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六晚上
周末的地鐵那叫一個擠,岳知微是被人流擠上車又推下車的。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學校,在校門口遇見了陳起航學長,他和同學吃飯剛回來,在門口遇見時,陳起航的同學們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然後像一陣風似的越走越快,然後……走遠了。
留下站在路燈下的二人尴尬一笑。
陳起航問她:“是從那位張容女士家回來嗎?”
岳知微點頭回答:“是的。”
二人邊走邊說,穿過校園裏的人群往學生公寓走去,陽光帥氣的陳起航頻頻被人偷看,岳知微覺得和他這樣并肩走着,壓力實在不能不大。
陳起航問岳知微:“知微,假期裏約你見面你總是沒有時間,昨天也是,現在呢?”
岳知微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博釋實習,有時間就往博釋去,上司一聲令下就得過去,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時間。”
陳起航有點失望:“現在你比我還忙了。”
岳知微笑笑。
陳起航又說:“去博釋實習挺好的,是張容女士介紹你去的嗎?”
岳知微點頭。
夜色将她的心虛掩藏得很好。
陳起航還待要說什麽時,岳知微忽然聽到背後一聲大喊!
“起航學長!”
岳知微不用回頭,聽聲音就知道是鄭芙文又來了!
少有的和陳起航學長能單獨在一起的時間裏,總能遇見她!不!應該說,每次和陳起航學長單獨在一起時她都會跳出來,破壞他們之間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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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也一樣,瓜子臉、大眼睛高鼻梁的她背着個黑色小皮包,穿着一條白色清純連衣裙也不知從那條小路上岔出來,跑到陳起航身邊,眨巴着眼睛問陳起航:“學長是往哪裏回來的啊?”
陳起航禮貌應她:“校外火鍋店。”
她邊跟着陳起航的步伐邊探看岳知微臉上的表情,見岳知微臉上平靜如水後在心裏哼了一聲。
她又問陳起航:“是和杜學長他們出去聚餐嗎?”
陳起航回答:“是的。”
她又說:“學長這段時間看來不太忙,可不可以請學長指導一下我的畢業設計?”
陳起航看向岳知微:“知微同學……”
話沒說完就被鄭芙文打斷了,她說:“岳知微同學忙的連睡覺都不回來睡了,肯定沒時間坐下靜心聽學長指導了。”
陳起航有點兒意外,問岳知微:“晚上不回寝嗎?”
岳知微恨鄭芙文多嘴,解釋道:“只是昨天晚上沒有回來。”
鄭芙文想趁機讓岳知微在陳起航這裏的好印象打折扣,逼問岳知微:“晚上不回來在哪裏睡?雖說你是大四了,但只要沒出校門你就還是個學生,請注意你的身份。”
岳知微無心和她鬥嘴,淡淡說道:“在朋友家。”
陳起航笑:“是那位張容女士家吧。”
鄭芙文見陳起航偏向岳知微那邊,就不再繼續往下說了。重又說起了畢業論文的事,像小鳥一樣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直到陳起航将兩人送到宿舍樓下,岳知微都沒機會和陳起航說上一句完整的話。
岳知微已經習以為常了。
回到宿舍,已經上床躺下了的李明柔和孫沁起哄着問岳知微是什麽情況時,岳知微癱坐在書桌前,有氣無力的說:“你們沒看到還有一個鄭芙文嗎?”
兩人立刻收聲,眼裏滿是憤怒!
還在看書的吳真看向岳知微,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岳知微笑:“算了,反正沒機會,就這樣吧。”
李明柔鼓勵她:“知微,不要輕言放棄嘛,以後有的是機會。”
岳知微想了想,說:“以後我要為錢、為生活而奔波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夢還是少做一點的好,不然生活就太苦了。”
李明柔問:“你就不怕那個鄭芙文在你不在時,天天找陳學長,兩人日久生情?”
岳知微笑:“那也沒辦法,我要生活的啊,都活不下去了還要什麽愛情啊!”
孫沁說:“我看你就是沒有那麽喜歡陳學長,否則怎麽會那麽消極。”
岳知微想了想,說:“也許吧。可能我高估了學長在我心裏的位置。今晚上,鄭芙文忽然殺出來,我居然沒有生氣!”
這讓她有點疑惑啊,以前她還是會氣悶的,但今天晚上她居然沒有生氣,一點氣都沒有!
李明柔想了想,說:“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呀,太累了所以不想生氣。”
岳知微疑惑不解:“大概是的吧。”
旋即她又對李明柔說:“明柔,以後的周六我可能都不回宿舍了。”
李明柔看着岳知微新買的衣服,有點意外:“實習生這麽慘的啊?”
岳知微笑:“還行吧。”
也不是很慘,是路成蹊要求在周天那天吃到新鮮的早餐,僅此而已。岳知微說自己早上趕不過來,路成蹊便讓岳知微周六在家裏客房睡,周天早上起來做早餐。
岳知微想着自己每天清晨讓路成蹊熱前一晚熬的粥,蒸的包子,心裏也有點過意不去,就答應了。
周六,岳知微書包裏裝着換洗衣服和睡衣去路成蹊家,進門就看到在客廳踱步的路成蹊,笑得歡喜:“路先生,今晚有流星雨呢!”
路成蹊淡淡應了聲。
岳知微邊走向客房邊說:“今年有兩場流星雨呢。”
路成蹊又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但眼神卻跟着岳知微的身影移動,見她背包鼓鼓的,嘴角不自覺的像抽筋似的動了動,眼睛瞬間明亮。
放好背包後的岳知微出門見路成蹊腳步輕快,臉上神情也明朗了些,笑:“路先生今天心情很好啊,是因為流星雨嗎?”
路成蹊抑制住自己的歡喜,淡淡應了聲。
岳知微笑,覺得路成蹊真像小孩。
晚上岳知微忙完了廚房裏的事情後,在七點半時,端着果盤和布丁到陽臺上盤腿坐下等着八點的流星雨。
路成蹊跟着她的步伐站在她身後,岳知微轉頭看他:“路先生要看流星雨嗎?”
路成蹊點頭,說:“蒲團在中間客房。”
明明有沙發!偏要坐蒲團。
岳知微立刻起身去拿蒲團,兩個,他一個,她一個,兩人坐在陽臺上。
路成蹊看着岳知微的側臉,忽然開口:“你的畢業設計或許我可以幫忙。”
岳知微轉頭看她,有一瞬間疑惑是她聽錯了。
路成蹊又重複了一遍。
岳知微驚喜:“路先生的英語原來這麽好?”
路成蹊喜歡岳知微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說:“指導你的畢業設計綽綽有餘。”
岳知微知道路成蹊說的是大實話,所以一點兒都不生氣,說:“那請路先生多多指教了。”
路成蹊緩緩将目光從岳知微的臉上轉到天穹上,輕輕應了聲。
只有星星知道此刻的他眼中全是歡喜。
八點,流星雨準時來臨,滿天的流星在天空中舞出最後一支舞,帶着光熱,帶着別人的贊嘆和難以言狀的美。
岳知微看了不上幾秒就低頭合掌許願:“流星啊,蒼天啊,請諸位神明聽到信女的哀求吧!請讓我中個大獎快點把債務還完吧!信女今後一定努力做一個不抱怨天不抱怨地不抱怨任何神仙的努力上進的善良的人,日日行善。請保佑我吧!”
路成蹊低頭看岳知微認真許願的樣子,微微一笑,眼中溫柔。
岳知微許願完畢,流星雨已經剩下一星半點了。
她很認真的看着路成蹊,說:“路先生,我想到一個可以一夜暴富的方法。”
路成蹊有點好奇:“什麽方法?”
岳知微很誠懇的說:“買彩票。”
路成蹊笑了,為她異想天開的天真想法笑了。
岳知微有點難為情,低頭嘟囔了一句:“我是認真的。”
路成蹊看她低頭了,知道她羞了,收斂了笑意,說:“什麽時候有這樣的想法了?”
岳知微擡頭看向路成蹊,說:“昨天坐地鐵回學校的時候聽到身邊有幾個大叔在讨論彩票的事,就想到了,我就想每個月留下一百塊錢去買彩票,說不定哪天運氣爆發中大獎了,變成千萬富翁,我就能馬上還清債款了。”
路成蹊覺得她這想法是有點危險的,說:“那你知道有多少人為了買彩票債臺高築,就為了你說的‘萬一’。”
岳知微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人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就期盼能觸底反彈,這是人求生的本能。
“我知道我這麽想不對,也沒有勇氣去買彩票,畢竟我的運氣向來都是壞的,更怕自己陷入買彩票的泥潭中不能自拔,反而欠下更多的債,我只是想想一想,我要是真想買彩票才不會告訴你呢,早自己偷偷去買了。”
路成蹊心裏有點高興,問:“你是想聽我說勸你的話,然後你就有理由說服自己不幹傻事了?”
岳知微老實點頭:“是的。”
路成蹊把岳知微這個行為稱之為‘依賴’。雖然他很清楚這不是,但他不管,他覺得這就是!
岳知微說:“你沒有欠過別人錢,不知道欠別人錢是什麽感受,就是胸口堵着塊大石頭,然後每天想着自己的錢不是自己的,只是路過自己的錢包休息一下,最終是要到別的地方長住的,你明白這個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