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沉迷
沈辰的辦公地點搬進了辦公室。一大早陸陸續續有人來跟他說恭喜。真心還是假意沈辰也是看得出來，只不過他如今身份一變，成了不少人的頂頭上司，幾個人圍上來，真心假意臉上沒瞧出多少，尴尬倒是真的實打實寫在臉上。
接下來的日子沈辰開始忙起來了，不像之前那樣清閑。要跟公司不少人打好關系，還要親力親為安排很多事情。沈辰性格向來溫和也不太愛說話，以前沒什麽交集的人跟他組成一個小組，剛開始也沒人敢跟他搭話，都是沈辰硬着頭皮主動靠近，除了工作安排努力找話題多說幾句。一來二往的竟也開始變得熟悉起來。以前對他有偏見的人也因為他的那股認真勁而對他改觀。
突然被提拔上來的人沒有沾沾自喜，得意忘形。而是幾乎一天到下班沒有在辦公室待過超過一小時，沈辰自認雖然有理論基礎，但在同事面前還是資歷太淺。到下班時間還不肯走，待在公司裏。每每燈光一暗下來，就能看到玻璃窗裏面的辦公室裏，一個低着頭的身影在忙忙碌碌的記錄着什麽。
這讓那些對他有偏見的人情何以堪？
沈辰把分析報告做好了。準備等面前的人把工作彙報完就把報告交給齊逸軒。
“沈組長，這個分析報告還是改改吧，咱市裏那麽多待開發的土地，不用非得去買齊氏那塊，別到時候熱臉去貼冷屁股。”
“我看了地圖，這塊地方地理位置是最好的。我在想既然要選何不選最好的…齊氏和我們公司有什麽恩怨嗎？”
“不是！”那組員回頭看了一眼外頭，見沒人注意，低下身子壓低聲音說。“齊氏的董事長是齊總的父親！聽說父子倆關系一直很不好。”
沈辰愣住了。對啊，是他沒有想到，都是姓齊，都是做這一行的。許多企業同行同姓也是親戚多枝漫葉，附帶點關系。何況都是上市公司，本有很多合作和競争的機會，可偏偏這幾年連一條相交線都沒有。
組員見沈辰聽着他的話呆住了。笑笑又接着說。“前幾年你還沒來的時候，齊老爺子就親自帶人來砸場子，把當時要簽約的客戶給吓跑了。後來齊總發了好大的脾氣，說是在這公司誰也不許提齊氏，否則就…”組員擡起手刀抹了一下脖子，翻了一記白眼。
“這麽恐怖？”沈辰失笑。
“對啊！你都沒見過齊總那時候多吓人。”
組員以為沈辰被吓到了，迂回的又說了幾句。他不知道沈辰其實沒有被吓到。他和齊逸軒在一起那麽久了，早就摸清他的脾性。沈辰在意的是，是什麽事讓他們的父子關系變得這麽僵？好好的富家少爺有萬貫家財可以繼承，為什麽會選擇自立門戶，是因為要獨立還是發生了什麽事呢？
他一定很難過吧，誰願意和自己的父親反目成仇？
沈辰是明白的，雖然對家庭的記憶已經斷斷續續，記不真切。但是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當時被趕出家門的難過。他忘了很多事，也忘了他的家人在哪裏？以前小心翼翼的待在齊逸軒身邊，寄人籬下不敢有要求。想讓齊逸軒幫忙找找自己的父母也不敢說。直到後來，齊逸軒把幾張紙放在他面前他才知道，原來沈家已經搬了家搬到鄰市去了，鎮上的房子也二手變賣，賣給其他人。沈辰放下心來。
齊逸軒向來都那麽體貼，懂得照顧他的情緒。除了讓他放心，其他的都沒提。沈辰不敢面對，不願讓他們見到如此病弱的失去記憶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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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正因為這份親情的缺失，沈辰更加心疼和父親不合的齊逸軒。
“為什麽會不合？”沈辰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不穩。
“我說了你可別難過啊，據小道消息，聽說當時齊總愛上一個男人鬧着出櫃，結果啊齊董大發雷霆，直接把人打斷兩條肋骨送進醫院…”
“啪”夾在指間的圓珠筆突然掉到桌上，滾了兩圈。
分析報告還是遞到了齊逸軒的面前。
“這麽快就做好了？效率挺高的。”齊逸軒翻了幾頁，擡頭看看沈辰。
“你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嗎？”
“沒有。”沈辰低着頭，樣子有些沉悶，有心事。
“過來。”
沈辰乖乖走到他旁邊。
“什麽事要說，不許憋在心裏。”
“我聽說，齊氏的董事長是你的父親。”
齊逸軒猛地站起來。“誰告訴你的，你還聽說了什麽？”
“就是…聽到些閑言碎語，其他的沒聽到什麽。”
沈辰見他着急，更加心疼了。還以為說中了齊逸軒的傷心事。
齊逸軒松了一口氣。“以後這些話你不要管，安心做好你的工作就好了。”
“齊先生，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沈辰拿起桌上那份分析報告。“這次我們就跟齊氏合作吧，可以借此機會緩和你們父子的關系。”
齊逸軒笑了笑，搖搖頭。
“他是你爸爸，再怎麽樣都可以好好談談，總可以和好的。”
齊逸軒坐下來，擡頭看他說話，看他眼神裏蘊着希望。好像按他說的去做就真的可以實現一樣。
“沒用的，我們沒辦法和好了。”
沈辰愣了一下，喃喃道。“是因為那個人嗎…”
沈辰一想到剛剛聽到的話瞬間心沉了幾分，悶悶的上不來氣。準備要說的話都忘了下一句該跟齊逸軒說什麽。
沈辰眉眼耷拉了下來，小聲把堵在心頭的問題轉了一個彎問出來。
“為什麽？”
齊逸軒沒有回答，只是牽起他的手在掌心裏摩挲着，微笑着望進沈辰的眼睛裏。有些沈辰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而這些被沈辰解讀為對那個人的懷念。
沈辰走出辦公室之後，齊逸軒就一直看着門口沒有回神，剛剛他差一點就忍不住想把全部說出口了。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如今看似平靜的生活，其實還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和困難在前面。他要的是他好好的，一天天把身體養好，什麽都別想，做回原來那個開朗靈動的沈辰就好。
晚上沈辰留下來加班，這一天下來，似乎比平時還要專注拼命。只有這樣，他才不會胡思亂想。
明明告誡自己不該有妄想，但是在齊逸軒身邊待得太久，總會變得貪心，生出能成為他這輩子唯一一人的錯覺。可是那個人在他的心裏，曾經為了那個人出櫃受傷。是他沈辰再怎麽努力靠近也代替不了的。一想到這些，心裏便無法抑制的酸苦難受。
齊逸軒下樓的時候看到沈辰還在辦公室裏籠罩在燈光下。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齊逸軒的眉間一下子就皺成一團。
“你怎麽還不回去？”
“我快好了。”沈辰擡頭看他，電腦屏幕上的光映在沈辰臉上，襯得沈辰臉色更加蒼白。
“我等你，一起回家。”
溫暖的聲線傳進沈辰的耳朵裏，溫柔細膩妥帖進心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心裏的愛意就已經飽脹成這個模樣了。他只是一句一起回家而已，就被打回原形。
沈辰有點想哭。
最近一段時間，沈辰真的累着了。這幾年還沒有過得這麽充實過。不僅要做好工作還要時不時應付對方公司派來的項目合作人林華森，雖然說，設計總監的職位到沈辰頭上，但是很多事還需要跟合作公司的人協商的。林華森不是善茬，加上有過去的恩怨在，沈辰一邊要克制自己的恐懼還要應付林華森言語的冷嘲熱諷。好在現如今，沈辰已經可以平靜的面對他了。
一坐上車，沈辰歪着腦袋就開始打瞌睡。剛開始靠在窗邊磕到腦袋有點疼，後來隐隐約約好像靠上齊逸軒的肩膀，還能感受到一個溫熱柔軟的觸感在額頭上纏綿了許久。當沈辰迷迷糊糊睜開眼時，他正被抱在齊逸軒懷裏，珍重而溫柔的放在床上。齊逸軒起身要走，沈辰糯糯的聲音叫住了他。
“怎麽了？”齊逸軒的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
沈辰也不知道自己想跟他說什麽，只是下意識不想讓他走，睡迷糊的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聲音已經出了口。沈辰只好裝傻把頭埋進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大概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的，沈辰總會習慣性的依賴他，齊逸軒面對他的目光，不似面對外人的冷冰冰，雖然偶爾會生氣，會折騰他，會讓人猜不透心思。但是他從來不會傷害他。
這份依賴讓沈辰越來越失措，也越來越沉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