寧滿足地摟着她入睡。

不過剛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國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晏寧立即接了手機,腳步很輕地走到外面,生怕把睡着的溫青钰吵醒。

“怎麽樣了?”這位朋友并不懂中文,所以他是用英語問的。

對方說:“車子撞進湖裏的時候,湖邊有幾個人在釣魚,所以她非常慶幸地被人救了上來。醫生已經給她做了檢查,不過你們的孩子沒保住。寧,你要不要跟她……”

晏寧打斷他的話,問:“什麽你們的孩子?你是說她懷孕了?”

“是的,寧。”

“那孩子不是我的,孩子的父親這兩天會趕過去。”晏寧按了按眉心。

“什麽?!你的未婚妻懷了別人的孩子!寧,你還專門打電話讓我們來照看她?”對方似乎不能理解,“寧,她不是一直都特別特別愛你,她怎麽能對不起你?”

晏寧懶得同他解釋,說:“她跟我已經沒關系了,我們現在只是曾經的朋友。你幫我照顧好她,像好朋友那樣就行了。我是看在朋友份上請你幫忙照顧。”

“我看她情緒比較激動,你要不要跟她說兩句?”

晏寧拒絕,說:“你替我告訴她,命是自己的,你不珍惜沒人會替你珍惜。”

挂了電話,晏寧回到卧室,發現溫青钰已經醒了。

溫青钰揉着眼睛問他:“王俪桐沒事吧?”

“沒事,已經在醫院,醫生說了沒事。”

“嗯。”溫青钰往他懷裏鑽了鑽,“沒事就好。快睡,明天我們還要去參加孟和的婚禮,我訂了鬧鐘。”

“好。”

晏寧伸手摸到她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把鬧鐘給關了。

差不多淩晨四點多,溫青钰一如往常,醒了過來,一轉頭就發現晏寧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她感覺到晏寧的身下正在用力頂着自己。她想起昨晚晏寧讓自己說我愛你,忍不住也想逗他,就說:“晏寧,你愛我嗎?”

“當然。”

“你怎麽不說完整?”她還沒來得及表達不滿,身上的衣服就被手快的晏寧褪去。

晏寧翻身把她壓在下面,聲音暧昧地說:“我愛死你了。”他一路向下吻着,把頭埋進她身體裏。

如果沒聽錯,她聽到晏寧輕聲念叨了一句:“我對你做的這些,可從沒對別的女人做過。”

她覺得心裏暖暖的,身體本能地顫抖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床年代很久,她總覺得晏寧每一次深入這床都應景地發出吱吱啞啞聲。

……

等她再次醒來,時間竟然是十一點多。

她懊惱地揉了揉頭發,快速起沖進浴池裏,洗完澡換好衣服下了樓,發現晏寧正在客廳裏打電話。

她走過去問:“晏寧,你怎麽不叫醒我。”

這麽晚,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參加孟和的婚禮。

晏寧朝她擠眉弄眼,說:“看你睡得太香,不忍心叫醒你。”

“那孟和的婚禮……”

“爸媽去了,我看我們不去也行。”

“真的不用去了嗎?”

“沒關系,我剛才跟他說了,他不會介意的。”晏寧道,“其實不去也好,你說我們倆去了,不是搶新郎新娘風頭?”

溫青钰笑了笑,不說話。

這時,門鈴響了。

保姆随後抱着一個不輕不重的紙箱子進來,走到晏寧面前,說:“晏先生,這是您的快遞。”

晏寧接過想起看到上面的字,就知道這是孟和送來的。

溫青钰走過來,好奇地問:“你網購了東西?”

晏寧搖頭,雖然他已經猜到這裏面是溫青钰當年寫給自己的信,不過他沒說。

箱子拆開後,溫青钰驚訝地說:“這麽多信?”她拿起一封,看了看,驚道,“這不是我當年寫給你的信?”

晏寧翻了翻,發現孟和偷看人信件的水平挺高的。他拆得時候非常小心,并沒有弄壞信封。如今送還回來,他還把這些信都封上了口。不過有幾封被撕掉了封口。溫青钰乍一看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

“怎麽會隔這麽久才送過來?”她看這快遞單,沒發現是誰寄過來的。

晏寧道:“可能當時我不在國內,是有人替我保存了。”

他随手拆開一封。

這封信的第一句話就是:晏寧,我好想你。

溫青钰不好意思地搶過信,說:“高中時候寫得信,特別矯情,真的特別矯情,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晏寧笑着拿回信,放入箱子裏,把箱子封好,說:“以後留着慢慢品味。”

“有什麽好品味的……真是奇怪,怎麽這信就冒了出來。”溫青钰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這信裏也沒什麽商業機密,都是她一個人在胡言亂語,各種少女情懷。

保姆不合時宜地聲音響起:“飯好了,可以吃飯了。”

兩個人吃完午飯,發現沒什麽事情可做,便去一中看看。

一中變化确實很大。

起先的小花園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小花園裏的紫藤蘿好像已經被拔掉,原來的長廊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枯燥的草坪。草坪中間種滿了小花。

原先校醫室那一片平方已經被三層樓的小樓房取代,學校的餐廳也完全變了模樣。

連學校路邊的梧桐樹都變粗壯了許多。現在正是秋季,梧桐樹開始慢慢落葉。

唯一不變的,似乎就是學校的操場。

今天是周六,校園裏的人并不多。兩個人手牽手在學校裏慢悠悠地晃着,倒是迎來不少學生們側目。畢竟這是高中,不是大學。

兩個人在操場的休息臺上坐下。

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學校裏的播音喇叭正在放歌。

晏寧問她:“孟和說你唱歌特別好聽。”

“他?”溫青钰冷着,問,“他什麽時候說過?”

“那一年校慶過後啊。”

溫青钰猛地想起自己在休息區偷偷哼歌的場面。

“當時我聽了我媽唱完歌,就忍不住學着哼了兩句,正好孟和進來聽到了。”

晏寧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你那天給你同學唱了好多首歌,今天也唱一個給我聽聽。”

“在這兒?”

晏寧點頭。

溫青钰看了看四周,雖然沒人,不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聽哪首歌?”

“就唱喇叭裏正放的這首。”

這是一首老歌——《滾滾紅塵》

不過現在放的應該不是最初的版本,而是一男一女翻唱的版本。

溫青钰再次看了看四周,随後清清嗓子,小聲地唱給了晏寧聽。

舒緩悠揚的調子裏,透着幾許蒼涼。

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事的我……

差一點錯過。

晏寧想,歸根結底,他還是很慶幸的。

因為,命運沒有讓他和溫青钰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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