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淡稀飯
李明柔看見她烏黑的眼圈和紅腫的眼睛,問她怎麽了。
她說自己熬夜看小說,哭的。
李明柔沒有笑她,說自己有時候也會這樣的,然後拿出一對眼膜 讓岳知微貼一下,還貼心的問她,哭了一晚上頭疼不疼,岳知微當然頭疼了,李明柔就在岳知微貼眼膜的時候揉按岳知微的太陽穴,按摩她的頭部。
岳知微說自己要是個男人就一定追着李明柔不放。
孫沁打趣她們:“沒準你倆前世是一對,所以今世才這麽要好。”
岳知微笑着喊李明柔‘娘子~’,被李明柔一頓打。
吃了早飯後,見天明雲清,連日沉悶空氣已掃除不見,岳知微和李明柔便去校外的大超市購物,岳知微買了小袋的大米,李明柔狐疑的眼神盯着站在米山堆裏挑大米的岳知微問她:“要回宿舍賣米啊?”
岳知微說:“不是,想熬點稀飯給病人。”
李明柔問:“是你的陸曉晨小學生病了嗎?”
岳知微不動聲色的說謊着:“嗯。”
李明柔又問:“去她家熬嗎?”
岳知微說:“不了,在學校熬好了再送過去吧,她在醫院,家裏沒人,我昨晚問過一樓3號窗的宋姐了,她說可以讓我熬粥,但是要我自己守着熬,還得在他們不忙的時候,大概他們一點半就不太忙了,我等會兒回去就去熬。”
李明柔笑:“我要是小的時候遇到你這樣盡職盡責的家教老師,我睡覺都得樂醒了,然後天天等你來。”
岳知微笑:“你現在遇到我也不晚啊,想想我給你帶的好吃的,你感冒時給你熬的粥,煮的湯。”
李明柔說:“就是覺得你廚藝太好了所以想早認識你一點。”
岳知微笑:“我以前做飯可不好吃,你要是以前就遇到我了,說不定還會嫌棄我的廚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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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知微說起了以前她做飯的慘狀,兩人說說笑笑買好東西結賬回學校,岳知微到食堂熬稀飯裝在新買的保溫盒裏,然後又坐地鐵去醫院,在醫院樓下給張容打電話,請她下來一趟,等了會兒,看見張容牽着陸曉晨的手開開心心的朝她走來。
張容知道岳知微在擔心什麽,一見面就對她說:“胸針的事,我問了,他什麽也沒說。”
岳知微很費解,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張容說:“這個大作家的脾氣十分古怪,我和他雖然在我認為是認識,算是半個熟人了,但是也摸不清他的脾氣,總之,等他開口再說吧。他不想說啊你再怎麽旁敲側擊他都不會開口的。他現在已經好點兒了,燒已經退了,昨晚你走後是他二姐和大嫂過來照顧他的,他讓我回去了。今早上過來,見病房裏就他一個人,我就問他要不要喝點粥,他也只是搖搖頭,剛才我下來時他起身靠坐在床頭,雖然有些吃力但是也不要我扶,這都三點了,他還什麽也沒吃,就喝了一杯水,我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岳知微笑:“那正好,我熬了稀飯,容姐你幫我拿上去吧。”,然後俯身看向陸曉晨,對陸曉晨說:“曉晨,姐姐請你幫姐姐一個忙,幫忙讓病床裏的那個叔叔吃姐姐熬的稀飯好不好?”
陸曉晨握緊小拳頭:“好!”
岳知微半是害怕半是羞愧,不敢直面那個男人,就在樓下長椅上等着。
張容和陸曉晨走到病房,見男人正在看窗外的高樓,笑盈盈對他說:“路先生,這麽大半天沒有吃下一點東西,肚子一定難受了,嘗嘗知微這孩子熬的稀飯吧,就是昨天的那個女孩子特意送來的,她的手藝可好了。”
張容邊說便打開保溫盒盒蓋走到床邊,陸曉晨早就蹦到了床邊,等媽媽說完之後,大大的笑容沖着男人:“路叔叔,知微姐姐的手藝可好了,比我媽媽還要好,世上最好了,吃了知微姐姐熬的稀飯病就好了,真的!我病的時候吃了知微姐姐的稀飯就好的快快的了!”
看着小孩子天真無邪笑得燦爛,男人不忍心直接拒絕她,看了眼保溫盒中的稀飯:白淨的清淡的略帶着點米香,中間有一粒青黃豆點綴。
看了心情是不錯。
張容沒有聽到男人的拒絕聲,便拿出新買的碗和湯匙,用湯匙将稀飯舀到碗裏,再遞給男人。
男人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大米的清甜香味中,有些微的油香味,淡淡的,刺激嗅覺開胃又不至吃起來覺得膩口。
男人吃完一碗後示意張容再來一碗。
張容笑着又舀滿了一碗,見男人喜歡吃稀飯後,才笑着誇岳知微:“知微這孩子廚藝很好,家常小菜做的最好吃的了,人也很乖巧,不愛多言,但是有事情請她幫忙她一定會出力。做起家務也是有條有理的,有時候我下班晚,她就幫我收拾廚房,還給曉晨和我做飯,最善良可愛了。”
說到這,張容又看了看男人的臉色,見男人面上沒有表示反感厭惡的皺眉後,微微笑了笑,心覺誇到這兒就好了,別說多了起反作用。
保溫盒稀飯見底之後,男人問:“她已經走了。”
張容笑:“還在樓下,要請她上來嗎?”
男人淡淡的說:“請她明天再送來。”
張容笑得開心:“好的,好的,我馬上将保溫盒拿下去告訴她。”
說完,牽着陸曉晨的手高高興興的下樓去了。
岳知微坐在長椅上和一位患了糖尿病的老奶奶聊起了閑天,忽然見到張容下來,心裏一咯噔:“這麽快就下來了,難道那個男人嫌棄我的稀飯?”
再一細看張容面上笑着的樣子,心裏又開心起來了:“那個男人吃了!”
她請老奶奶稍微等一下,自己等不及迎着張容走去。
兩人還有三米多距離時,張容就笑着對她說:“知微,路先生全吃了。還請你明天再送過來呢。你這廚藝啊,真是好!”
岳知微高興極了,接過保溫盒小心的拿着,對張容說:“容姐,請你告訴路先生,明天星期一,又是期末考試周,我不能固定時間過來,待會兒,我把我能過來的時間點微信發給你,請你轉告給路先生。”
張容說好。
岳知微拎着保溫盒,開開心心的和剛才聊天的老奶奶揮手告別,坐地鐵回學校。
周一早上考試,她下午熬好稀飯送去,仍舊等在樓下和昨天和她聊天的患糖尿病的奶奶唠家常,等了十多分鐘,張容領着空保溫盒下樓遞給她,關于胸針的事,男人還是沒有提一句。張容又逮着個機會誇岳知微是個懂事孩子。
周二下午有考試她就早上早起熬好稀飯送到醫院,沒有遇到那個奶奶的她就乖乖坐在長椅上玩手機,等了十多分鐘,張容領着保溫盒下來了,告訴她今天路先生破天荒的在窗邊瞧了岳知微一眼,雖然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但是這是個好兆頭啊!
周三下午有考試,岳知微早上送稀飯過去,趕在了路先生出院前兩小時到醫院,張容牽着陸曉晨,拎着保溫盒下樓,和岳知微一起離開醫院,兩個大人帶着小孩去吃馄饨,當是早飯。
吃馄饨的中間,張容對岳知微說:“關于胸針的事,路先生還是不給個說法,之前和你說過的,他是個脾氣很古怪的人,他要是不想說你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說的。所以我們只能等着,等他想說的時候說。”
岳知微本來以為那個路先生肯吃她熬的稀飯了就會對她網開一面,不想到出院了那個路先生還是不說要她怎麽賠,她惶恐不安的度過了這幾日以為在他出院時會有結果令她心定,唉!有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憂郁,還有知道自己有錯卻不知如何彌補的驚恐。這些攪動着她的情緒,實在令她難以心安。
她其實也想好了,如果那個路先生要讓他賠,她就問能不能分期付款,能談到沒有利息或者薄利分期是最好的了。
不是那個路先生讓她照顧她的,是她自己要留下的,況且她也沒怎麽照顧那個路先生,她倒是想拿道德綁架這個馊辦法綁架人家的,但是道德邏輯說不通怎麽談綁架啊。
張容說要是賠錢的話,她就出一半,畢竟岳知微是學生,沒有什麽錢。
岳知微婉拒了。
她明白一個單親媽媽有多麽不容易,所以不願讓她們母女目前的生活雪上加霜,再說東西是她打碎的,是她的錯,她的錯就應該她來彌補。
她做好心理準備了。
七月下旬,所有學校都放假了,岳知微沒有收拾行李回家,而是交了假期申請留校的表格,準備假期找點兼職,李明柔本來要陪她,但是家裏親近的姐姐假期要結婚讓她回去,她不得已回去了。
等宿舍的舍友都走完了之後,所有留校的女學生都要統一搬到假期開門的十號樓去,其他宿舍樓全部要鎖上。
岳知微搬到了十號樓307宿舍,舍友都是同級的學生,都是面熟的人,和她一樣,假期做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