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舉身傾力護堕花

“小姐,那公子好像走了。”依舊一身紅衫長裙的雲姐突然進來道。

陌拟閉着眼眸仰躺在床上,心中有些不耐煩,“突然發現,好多事情,我還是猜不着看不透,總覺得很多事情我已經漸漸無力控制了。”

雲姐嬌媚一笑,眼睛放光,“小姐是指事情還是……感情呢?”

陌拟的眼眸忽然睜開,微嘆了口氣,忽而轉說道,“那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東面。”雲姐眨了眨眼,“小姐莫不是要去追人家?”

陌拟噗嗤一笑,“鬼才會,他會回來的,我也是時候離去了,估計他回來後想殺我的心都有了,你随我一起吧,南下……呵呵,逃難去。”

雲姐有些激動,一臉感動地看着陌拟,她終于能回到那個地方了。

“怎麽,不想?那我……”

雲姐狂點着頭,“小姐,此生恩情……”

“得了,去收拾吧。”陌拟露出了些嫌棄地表情,然後又擔憂道,“但是我有些擔心,那倆傻丫頭,真會為了那個假誘餌而丢命。”

雲姐面上一凜,笑容也随之消失,只是誠懇道:“當初的命是小姐救的,如今,生而待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小姐無需憂心。”

陌拟沒再說話。

然而,她們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們說話的時刻,有一個人正從屋檐上翩然而下,落在庭院之中,殷紅色的外衫,襯出他的眉眼如畫,刀削般的俊顏上如灑滿青霜。他望着那微弱的燈火,輕輕一嘆。手中的彎弓被他微微一拉,一支猩紅色的箭帶着一張紙條便忽的射出去。

下一刻,他便縱身而起,離開了此處。

“歌伐!”一聲熟悉的嚴厲的聲音令紅衣男子的動作一頓,頓時落于樹下。

“主公。”歌伐屈身而下,神色僵硬,朗聲道:“歌伐知錯,但求主公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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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身黑衣的男子并未生氣,“我怎麽會賜死你呢,多虧有你,你的箭,想必她就無所顧慮的就拿了吧。”

紅衣男子渾身一顫,一臉驚異地望着他的主人。

“呵呵,現在帶人進去,把真的玉岐蓮帶出來,還有此樓中的人除她之外,一個不留。”

歌伐半晌沒有動,面上全是猶豫之色,這次原來竟是他害了她。

“還不去麽?”黑衣男子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幾倍,“若我進去,那我便立即廢了她的武功,你覺得如何?”

歌伐瞳孔一縮,然後才起身向那青樓緩緩而去。“對不起。”他微微閉了眸,小姐。

樓內,陌拟看着那只猩紅色的箭,眉頭皺起,随即,便對雲姐道,“快去,把樓裏的人叫醒,讓他們快走。”

陌拟拔出那箭,将那張紙翻開,果然上面疾寫道:此處危矣,快逃。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心一熱,她才意識到,箭上有毒。

“小姐!”雲姐有些慌張地看着她。

“來不及了,從後門走。”

然而,她們剛打開門,外面的黑衣人已經早已經排滿,一身紅裳的歌伐正站在黑衣人的中間,眸子裏悲憫和愧疚地望着她。

陌拟望着那個身影,恍若隔世,猶記得幼時她嚷着讓他穿紅色的衣服,而他問她為什麽,她說:“那樣,在衆人當中,我就能一眼看見你了啊。”

可是如今,一眼看到的這個人卻讓她心中有些悲涼。

“小姐,和主公低個頭,回王府去吧。”那個人有些憂傷的面龐,眸中噙着冰雪般晶瑩的水光望着她。

“你知道,不可能!”陌拟擲地有聲決絕道。

“你也要整個樓裏的人跟着你陪葬嗎?”歌伐振聲道。

“呵呵……哈哈哈,”陌拟突然笑道,“就算今天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我絕不會踏入那地方半步。”

陌拟騰身而起,那一排的黑衣人也迅速圍了過來。

“你已中毒,運用內力,毒性發作加快,會要了你的命的,這些人都是主公的影衛,今天你逃不掉的。”

誰知道陌拟還是沒有停下,雖然她的額頭很快便冒出大粒大粒的汗珠,掌心的黑色範圍慢慢擴大,灼熱感慢慢變為灼痛感。

歌伐望着她毫不妥協的模樣,實在看不下去,便也騰身而起,找個空隙立即進入她的面前,“住手!”

陌拟沒有收手,忍着手上緩緩蔓延的痛意,咬牙道:“你若是逼我,你的命我也不會吝惜,你該知道那于我是什麽地方!”

歌伐的面色整個地暗了下去,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然後才喃喃道:“是啊……可是小姐若是要走,便動手吧,殺了我···”而你就算逃出去了,你的毒也解不了。還不如……這樣你還能不丢掉性命。

陌拟的手一滞,瞬間歌伐身旁的影衛一起攻來,将陌拟整個圍困其中,那一刻,陌拟的心徹底死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即使要搭上一條如此珍惜的命也不願回到那個地方,大概那便是她的心性,不願成為一顆被擺弄的棋子。

一絲笛聲幽幽地傳來,令她心神一震,似有若無的悠揚的笛聲從各個方向飄來,形同鬼魅,仿佛一只看不見的無形的利刃,貫穿于她身旁的人。

“啊……”

陌拟的眸子一閃,思及到那一身紅衫的男子,心中一驚,沒再多想,縱身擋在了歌伐的面前,眸色中帶着無邊的冷意。

那本該要貫穿歌伐的無形的音刃突然被一股氣流震散,樓檐上,一身白衫的玉笛忽然落下,而另一端,一襲黑衣的欲血門門主也傲然而落。

“我看門主既下毒,又遣人暗襲,在緊要關頭,還是不想要她死去,這又是何解?”玉笛的幽眸悠然地注視着另一頭的人。

“這乃我欲血門的事,無痕閣似乎不該插足吧。”

“活雖有理,”玉笛卻勾唇淺笑,“可我玉笛有時也是一個無理之人,得罪了。”

“且慢!就算你救走他,沒有本座的解藥,她也熬不過一天一夜,如此,你還要出手?”

玉笛微微沉默,面具當面不知他的神色,眼神轉向陌拟,但見她倔強的眼神後,便轉頭而道:“我只知道此刻她想要的是什麽。”

“哈哈哈……”門主突然大笑,“真是愚蠢,你該知道她的身份,堂堂無痕閣玉笛公子倒叫我費解,你是為她好還是要置她于死地。”

“都不是!”

“好!”門主笑道,“住手,放他們走!”

歌伐微微一愣,然後揮手命令那些影衛撤下。玉笛也微微一滞,沒想到他會這麽容易讓步,但他似乎沒法多想,本來介入此事已讓他頗為費神,若是以前,他定不管不顧,除了那一朵玉岐蓮有幾分吸引力,不知為何對這個三番兩次騙他的女人有了這麽好的心腸,他快速掠了過去,扶起陌拟,便相攜而去。

“歌伐!将這些人抓會去!還有,此次天邪宮之争中可有無痕閣的人?上次忘憂峰上的消息确屬無誤嗎?”

“是,主公,無痕閣沒有參與其中,玉笛好像早已将其屬下撤走,望忘憂峰上···消息的确屬實。”

“呵呵……好一個心心相印互通靈犀,玉笛——攸泉,沩兒對他倒是……”門主的目光忽然變得深沉,“去,給望憂峰上發話,殺,劫,另外演一場好戲,明白麽?”

歌伐微微一頓,只能點頭,“是。”

“我很好奇,你無痕閣的人都布置到哪裏去了?”林間徑上,兩人共乘一騎,前往望憂峰。

攸泉眉頭一蹙,想到不久前才來的密報,江湖上針對無痕閣的謠言,令他心中微煩,全都為眼前這女人惹的禍,“你還是少說話,這樣還能死得慢點兒。”

陌拟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你應該盼我早點兒死吧,在前面的地方歇一下吧”

“再作耽擱,便不能在今晚之前趕回忘憂峰了。”

“回去了也無濟于事,”陌拟淡淡一笑,“不過,待我死後,把我送回那裏吧,我送你份大禮。”

攸泉頓住,斜了她一眼,“我以為你挺能耐,拼死要沖出去,原來是為了等死麽?”

“其實也可以不用死啊,你瞧,真的玉岐蓮還有一朵在我這兒呢,不過……”她從懷中拿出那朵盒裝着的血色玉岐蓮說道。

“你不會用。”

“你怎麽知道?”

“因為門主對你下了毒,他總不會為了證明玉岐蓮的功效吧,他料到你不會用才出此一招。”

“是啊,算你聰明,我是不會用,那你呢?”她望了攸泉一眼,眼裏充滿狡黠之意,“你今天的表現,我十分滿意,既然你對這個東西念念不忘、躊躇滿志,我決定……把它送給你。”

“不用送,我現在完全可以奪過來。”

“要知道我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毀了它,你得答應我,救回雲姐,将其安全送回南黎。不過,你到底要它何用?”

“我可以幫你救回她們。至于它嘛,”他目光灑向玉岐蓮,神色有些微複雜,“必要時,想救自己的命。”

“真是……愛財愛命的小人。”陌拟有些虛弱地嘲弄道,将手中之物擲于他。

不久,天大亮了起來,為了避開人們視線,攸泉帶着陌拟挑着小路前進,一路上,他有些虛脫,早知道就不用那麽大費周章地去解決那些謠言之事和迎接那人到來,在自己身邊留個人也好,他有些感慨自己的失策。不過,那人怎麽會這麽磨蹭!

一天的時間雖長,但在兩人看來卻是如此之快,轉眼夕陽西下。

陌拟更加虛弱了,毒性眼看已經漫上手臂,如果再到達心髒之處,便真的無藥可解了。兩人此時正在山洞裏稍作歇息,這裏離望憂峰只有一個山頭的距離。

攸泉喂了陌拟一些水,不知從哪裏采的荷葉,将水一點點喂給她。

“我一直好奇鐵石心腸的攸泉公子為什麽三年前會救我,如今又為何……”

“你不會死的。”攸泉忽然目光如注地看着她。

陌拟微微詫異,然後噗嗤一笑,“怎麽,難道你舍得用玉岐蓮救我不成?事到如今,可能你也早知道了,我曾是中域桑王府的郡主,王爺執意綁我回去,只不過是為了贏得聯盟的一個籌碼,你該知道我的心意,我寧死也不回去的。”

“我當然不會那麽大方。死到臨頭,想得還真多。”攸泉斂斂眼眸,淡笑着搖頭,目光轉向天際,似乎在注意着什麽。

陌拟看着眼前坐在身旁的男子,心中忽然升騰起一抹不明的情緒。“我突然十分不想這麽快死,”她咧嘴一笑,笑容明豔,率真如孩童,“一想到你這家夥還好好‘禍’在世上,我便不甘心。”

“如同當初我為什麽救嫉惡如仇的你一樣,想讓你看看我是怎麽禍害郢都撈進萬貫家財,這種心情,攸泉自然十分理解。”他微微一笑,深墨色的眼眸如黛石,幽默話語中仿佛另有深意。

兩人各懷心事,話不投機,然後共同向着忘憂峰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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