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之時

陸曉晨一點都不怕生,見到有人從媽媽上班的那棟大樓裏走出來以為來人是媽媽的同事,便不玩了、不跳了,打着小傘站住了盯着那個人看,在男人快要走到她身邊,離她只有三米遠近時,大聲問:“叔叔,請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媽媽。”

男人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微微将傘舉高了一些,露出真面容的一瞬間,男人聽到了小孩子的尖叫聲。

岳知微驚恐的看着男人的面容,那是一張疲倦的、病态的、不健康的臉,尤其是那一雙猩紅的雙眼。

他腳步不穩,有左腳絆右腳的趨勢,身子似乎很沉重的樣子。

陸曉晨吓到了,驚叫着,不知道躲開。

那個男人就要沖到她面前了!

岳知微丢開手中的傘一個箭步沖上去抱住陸曉晨,因為來不及剎車,伸出去的右腳正好抵住了男人踏步上前的腳尖,就在岳知微轉身的剎那,男人直愣愣倒下,額頭正好砸在岳知微後腦上!

嘶~

疼!岳知微腦子出現了幾點火花,有幾秒鐘的時間不能動不能思考,只是保持着弓身護着胸前陸曉晨和承擔着背上男人重量的姿勢。

來巡查的保安看到岳知微艱難的處境、別扭的姿勢時,立刻上前架起男人,同時樓上也下來了一群人,有剛才岳知微見到的秘書杜孟昱,還有社長韓穆清,但是岳知微不知道,覺得腦子暈暈的,看人也有點重影,人聲嘈雜亂糟糟的聽不清在說什麽。使勁甩頭後,才覺得能看清人了。張容焦急的拉着陸曉晨和同事一起推她上車。

在車上緩過來之後,見開車的是她剛才見到過的張容姐的同事,副駕駛座坐着另一個同事,她和張容、陸曉晨在後座坐着。

她開口問:“容姐,我剛才模模糊糊聽到說去醫院,是怎麽回事?”

張容見她清醒了些,心裏也松了一截,說:“就是剛在倒在你背上的男人,是我們公司的路大作家,要送他去醫院。”

岳知微‘哦’了聲,還有點懵懵然的感覺,又問:“那我們要去哪兒?”

張容說:“去醫院。”

岳知微又‘哦’了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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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的同事說:“看來這孩子還是沒清醒。”

岳知微眼神确實是有點呆兒,但是剛剛緩過來,腦子轉不過來是正常的。

忽然她大驚:“不會是我一腳将他鏟倒了吧?他摔了吧!”

坐在副駕駛座的同事轉過頭看她:“沒有,路作家倒在你身上了,你一直背着他的,你不記得了嗎?”

岳知微那時候腦子裏除了一片黑就是幾點火花,不記得了。

張容說:“路作家好像是生病了。”

岳知微點頭,說:“我看他的樣子也像是生病了。”

怎麽沒有人送他離開呢?岳知微疑問。

因為雨天經常堵車,所以幾人到了醫院之後路大作家已經脫下半濕的外套睡在病房裏打着吊針了。

病因是重感冒,發燒。

病房外,社長韓穆清已經離開,留下秘書杜孟昱對張容說:“張姐,社長說你做事認真細心,和路作家也算是半個熟人了,留你在這裏照顧他,他應該不會生氣,這幾天你的工作安排就是在醫院裏照顧路作家,可以帶着你的女兒來,所有用度都可以報銷。”

張容對社長這充滿了人情味的關懷感激涕零:“好的,謝謝,謝謝社長!”

岳知微擔心張容一個人照顧不過來,便留下幫她,張容很感謝岳知微。于是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坐在病床旁邊等病人睜眼。

這是個單人間,一張病床,病床離窗邊約隔兩米的距離,若是在好天氣裏,躺在這病床上的人一睜眼就能看到碧落天穹。

岳知微這時才看到男人的真面目:臉色因病了顯得稍微有點慘白,眉毛是不修自成的劍眉,鼻子高挺,嘴唇厚薄剛好,臉上輪廓清楚,文雅清疏,是個帥氣的令人過目不能忘的男人,岳知微還偏頭看了看男人的側臉,嗬!完美側臉。

她問張容:“張容姐,這位路作家全名叫什麽?”

張容回答:“路成蹊,這是他的本名,他的筆名我不能告訴你,這位路作家脾氣有點怪,很注重隐私。”

岳知微笑:“明白。”

這裏現在只有張容姐了,岳知微将心中的疑問問出:“為什麽這位作家離開博釋時沒有人送他呢?他的樣子一看就是生病了啊。”

張容說:“因為啊,這位作家脾氣很怪,今天他心情不好,不許有人在他身邊一米內。”

岳知微‘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了。

下午五點半,男人還沒有醒,乖巧的陸曉晨靠在媽媽身上一直不說話,但是肚子卻咕嚕嚕叫着表達出了她心中的話。岳知微讓張容先帶陸曉晨去吃晚飯,自己一個人沒有問題,照顧人她是會的。

張容猶豫不決:“可是我怕路作家醒來看到你生氣。”

岳知微問:“為什麽生氣?”

張容說:“路作家不喜歡和生人接觸。”

岳知微笑:“前頭護士來查房不是說了他得睡個個把小時才會醒的嘛,曉晨還小,餓壞了胃怎麽辦。”

此時此刻,陸曉晨是不會離開媽媽身邊的,岳知微明白,所以她留下來看着路作家是最合适的。

張容看着女兒乖巧讨好她的樣子,鼻頭一酸,牽着她離開了。

病房內,護士又來查看了一圈,又走了,只剩下了餓着肚子坐在病床邊的岳知微和躺在病床上呼吸聲漸平穩,臉色正在慢慢由慘白轉變為健康白的男人。

岳知微盯着男人的臉,仔細的看,放心的看,覺得這男人實在會長,這麽俊的帥臉實在賞心悅目,只是今天第一次見面的印象實在不好,男人那雙猩紅得像血一樣的眼睛實在令人害怕,岳知微現在想起還是會打冷痙。

窗外雨勢不歇,黑雲密布,遠方已經看不清輪廓,天際已是黑黝黝的了,豆大的雨點砸在窗上發出的‘嗒嘣、嗒嘣’的聲音令人心煩,岳知微看着窗上滴落的雨點發了會呆,再偏頭去看男人時,見男人眼皮動了動,像是要醒來的樣子,她立刻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櫃上,等着涼了些給男人喝。

去倒水的時候,她心裏感慨:“貴賓病房呢!衛生間也有,飲用水也有,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踏進這種病房呢。”

男人動了動眼珠,岳知微因熱切的盼望着男人醒來連坐也不坐了,站在男人床頭盯着男人看。

男人終于睜眼了。

他眼睛緩緩睜開,因重病的磨折他無力動轉身子的任何一個部位,就連兩眼睜開也不想動轉,無神無力,似是夢魇之人還在被夢魔困住一樣。餘光看到床頭站着個人影時,微微轉動了眼珠看向人影。

本為了男人醒轉來而高興的岳知微在看到男人眼珠一轉轉向她,一瞥之後重又閉上眼睛後心情是三百六十度翻轉鬧騰。

她暗思:“他為什麽閉上眼睛?”

岳知微自覺自己不是醜八怪啊!臉長的不醜呀,怎麽這男人正眼不瞧她就算了,斜視一眼後居然閉上眼睛了。

她心裏有點氣。但是又想到男人可能是重病之下沒有力氣,自我安慰後也就沒氣了。

她重新坐到床邊,仍舊還是盯着男人看,等着男人開口。

男人又睜開眼睛,在看清床邊的人是個陌生人之後眼中微有驚訝,暈倒前的記憶他還記着一點,但是記憶中沒有出現岳知微的臉,只有個飽滿的後腦勺尤其刺激他的記憶。

岳知微看着男人,男人也在驚訝之後看着岳知微,大眼對大眼,沒有人說話。

病房中的氣氛一時間像是窗外的空氣般沉悶。

岳知微見男人眉頭漸漸皺起,心想:“看他這樣子是我不說話他就不說話!還是我先說吧。”

她問男人:“路先生,你要喝水嗎?”

男人非但不答話,連反應也不給岳知微一個,岳知微心裏生了點些微的能自控的悶氣,仍舊好言對男人:“路先生,你想要什麽?”

男人眼神往衛生間看去,岳知微也明白了男人不說話的原因。

她詢問道:“路先生,你有力氣起身嗎?我扶着你到衛生間門口,你自己進去,你看行嗎?”

病床離衛生間還是有幾步路的距離的。

男人微微颔首,同意了岳知微的提議,畢竟這種事不能憋太久。

岳知微起身去拿床頭櫃中的小毛毯,打算給男人披上,省的再受涼,病上加病。卻一個回頭間,男人已經艱難起身,靠坐在床頭上了,氣息粗重不均勻,眉頭也皺得像川字了。

岳知微想将小毛毯披在男人背上時,被男人一把拂開了。

岳知微體諒他是重感冒病人,發燒難受着,不和他計較,将毛毯遞給他,說:“路先生,請自己披上毛毯。”

岳知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男人沒接,已經起手掀被要下床了,同時他還将針頭也拔了。

針頭垂落,針水一滴一滴滴在地板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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